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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青衣丫鬟急忙跑进来,大声喊道。
院庭内,一个衣装华丽,仪态万方的妇人正坐在亭子里绣着刺绣,见到青衣丫鬟急促赶来,她微微抬头,叱喝一声:“没大没小,毛毛躁躁的,这可成何体统?都说了几次了,凡是遇事不要如此的匆忙,慢慢来。”
“是,是,夫人。”青衣丫鬟喘着气,轻声说道。
雍贵妇人将刺好的刺绣交到旁边的俏脸丫鬟,她伸出手在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擦拭干净,这才看着青衣丫鬟,缓声问道:“究竟是何事情让你毛毛躁躁的?说来听听。”
“是,妇人。”青衣丫鬟见到终于可以开口,急声说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什么?”雍贵妇人站了起来,脸色惊喜万分,急忙问道:“若云回来了?在哪里,她怎么还没有过来看看我。算了,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我去找她。”
“妇人,你不是说不要急嘛!”青衣丫鬟吐着小舌头,小声说道。
“好你个青柳,还真敢的打趣我了?”雍贵妇人故意板出一张黑脸来,假装叱呵道:“还不快快道来,否则等会儿回去,刑罚伺候你这个小妮子。”
青衣丫鬟小脑袋一缩,笑着说道:“夫人,现在大小姐正在老爷的别院里面。”
“在老爷子的别院里?”雍贵妇人重新坐了下来,说道:“罢了,这丫头向来跟她爷爷亲近。青柳,等会儿那丫头有空了,你去叫她过来。真是的,来了也不见见母亲一面。”
“知道,夫人。”青衣丫鬟脸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定,说了出来:“夫人,这次大小姐还带回来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
“听别人说,是姑爷——”
古家练武场。
数个年轻人在练武场上锻炼着身躯,有的击打木桩,有的练剑练刀,也有的正闭气跑步。
其中,一个妙龄少女与一个胖嘟嘟的十岁小孩极其耀眼,不少人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充斥着崇敬与忌惮。
妙龄少女帮小胖孩装箭上弦,用力一拉,然后让小胖孩目光凝视着面前的靶子,脆声说道:“西水,瞄准好了之后,便自己松开。记住了,要往上偏一点,不然拖把了哭鼻子,二姐可就不理你了。”
小胖孩闻言,嘟囔一声:“二姐,你才哭鼻子呢。二哥说过,我可是男儿大丈夫,只需流汗流血,不能流泪的。”
“那昨晚上偷吃甜食被母亲发现了,然后趴在地上哭着鼻子,青柳怎么拉都不愿意起来的。是哪家的小孩子啊?”妙龄少女打趣说道。
“那是,那是我的眼睛里吹进沙子了。”小胖孩硬气说道。“二姐你快让开,我要射箭了。”
妙龄少女弹了一下小胖孩的额头,笑着退到一边,看着自己的小弟练习射箭。
咻!
箭矢软绵绵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没有射中目标,反而差点射中旁边的靶子。小胖孩的这般挫举,不少人看在眼里却不敢出言讥讽,只能心中冷笑几分。
“二姐——”小胖孩将弓箭一扔在地,红着眼睛看着妙龄少女。
妙龄少女瞪了小胖孩一眼,叉腰说道:“刚刚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
小胖孩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硬气说道:“好,西水是男儿,西水不哭。”
古家嫡系一脉,香火旺盛,最为年轻的一辈则有五人。古家家主古车伍先是娶了一妻,生下古西风,却没想到妻子难产命丧,后又娶了杜氏为古家增添香火,先后诞下四子。其中,古西木为次子,古西水为幼子,又有古若云,古若竹两个娇女。
“二小姐。”有个丫鬟焦急跑来,她凑到妙龄少女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声。妙龄少女脸上充满着惊喜,瞪大眼睛,问道:“真的?”
“真的。”那个丫鬟红扑扑着脸,急忙点头。
“好。”妙龄少女心情大好,她拉着旁边正手抹眼泪的古西水便是向外跑去。
“二姐,什么事情啊?让你那么开心,你能不能慢点儿跑,西水很累的。”古西水的小胖脸上多了几分吃力,委屈说道。
“大姐回来了。”妙龄少女笑着喊道。
“真的吗?”古西水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期待的说道:“大姐会不会给我带回一个泥人?或者是西隆街那里的糖果?”
“泥人和糖果倒是没有。不过,大姐这回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个东西。”妙龄少女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东西啊?”古西水抬着脑袋问道。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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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对弈的时候,邢书墨感觉到异常轻松。这个老头看起来虎形龙意的,没想到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老家伙而已,棋术不是一般的臭。
邢书墨得意洋洋,犹如连战几捷续胜的大将军,一鼓作气地继续逼压着老头子。而老头子似乎有些招架不住,连连败退,最后陷入了一片危机中。
两人面对着面,专心对弈。在桌案上,多了一杯凉透的茶水,那是刚刚老嬷嬷给邢书墨这个晚辈倒的。不过邢书墨一直专心于棋盘上的冲杀,丝毫没有意识到老嬷嬷给他倒过茶水。
古若云静着脸,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大一小的对弈。
“杀气太重,防守难以兼顾,容易城后失守。”老头子抿着一口茶,他将一颗白子落下,瞬间邢书墨的几枚黑子被消灭。
看着几枚拿起的黑子,邢书墨脸色不动,他思索片刻,手持着黑子继续进行着冲杀。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却充满着凝重,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太过轻敌了。
“还不错。没有慌张失措,依然秉承着自己的性子,自己的计划,继续在棋盘上厮杀。若是你见到自己的城后失火,便慌张扯来兵力,那可就失去了进攻的最好时机。”老人赞扬的说了一声。
“多谢爷爷夸奖。”邢书墨抬头,咧嘴一笑。然而下一刻,当他看着老爷子刚刚落下的白棋,他却脸色僵硬,笑不出来了。
围棋,神秘而又普遍的智慧游戏。
有人说,围棋就是战场。所以在竹城的时候,每一次与别人对弈,邢书墨十分享受自己在战场上的胜利,仿佛自己是拥兵千万、受民爱戴的大将军。而今日,在刚刚之前,他也做好了享受胜利的打算。
可老爷子一招妙棋,将他的攻势化解缓冲。而一招狠棋,直接将自己所布置的整盘棋阵,全部击溃。
棋盘上的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刚刚势如破竹的邢书墨被逼得退守角落,最后仅剩下一角之地。
邢书墨苦着脸,叹气说道:“爷爷,我输了。”
“哦?”老爷子看了一眼棋盘,笑眯眯的说道:“你还有黑子,谈何一输?”
“爷爷的棋术高超,书墨自叹不如。书墨觉得,若是继续战下去,也只有落败的份,还不如干脆利落的投降,这倒是落得一身坦荡英名。”邢书墨坦然说道。
“你听说过一句话,棋盘如战场?”老爷子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邢书墨。
“听说过。”邢书墨点头。
“战场无情,人心有情。你手持黑子,就相当于你就是统治一方的大将军,若是与敌交战,战况不佳,甚至将你逼到了死境,那时你死守空城,数日无米无水,军心大乱,民心更是躁动不安,而城外更有百万雄师虎视眈眈,你可怎么办?”老爷子说道。
邢书墨哑然,脸色凝重起来,倾听着老爷子的教导。
“你只能死守,或者背水一战。否则你被攻城,城内的百姓将会沦为冤枉亡魂,军中将士将会成为敌国锻造杀人武器的奴隶,到时流血成河,尸首遍地,哀嚎哭声传遍万里。”老爷子瞪大眼睛,用着责怪的语气叱呵邢书墨,开口说道:“这是谁的错?”
“邢书墨知错。”邢书墨愧疚低头。战场无情,若他真为一代将军,应当至死不屈,而不应该选择为了请求自身的解脱,而将城内的生灵推入火坑。
“不,你没有错。”老爷子叹气一声。“错的是帝国,是战争,我们无辜百姓都不过是利益的受害者而已。”
“——”邢书墨心中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将此话记在心中。老爷子所言不错,战争就是掌权者的产物,同样也是利益的产物。
“今日这棋就下到这儿吧,有空过来陪陪我老头子就行了。”老爷子站了起来,将剩余的茶水一口喝光,挥了挥手,给自己的宝贝孙女和孙女婿下了逐客令,说道:“你们还是快点儿出去吧,慢了的话,若竹那个小丫头可就要揪我的胡子了。”
邢书墨闻言,不由汗颜。堂堂的古家老爷子,居然还有人胆敢揪他胡子?
“会的,爷爷。”邢书墨作揖行礼,说道:“只要爷爷吩咐,随叫随到。”
“去吧,去吧。”老爷子挥手说道。
“若云告退!”
“书墨告退!”
两人说完,跟门口的老嬷嬷道别一声,并肩离开了老爷子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