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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国际化
王光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在与妹妹王丽辉通电话。
“丽辉，这两天感觉怎么样？可以跟我见面了吧？”
“哥，你不要急嘛，我的瘦身计划已经做到一半了，大概还有10天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到那时，我就可以让你看啦。”
“天啦，丽辉，你还真是会折磨人呐，这么长时间不让我看见你，只怕我见到你了也认不出你了。丽辉，我过两天要去省人大参加一个培训班，正好可以去看看你呀。你快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到哪里找你？”
“哥，我说了，现在我还不能见你，我要保持形象啊。”
“我是你哥哥，不是外人呐，你现在的形象再怎么样，那也都是我原来的那个妹妹，永远都是最漂亮的，对不对？”
“不对，哥，你不要哄我了，没用的。”
“嗨，你这个傻妹子！”
王光辉有点不高兴了，但又不敢说重话。他想了想，就拨通了田力的电话：喂，田力，是田力吗？
电话那一头，却是王丽辉的声音：哥，是我，你不要为我分心嘛，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还有田力在我身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显然，田力的手机也被王丽辉掌握着，或者她不让田力接电话，这让王光辉毫无办法。
此刻，田力就坐在王丽辉的病床边上，用一只手臂给她当靠枕。她刚才接电话的时候，田力不停地对她做鬼脸、扮怪相，逗得王丽辉心里直乐呵。她一开心，就取下自己头上的假发，戴在田力的头上。田力就马上做出娇羞的姑娘模样，对王丽辉狂抛媚眼。两人一阵大笑，然后紧紧抱在一起。
这时，王丽辉终于忍不住，悄悄流下了眼泪。
田力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他感觉到王丽辉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就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安慰说：嗯，说好不哭的啊，你不能违约。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放疗和化疗效果很好的，都已经可以出院了。你就安心再住几天医院，然后我们去旅行，等你的头发长起来了再回家。
王丽辉一边哭，一边说：我没有哭，我是因为感到幸福才流泪的。
原来，王丽辉被查出得了乳腺癌，手术之后做了化疗、放疗，头发脱落了，她不想回去让他哥哥看见，也没告诉他真实情况。
王光辉因为有田力陪在妹妹身边，也就没去过多操心她的病情。这段时间，在建项目和筹备项目的事情堆成了山，公司总经理祝建平辞了职务，潜心专注于教堂的内外装修，因此，王光辉必须每天来办公室处理一些公司事务。
他与王丽辉通完电话，公司的财务总监来向他汇报工作：老板，你现在有空吗？
“有有，顾总你坐吧，说吧。”
财务总监：老板，昨天进账的销售收入是4533万元，‘光辉岁月’项目到昨天为止累计实现销售收入17.27亿元。我测算，整个项目除掉应付的土地款、工程款、配套费、报建费、管理费和税金等等，利润大约4个亿，这比原先做的项目概算少了将近1个亿啊。
王光辉：哦？为什么会少这么多呢？
财务总监：我分析，主要是两个因素：一是建筑造价提高、物料价格上涨，消耗了部分利润；二是原先估计的许多政策性优惠措施，现在都不能落实，造成项目的间接成本升高。
王光辉摇着头叹了口气说：唉，也许我们以前过于乐观了。好在项目销售进度不错，有4个亿的利润也够了。以后不用每天报告资金情况了，改为每三天报告一次好吧。
财务总监：好的。这是工程部的资金申请报告，付国庆付总审核同意了。根据施工合同，公司这两个月要分期支付5亿多元工程款，请老板审批签字。
财务总监说着，递给王光辉一份内部报告。
王光辉看了看，然后在报告上签了字。他又问：这个，资金的安全方面没有问题吧？
“没有。我们的销售收入是由银行的人在现场办理，直接入账，所以没有安全隐患。”
“好，你是财务总监嘛，你办事我放心。”
“谢谢老板信任。还有，祝总准备从国外进口一批教堂内部的装饰品和宗教物品，预算金额20多万元，老板你看——”
“没问题，祝总的事，都按他的意思办，不用我签字了。”
“好的，我懂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好，你去忙你的。”
财务总监刚走没多久，办公室的小彭领着国风来了。
“王老板！”国风两手向前摊开着，像是要握手，又像要拥抱。
王光辉站起身来：哟，我们的策划大师来了，请坐。
小彭为国风端上一杯茶，然后出去了。
国风：王老板，打扰了。是这样的，本来是要约你和向院长一起见面的。但是，向院长忙于新生开学报到，时间没法安排。所以，我就两头跑，分别征求你们的意见、转达各自的想法，这样也算是一种高效率的办法。
王光辉：哦，辛苦你了。那个——向院长，新招的学生很多吗？
“多，确实多。东方艺院搬到市委党校，中央媒体再次作了报道，说我们市委重视职业教育，这就是最好的招生广告啊。全国各地来的学生，一下就增加了7个班，宿舍都差点不够用。”
“嗯，这一次，也是你策划的吧？”
“没有，这是严部长他们组织的，还轮不到我呢。”
“国风，你知不知道，东方艺院一年的收入和支出情况？”
“大概知道，东方艺院一年有1000多万元的账面利润，但是每年又要花钱改善和增加教学设施，因为学生人数一直在增加啊。这次做无形资产价值评估，核算了去年的总收入有1个亿多一点，另外还有社会捐赠款项累计超过了1亿元。所以会计师认为，东方艺院的品牌价值评估为2.8亿元，其实并没有高估，是根据学校的业绩情况和社会影响严格测算的。”
王光辉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对。
国风说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王光辉说：王老板，我根据严部长提出来的思路和向院长的想法，把你们双方的合作方式作了调整，这是协议草案，请你过目。等你看过之后，我们再沟通沟通。
“好，我看看。”王光辉刚看了开头一段内容，就开始感慨起来了，“这次的调整幅度很大啊，变成了我出资收购东方艺院？”
国风：这正是我要向你说明的：第一，市委要求广场项目要有‘走出去’和‘引进来’的国际化题材。其操作方式是，先由东方艺院或者光辉投资公司在国外注册一家公司，然后，再以这家外国公司的名义作为投资方，参与广场项目的开发和经营。若按正常程序来做，就应先由你们两家共同注册一家项目公司，由这家项目公司来运作下面的程序，这样既费事又费时。
王光辉频频点头：嗯，嗯。
国风：所以，我就提出了现在这样的方案：由你王老板的光辉投资公司出资2.5亿元，收购东方艺院90%的股权，在工商局办理股权变更登记手续。然后由东方艺院投资2亿元在美国注册成立一家文化公司，再以这家美国公司的名义出资2亿元，与你的光辉投资公司共同投资和经营广场项目。
“哦，先拿2个亿放在美国，再把2个亿拿回来用于广场项目投资，这就同时实现了‘走出去’和‘引进来’的国际化目标？就能享受外资企业的土地政策和税收政策？”
“对呀，就是这个意思。”
“那向院长是怎么想的呢？”
“我给你转达向院长的原话啊，她说——‘投资合作方案要做大的调整，要让王老板占主导地位、起主导作用，让他更有尊严，更有商业成就感，不能让他做开发项目也像做慈善’。听到没有，向院长的意思，她本人退到幕后去，让你王老板来做项目的主持人。至于，双方的利益安排，我的建议可以把项目开发和原有的教育培训业务分开，各自独立经营，事情也就简单了。”
王光辉点头说：嗯，让我‘更有尊严，更有商业成就感’，向院长能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感动啊。呃，你刚才说的是‘第一’，还有第二呢？
“第二，我和严部长都认为，项目由你王老板来主导和主持，是上好的选择。因为，毕竟向院长的性格和能力，都不适合做这个项目的统帅，我们不能用人所短、勉为其难啊。”
“这是第二？还有第三吗？”
“有，第三，你和向院长两个人，在谈到有关合作方案的问题时，都是互相谦让，生怕对方吃亏。这固然说明你们都是品格高尚的人，但对于推动项目筹备工作，却是于事无补的，并且多少会耽误时间。所以，我和严部长多提供一些建议和思路，可以推动项目进展、提高工作效率，所以还请王老板理解我们的工作方法。”
“好啊，没问题，我们都应该支持你的工作。国风，你看你接下来怎么安排，我一定配合你的节奏。”
“好，有王老板这句话，我就更有干劲了。接下来，就是请你对手里这份协议书提出修改意见，然后签字盖章。”
王光辉爽快地说：这个协议书很全面的，我没有修改意见了，我现在就签字，怎么样？
“好，我先去复印几份。”国风拿着那份协议书，找到办公室的小彭，让她复印了3份，然后再去给王光辉签字。
王光辉用眼睛扫视了一下4份相同的协议书，在“乙方”的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递给国风说：好了，你拿去找刚才那位小彭，让她盖章。
“好的，王老板，为你们办事，我感觉很痛快。”国风站起身来，与王光辉握手，“协议一签，就可以成立项目筹备机构开始实质性工作了。若不嫌弃，还请王老板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岗位啊。”
“对对，正合我意。我现在就委托你制定一个项目筹备工作实施方案，包括人员、场地、经费、分工等等这些，甚至包括你自己想要怎么安排职位，都可以列入方案，马上运作起来。”
国风频频点头：好，谢谢王老板信任，保证让你满意。
“好，有事随时联系。”
“好，再见，再见。”
国风从董事长办公室里出来，下了楼，又去找小彭，拿协议书让她盖章。
小彭看了看协议书内容，对国风说：请你稍等一下。
她拿着协议书来到财务总监的办公室，问：顾总，这有份协议书，老板签了字。过去公司的所有协议都是祝总负责把关，现在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做？直接盖章吗？
财务总监接过协议书快速浏览了一遍，又马上还给小彭：我们是民营企业，老板自己承担风险责任，你就不用担心了。
“哦，好的。”小彭有点不自信，但还是回到自己办公室，在协议书落款处“王光辉”的签名下方加盖了光辉投资公司合同专用章。为了表示慎重，她在两页纸的中缝位置上也盖了骑缝章。
国风拿了两份协议书走了之后，小彭坐在那里发呆，她总觉得有什么不踏实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王光辉收到了田力发来的一条手机短信：老板放心，丽辉恢复情况良好。
王光辉看了这条短信，安心地点了点头。
接着，王光明也来向王光辉汇报工作了。
“老板。”王光明说，“这段时间我忙于广场项目的拆迁，所以很少过来，还请老板见谅。”
王光辉：客气什么，那边的拆迁顺利吧？
王光明：总的说起来还算顺利，毕竟有官方撑腰。不过，也还是有一些爱找事的人，他们倒不是单纯为拆迁的事，而是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故意跟政府过不去。
王光辉：哦，新鲜事啊，借梯子上房？
王光明：是啊，他们要求政府解决养老保险问题、医疗事故赔偿问题、超生子女户口问题，嗨，七七八八的各种问题，都想借这次拆迁一趟解决。有些人还组织起来，到政府大门口拉横幅，静坐上访，堵桥堵路，阻塞交通，搞了几次了。
王光辉：妈的，这些问题都是过去积压下来的吧，政府欠债太多啊，怎么办呢？
王光明：政府正在登记接访，但是情况很复杂，恐怕不能全都一趟解决啊。
王光辉：拆迁不能耽误，但是，‘光辉岁月’小区的物业管理工作也应该要安排了。所以，我想要你从拆迁队和保安队里面分出一部分人来，成立物业管理公司。
“好的，没问题。”
……
国风从王光辉那里出来，马上又到了东方艺术学院，他要把那份协议书交给向兰签字盖章。
向兰正在大会堂里对200名新生致欢迎词——
总之，从今天起，你们成为了东方艺术学院大家庭中的一分子，这是你们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也是我们学院发展史上的一件盛事。我相信，东方艺术学院将在你们每个人的生命里，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你们也将在此留下一路成长的脚印。我期待，风华年少的你们，展开青春的翅膀，飞向你们梦想的天空！（掌声）
最后，借此机会，我还有一件小事要跟你们商量——大家也许听说，或者从媒体上知道了，很多学生出于对我的尊敬，尊称我为“妈妈”。今天，我要请求你们同意，今后，叫我向姐姐、向阿姨、向老师、向院长都行，但是不要再叫我妈妈了。因为，我觉得妈妈这个称谓太沉重、太伟大，我担当不起。我想做回我的小女人，你们能够理解我吗？好，谢谢大家。
国风在一旁注意到，有些师生一边鼓掌，一边在流泪。
向兰走下讲台，径直走向国风，看来她早已看见了站在一旁等她的国风。她努力地做出笑容，朝国风点点头。
国风发现，向兰的眼里也噙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