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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秋云被蒋旺春猛得抱进怀中时,已有了不祥的预感,谁知这人当真起了折辱他的心。
他一边想要挣开这人的怀抱,一边强作镇定,故作无事地说道:“蒋师兄这玩笑可不有趣,若是我与孟师叔说了,他定是要训你的。”
孔秋云这是明着暗着拿孟长老来压他的徒弟,然而蒋旺春却没有丝毫的惧怕、退缩。
他反而狞笑了一声,拖着长腔,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我可要跟师父说,是你这小贱人来要勾引我,好趁机放你那宫师叔逃跑。师弟啊,你说我师父是会信我,还是信你?”
孔秋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看向蒋旺春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在父亲与宫怀风的庇护下,孔秋云这些年来虽然知道九天宗不如其他门派齐心合力,可那些藏在名门正派招牌下的腌臜事,他却知道得不多。
直到如今孔喆遇害,宫怀风也还未恢复往昔的实力,孔秋云才从云端坠落,看清了九天宗这一池的污泥。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端得一派君子模样的蒋旺春,居然能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
“你!”
孔秋云目眦欲裂,但只说了一个字,就将后面的怒斥通通咽了下去。
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在那扇还没完全合好的石门后,他的小师叔定还是听着呢。
蒋旺春的修为高上一个大境界,今日他要是铁了心地做这等乘人之危的事,孔秋云必然是在劫难逃。
青年此时再多的挣扎与辱骂,只怕非但伤不了这无耻之徒半分,反而会化作一道道尖刀利刃,插进那被牢牢地锁在房中的剑修心中。
事到如今,孔秋云早有了心理准备,能忍得下被迫委身于人的痛楚,却怎承受得住,他那原是天之骄子的心上人,与他一同受这奇耻大辱。
于是,孔秋云不但不能再怒目以对,更是忍着羞耻与愤怒,朱唇轻启,对蒋旺春传音道:“师兄若肯配合我,秋云便……便任君处置。”
蒋旺春眼睛转了一圈,虽是没一下子答应,却也没张口拒绝。
青年咬了咬唇,再开口时,声音就一改之前的紧绷,变得平缓放松,“蒋师兄这玩笑可开得太过火,我险些都要当真了。日后你若再这样闹我,可休怪我与你翻脸!”
蒋旺春一听,便知道怀里的人是在做戏,给面壁室里他那个姘头听。
宫怀风先前都是个废人了,如今却能重塑金丹,啧啧,也不知道这人是好运气地睡了孔秋云几次。
蒋旺春边想着,更是色欲熏心。
他口中说着“唉,都是师兄的不对,师弟你可别再生气了”,手上却是去扯孔秋云的外袍,更是传音于他:“师兄这般帮你,也该到你配合我的时候了。”
孔秋云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眼中凝出了几分雾气,却不敢做声,更不敢惹怒面前的男人,只能传音给蒋旺春,苦苦哀求:“莫要在这里,求你了,莫要在这里。”
莫要只隔着这一扇门,就……
蒋旺春与怀中的人对视了片刻,便志得意满地大笑了一声,将已答应任他拿捏的青年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最靠近出口的房间。
这间面壁室的条件,比宫怀风在的那间要好上许多,甚至还有着一张石床,与一套木头做的桌椅。
可却是一样的阴冷潮湿,冷得快要将人的心都冻结。
孔秋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颤抖地躺在床上,任那禽兽粗喘着气,淫笑着,脱下了他全部的衣衫,再打开他的一双长腿。
可那想象中的撕裂疼痛与难以洗刷的耻辱,却迟迟没有到来。
反而是强压着他的蒋旺春猛得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他便身上一轻,接近着就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
那是宫怀风的气息。
孔秋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简直无法分辨,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他因为太过痛苦而产生的幻想。
但在片刻后,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青年低下头,向抱着他的男人的左脚处看去。
那里,如今果然是空荡荡一片,唯有鲜红的血,不断从参差不齐的伤口中滴下。
孔秋云打小就喜欢缠着他的小师叔,除了几位师叔里只有宫怀风与他父亲相对亲近以外,更是因为这个剑修经常用雕琢玉像,来磨砺自己的心性。
别的玉雕师都是用最锋利的刀,去刻相对柔软的玉石;而宫怀风却是用凡人没开过刃的小刀,来雕修真界最坚固的宝玉。
这般反向为之,便是宫怀风当年身具化神期之能,每月在闲暇时间里,大抵也只能雕出一两只玉兔、玉虎、玉葫芦……
这些活灵活现的小摆件,到最后自然是都归了年幼时的孔秋云,更是吸引着他日日不落地去找他的小师叔的原因。
等宫怀风从化神期跌落,自是再无法用那把在修者眼中如同废铁的钝刀去雕玉。
可今日,男人却是一声不吭地,硬生生拿它切断了自己的腿,再一口气,从背部插进了那个正在羞辱他小师侄的男人的心口。
宫怀风一刀杀了蒋旺春,却没觉得快意,只有更多的悲凉。
他颤抖地搂着怀中赤裸的青年,声音里带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哽咽,“秋云,对不起,这般苟活,我做不到。对不起,我……”
对不起,他在隔着石门,听到蒋旺春的话的那一刻,便心魔骤起,坠入了魔道。
孔秋云紧紧攀附着男人,便像是莬丝子终于找回了伴生的巨树,他抬头轻吻上宫怀风的唇,将这个剑修口中的话都封住。
“没关系……”青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更带着笑意,“我更是情愿,能与小师叔死在一起。”
也好过,他二人在这浑浊世间忍受苦难,与不知尽头的分离。
宫怀风抬手抹去孔秋云眼中的泪水,为青年一件一件地穿回了衣衫,这才弯腰在地上的尸体上摸索。
蒋旺春如今已死,他的乾坤袋就变成了无主之物,谁人都能打开。
宫怀风从中找到了一份低阶的伤药,与一把九天宗的制式剑。
前者,能让这个剑修止住了伤口的滴血;而后者,则能让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将他的心上人护得更久一些。
哪怕,只有一分一秒都好。
可孔秋云却是一伸手,将这把剑抢了过去。
青年的眼中带着决然与锐气,微微笑着说道:“小师叔都是伤者了,怎还这般逞强?秋云此生多得你看顾,今日,也该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宫怀风有着一瞬的愕然,然后便高声笑着冲孔秋云一拱手,“那今日,便有劳你了。如此大恩大德,怀风当来世……”
他的话还未说完,面壁室最外层的大门就猛得被打开。
却不是正常开启,而是“哐当”一声,整扇固若金汤的大门,都被人一脚替踢倒在了地上。
耀眼的日光照入漆黑的地下监牢,与之一同出现的,是一道纤瘦的身影。
看似娇弱多病的美貌女修一步步地走进面壁室,来到了孔秋云与宫怀风的面前。
她的脸上带着煞气与焦躁,在看清房间中的情形后,更是勃然大怒。
“你们竟然,你们竟然敢……”
这女修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就兀得将一把金色的飞刀夹在指尖,直直地指向还活着的那两个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敢杀了宫怀风!”
“那个……他不是,我才是。”
宫怀风咳嗽了一声,向这居然杀进九天宗面壁室的陌生女修问道:“这位道友,可是有事找我?”
……
…………
幻化成灵霜门女修的慕容珏:这位魔修大兄弟,你说你是谁???
慕容珏先前特意用障眼法混进九天宗,虽是有为了不要声张的考量,更重要的,却是怕宫怀风因为自己的身份,在给黎文治病时动手脚,才。
结果他在后山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再逮了个九天宗的高阶修士,却是逼问出宫怀风居然犯大错被关了起来。
等他又火急火燎地杀奔到了面壁室里,只看到一个魔修,一个筑基期的,外加一具尸体。
慕容珏先前已经得知,宫怀风如今重返了金丹期,在他看来,能符合条件的,只有地上的那个死人。
他因此才会在惊怒之下,险些动手杀了宫、孔二人。
不过好在,他没真先动手,便在误会消除之后,喜获“宫神医”一枚。
更妙的是,这人还坠入了魔道,那显然是需要他们首剑阁的庇护,外加好好地为他的小狸奴看病。
最大的顾虑没了,慕容珏便顶着灵霜门女修的壳子,带着宫怀风与孔秋云,大摇大摆地出了面壁室。
在他刚才踢破面壁室的大门时,就有正在附近的修士跑去主峰报信,等他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近百九天宗弟子。
敌众我寡,然而数量再多也是白送。
这些最高才元婴后期的修士,在魔道第一尊者面前,就跟一个个西瓜没多大区别。
九天宗又不像合清山,有凤祁那样的怪物坐镇,慕容珏更是不会给情面。
他来一个灭一个,上两个诛一双,孔秋云的剑上还没沾到同门的血,围攻他们的人就已经全躺在了地上。
慕容珏环视了一圈地上的“战果”,再看了看怀中的小黑猫,向西南方一指,“我的部下就等在山门外,两位请随我来。”
宫怀风与孔秋云对视了一眼,便再不犹豫,跟着他一路杀出了九天宗。
此生都再未曾回来。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慕容尊者喜迎神医,首剑阁上下自是松了一口气,人心欢腾。
而流光屿上的众大能,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愁眉苦脸。
虽然之前红瑶阁清了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无从而知,但看着一向听话乖巧的小主人居然拂袖而去,把他们主上留在了原地,想也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是出了大问题。
身为流光屿的副岛主,闻喻之一耳朵听着被他暂时囚禁起来的金老板传音骂他,另一耳朵听着留在红瑶阁附近的属下汇报那二人是如何不欢而散,再想想刚刚主上传给他的话,只觉得脑壳子发痛。
疯了,真是疯了。
但自从他被主上救回了性命,已誓死追随了对方六十年,便是再疯魔的命令,他也会原原本地执行。
闻喻之叹了口气,刚要吩咐心腹去给鬼枭窟宁冲霄传信,便透过窗户,远远地看到天空中有人御剑而来。
流光屿上有裴岛主的禁飞令,几十年来胆敢将其打破的,只有这仙岛主人本人。
如今,却是多了一个。
还是他招惹不得的。
闻喻之将银色的面具带回脸上,起身走出书房,迎上冷着脸的来人,轻咳了一声,大笑道:“我好心留你与你师尊一命,沈道友,你怎么来自投罗网了?”
“投个锤子!”沈易安一把脖子上的红玉项链扯下,冲着这个“裴岛主”就狠狠地丢了过去,“小爷现在这样,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你特么一眼就知道我是谁,还说没跟我师尊串通一气?!”
……
…………
闻副岛主:卧槽,大意了!
一不小心漏了底,主上会不会要弄死他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