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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同样紧张且烦躁的还有武藤纠夫。
五天来,擂台风平浪静,虽然也曾遇到了几个有点意思的对手,但都未形成真正的威胁,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知道山下敬吾这个家伙能不能保证他体面的完成这次擂台。
武藤纠夫在日本还算不上顶尖的高手,他的师傅曾经断定他很难达到大师级的境界,缘由就是武藤纠夫太过功利。师傅不止一次地教诲他,要静下心来,要专注,要心无旁骛,然而他根本做不到,他要成名,他要追求物质享受,他要女人。
当山下敬吾邀请他到中国摆擂比武的时候,他曾经犹豫过。他知道,中国武术博大精深,中国武师高手如云,以他的功力,好像还不足以如此嚣张。但山下敬吾给他讲了方案,武藤相信山下敬吾一定能做到他的承诺,中国武师高手在怎么多水平再怎么厉害,都无法抵挡山下敬吾的枪炮。
果然,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按照着原计划进行。他理应安心地睡上一觉,然后明天再走走过场,拿着山下敬吾承诺的十根金条回日本,回他的老家大阪,那里有他最喜欢的歌姬在等着他。
可是,武藤纠夫却难以平静,他有些忐忑,他隐隐地感觉到事情似乎不会如此顺利。
武藤纠夫实在睡不着,干脆起身,在两个弟子的陪同下在花园饭店的后花园中散步。朗月当空,空气清香,只是花丛已落,稍有遗憾。武藤纠夫沿着花园走了一圈,刚要回房间的时候,迎头遇到了山下敬吾和松本一郎。
“哦,武腾君,真是闲情雅致啊!”山下敬吾兴致颇高,愉快地跟武藤纠夫打了招呼。松本一郎和武藤纠夫不熟,仅是在迎接武藤纠夫的晚宴上说过几句话,和山下敬吾相比,他略显拘谨:“武藤君,在下松本一郎,久仰武藤君威名,松本一直很仰慕,今天能见到武藤君本人,深感荣幸!”
武藤纠夫对松本一郎的寒暄客套很是受用,他在日本虽然难以跻身与顶尖之列,但毕竟也是武学名家。武藤纠夫热情回应了松本一郎:“松本君乃是帝国精英,武藤仅是帝国的一名普通臣民,理应是在下敬仰松本君才是。”
山下敬吾适时插话,说:“松本君也是个好武之人,非常想和武藤君深入交流,不知武藤君是否方便?”
武藤纠夫面露难色,说:“明天...”
山下敬吾打断了武藤纠夫,说:“明天的擂台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武藤君,松本君的意思是想向您请教一些武学知识和道理,并不是想和您切磋过招。”
松本一郎对武藤纠夫深深地鞠了一躬,说:“给您添麻烦了,武藤君,希望您能成全。”
武藤纠夫露出了笑容,愉快地接受了请求。
山下敬吾做完了该做的事,向二人提出了告辞:“武藤君,松本君,请二位原谅,在下尚有公务,不能多陪二位,先告辞了,请多包涵。”
武藤纠夫急切地想在松本一郎这种等级的粉丝面前卖弄一番,松本一郎也很想在武藤纠夫这种级别的武学名家面前谈谈自己的思想,因此,他们对山下敬吾的告辞表示了极大的理解。
山下敬吾离开后,武藤纠夫和松本一郎热切地交流起来,没多长时间,二人便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武藤纠夫向松本一郎提出了邀请,请松本一郎到他的房间坐一坐,喝杯茶,继续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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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睡不着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是一个很普通的车夫,他叫杜老三。杜老三早年也练过几套拳脚,相比普通人,怎么着他也算是个练家子。军阀混战的那会,他被抓了壮丁,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被吓坏了,吓得他尿了裤子。之后,他做了逃兵,跑到了徐州城隐姓埋名做起了车夫。
武藤纠夫在徐州城如此嚣张,他杜老三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他几乎放弃了黄包车的生意,一连几天都在擂台四周转悠,虽然他知道凭自己的那几手三脚猫功夫是无法战胜武藤纠夫的,但是他迫切地希望能有那么一个好汉站出来,把武藤纠夫打下擂台。可是,他失望了,一连五天,被打下擂台来的全都是中国人。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会发生什么呢?会有那么一个好汉从天而降把武藤纠夫打下擂台么?如果没有,那么我杜老三该做些什么呢?
他辗转反侧,最终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绝对不能让武藤纠夫毫发未损地结束擂台!他要刺杀武藤纠夫!
杜老三选择的刺杀工具是吹箭,箭头淬上毒药,他计算过,若是能跻身于擂台边上的话,那么和武藤纠夫的距离就有可能进入到五米内,这样的话,他的吹箭就可以起到作用。至于得手之后很难撤离的问题,杜老三没做考虑,只要能干掉武藤纠夫,他死而无憾!
打定了主意,杜老三披衣起床,从床底下找出了他多年未曾碰过的那把吹箭。吹箭的管桶早已生锈,加之灰尘,更显得陈旧。杜老三找了块碎布,沾了水,很耐心很仔细地擦拭起来。擦掉了管桶上的灰尘,杜老三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吹箭的管桶丢到了一边,捏起拳头恨恨地捶打自己的脑袋。
吹箭再怎么陈旧,终归还能使用,但是计划中在箭头上淬毒却是难以实现,他早年从师傅那里继承的毒药早已经丢弃了。
吹箭的威力便在于毒,否则以吹箭的大小和速度,很难对人形成较深的伤害。使吹箭这种暗器的基本上都是用毒高手,但是杜老三生性不喜欢,没有从师傅那里继承制毒的技能。
杜老三看着被扔在桌面上的那把吹箭,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抹干了眼泪,再次钻进了床底,拉出了一只小木箱子。
小木箱子中藏着一颗国军撤退时丢弃掉的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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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山下敬吾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醒,他接过电话。
“大佐阁下,就在五分钟之前,花园饭店遭遇了支那凶徒的袭击,支那凶徒采用了自杀式爆炸的袭击方式...”
山下敬吾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问道:“有伤亡吗?武滕先生如何?”
“报告大佐阁下,我军两名士兵受伤,武藤先生只是受到了惊吓,他现在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请大佐阁下放心。”
“武滕先生除了惊吓,就没有其他问题?”山下敬吾追问。
“报告大佐阁下,是的,武滕先生没有其他问题。”
放下电话,山下敬吾忍不住骂了声娘。事实上,昨晚他和松本一郎一起去拜访武藤纠夫的过程实则是高桥信的安排,借着松本一郎好武的性格,名义上是帮助松本一郎跟武藤纠夫牵个线,暗地里安排了人手在武藤纠夫的茶杯里下了毒。一旦武藤纠夫中毒,就可以嫁祸给当晚唯一进入武藤纠夫房间的松本一郎。对松本一郎的作案动机,高桥信也设计好了,就说是松本一郎嫉妒山下敬吾的这次擂台计划,妒火太旺导致心智迷失,才出此下策。这样一来,第二天的擂台便可以终止,叶途飞和展金彪即便准备的再怎么充分,也无可奈何。
可是,刚才电话中下属报告说武藤纠夫并没有中毒。山下敬吾很是气恼,同时又感到庆幸,若不是这场突发的爆炸案,他和高桥信的计划就会落空,而叶途飞就有可能得逞。
山下敬吾沉思了片刻,拿起了电话,接通了高桥信。
“哦,这样也好,山下,别想太多了,可能是我设计的毒量太低了,也可能是武藤纠夫换了茶水,这中间的变数太多,好在结果还算不错。那个制造爆炸的凶徒怎么样了?死了么?哦,要是没死的话,你该好好谢谢人家噢。”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把爆炸案的信息扩大出去,同时说明武藤纠夫因此受了点小伤,伤势虽然不重,但肯定会影响擂台比武,所以这擂台只能延期。立即召集城里的所有报社的记者,以号外的形式加刊发行。”
放下电话,山下敬吾恨恨地对着自己的脑门来了一巴掌。这是他自己惩罚自己的习惯动作,在电话中,高桥信的分析和指导实际上都是他想到了的,但是他就是做不到像高桥信那样淡定从容,那样自信果断。这是他和高桥信的差距,他为着这个差距而懊恼。
早饭后,叶途飞和展金彪出了门,随即便听到了花园爆炸案的消息,同时也知道了擂台被无限期延后了。
该如何是好呢?展金彪失去了冷静,而叶途飞也一时想不到办法。
“去擂台看看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叶途飞无奈之下,做出了选择。
二人来到了擂台,却见到擂台四周的人们比往常要多得多,大伙群情义愤,大声地向首位擂台的日本士兵质问、嘲笑、甚至是咒骂。
主题只有一个:武藤纠夫怕了,做了缩头乌龟,什么爆炸案,只是你们小日本的一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