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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父亲你听我说,就那么短短的一个时辰不到,那个肺痨病人真的好转了,我亲眼看到的!”
叶浅予跟在叶青阳身后被拖着走,满脸的不情愿,拉着他的袖子不断摇晃,“那萧氏医院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父亲你就让我回去看一眼吧,就一眼,行不行?”
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几乎看不清的一条小缝,示意自己真的只看“一眼”。
但是向来宠溺女儿的叶青阳此刻却沉着脸,根本不理会叶浅予的央求,“看什么看,一眼都不行!你今天在外面做的好事,我现在还得去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就给我在屋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准去!”
说话间已经来到叶浅予住的房间,他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一把就把她推了进去,转身就要离开。
叶浅予连忙一把拉他,急切地问:“父亲,我今天并没有闯祸啊,您这话是从何说起?什么烂摊子?”
叶青阳闻言,原本就沉重的面色霎时变得铁青,戳着叶浅予的额角怒道:“你还好意思说,刚才下人来给我报信,说你被对面姓萧的那厮给……给轻薄了,有没有这回事?”
“啊!”
叶浅予捂着嘴小小的惊呼一声,不由得低垂下了头,满脸懊恼。
要不是父亲提起,她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光顾着去探究萧赋是怎么治肺痨之症了!
看到女儿这副情态,叶青阳还有什么不明白?不由得心中一阵怒起,想也不想地抬起手来:“你!你!简直有辱门风!”
一直跟在叶浅予身后不敢作声的小双连忙扑上来拦住叶青阳,哀求道:
“老爷息怒,这事儿真的不能怪小姐,是那个姓萧的,是他趁小姐不备,这才占了小姐的便宜!是小双没有护住小姐,老爷要打就打我吧,小姐真的是无辜的啊!”
叶青阳刚才也不过是一阵气急,被小双这么一拦,理智回笼,反倒更心疼起女儿来。
他收回手,闭眼长叹一声:
“我叶青阳教出来的女儿,我自己何尝不知道?虽然不敢说什么毓秀名门,但也是知书达理,断然做不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可是浅儿啊,人言可畏,你本来就因为自幼丧母而婚事艰难,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虽然现在说是什么民国了,不在乎这些,但是你未来的丈夫和婆家,岂有真的不在意的?一个弄不好就是毁了你一辈子啊!”
叶浅予想起早逝的母亲,和父亲含辛茹苦拉扯自己这些年的不易,眼眶也是一阵阵发酸,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宽慰父亲:
“父亲别担心了,嫁不出去才好呢!家里就我一个独女,我若是嫁人了,永安堂百年的招牌又该交给谁?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我是立志要学好医术继承永安堂的,嫁人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如果有那顺眼的准备入赘,那我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叶青阳饶是还在生气,也不由得被她逗笑了,几乎没什么力道的在她头顶轻拍一下,无奈地笑骂:
“胡说什么呢!既然你这么说,那要是回头夏家的小子上门提亲,为父是不是要把人轰出去?”
叶浅予的脸一下子红了:“父亲,你,你怎么……”
夏知时是太生堂的少东家,跟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一直把对方当成哥哥看待,但是没想到前几天他忽然跟她表明了心迹。
叶浅予惊讶羞涩过后,这才认真的考虑起来,夏知时才貌俱佳,又跟她志趣相投,的确是个托付终身的良人。夏知时甚至隐晦地告诉她,他明白她的顾虑,为了她,就算入赘他也愿意!
终身大事和永安堂百年基业都有了指望,这让叶浅予心乱如麻的同时难免有了那么一丁点儿欣喜。
不过这事儿父亲怎么就知道了?
“你是我女儿,我有什么不知道?”叶青阳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两掌就能捧在手心的小团团,居然一眨眼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只是便宜了夏知时那臭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拐走了,等下次见面,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叶浅予咬着唇,小声嘟囔:“父亲,知时他说,他说为了我,他也是愿意入赘的,所以我,我才……”
叶青阳眸光微凝,叹了口气,“这事儿,怕是难啊,夏知时是夏家的嫡长孙,又天赋过人,夏老头就等着他继承太生堂呢,怎么肯让他入赘?”
叶浅予一下子抬起头来,着急道:“知时他答应了我的!”
叶青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也不再多说,只是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
“就算真有想入赘的,今天这事儿传扬出去,恐怕人家也要退避三舍!好在来报信的下人说看到的人不多,我这就去想办法压一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节,你给我以后收敛一点,有点姑娘家贞静贤淑的样子,可不准再这么胡闹了!”
叶浅予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故意双膝微弯,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福身礼,俏皮道:“遵命!”
叶青阳又气又笑,转身向外走去。
叶浅予在他身后着急地叫:“父亲,那我能不能出去,能不能去萧氏医院?我保证这次一定小心,绝对不会出篓子了!”
叶青阳气的回头吹胡子瞪眼:“去什么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一步也不准离开!”说完又扭头瞪小双,“你给我看紧了你家小姐,要是她敢出房门一步,我就把你卖给城外的王二麻子做媳妇!”
小双吓得一缩脖子,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叶浅予撅了撅嘴,双手搅着手帕,满脸沉痛:“父亲,我不能禁足啊,今天刚刚答应了乡亲们,永安堂要义诊三天呢!”
只要父亲肯让她去前堂坐诊,到时候她就能找到机会溜进萧氏医院看一眼!
叶青阳背着手大步往前走,头也没回地冷哼一声:“我会替你坐诊三天。你还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就不信乡亲们会有什么意见!”
叶浅予这下真着急了,把着门框急的跺脚:“父亲,那我,那我总得吃饭啊!”
“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声音远远传来,叶青阳早已不见了身影,叶浅予无奈地回到了房里,有气无力地往床上一趴,生无可恋开始了禁足生涯。
叶浅予真的被叶青阳关在了家里,连房门也出不去,但是好在小双没有这个限制,还能每天往外面跑几趟,给她带来一些消息。
比如叶青阳说到做到,真的替叶浅予开了三天义诊。
比如萧赋轻薄浅予的事情被压的死死的,一点儿水花都没起,叶青阳都对事情如此顺利感到很奇怪,等等。
唯一可惜的就是叶浅予一直关注的那位肺痨青年一直没有半点消息,萧氏医院最近什么动静都没有,要不是偶尔还能看见赵林出来采买吃穿用度,小双简直都觉得萧氏医院是不是因为没人看病而关门大吉了。
叶浅予虽然悬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让小双继续盯梢。
这天,叶浅予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本医书翻看,小双一溜烟从外面跑进来,明明激动不已,偏偏还得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话,憋得眼睛都放光了:
“小姐小姐,外面出大事了!那个得了肺痨的病人,真的被萧氏医院治好了!今天被那位萧少爷带人抬着出了出了萧氏医院,甚至自己站起来了!”
“什么!”叶浅予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珍爱的医书落在了地上都恍然不觉,“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亲眼所见,那人虽然还是有气无力的,但是自己慢慢挪着走了好几步呢!外面围着好多人,都在看热闹,比医院开张那天还多!他那哥哥也高兴的不得了,对萧少爷千恩万谢的,说回头要敲锣打鼓给送匾来呢!”
小双使劲儿点头,强调自己话里的真实性,“真是神了,前几天还病得只剩一口气,这才几天啊,居然就能下地了!”说道这里,她忽然重重一拍手,“对了,那位萧少爷在外面给大伙讲了,说这肺痨是用一种什么药治好的,好像叫,叫青什么……”
叶浅予来回踱了几步,忽然转身就往外走,“我要去看看!”
小双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小姐不行啊,老爷还没解了您的禁足呢!有我替您去盯着难道还不行吗?我保证不会漏下一分一毫的!”
叶浅予摇摇头:“不行,你终究不是大夫,很多东西即使看到了也关注不到点子上。而且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好转的肺痨病例,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看上一眼!”
小双张开双手死死拦在门前,吓得快哭了,倒不是叶浅予形容凶恶,而是——
“不,小姐你不能去,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会被卖给城外的王二麻子的!”
王二麻子都快五十了,前面还死了两个老婆,大家都说是被他打死的,她才不要被卖给王二麻子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