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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只是那么那么渺小的一个人，决定不了谁的未来，你来过，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变故，你又何必，再来惹我？
凉伊是在被他锁在厨房时，才反应过来这人想干什么的。意识到这个，她拼命抱着他的脖子，死活不下去，“苏白，你敢把我丢下去试试？我咬死你。”
“牙尖嘴利。”
“那你想试试吗？”她眯着眼睛，手指在他脖子上晃来晃去，微凉的指尖让他不由得后背寒，他任由着她胡闹，看她一副着急的样子，苏白笑得格外灿烂，低了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温声吐出:“想。”
他说得暧昧至极，凉伊身体一颤，差点就又沦陷了，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这一次，是李沫。
她许久不曾联系自己了，凉伊盯着亮起的屏幕看了许久，直到苏白把她抱到了沙发上，她抬头看他，“沫儿，以前为了我拼过命。”
苏白整个人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似乎在示意她继续说，可凉伊没了说故事的心情，因为，手机又亮了起来。
依旧是她。
“我觉得她可能想见我。”
“怎么确定的？”
“心有灵犀吧。”
苏白扫了她一眼，“接吧。”
夜色深了，初冬的到来，这样的夜里很冷。街道上空无一人，可你不会觉得冷清，就觉得很喧嚣，耳边有很多声音。她挽着苏白的手臂，慢慢悠悠地走着，好像这条路特别短啊，所以要走慢点，一到目的地，苏白就消失了吧。
她捂着口罩，偏头看他，“如果有一天我失忆了，一定会爱上一个和你截然相反的人，不高不瘦，不爱抽烟，但脾气超级好，也超级爱我。”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将手放在她脖子里，“如果有一天我失忆了，一定会爱上一个和你很像很像的人，一样瘦，一样脾气大，一样傻，一样很爱我。”
凉伊笑笑，“可我不爱你啊。”
“不，你爱。”
凉伊还想说什么，李沫已经站在街口朝她挥手，她似乎醉了吧，疯疯癫癫的，笑得像个傻子，就这么站在路的尽头，灯光微弱，打在她素颜的脸上，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岁了。
她不知怎么，就红了眼。
她知道她所有的无奈，知道她所有心事，却偏偏走到了这一步，或许，人都是很自私的，我可以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送你一碗粥，但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我的一碗粥一滴都不会给你。
苏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头看他，忽而说:“如果她喜欢的不是陈一云多好，换成任何一个，我死也帮她把人绑回来，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如果是我呢？”
凉伊迟疑了片刻，呵呵笑了笑，往前走了。
如果是你，那我可能会放弃她吧，永不回头的那种。
她真的喝的很多，脸很红，但眼睛却格外亮，似乎神智还清醒着。凉伊拉了拉大衣边，坐在了她旁边，杵着下巴，一言不发。
她似乎很累了吧，偏头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却说:“伊伊，还记得我们遇见的那年吗？也是这个时间吧，你是不是挺好奇社会人接吻的，偷偷摸摸看了这么久？”她嗤笑一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完，“其实啊，那是我第一次接吻，和一个陌生人啊。感觉吧，还不错，就是软软的，看他害羞，就觉得很开心啊。”她睁开了眼睛，指向了那个路口，“那也是我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
“他干净得让我觉得自己真脏。”
凉伊伸手接过了她夹在手里的烟头，也学着她的样子，吸了一口，被呛得不轻，却闷声憋住了，再抬头，脸上红了一大片，“我好讨厌烟味。”
“哈哈哈哈哈。”她坐起了身，捏了捏凉伊过分清瘦的脸颊，“你还这样，可我已经保护不了你了，你有了能保护你的人。你看，伊伊，我们始终是不一样的啊。”
凉伊无奈，“我送你回家。”她忽而靠在了她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哭了，哭得一气呵成，不带喘气那种，就这么哭，哭了好久。凉伊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即使是在陈一云和李拓的事被戳破时，她也如同一个刺猬，情绪掩藏得很好。
可这一刻，她是这么脆弱。
“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守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没了。没了，他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凉伊猛然回头，是啊，五星级酒店。
她抽搐着，过了一会，从她怀里出来，盯着不远处的苏白，嘻嘻笑了笑，“他要你了吗？”
“啊？”
“他忍住了吧，何思烟这么挑逗，他都毅然决然地推开了。”
凉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呵呵笑着，“李沫，你把我当做什么？我欠你的，我还干净了。你别再找我了，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我也不是你什么人，再见，就当陌生人好不好？”
“凉伊！你他妈真虚伪！”她猛然站起来，抽了她一巴掌，很用力，不过一秒，凉伊的脸就红了，天冷，一会就紫了。可她就这么站着，脸上依旧带着笑，“我是虚伪啊，你才知道啊？李沫，那是毒品啊，会死人的，你怎么就敢？李雅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她似乎疯了一般，拉着她的肩膀，撕心裂肺地吼，“我为了他付出过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瞒着我一个人？”她哭得有些崩溃，蹲在了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我不想害你的，可他……”
“够了！”凉伊一把拉起了她，几乎是连拖带拽，将她拖到了路口，“就在这里。开始和结束都在这里吧，李沫，我不欠你什么了，真的不欠了。”
她不再看她，转身，撑着走了几步，可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下，她再也忍不住，放开了往前跑，苏白伸手拉过她，可她狰狞着面目，吼道:“滚开！”
他倒也没生气，只一把拽着她往车上走，她几乎迎着风哭得像个傻子，她或许是错了吧。关于陈一云，她做的真的不好。
她应该在大三那年，就告诉李沫，“喂，你别喜欢他了，他喜欢男的啊。”
也应该在巴黎时，告诉她，“喂，这个男的是不是挺好的，对啊，他是你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喜欢的人啊，意不意外？”
或许更应该在回国时，和她说:“要不我们断了吧，我要利用你喜欢的人，你没有利用价值，所以我舍弃了你。”
也许，这样，会更好吧。
凉伊沉默了一会，擦干了脸上的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在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忽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我想去小镇。”
苏白一愣，有些不可思议，抬手指了指漆黑的夜空，说：“天黑了，小镇离这很远，开车去要很多时间。”
“天黑就不能去吗？国家从来没有规定，天黑就不能去开车！还有，这么远，你很累吧，我自己去，开门！”她的表情异常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并且看起来还有点强迫的感觉。苏白看着她，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无奈地启动了车子。有时候，他真的是搞不懂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说她聪明吧，偏偏蠢成了这样，说她笨吧，她又知道做什么事都留有余地。
“我要买香火蜡烛，还有纸钱。”
苏白迅速扣住了她的肩膀，“开车去可能要后天才到，不急，再者，这个时候，没人给你卖这些东西。”
凉伊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我有驾照，我自己开车去，你回去吧，我不想麻烦你。”
“你麻烦我的事还少？”
她扭头看向了窗外，人怎么就可以活成这幅样子？
行驶了一夜，距离终点还剩下三分之二的路程。凉伊醒来，动了动身子，扭头看他，高速路上，他是真的不要命一样的开，一夜过去，胡子都长了出来，凉伊笑了笑，“到下个服务站停吧。”
大约二十分钟，苏白把车停在了服务站，吃了东西，买了点香火冥纸，凉伊开了一段路，苏白不放心，又接着开。她觉得自己太任性了，“我们回去吧，不去了。”
他头都没回，只说:“回去比去的路可远多了。”
最后凉伊还是叫了一个代驾，是个小伙子，年纪大约也就二十岁，很腼腆，几乎不说话。但车开得又快又稳，苏白很累了，几乎一靠在她身上，就睡熟了。凉伊抱着他，目光呆滞，看着窗外。
“姐姐，你们去小镇干什么？”
凉伊闻声，回过了神，“去见我的妈妈。”
他话真的很少，问完这个，就不再说话。直到晚上，车到了县城，少年才开口说:“姐姐，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吧，明天早上就能到了。”
想来他也开了一整天了，很累了吧，凉伊点了点头，拍了拍苏白，他不动，没办法，她低头去捏他的鼻子，可他只是晃了晃手，又睡熟了。
“要不然让哥哥在车上睡吧，我们去买点东西。”凉伊看了一眼苏白，最终点了头，和少年走了。他不算高，凉伊一米六六的身高，居然能和他平视，她笑了笑，“怎么会想出来做代驾？你这个年纪应该在读书吧。”
“家里要养活的人太多，小镇上没什么收入，只能出来打工了。”
“你是小镇的？”
“伊伊姐姐，我姐经常说起你。”
“你……”
“我姐是那个有衣柜的……”他还没说完，凉伊就激动得拉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小杰，哇，我记得你还好小的啊，怎么就这么大了？”
“你离开小镇已经六年了。”
是啊，都六年了。
凉伊如同照顾弟弟一样，带着他买了好多吃的，甚至还跑去商场买了几身行头，丝毫没有察觉，还有个大活人被他们丢在了车上。
其实小杰一开始也没认出她来，只是见她很像一个人，足足像了七分，问了她到小镇是来做什么，她说了来看妈妈，他也就确定了。
凉伊在他映象里真的不太像这幅样子，那是个混世魔王啊，小镇里的人都很怕她，尤其是男孩子，特别怕她，因为她急了，可能往死里咬人。
两人说着小时候的事，就忘了时间，也忘了苏白。等回到车上时，苏白一双阴鸷的眼睛看起来特别可怕，似乎要吃人一样，“怎么？想去私奔？买这么多东西？”他双手抱胸，看着她们勾在了一起的手，还真是，到哪都饿不死她。
“我要是想私奔，是不会让你有发现的机会的。”凉伊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朝他晃了晃手上的战利品，嬉笑道:“用你的卡刷的，我厉害吧？”
她看起来很高兴，不等他回答，就拉过了小杰，“小杰，叫姐夫。”
他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姐夫。”
苏白看了看凉伊，大概也猜到了由来，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拉过了凉伊，“找个酒店睡吧。”
最终三人开了个家庭套装，凉伊趁着苏白洗澡的时间，给小杰彻底改头换面，还心情很好地给他化了个淡妆，拍了许多照片。苏白出来时，她盘着腿抱着手机修图修得正开心，而小杰明显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了，脸都憋红了。
他擦着头发走过去，“去睡吧。”
凉伊闻声抬头，“是啊，去睡吧，睡吧。”小杰有些无奈，拖着快麻掉的腿往房间走，而凉伊正修图修得开心，也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她面前脸色很差的某人。
“开心吗？”
“开心。”
凉伊终于听到语气不对了，抬头呵呵笑了笑，藏起了手机，伸了个懒腰，“真累，睡觉吧。”他不动，也不理她，她站了起来，比他高了一个头，觉得不妥，坐了下来，伸出了手，“你抱我。”
他还是不理她，凉伊拉了拉他的手，“我们去睡觉，好吗？”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好，睡觉。”
于是，一夜无眠，凉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小杰看到也没说什么。
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主要是凉伊早上起不来，中午才出发的，天空下起了小雨。
守山的人见着他们，不免探出头来看了两眼，“大晚上的，明天再来。”
“就一会。”
“明天吧，这还下着雨。”
“求你了，我好几年没回来看我妈妈了，以后，也很难回来的，我们开了两天两夜的车才到的。”凉伊说得可怜巴巴，老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也真真是个热心肠，冲着他们招了招手，“等等，把打火机什么的交了。一个小时内，必须出来，晚了，要封山了。”
凉伊和苏白对看了一眼，他掏出了打火机，停下了脚步，看着老人家从里头跑出来，交了上去。老头递了个电筒给他们，说：“今天天气不好，里头雾挺大的，我看你们也没带照明工具。冬天天黑得早，差不多就出来，这香火放着就好，别点。”
老大爷说了两句，就拍了一下苏白的肩膀，摆了摆手，说：“赶紧趁着雨不大上去拜祭吧，小伙子好好照顾媳妇，雨天地滑别摔咯。”
这会小杰停好车跑过来，见到老大爷，喊了一声，“李大爷！”
两人说了一会话，老大爷笑着看了凉伊两眼，就回身进了屋子。
随后，他们就进了山，雨不算大，但山路很难走。凉伊想到安葬的时候，那雨怎么都下不下来，这会怎么就下来了，还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