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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弦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睁眼瞅见了叶无忧,吓得一个激灵,险些踢翻了马车内的黄花木雕花小桌。
叶无忧眼疾手快的扶住那张黄花木雕花桌,顺势拿起桌上一杯清茶递给管弦鸣,关心道:“睡醒了?”
“嗯呐,我睡了多久,是不是耽误时间了。怎么不喊我一声呀。”管弦鸣面上讪讪的,躲闪着叶无忧的目光,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几分缱绻的娇嗲。
感觉,会被吃干抹净的节奏呢。对面的世子大大眼里虽是无限温柔,可是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弥漫着。
“没事的,本来也是说跟你出来,马车里马车外有什么重要?大不了下次再来也是一样。”叶无忧觉得没什么所谓啦,反正又不是只争朝夕,来日方长。
他注意到管弦鸣腿移动时候皱了皱眉,心想八成是她睡的姿势不好,时间长了脚麻了。叶无忧拿出箱箧里的毯子铺在腿上,又轻轻举起管弦鸣的腿,用毯子包起来,隔着层毯子替她按摩泛泛乏。
“这样好点没有啊?坐久了是会不舒服的。”叶无忧说话的时候也没抬头,只是轻轻的揉捏着管弦鸣的腿。
管弦鸣看着低着头满脸认真的给她捏腿叶无忧,一时说不出话来。
也许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了吧,明明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战场之上威震八方的小将军,斡旋朝堂的外姓王府的世子,明明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还愿意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自己。
她怎么能不喜欢他。
她又怎么会不喜欢他。
管弦鸣伸出手,抚平了叶无忧轻皱着的眉头,指间沿着他眉毛,他的眼角,脸颊一路向下滑去。管弦鸣清晰的感受到了叶无忧吞咽口水的动作,她笑着准备触摸叶无忧的喉结,哪只手被叶无忧紧紧抓住。管弦鸣也不挣扎,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叶无忧声音有些低哑:“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虽然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可叶无忧还是忍不住抓着管弦鸣的手,让她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就连话语间也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我们下去看看吧,免得在马车里憋坏了。”
碧珠和白茶两个人就差点头如捣蒜了,两个人脸色通红的看着叶无忧把管弦鸣抱下马车,哆哆嗦嗦地爬了下去。夭寿啦,她们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啊。
自打下了车,叶无忧就没有撒手,管弦鸣也没在意,装作一脸兴奋的样子跟着叶无忧欣赏四周的景致。这些个花儿草儿算得了什么,她男票才是真绝色。
眼瞅着不远处有个亭子,管弦鸣拉着叶无忧一路小跑的到了亭子里。亭上的题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隐隐约约的。叶无忧见她这样,便朗声答道:“这叫陶然亭,是前朝才女苏蔓生的题字。”
……又是那个苏蔓生,厉害了。瞅瞅前人穿越之路走得,走得她这个后来人,无路可走。管弦鸣忍不住在心中掩面而泣。世道艰难啊。
管弦鸣跟叶无忧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无非是些,你平日喜欢做什么,喜欢吃点什么,有什么喜欢看的书之类的话,丫头侍卫们都在亭子外面守着,放逐灵魂,安静如鸡的吃着狗粮。配着叶无忧那澄澈的双眸,太齁了,太齁了。
没想到突然响起一个管弦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世子殿下?管三小姐?”
管弦鸣一脸假笑地望向不远处的纪语卿,以及她身后的钟以良。
“好巧,怎么皇上和纪小姐也有如此闲情雅致。”看来我大冀江山药丸,在这儿都能碰见皇上跟弟媳妇勾勾搭搭的。
钟以良看着与管弦鸣并肩而立的叶无忧,神色复杂。他走上前来,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我是替瑞王宽慰纪小姐几句,管三你别误会。”
管弦鸣往后退了几步,脸上还是笑着的样子,说道:“皇上说的哪里话,民女岂是那种嘴碎的人。皇上请放心,下了香山,民女今日谁也没见过。”你们俩如何,关她何事呢?总不能还要她赞几句神仙眷侣、天作之合的话吧。
她做不到。
钟以良急了,快步上前抓住了管弦鸣的手腕,说道:“你听我解释,管弦鸣你听我解释。”
叶无忧皱了皱眉,往管弦鸣身前一挡,面上带着笑声音却是冷的:“皇上有什么事儿,不妨就在这儿说吧。免得冷落了纪小姐怕是不好。”说着,叶无忧伸手要去拉管弦鸣。
哪知钟以良挥袖打开了叶无忧的手,斥道:“朕让你说话了吗?!这是朕和管三小姐之间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干系。”
叶无忧欲争辩一二,身后的管弦鸣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她的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启禀皇上,叶无忧是民女的爱人。”
“管三你别闹了,我们只是有些日子没见……”钟以良强打着精神,企图看出管弦鸣的破绽,这一定是她闹着玩,是了,管弦鸣素来是个爱闹的,一定是这样没错。否则怎么没几天的功夫,管弦鸣的爱人就成了叶无忧呢?
万花宴上,是她管三小姐写的“花开凭栏饮,凌寒了无痕。万般皆因果,一笑醉浮生”。是她一眼就在公主仪仗中认出来他,点破了他的身份。
她明明不是对自己无情的,他分明比叶无忧胜算更大。
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管弦鸣抽回了手,跪下来给钟以良行了个大礼,头伏在地上沉声道:“民女承蒙皇上青眼,奈何福薄命贱难以消受,皇上的大恩大德,民女来生衔草结环无以为报。”钟以良都说到这份上了,管弦鸣也顾不得这话打不打脸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能怎么办呢,这世界里都能把战功赫赫忠心报国的管将军灭门,何况叶家这个招人忌惮的外姓王爷。
她舍不得叶无忧出事儿。
哪怕他能化险为夷,她也舍不得他涉险一分。
钟以良想把她拉起来,却不知道管弦鸣哪儿来的力气,偏就拉不动了。
“我不要来生。来生你在哪儿我都不知道,谁要你衔草结环,谁稀罕?管弦鸣你是不是瞎子,我如何待你你看不见吗?”
叶无忧看着尊贵的帝王通红着双眼,冲着跪在他面前的管弦鸣嘶吼着,一时无话。
她总说知易行难。
殊不知,知亦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