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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虽好,只是用句太过讲究,难免晦涩难懂,整个就是文言文的范本,以采薇如今的水准,也就看明白了大概,她若原文念出,估摸苏婆子肯定听得一脑门子问号,她又看了一遍,苏婆子已经眼巴巴的望着她催:“信里说的啥?你倒是念啊!这个二丫头真是急死人了。”
采薇只能重新低头,看着信纸道:“大概意思,嗯,小叔说他很好,跟着师傅师兄从北到南,现如今到了南边的边陲小镇,在哪里安定下来,才写信让人捎回来,跟着师傅学了武艺骑射,也开始学些兵书战策,在哪里一切安好,无需挂念,让您和爹娘都保重身体,等过些年,学成了本事便家来了。”
苏婆子听完了,抬手抹了抹眼角,叹口气道:“善学这孩子从小是个拧脾气,认准了,就一条道跑到黑,举家过日子平安要紧,学那些本事又有什么大用,这一走还不知再有多少年,才能见着面,当娘的怎能不挂念。”
刘氏劝道:“娘,您也听了,小叔子如今可出息了呢,在家时,您若让他念书,他哪里会听,如今跟着师傅,倒是连兵书都能学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善长也道:“有句话说男儿志在四方,毕竟不是个丫头,出去走走,见见大世面,眼界开了,才有大出息。”
苏婆子哪有不知道这些的道理,只是善学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身边,这乍一走,有点不适应罢了,听说一切安好,心里倒也安生了,指了指信,颇疑惑的道:“二丫头,这信是你小叔亲手写的?”
采薇扑哧一声笑了,摇摇头:“小叔说他还写不了这么多话,是他师兄代笔的。”“师兄?就是哪个姓木的俊小子?”采薇也不禁点点头,人说字如其人,这个人的字峥嵘毕现,可见那个看上去帅的天怒人怨的师兄,定是个不好相与之辈。
想到此,不禁暗里失笑,好不好相与跟她什么相干,倒是她小叔真得了个名师,兵书战策,武术骑射,这样的本事学在身上,将来或可大有用处也未可知。
到了晚间,采薇在灯下摆弄小叔给她捎回来的那些书,这些是小叔临走时,她交代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是各州府县志,还有一些各地民间俚俗故事,倒是有十几本之多,她翻开一本粗略看了看,晦涩之处,都用小楷做了详尽批注,或有的地方也会写上一自己的心得,或一两句诗词,令采薇读起来颇为顺畅,字还是那个木萧的字,字里行间脱离了家书的板正,有了些真趣味。
明薇拨了拨灯芯,把油灯拨的亮了一些道:“大晚上的,就不别看了,横竖白天也没事儿,有多少书看不了,晚上看书坏眼睛。”
采薇把书放在炕上的柜子上,抬头看着她姐,灯光下的明薇,更有一种惊安详的美,不知不觉,这个姐姐越来越好看了,明薇是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温婉,贤惠,按部就班,只不过性子有些太过柔软,以后真嫁进周家,她这性子真是个大问题。
想到此,采薇道:“姐,周家那边可来信了?”明薇不妨妹妹问她这样的事,小脸红了红,有些扭捏的点点头:“爹这次去京里见了一面,说他家正商量在京城买宅子呢。”
采薇点点头,异常凝重的道:“姐,以后你嫁进他们家,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老实,知道不,人善被人欺,虽不用多厉害,但要有底线,不管是谁越过你的底线都不成。”
明薇颇为疑惑的望着妹妹,说实话,这两年妹妹变化的她都快认不出了,还是那个淘气的性子,还是过去的疯丫头,可就是不一样了,好些事上,非常有主见,明薇甚至觉得,这个妹妹说不准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孩儿了,有时候她跟自己说的话,令明薇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个妹妹比爹娘和奶奶懂的还多,但是她说的这些,她还是似懂非懂。
她仔细想了想道:“我们女孩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便有什么不如意,不成又能怎样呢?”采薇道:“不成就要跟他们争,跟他们斗,姐,你不用怕他们,就是天皇老子也的讲理,欺负人就不行,他家要是敢欺负你,我去替你报仇。”
“扑哧……”明薇撑不住笑了起来,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鬼灵精,好,姐听你的,要是他们敢欺负我,就让你给姐报仇去。”采薇这才眉开眼笑。
采薇真不是杞人忧天,以她对周子明的了解,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个能消停老实的主儿即便姐姐是个天仙,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心里一腻烦,姐姐又是这样的好性儿,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儿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采薇回了家,才找回昔日的自在生活,早晨起来喂喂鸡喂喂猪,然后就搬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看书,日头上来,就帮着刘氏和苏婆子给那些填坑打地基的人做饭,采薇听她爹娘私下里说,收了这一季粮食,就把地赁给前邻的枣花家,也不用给什么钱,到收粮食的时候,给些粮食就是了,苏保儿家领了情,把今年地里的活儿也包了。
想想也是,如今一钱银子能买三石白面,种地一年到头能收多少,还不如做生意一月的进项呢,如今苏家也用不着再下那样的苦力气了,倒是苏婆子不怎么乐意,说地是根本,如今买卖是赚的,有一天赚不来,可怎么着。采薇他爹就应着等房子盖好了,再有存项,便买些地撂着,苏婆子这才没说什么。
采薇回来的时候,就见房东面的大坑已经添了一大半了,到了舅舅一家扫墓回来,已经填成了平地。
苏家庄本来是个小村,地不多,可人口也少,十多年前倒也不算穷村,后来村子里生的孩子多了,一家一户七八个孩子也有的是,吃饭的嘴多了,粮食还是那么些,难免不够吃,可家家户户还是不停的娶媳妇儿生孩子,弄到现在,穷的揭不开锅的倒占了一半人家。
家里头劳力多,地少,平常都闲着,苏家这填坑打地基盖房,可是大大的一件好事,给工钱,还管饭,谁不乐意来,都恨不得打破头。
苏善长心善,便多找了些人,人多了,干起活来就快,到了五月的时候,两个院子的青砖墙都磊了起来。
铺子里的买卖也叫开了,如今竹茗轩的茉莉花茶,定兴县家家户户都知道,就是那贫一些的人家,也会买些便宜的碎茶回去留着待客,有钱的人家便买些好的。
苏善长第二回南下,便把第一批的茶钱都还清了,并且把铺子里开张两个月的分红,给了皱兴,虽才十两银子,但皱兴一家子的心定了,再说,这一个月就分了十两,这一年下来,皱兴两口子算着帐,乐的嘴都合不上。
想着若是铺子赚的越多,不就不分的越多吗,更是下了心思,当自己的买卖一样钻营,把家里的方子也给了苏善长,并且把茶的好坏档次分开,家里采的茶不够,就去旁的人家收,用了心思,自然就出好茶。
因此苏善长第二次带回来的茶,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仅茉莉花茶一种就有十种之多,种类多了,自然客人也就多起来,那些有钱人家也会频频登门,生意蒸蒸日上。
进了八月,两个小院子也都盖成了,方方正正的甚为齐整,两个小院比邻,侧面的院墙通着,既是一家又是两家,本来说好,西边的这个院子是苏家住,东边那个给大虎三口,眼瞅着就收拾好,就剩下挑个吉日往里搬了,这天吃了晚上饭,大虎媳妇儿趁着苏婆子被前邻的苏保娘叫了去,过来这屋儿跟她嫂子说闲话儿。
说着,说着,就提起了新院子来:“嫂子,大虎总跟我说,咱们都是一家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藏着掖着的对不?”
刘氏道:“自然是一家子,弟妹有什么话就说。”李氏道:“那我可真说了,就是那两个院子,我瞧着西边那个小些,琢磨着我跟大虎加上大栓就三口人,住那个小的正好,嫂子家人口多,就住东边那个大些的院子,两边换个过子,嫂子说可好?”
刘氏再也想不到她磨叽半天是为了这事儿,西边的院子是小些,盖成的时候,刘氏就说把大的让给自己兄弟,虑着自己就两个丫头,大栓将来可要娶媳妇儿进门,不想弟媳妇儿非要西边儿的院子,倒令刘氏颇为意外。
这个弟媳妇儿的性子刘氏深知,不能说不好,就是有些小心思,什么事都喜欢占点小便宜,心里总惦记着她娘家,为这个,两口子没少闹别扭,可刘氏没觉得怎样,女人吗,谁不偏着自己娘家,自己还不是一样。
可这回大虎媳妇儿非把大的院子让出来,倒不知是个什么缘故,刘氏想了想没什么分别,就应了她,大虎媳妇儿这才满意的去了。
采薇在一边听了个满耳,她舅妈一张嘴,采薇就明白了大概,那天枣花过来找自己要花样子,悄悄说她奶把上回那个和尚看风水的事了跟舅妈说了,当时采薇就当个闲话听了,这会儿她舅妈一说,采薇哪还有不明白的,只不过,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没必要较真儿,
但值得警醒的是,她舅妈这个人的私心太重、两家这合伙的买卖,现在还没什么,以后真赚了大钱,恐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