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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富姐的眼泪
杨一导演最近对歌剧《红彩妹妹》的排练抓得很紧，其直接结果就是：距离公开演出的日期越来越近。
今天这是带服装道具的排练，或称不带妆彩排。
杨导一手拿麦克风，一手拿擦汗的专用手巾，正在很有激情地对全体演职人员讲戏：各位，安静！我们全剧只有4幕戏，两个多小时，相当于一场大电影。那么，我们怎么才能把观众从家里吸引到我们剧场里来呢？怎样才能把观众从电影院赶到我们剧院来啊？又凭什么让观众在我们剧院坐两个多小时，陪我们一起感动落泪呢？说到底，就凭我们这部歌剧的艺术感染力。那么，我要说，本剧的第4幕，也就是现在即将开始不带妆彩排的这一幕结束戏，它要把观众一个个全整哭了，但又不能让他们悲观沮丧。相反，我们很善于在结尾的地方制造正能量，让观众跟着我们一起感受社会的关怀与友爱，共同追求人类永恒的善与美。
杨导说着说着，自己先被感动了，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大家向他鼓掌致意，他这才平定了情绪继续讲戏：谢谢各位。所以说，这一幕，戏的情节在结束时把人的情绪带入最G潮，艺术感染力就在这里。主人公眼睛复明之后，努力用心报答社会，用歌声表达她那颗报恩的心，于是取得了歌唱比赛的优胜成绩，让她的故事传得更远、影响更大，对不对？那么，人性的闪光点在哪里呀？主要就在主人公得奖之后，决定把她的奖金捐献给福利院。各位，同志们，这不是钱的问题，它是人性的光彩。那么，我们这一幕特别要注意，在最后几分钟时，可能有些观众离席走开了，大家都在预备离开剧院，必然会干扰到台上的演员和台下幕后的工作人员。那么，我们切记不能乱套，往往在最后几分钟，可以看出一个剧组的整体素质。啊，所以——
杨导正说着，林一健突然从外面跑着冲进了剧场，并且兴奋地大喊：成功啦！成功啦！东方艺院在香港成功上市，首期募集资金3个亿！特大喜讯，红彩妹妹个人身家超过2千万！
开始，大家没听懂他喊什么，当听到他说红彩妹妹身家过了2千万，这才明白确是一件大事。
林一健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对大家解释：我们基金会香港办事处立了一大功，刚刚发来报喜短信，东方艺院在香港发行股票一举成功。根据公开资料显示，红彩妹妹，也就是股东名单上的唐艳艳，是东方艺院的第3大股东，股权比重仅次于王光辉董事长和祝建平院长。
这回，轮到红彩妹妹惊讶了，她对祝贺她的众人摇手说：不会的，不是的，可能搞错了，我没有那么多钱。
林一健走上舞台，来到红彩妹妹身边，调出手机中的资料给她看，并说：红彩妹妹，你看，你是第三大股东。并不是说你现在有2千万现金，而是指你的股份市值有这么多。如果你的股份转让变现，就可以有这么钱！
红彩妹妹一脸的茫然：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林一健得意地说：我特意问了香港的同事，他们是专家。你哥哥原来有90%的股份，这就有‘一股独大’的问题，所以他们在做股份化改制的时候，把你哥名下的股份分割了一部分，转到了院长和你的名下。
红彩妹妹听了解释，这才有些领悟，然后问林一健：那你查查安娜，有没有股份、有多少？
林一健在手机上滑动页面，不一会就找到了安娜的名字：嗯，安娜有，名列第16位股东，现在也是个百万富姐。
“第16名？100万？”红彩妹妹在心里比较着自己与安娜的差距，觉得自己很幸福也很幸运。
林一健可能是突然感觉到自己干扰了剧组的排练，就转对杨导说：杨导，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吧？
杨导幽默道：不是打扰，是打断了。不过没关系，喜悦应该大家分享。干脆，大家再休息10分钟！
有人高兴鼓掌。
红彩妹妹心里一乐，就当即宣布：既然我成了千万富姐，我今天就请大家吃晚饭、吃烤鸭好吗，全体都有！
“好！”更多人鼓掌、欢呼。
乐队的人在乐池里起立向红彩妹妹挥手，管乐手用他们手里的乐器吹出了一些搞怪的滑稽音调。
现场也有人低声感叹：唉，演员、乐队、职员各有20多号人，凑起来就是七、八桌，那该要消费多少钱？
……
安娜在自己家的客厅沙发上，正在用刀削苹果，听见手机有响动，就拿起来看，是东方艺院的公用微信在滚动发布特别信息：
——本院股票今日在香港证交所上市发行，成功实现融资3亿元人民币的预期目标。
——王光辉董事长在维多利亚酒店举办了隆重的答谢宴会，祝建平院长和美国兰基金CEO季先生共同主持。
——本院与美国兰基金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双方代表在香港联合举行记者说明会。
——本院将在北京、香港、纽约开设艺术类专业分院，并授权委托美国兰基金进行全面管理。
安娜看着这些信息，越看越激动，对厨房里的妈妈叫道：妈！妈——不得了啦！我们东方艺院在香港上市啦！
“什么？你们单位有什么产品出口到香港上市了？”妈妈搞不明白。
安娜：哎哟，我的妈妈娘，不是产品上市，是发行股票。
妈妈：妹子啊，哪来的什么‘我们东方艺院’？你难道忘了，你已经从东方艺院调到光辉集团了。
妈妈的话在无意中点醒了安娜，她懵了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就立即给东方艺院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人当然认识安娜——
“喂，我是安娜，请问你是哪位？”
“安娜？哟，娜美人，好久不见了，我是小刘，你来电话有什么指示啊？是不是要查询你的股份市值啊？”
“哟，小刘，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对呀，这阵子我接这样的电话太多了，对不起啊，你可以上学院的网站上去查股东名单，上面有股东姓名和股份比例，但是市值多少我也不会算，要自己去算。娜美人，听说你幸福地怀上龙种了？恭喜你啊，你现在是王妃了。”
“喂，你搞搞清楚啊，我要做就做王后，什么王妃，见你的鬼去吧！”
打完电话，安娜马上去自己卧室打开电脑，联网，上东方艺院网站，找到股东名单。当她看到第三名股东时，立即就觉得不好了，身体到处都不舒坦，冒出了满头大汗。
这时，妈妈推门进来，不高兴地说：哎呀，你怎么又动电脑了？说了电脑有辐射，你不能动的，怎么回事你不记事吗？快快，快关掉。
“好好好，关掉关掉。”安娜被迫关掉电脑，被妈妈拉扯着回到了客厅。
她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被某些东西压着堵着，很沉重，也很沉闷。于是，她想了个解闷的办法：给红彩妹妹发微信——“嗨，好久不见，我们的大歌星，你在北京还好吧？”
……
在北京那边，红彩妹妹正在舞台上排练。她的手机放在包包里，刚才安娜发给她的私人好友微信，她自然是暂时看不到的。
歌剧的剧情里，王丽辉临终前留下遗愿，要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红彩妹妹，并希望红彩妹妹今后用歌声回报社会。扮演王丽辉的演员与红彩妹妹，两人有一段对唱——
王丽辉：
都说人生太短暂，时光如流云；
我愿生命能永恒，不尽似山溪。
妹妹啊，风雨不改我的爱，更盼你能见光明；
那时候你所见就是我所见，你所喜就是我所喜，
九泉听你歌一曲，只当飞来红彩衣。
红彩妹妹：
想当年，妹妹安家孤儿院，喉似百灵眼无明；
姐姐怜我身世苦，一见如故，从此爱我如娘亲；
到如今，病魔要掳姐姐去，
我宁愿，追到阴间寻芳踪，永不分离姐妹情；
相水河啊，你来见证我的心！
以往排练时，红彩妹妹每当唱到这里，内心十分痛苦，全靠她自己挣扎着走出情绪。但今天，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没有走出来，她的精神塌陷了，崩溃了，她突然坐在地上，扯断了蒙住双眼的布条，双手抱头，大哭。
排练停顿了，一些演职员被红彩妹妹的情绪感染，也跟着伤感落泪。
杨导更是热泪盈眶，摇头叹息说：不容易啊，一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