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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墓前对白
田力驾驶着王丽辉的那辆红色跑车，载着红彩妹妹，一同去中心医院看王光辉。
车子走到相水河上的“相水二桥”时，突然前方出现状况：一些人拉起横幅，堵了桥，桥上东西双向道路交通应声中断。
好在田力机灵，他毫不迟疑，让车子在桥面上调转头。他对红彩妹妹说：前面有人堵桥，我们现在绕道走‘相水三桥’过河。
红彩妹妹好奇：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堵桥？
田力：从横幅上看，他们是‘东方文化艺术广场’项目的拆迁户。
红彩妹妹：是吗？就是我哥和向兰院长合作投资的那个广场？
田力：对呀。
红彩妹妹：那我就不明白了，拆迁户为什么要堵桥呢？
田力：我听说，有些拆迁户房子被拆了，没有安置好；还有些拆迁户，是想利用拆迁机会来解决其他的私人问题，原因蛮复杂的。
红彩妹妹：那怎么办呢？
田力：现在相水河上不是有三座桥了吗？总有一座桥可以通过的，只是要多绕些路。听说，第四座桥也在规划中了，将来河东河西两边交通就会顺畅多了。
“嗯嗯。”红彩妹妹一路上不停地张望着路两边的风景，也许是因为从北京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心里有一种亲切感吧。
田力特意问她：妹，自从你眼睛复明之后，你对这座城市的印象怎么样啊？
不料，红彩妹妹却反问：姐夫，你想要怎样的答案呢？
这回轮到田力无语了。
他们沉默了好一阵，直到车子开到医院的停车坪了，红彩妹妹才道：实话实说，比较起来，还是北京算得上是国际大都市。
田力既没有回红彩妹妹的话，也没有下车的意思。他在驾驶座上仰着头，面朝天空，大呼了一口气，说：等下见到你哥，记得保持微笑。
红彩妹妹：放心，我会的，你也要乐观些。
田力点了点头，给车子熄了火。
当他们找到王光辉所在的病房时，推门一看，安娜正搀扶着王光辉在练习走路。安娜一边走，一边鼓励说：不错不错，董事长每天都在进步，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哥！”红彩妹妹叫了一声。她心里很痛，脸上却在微笑。
安娜扶王光辉在床上坐下来，告诉他说：董事长，这是红彩妹妹，还有田力，他们从北京回来了。
王光辉问安娜：红彩妹妹？田力？他们，跟我是什么关系？
安娜：红彩妹妹是你的妹妹，田力是你的——弟弟。
王光辉笑道：哦，我的妹妹和弟弟，从北京回来了？好啊好啊，过来坐。
红彩妹妹和田力都有些迟疑，不知该坐哪里。
安娜对他们招手说：过来吧，坐在床上，跟董事长靠得近些。
王光辉主动解释说：我最近出车祸，暂时失忆了，所以记不得过去的事，也认不出你们了。但是不要紧，我会好起来的。
他说完，两眼看着安娜，安娜则点头给予肯定。显然，那是安娜教他说的词语。
田力在内心努力着要适应这种情况：王光辉过去的生活经验和知识积累全部清零了，现在要重新学习一切，安娜则是他的老师。
这时，又有人来了，谁？桔子和杏子。
“王老板，你好，我们来看你来了。”她们几乎是齐声说话的，也几乎是同时进门来的。
她们一人手持鲜花，一人提着果蓝。
安娜不认识她们，就抢先对她们说：不好意思，董事长暂时失忆，可能认不出你们，你们就做个自我介绍好吧。
桔子：没关系的，不用王老板记得我们，我们记得他就行了。
杏子口里在说“对啊对啊”，但她的眼里却已经充满了泪水。
此时此刻，红彩妹妹感觉自己快要失控，她生怕让王光辉看到自己流泪，就用手捂着嘴，扭头转身，急步往门外走了。
田力看着安娜说：安娜，董事长这边，就有劳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我随喊随到。
安娜：董事长不用你操心，你应该操心红彩妹妹。
田力向桔子和杏子挥了挥手，算是道别，然后他出门追红彩妹妹去了。
奇怪的是，田力追下楼，到了大门口，向四处张望，却并未见到红彩妹妹的身影。他看见医院门口有一队出租车在排队候客，心想她该不是坐出租车走了？他这样想着，就马上拨打她的电话，然而，电话拨通了却没人接听。
正如田力所猜测的那样，红彩妹妹是坐出租车走了。她的情绪很混乱，想对人倾诉，结果她坐着出租车来到了一座陵园——那里安葬着王丽辉。
陵园很安静，满山坡的墓碑和松柏，一排排、一列列，极为整齐，每一层阶梯上都标注了X区X排X列的数字编号。
红彩妹妹来到王丽辉的墓碑前，献上了一束鲜花。然后双手合十，心情激动地说：姐姐，快来救我！哥哥他失忆了，他不认识我了，我该怎么办？姐姐，我该怎么办？
她沉默片刻，又说：姐，有一件事情，我好困惑，我必须向你坦白——虽然，你的心愿，是想让我接替你的位置，做田力的爱人和哥哥的亲人，就像你生前那样。但是，姐姐，我的心却长反了，我把他们——姐夫和哥哥的位置，反了过来。姐，我不是故意要违反你的心愿，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说完，又沉默了。
没多久，田力找到这里来了。
田力走上前来，与红彩妹妹并排站立，也献上了一束鲜花。他轻声细语地说：亲爱的丽辉，我和红彩妹妹来看你来了。因为你哥哥出车祸受伤，造成失忆，他不认识我们了，这使我们万分痛苦。我知道，你得知这个消息也会痛苦的。但是，你会给我们力量，与我们共同面对。
接着，他们默静了很长时间。
然后，田力看着红彩妹妹说：妹，有些话平时不方便说，现在当着你姐的面，我想问问你，可以吗？
红彩妹妹：嗯，当然，可以的。
田力：丽辉在她临走的最后时间段，也就是去世前一个月，她为了不让我们看到她病中的模样，所以一律不让我们去见她。那段时间，她只让你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因为你那时眼睛看不到。
红彩妹妹：对呀，怎么了？
他：你姐在去世之前，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也就是遗言？
她：姐——我——没有。
田力感觉到了，红彩妹妹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不想说。他想，红彩妹妹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果她有什么心事不愿意说，那也说明那件事情让她为难，而不是她有意要隐瞒。
接着，田力取出红跑车的钥匙递给她说：这是丽辉这辆跑车的钥匙，以后这辆车给你用吧。
她使劲摇头：不，我不要，况且我还不会开车哩。
他：我可以教你，你很快就能学会开车的。
她还是摇头：不，姐夫，你留着，也算是个纪念。
他：妹，我想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要离开公司了。而且，从法理上说，我无权继承你姐的财产。如果你不接收这辆车，那我会交给公司去处理的。
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公司呢？是想换一个环境吗？
他：理论上说是想换个环境，实际上是，我的爸妈需要我帮他们管理他们的餐馆。他们年纪越来越大，却只有我一个独生子。
她：哦，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当然，具体离开的时间还没定，我还要和祝总去商量。再说，也还要等东方艺院为你安排新的助理，你现在是东方艺院乐团的专业演员，而且是招牌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