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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腕看表,“来不及回家了,麻烦您直接送我去CELINE秀场吧。”
管家会心一笑,递过衣箱,转身离开。
行人子羽在F国所用的这辆房车,特别为看秀和连续应酬准备,有专门的更衣室和起居室,时间紧迫,水岛津亭便决定在车上更衣了。
水岛津亭换好衣服,正在补妆,身边电话响了起来。
“子羽来电……”她俯身看到显示屏的来电提示。子羽算准时间,还是拨了过来。
水岛津亭连忙按下接听,二人异口同声,“一切还好吗?”
他在电话彼端首先大笑起来,她也笑了。
“我很好。”她顿了一顿,先开口。“你呢?”
“当然。”他的声音好听,释放着让她安心的声频。
水岛津亭知道他轻描淡写的语调背后向自己掩盖的是怎样复杂和凶险的商场角逐。这远比她作为设计师和行人太太在时装周上马不停蹄,时刻处理发布意外,八面玲珑应对媒体,同行之间明争暗斗这么简单。子羽应对的是致人死地的明枪暗箭,参与的事你死我活的利益之战,稍不留神就有大批的人命运逆转。
他见她沉默不语,于是接腔,“不如我们开始讲话?”说罢大笑出声。
“你知道我一直这样,不知道怎么讲话。”
行人子羽还是笑,语调里却有三分假意的怨怼,“不担心我在外渔色吗?”
水岛津亭性子一向恬淡、内向、波澜不惊,虽有坚强刚烈的一面,就始终保持着东方女性的矜持薄面。想到子羽已经不单单是她印象中只谈时尚的知己朋友,他是自己的丈夫,有资格和她说带着他本性的玩味与狭促的甜言蜜语的丈夫,就像现在这样。这是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谈话。
她脸一红,心中更是空落落的,一时并未接话。
“怎么了?”行人子羽在彼端依旧笑。
“我很担心。”她低低地,怯怯地,声音几不可闻。
电话那头的行人子羽还是一字不漏的收入耳中。他能想象,她对自己说出这句情话时的情态。清丽的脸上泛起粉红色的光晕,因要躲避他注视着她的眼神,轻轻转过头去。她有让他心醉不已的侧面,从不上妆的短密睫毛微微垂下,因为羞涩,粉颈低垂,下颏的弧度美到不可思议。
行人子羽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握着电话的手掌竟有些滑腻。“我在T城家中。男装发布很成功,辛苦了,行人太太。”行人子羽拿出一惯轻松的口吻,“明天有女装发布吧。”
“嗯。”
“暂时还不能回P城,明天你的发布会也要缺席了。”
“嗯。”水岛津亭点头,略微迟疑,“子羽。”
“什么?”
“我相信你。”她语气坚定地缓缓说出。
电话那端,良久沉默。
他一直在等这句话,它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今年的时装周,水岛津亭在各大秀场深刻感受到了成为行人子羽妻子的种种好处。各路媒体对行人子羽时装前高调地T城之行和她新婚后孤身一人,不断追问,她成为受各大秀场欢迎可以带来旺盛人气的话题宠儿。越前集团夫人的身份,也让她的座次十分抢眼,无论是在M城,L城,还是P城。
CELINE秀场。
主人颇具深意地将她和栗末绫乃安排邻座。
栗末绫乃一向对她蔑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仇视。水岛津亭知道栗末绫乃的敌意不仅仅是因为觉对自己的爱。
而是将自己视作威胁和入侵者。这是对一个凭借美貌和才华,吸引贵族公子,便轻易和她获得同等地位的下层平民的排斥。木绫乃嫉妒她,嫉妒她作为女人除了出身之外败给她之外的一切。那些她花费大把精力和金钱才换得优雅,她养成了;那些她即使花费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的美貌和才华,她也具备了。或者这就是深深植根在上流社会中关于妻子和情人的战争。
水岛津亭深知,她如果是一个凭借王子恋爱获得婚姻的普通灰姑娘,或者是一个摆放在上流社会的装点花瓶,栗末绫乃或许会凭借自身的优越感而忽视自己甚至是善待自己。
可她的表现已经超出了她的许可范围,重创了她作为贵族小姐高高在上的自尊。栗末绫乃就是一个席卷着邪恶财力以及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嫉妒而来的天敌,一个要将自己彻底撕裂的力量,一个只要自己梦想存在一天,她就绝不会放弃毁灭自己念头的女魔头。
秀台,充斥着让人感伤的快乐。
鲜艳的色彩,不规则的花朵图形,丝绸材质上女性化的荷叶边,水岛津亭半边心思关注着这些服饰设计元素的同时,半边心中高度戒备。
这是她和栗末绫乃在时装周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在落座的开始,她分明从她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一丝胸有成竹的恶毒。
谢幕之时她带着从容的微笑,宣布告别CELINE。
栗末绫乃带着得意的目光扫向水岛津亭,礼貌一笑,水岛津亭浅笑回复,不为所动。内心却是百转千回,她果然渗入了欧洲社交圈的核心腹地,这场看似寻常的时尚圈品牌设计师走马换将,就是她宣誓对顶尖设计师影响力的一个小小标识,下一步是什么?利用欧洲时尚势力来打压越前吧。
栗末绫乃忽然凑近她,用J国语,挑衅地在她耳边发出警告,“行人子羽早已无行人家族半点股权,这样一个公开放弃身份的有名无实的财阀弃儿,绝对会比宇文觉死得更惨!”
P城时装周。
最后一日。
车子开得很稳,稳到车内的人丝毫觉察不到它的行进。
行人子羽依靠在座位上,像是睡着了,又或许只是闭目养神。嘴唇微抿,从侧面看去,下颏的线条有点僵硬,不似平常的温柔。
前一刻水岛津亭还在头脑中回忆看过的时装,转头看向子羽后,心里竟有少许的惊异。她很少见到他和自己独处时这样严肃过。
水岛津亭转头看向车窗外。她想起栗末绫乃的话。她确实什么也不能为子羽做。财力和后台,她通通没有。子羽在J国可能遭遇的一切困难她都无能为力。这种无能为力远胜于她和觉在一起时不知道他在经历什么的无奈,因为现在的她想要站在名利的巅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