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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家里的下人急匆匆的从院子里走到叶浅予房里传话。
“小姐,陵县县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过来,说是道谢,非见你不可。”
叶浅予心说坏了,自己连夜去夏家给陵县夫人做手术的事情,还一直瞒着家里,这下道谢的人追到了家里,这事恐怕是要败露。
“在哪里?赶紧带我去。”叶浅予提着襦裙的下摆,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跟着下人的指引,去见客人。
大老远儿的,叶浅予就已经听见陵县县长粗狂豪迈的嗓音,扯大了嗓门,热切的在和自己父亲攀谈。
“叶老爷子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啊,这针线搁在旁人手里不过是绣花织布,搁在叶大夫手里那是治病救人啊。前几日,多亏了叶大夫,大半夜...”
陵县县长的话还没说完整,叶浅予赶紧加急了步伐,开口将话岔开,道:“不知陵县县长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
说着,叶浅予站定在陵县县长面前,浅浅的欠了身,算做问好。
紧跟在叶浅予后面跑过来的小双,也装模作样的跟着叶浅予微微欠了身,两人目光相对,都送了一口气,庆幸来的及时,没由着陵县县长把自己深夜偷偷跑出门的事情讲出来。
陵县县长的夫人侥幸从阎王那抢回来一条命,陵县县长自然是万分感激。他见叶浅予行礼,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扶着叶浅予的双臂,轻轻的将叶浅予扶起来,语气中满是感激的说道:“你是我夫妻二人的救命恩人,哪里用行这样生疏的礼节,是我们要向你磕头谢恩才对啊。”
叶浅予连忙拒绝道:“县长您言重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们份内职责,不用提谢,都是应该做的。”
“不不不,不谢不行。”县长摆摆手,他随行的手下便挑着一个红木的大箱子,从门外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看他们走路笨拙的样子,这箱子里的东西重量不轻。
“这都是本县的一些特产,还望叶小姐不嫌弃。”陵县县长笑呵呵的说着,手下将盖子缓缓打开,箱子里是满满的织锦,珠宝,银票,还有几把黑漆漆的枪。
这个阵仗哪里是什么土特产,琳琅满目的珍宝,甚是贵重。
叶青阳示意陵县县长的手下盖上盖子,笑呵呵的回了个礼道:“县长您这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本是我们分内之事,若说诊金,一块银元足够了。”
陵县县长从箱子里执意拿出那几杆枪,道:“叶家家大业大,若说珠宝银票断断是不缺的,但乱世之中,有杆枪防身,总归是好的。若叶先生您再推辞,就是不给我王某人这个面子了。”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叶青阳便再无推脱的道理,只好笑纳了陵县县长的馈赠。
“县长,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一些微小的工作,您夫人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还要归功于萧氏医院的萧赋将西医带到了这里才是。”叶浅予不疾不徐的说道。
“萧赋?这又是哪个?”陵县县长不解的问道:“之前我谢夏公子,他便推脱,说功劳全在叶家叶小姐您身上。如今我到了叶家,您又说功劳在旁人了。”
叶浅予巧言:“县长,萧大夫治病救人不图钱财不图名利,您大可让您手下带着这些‘客套’先回去,我陪你去看看萧氏医院,如何?”
县长稍微琢磨了下,缓缓点了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通常这个时候,萧赋都是在办公室里埋头看那些生僻的临床案例,叶浅予的到来让他坐立难安,企图借着什么借口逃离。
叶浅予一眼便看出了萧赋的不自在,又气又无奈的指了指身后,说道:“有客人。”
又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陵县县长大老远的便开始扯着嗓门道:“那位是久仰大名的萧赋夏大夫啊,我王某人,万分感激。”
说话的的功夫,萧赋便和陵县县长打了正对面。可见到了本人,陵县县长却不似刚才那般八面玲珑,反而是呆呆的愣在原地,直愣愣的盯着萧赋傻看。
“县长?”叶浅予不解陵县县长为了发愣,好意的推了推他。
陵县县长这才大梦初醒似的,紧紧攥住了萧赋的手,前后左右的摇着,说死不放手。
“感谢感谢,实在是感谢。”陵县县长不停的念叨着,可目光却从未有一刻的时间离开过萧赋的脸。
萧赋对陌生人近身尚且已经很排斥,何况是被人束缚住死盯着看呢。于是,他嫌弃的抽出手,语气冷冷的,疏离的随口说了一句道:“不用谢。”
陵县县长倒是毫不介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赖皮脸一般的,拉着萧赋坐在沙发上,聊起了家常。
“哎呀,听叶大夫说,你是西洋留学回来的知识分子,萧大夫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想必是很早就出门学习了吧。”陵县县长熟络的问道。
“确实,年幼时便出国学习,直至成年才回来。”萧赋只是处于礼貌,简单的回答道,至于回答的详细程度,也只是点到为止。
“那中间这几年,萧大夫都在忙什么呢?”陵县县长好似很着急似的,眼神盯盯的望着萧赋,迫切的希望他说出什么自己期待的答案。
可是萧赋却惜字如金,只是简简单单的说道:“厮混罢了。”
其实县长自打进门儿以来就一直盯着萧赋看,并不无道理。萧赋家中乃是称霸一方的军阀萧氏。
自打萧赋成年学医归来,就一直在前线带兵打仗,多亏了近些日子战局稳定,军阀的势力暂且得到修养,萧赋这才抽空,得偷偷跑来这小城开一家医院。
不巧的是,这个陵县县长偏偏就认出了萧赋的身份。
叶浅予随说是中医世家出身,但自从接触了西医之后,就一直没放弃寻找光大西医的机会。
老百姓愚昧,很难通过自身的思考判断对错。
而这次救治陵县县长夫人,就是最好的宣传机会。
叶浅予因此才会执意带着陵县县长来萧氏医院见萧赋。
“县长,贵夫人这次所患的疾病,是脾脏破裂,要是在往日,以中医的一己之力,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香消玉殒。可全靠萧大夫将西医带到这里,我才有能力就得回夫人的名。”
叶浅予顿了顿,双目中迸发出好似闪着点点光亮的眼神,坚定恳切的说道:“我之前也说过,萧氏医院治病救人不图利不为财,若说感激,我只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叶小姐说什么我王某人都会尽我最大能力满足。”县长爽快的答应道。
“我想请县长帮我们萧氏医院做宣传,让更多百姓相信西医的实力。”叶浅予恳切的说道。
“可以!”陵县县长想都没想,立刻应下来:“我就是西医的受益人,要我做宣传,我义不容辞。”
总之无论叶浅予说什么,陵县县长是一个劲儿的应答,眼神却从始至终没有从萧赋身上离开。
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陵县县长神色紧张的急急忙忙从萧氏医院离开,连正处于康复阶段的夫人都顾不上,连夜驱车北上,到了赫赫有名,称霸一方的军阀萧家。
陵县县长求见,萧家的管家赶忙报告到萧将军那里。萧将军就是萧赋的父亲,打了一辈子仗,通身散发着一股子浓重的匪气。
“萧将军,有人求见。”管家说道。
萧将军正在擦刀,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什么人都要见我,那我岂不是要累死了,不见。”
管家支支吾吾,迟迟不行动,好似是有什么不好说的隐情。
“将军,他说...是有关少爷的事儿。”
“萧赋?”忙着擦刀的萧将军突然就来了精神,他赶紧搁下手中的物件儿,情绪激动的说道:“快,请进来。”
陵县县长一见到萧将军,甚是激动,他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热切的说道:“不知道萧将军是否还记得我,几年前,我曾经在您的手下打过仗,多年以来对你甚是仰慕。”
萧将军为人豪爽,大手一挥,粗粝沙哑的嗓音,嚷嚷道:“少说这写个没有用的,你说你看见萧赋了?”
“是。”陵县县长如实说道:“我带夫人在临县就诊的时候,有幸去到了萧少爷开的医院,多亏了萧少爷妙手回春,我夫人才得以苟且偷生。”
得知萧赋把萧氏医院开的有声有色,萧将军反而不怎么高兴,他悻悻的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干起了洋大夫,还干的有声有色的。”
“是,萧少爷的医术超群,已经名震一方。”陵县县长溜须拍马道。
萧将军一拍大腿,道:“好,既然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给我看紧他,有什么动静,立刻像我汇报。”
“是。”陵县县长当即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