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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泪点痛点
田力驾驶着那辆红色跑车，很快来到了灵泉寺。
王光辉见到田力，似乎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拉着田力的手不住地摇晃，满脸的笑意。
田力：老板，近来可好？想我了吗？
王光辉：臭小子，你先说，你想我了没有啊？
田力注意到，王光辉在说话时，对停在寺院门口的那辆红跑车看了好几眼。田力极聪明，马上从王光辉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东西。
田力：老板，现在医生同意你开车了吗？
王光辉有些疑惑：医生？我开车需要医生同意吗？
田力：当然啦，老板，你难道忘了？是你自己开车不小心出了车祸，造成头部受伤。后遗症就是，你对有些事情暂时想不起来了。
王光辉：对呀，这个我知道。但是，应该不影响开车呀。
田力：这个难说。记得，我给你当助理兼司机那些年，你经常训导我，生命至上，安全第一。你每次出去喝酒应酬，都是让我开车的，而我开车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所以没出过任何事故。
王光辉：是吧？你小子乘我失忆健忘，出过事故也不提了。好，说说，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田力：老板，我准备从公司离职了，特意来征求你的同意。
王光辉：瞎扯！离什么职，说说你的理由。
田力：我爸妈开了两家餐馆，需要我去打理生意，老板你是知道的呀。
王光辉：嗯，你想要对老人尽孝道，这是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不过，你离职嘛，要有三个**的理由，现在你只有一个，所以理由还不够充分。
田力：是吗？那我要说，当初老板聘用我的时候，有没有三个**的理由啊？
王光辉：嘿，小子，明知我暂时想不起过去的事，你还要为难我？
田力：对对对，老板，如果有人明知你暂时有失忆之症，他还要乘机利用，把你卷进商业项目里面去，你说，这样的人，值得信任吗？
王光辉：什么意思啊？
田力：老板，请你不要生气，我今天是想和王丽辉一起来问问你，你跟潘红军合作搞项目，有没有三个**的理由？
王光辉：我——我记不得潘红军过去是个什么人，但是最近他跟我混得不错呀，天天在一起喝酒，对我很热情、很尊重。难道，跟他合作会有什么问题？
田力：具体有什么问题还不好说，因为你们的合作还没开始。不过，老板，你跟潘红军合作，丽辉肯定不会同意的，祝建平、王光明、安娜等等大家没一个会同意的。
王光辉感觉自己的面子被人扯破，于是突然变脸了，拉高了腔调：扯淡！你小子也敢来教训我？老子还是光辉集团的董事长吧？一个150万的小投资都做不了主？
田力：老板，这哪只是150万的小投资？你想啊，你出钱让潘红军去成立公司做水生意，那万一他以公司的名义去举债了、违法了，你作为股东，能躲得了吗？那还不是要无休无止地填窟窿？说到底，这就根本不是个钱的事，而是大家一份共同的责任！
王光辉哼哼着说：是的是的，你们的智商和财商都提高很快，值得肯定。但是，你们的情商，那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啊。我问你，我每天除了学佛念经，那还有大把的时间、满身的精力、满腔的情感，都该怎么消遣啊？嗯？
田力听着，没吱声。
王光辉在田力头上拍了一掌，装作生气说：我再问你，我自己有些没用的闲钱，躺在银行睡大觉，我不拿它们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那还不会腐烂发霉长虫生蛆？对不对？
田力暗暗地地嘘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我是说不动他了，那只能按祝建平事先交代的，退而求其次，让安娜去对付了：只要能让安娜参与到项目里面，许多风险是可以及时化解的。
正说着，王光辉的宠物狗家米，由明智牵引着走过来了。王光辉用手在家米头上抚摸了几下，家米则对田力表示热烈欢迎，它使劲摇动尾巴，面朝田力，四肢点地轻弹，像是在跳它的芭蕾舞。
田力与明智互相打了个招呼，三个人一同朝寺院门外走。
王光辉幽默道：明智师兄，田力要请你去喝酒吃大餐，你可以为他破一次戒吧？
明智知道他们要去附近农家乐去喝酒了，急忙摇头说：阿弥陀佛，失陪，失陪，我不去了。
王光辉拿明智取乐说：没关系，我保证不告诉师父。
明智将家米的牵引绳交给了田力，他自己改成一路小跑，回寺院去了。
……
王光辉和田力，两人在农家乐餐馆刚坐下来，田力就将一张《表决意见登记表》递给王光辉说：老板，这是祝总让我带给你的。
“什么东西？是工作上的事？”王光辉问道，也没等田力答话，王光辉就将那张纸给撕了，“工作上的事情，哪怕是天大的事，那也已经委托授权给祝建平了，所以不必向我报告。整个集团公司，总裁是我们的最高领导啊。”
田力被王光辉的举止怔了一下。
三杯酒下肚，王光辉变成了话痨。家米也在椅子上坐着，像一个小朋友。
“来，家米表现不错，奖励骨头一块。”王光辉情绪极好。
家米毫不客气，头一偏，伸向前去，上下利牙一张一合，骨头就到嘴了。它出于保卫食物安全的本能，口里咬着骨头就立即从椅子上跳下地去，身体贴着墙根趴着，快乐地啃起来。
王光辉看着家米，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说：唉唉，要是丽辉还在，她一定会喜欢家米的，我打赌。
一句话就触到了两个男人的心痛之处，空气立即变得伤感了。
王光辉发现自己失误了，就马上调转了话题说：田力，快说说，说说你们家的餐馆。
田力正有意要避开“敏感”话题，就情绪夸张地说：老板，这就对了，我早就想跟你说说我们家的餐馆，但是没有机会啊。
王光辉：哟，你还怨上我了，谁不让你说啊？你说吧。
田力：好啊，说到我们家的餐馆，就必须先说我的爸妈。说到我的爸妈呢，又必须先说我们家的餐馆。因为，餐馆是我爸妈一手创办的。
王光辉点头：嗯。
田力：我的爸妈，年轻时代都是下乡知青。听说他们所在的集体知青点，就是一个很大的林场，是专门种植桔树的。后来，直到前几年，我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年，发了一场冰灾，满山遍野的桔树，竟然一棵都不剩，全冻死了。
王光辉：哦，冰灾能有这么厉害？
田力：是啊。那个林场的老知青们，闻听灾情，就发起了一次集体联谊活动，大家一同结伙去村里，给村民们送去了慰问品。打那以后，老知青们就经常来往走动，互相串门，轮流请客做东。
王光辉笑了，惊讶地说：巧了，我对这一片做过社会调查，附近真有一个老的知青点，是个三合院。原先也是有一个很大的桔园，被冻死了。明天，明天啊，我再去核实一下就清楚了。
这时，家米吃完了嘴里的骨头，自己跳上椅子坐好，眼睛盯着桌上的食物发愣，又开始流口水了。
田力不忍心看家米的馋相，就用筷子夹了一块肉给它。不料，家米口一张，头一扬，那块肉就滑进肚子里去了，然后看着田力继续发愣。田力只好给了家米一块骨头，让它自己到一边去慢慢享受。
田力接着说：后来，我的爸妈请了两回客就心疼自己的银子了。心里盘算着，吃饭是人类社会永远的需求，与其在国企混日子，不如开个餐馆活得自由自在。心一横，他们就一同办了下岗，用下岗补贴加上积蓄，开了第一家餐馆。
王光辉：好，这步棋走对了。
田力笑道：平时，我爸妈最爱争吵了。与一般人不同，他们两个在家里互相争的是‘炒菜权’。因为，他们都爱做菜，而且总认为自己做的菜更好吃。所以我呐，从小就经常被爸妈强迫当裁判。
王光辉大声感叹：嗯，有意思，太有意思啦！
田力：第一家餐馆开业之后，我爸妈的‘炒菜权’之争就被带到餐馆里去，餐馆的员工就经常被迫做出选择——是老板炒菜好吃还是老板娘炒菜好吃？员工们起初还生怕自己说错了会有惩罚，后来大家都学机灵了，把我爸妈两个人哄得团团转。
王光辉表现得情绪有波动，拍着手叫道：好！好！这才叫家庭，这才叫幸福啊！唉唉，可惜丽辉她——
两个男人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眼眶都红了。
“对不起，我没注意，你还是继续说你的爸妈。”王光辉又想调转话头。
田力也想强行扭转自己的话题，接着说：对，说我爸妈——
但是，田力发现自己竟然无力控制情绪，失声哭了：对不起，我爸妈，他们都很喜欢丽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