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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明薇采薇吧!这才几年不见,竟都是大闺女的样儿了。”明薇拉着采薇蹲身行礼喊了声舅母。
采薇过了年才九岁,明薇十一,大栓也十一,却生的早,是二月里的生日,比明薇大上几月,两人便称呼一声表哥。
大栓是个小名,因李氏这个孩子得的有些晚,前面原有一个没留住,大栓生下来便起了这么个小名,取个拴住的谐音,大名叫刘兆文。
大栓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虽送进了私塾,却不大喜欢念书,抽了空便跑出去玩,他娘管不了他,大虎也常不在家,便更是放了他的性子。
这一回带了她娘俩过来,大虎也是想让大栓跟着采薇,兄妹两个一起念书识字,也有个伴儿,免得四处淘气惹祸。
大虎媳妇儿李氏娶的近便,邻村便是娘家,李氏有两个姐姐一个兄弟,两个姐姐嫁的远了,轻易也不回娘家,李氏便跟她兄弟走的亲近,她兄弟生了两个丫头两个小子,小子都还小,两个丫头也跟明薇采薇这般大,大栓跟两个表妹也时常一处里玩耍。
可那两个舅家的表妹却是地道的乡下丫头,哪及的上明薇采薇,其实明薇采薇两个,前些年也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时年纪小,都不大记得了,如今这一见,大栓只觉得,两个表妹漂亮的不似个真人,倒像那过年时,娘买了贴在墙上那些画中的女孩儿一样,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上来,只憋红了一张脸,嗫嚅了声:“表妹。”便不说话了。
李氏不禁道:“可真是杵窝子,就知道在家里头淘气,见了两个表妹倒成了闷葫芦,连句整话都不会说了。”
刘氏揽过来抱在怀里道:“我们大栓是个老实孩子呢,你总数落他作甚,以后跟你两个妹妹一处,不用如此拘谨着。”
采薇却歪着头打量她娘怀里这个愣头小子,要说长的憨头憨脑的也不算太差,就是看着有些土气,忽然想起她舅说要把自己娶回家去,不是给这小子当媳妇儿吧!
大虎指着采薇道:“大栓,以后你要跟你妹妹多学学是正经,你妹妹也没上过私塾,写的字比先生还好呢,你总说爹不懂,这会儿爹给你寻了懂的,以后看你还怎么糊弄我跟你娘。”
大栓扫了眼采薇,低下头不说话,苏婆子道:“大过年的,总说孩子干啥?”又对刘氏道:“你还尽管在这里坐着,大虎一家子远道来,指定还没吃饭呢,还不赶紧去做几个菜,再烫些酒,也好让大虎暖暖身子。”
刘氏道:“可不吗,倒是忘了这个。”刚要起身,却听采薇道:“娘坐着跟舅舅舅妈说话吧,我跟姐姐去做饭。”刘氏笑着点点头。
李氏倒是愣了愣,原是瞧着大栓这俩表妹养的娇嫩,不想也拾的起这些家常活计,有心瞧一瞧,便道:“我坐了一路,这会儿可再也坐不住了,我去外面瞧两个丫头做饭去。”
如今冬底下,便挪了在外间屋里做饭,李氏一出来,就见明薇在底下烧火,采薇腰间围了个旧的蓝布围裙,正立在锅台边上,用铲子炒鸡蛋呢。
小小的人,动作却很利落,李氏真有些讶异,即便她不想也得承认,大姑姐家这两个丫头,的确被她兄弟那两个强多了。
有时候,连刘氏都不大明白自己的二丫头,要说针线上连碰都不碰,却会做饭,家常炒几个菜都很拿的出手,厨事上,比明薇更精通些,且颇喜下厨,每次她下厨,采薇都跟在旁边打下手,后来更是自己亲自上了。
难得采薇喜欢,刘氏便也大胆的交给她做,倒做的是模是样儿,久而久之,倒成了刘氏的一个好帮手,刘氏心里也颇安慰,毕竟就下厨这一向,将来婆家是挑不出理去的了。
其实采薇真没想这么多,她就是单纯的喜欢吃,以前上大学时,弄个电磁炉,她都能自己烙葱油饼吃,何况这古代的农家饭,不过就是炖,煮,至多炒个鸡蛋便了不得了,对采薇来说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明都说她做的饭好吃呢,不过就是多放了些油,不过还得背着她奶,不然要被叨叨死的,采薇手里的铲子翻了几个过子,把黄橙橙的鸡蛋盛在碗里,放在锅台边上,就着炒鸡蛋的油锅,放了葱进去炝锅,把切好的白菜倒入锅中煸炒的差不多,才把炖好的肉倒进去,兑了些肉汤,盖上盖,不大会儿一股浓浓的肉香,就从锅沿上漂了出来。
端在炕桌上,扑鼻子的香气,勾人馋虫,大虎夹了一块道:“这定是我们采薇炖的肉吧!”苏婆子道:“可是就是她,不知哪里来的这些道道,炖出来肉倒是香,只不过费的油也多,是个喜欢吃的馋丫头,不然哪会想出这些奇巧的法子来,成日里竟琢磨这些事,正经的针线绣活儿一点儿不学,将来可怎么办哦!”苏婆子习惯性唠叨起来。
李氏笑道:“亲家这话说的,我瞧着采薇心灵手巧,又读书识字,将来还不知会寻个怎样如意的婆家呢,哪轮到到您老发愁呢。”
这话苏婆子听着顺心,虽嘴里时常数落采薇,心里面,苏婆子也是偏着小孙女的,这丫头嘴甜,心灵,想不疼她都不行。
善长一早跟刘氏说了大虎一家要过来的事儿,刘氏早把原先善学住的南屋收拾了出来,让大虎两口子住进去,大栓就先安排在苏婆子屋里,小孩子家的也不妨事,横竖等房子盖起来就松快了。
大虎跟苏善长急着去瞧铺面,第二日便进城去寻赵鹏,路上苏善长跟大虎说了采薇跟他说的主意,大虎也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法子。
跟赵鹏到了地方一瞧,倒是比想象的还要好些,上下两层的木质的小楼,了没几年,原先又是个卖古董瓷器的铺子,开的时候又不长,连窗户纸门帘子都不用换,只略收拾就能开张。
善长给了赵鹏订金,说等掌柜的回来,寻中人把房产地契过了名字就成了,两人家来,开始商议着谁去南边。
这一回却不同往常,不能两人都去,这边的铺子要留下人张罗,南边还要跟种茶的那家人谈入伙的事宜,两人商议了几天,最后决定还是苏善长南下,大虎留在这里找伙计收拾铺面,一应世俗应酬的事情,大虎比善长更合适。
商量妥了就等着那个门面的掌柜回来,那掌柜的正月二十才到,给清了银子,房产地契过名字的时候,却只能过一个人的名,苏善长说:就过在大虎名下,大虎也没推辞,反正两人也不分彼此,谁的名儿都是两人一起的买卖。
出了正月,一开河,赶着第一拨船,苏善长便南下了,苏善长这一路还有些忐忑,怎么说有点儿空手套白狼之嫌,若是人家不同意,该当如何……
他进茶的这家,姓邹,当家的男人叫皱兴,家里的茶田不多,偏养着四个小子,最大的也才八岁,上面还有个病老爹,成天吃药,采茶制茶赚的些钱,不过将将够过日子,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过日子都不够。
苏善长跟大虎一脑袋扎在他家,这两回买卖赚的钱,竟是比以前几年都多,因此一见苏善长又来了,一家子都很欢喜。
待善长把自己的主意说了,皱兴便说要跟自己婆娘商议一下,回屋跟他媳妇儿一说,他媳妇儿道:“这茉莉熏的茶,原也没指望着怎样,却不想让他买了去,竟赚了钱,咱们横竖也不不掏银子,那茶是现成的,去年收了秋茶熏的那些还在西边屋里隔着呢,等新茶下来,这些老茶谁还要,既是他要,便给他,入他那买卖的伙,以后他赚的银钱便有咱家一份,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应。”
皱兴道:“这个我却知道,只是南北毕竟隔着大老远,他若是赚了跟咱们说没赚,咱们能怎样。”
他媳妇儿叹道:“若那样,只说咱家运气差了,我瞧着这两个人不像那油滑之人,反正至多就是赔上那些陈茶,算起来也没多少损失,若真成了,可就是咱家一大进项,以后吃穿可就不愁了。”
皱兴也觉得这是个没什么大坏处的买卖,便应了善长,不过家里那祖传的方子却推说不知道放了哪里,让善长下次过来办货的时候,再找给他。
善长心里明白,这定是皱兴的小心机,想他家年年熏茶,哪会需要什么方子,早就烂熟的记在心里了,只不过怕他坑骗,才留了一手。
善长却也不点破,以后的日子长了,自然就彼此信任,这头一回,人家谨慎些也无可厚非,,商量妥了,善长把那些剩下的茶装上了一船,便即刻回转,一路顺畅,到了家时,正好是三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