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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七八日的光景,九天宗已从先前的红灯高挂、一派喜气洋洋,变成了满门白缟。
如今近乎全天下的修者都已经知晓,其先宗主孔喆死在了不明凶手的剑下,就连他们之前得到的那枚天阶洗髓丹也一并被盗走。
掌门遇害、圣药遭窃,这若是放在了其他门派中,定会是人人悲痛愤慨之事。
但等慕容珏在九天宗里转了一圈,却发觉这里至少有半数的修士脸上,都带着无法完全遮掩住的喜气。
不过想来也是如此,九天宗的三派内斗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有名的,若是孔喆不死,等他那个叫啥啥的儿子和月虹谷郑云昇合籍,这九天宗内的局势就该彻底变天了。
对于另外两派的修士而言,反倒是像现在这样出了门丧事,对于他们更有利。
整个九天宗里,会对孔喆的死感到悲伤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那一脉的人。甚至,就连这些曾经依附于他的弟子们,现在已经见风使舵,转而向那孟、刘两位长老献媚了。
慕容珏在心中耻笑了一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口中说着天下大义,内里却大多也没比他们魔道干净到哪里去。
在心中如此做想,慕容珏的面上却仍是悲痛万分,再配上他如今面白如纸、弱不胜衣的模样,看起来竟比九天宗弟子更像是个死了掌门的。
就连走在他身边的娇俏少女,都忍不住开口劝道:“林师姐,这到底是别派的事,你可莫要又伤春悲秋了。老祖他这两日正是开心,见不得人丧气,你可别再触他的霉头了。”
慕容珏一边心说,就算是合清山那谁的霉头他也触得,还能怕了荆修明这厮,一边却是柔柔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晓得了,多谢师妹提点。”
哦,身为魔道第一尊者,慕容珏今日又是用障眼法假扮成了灵霜门的女修,混在了她们的队伍中,随着荆修明一同来了九天宗吊唁孔宗主。
当然,这不是因为慕容珏真是个女装大佬,有着这方面的特殊爱好,而是荆修明的一众弟子里,就只有一个个争奇斗艳的女修,连半个男弟子都没有。
也难怪修真界里有传闻,说这位灵霜门的老祖与他的那些弟子们,都有些首尾。
恐怕如今正道六大门派里,除了历史最悠久的合清山,与走禅修路线的玄慈刹,还算得上不那般藏污纳垢。
不过,如今合清山那位的镇山大佬不是魔修,脾气胜似魔修;而玄慈刹的主持元晖大师遇刺不说,那帮伪秃驴们还脑子不清楚得把屎盆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慕容珏在心中道了一声“晦气”,又脸上露出抹羞涩表情,小声说道:“师妹,我要去找我那位昔日好友了,若老祖人问起我,还要拜托你帮我遮掩一下。”
与他同行的灵霜门女修一脸恨铁不成钢,“林师姐你又不是不知,老祖他最是忌讳……唉,随你吧,我尽力而为,若是不行你也不要怨我。”
慕容珏点了点头,就与对方分开,却没有去像他借口中的那般去主峰寻人,而是一拐弯就进了无人的后山。
若是他先前得到的情报无误,宫怀风在失去修为后就在九天宗的后山独自居住,正好方便他行事。
慕容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怀中,在那里正窝着一只黑色的小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唯有偶尔随着呼吸而微弱起伏的腹部,才能让人分辨出它的生死。
慕容珏在过去的这几日里,每隔上一小会儿,就心神不宁地要看看小黑猫。只有确认对方还活着,还有可能再睁开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看向他,慕容珏才能再稍稍放下些心来。
可没过多久,他又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是他的黎文没了……
不,不会的。
慕容珏摇了摇头,将怀中的猫儿裹得更紧,加速御剑在林海之上飞行。
然而慕容珏要找的人,此时却不在后山,而是在面壁室。
九天宗门内倾轧严重,多数被罚去面壁的弟子与其说是犯了错,倒不如说是派系间斗争的牺牲品。
于是,这美其名曰的面壁室就被建在了地下,房间中阴湿逼仄,连个透光的窗户都没有,恐怕便是凡间衙门里的牢房,都要比这里敞亮。
孔秋云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走在连灯火都未点燃的阴暗长廊中,直到最底端的房间门前,才停住了脚步。
在孔秋云身后跟着一个九天宗的弟子,却不是他父亲曾经的亲信,而是被派来监视他的。
修真界向来以强者为尊,比凡间更看重实力。随着孔喆的骤然逝去,这位前宗主的势力便树倒猢狲散,孔秋云不过是筑基期大圆满的修为,更是不足为惧,按理说,无论是他的孟师叔还是刘师叔,都不该再将他放在眼里。
然而,孔秋云却有一个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特殊点——他是极阴之体,最适合做炉鼎的人。
便是如今孔喆死了,孔秋云身上已经没了联姻的价值,对于这个自己觊觎了多年的青年,郑云昇也不会就此罢休。
而九天宗也等着把他们前宗主留下的血脉,卖出去换些好处回来。
跟在孔秋云后面的修士,乃是孟长老的三徒弟,名唤蒋旺。他的视线贪婪地在孔秋云的身上来回打转,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可惜”。
以孔秋云的样貌与体质,应是留在他们九天宗内,造福众弟子才对。
他如今正卡在金丹期大圆满,若是能与这极阴之体双修上几次,说不准就能突破元婴期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若是向师父献上些灵晶宝物,再多奉承些好话,能否有机会赶在郑谷主之前,和眼前的青年试上那么一试。
蒋旺春这么想着,看着孔秋云的眼神不免变得有些轻浮,还忍不住舔了一下唇。
孔秋云正好回身与他的视线相撞,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先前父亲在时,便是有人知道他是何等体质,又有谁敢用这般轻贱的眼神看他?!
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青年也只能咬了咬牙,装作什么也没察觉,还要恭谨地冲对方说道:“多谢蒋师兄通融,带我来劝宫师叔。你且放心,我定能让他转投孟师叔的门下。”
蒋旺春摇了摇手中的面壁室钥匙,双眼紧盯着孔秋云,语带深意地说道:“宫师叔那般冥顽不灵,依我师父和刘师叔的意思,可是要将他关上一辈子。如今我帮你劝动了师父,孔师弟以后可是要多念着点师兄我的好。”
孔秋云顿了一下,但还是强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蒋师兄的好意,师弟铭记在心。”
蒋旺春这才满意地笑了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来。
他不等孔秋云让开,就向前一步伸手去开面壁室门上的锁,而他的手臂,却是有意无意地蹭过了孔秋云纤细的腰肢。
孔秋云把牙咬得更紧,可在房门被打开,露出坐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剑修时,他的脸上就换上了一派轻松自得。
青年走进面壁室,反手将门关上,就着夜明珠的光线打量着他的小师叔。
他父亲遇害的那日,这男人与他父亲的几位亲传弟子想带着他一起离开九天宗,却被另两派势力强拦了下来。
在一场厮杀后,他那几位师兄全都已经“失踪”了,宫怀风虽然命大未死,却身受了重伤,唯有青年自己安然无恙。
一来是他有着宫怀风的拼死保护,二来,恐怕也是他那两位师叔不愿意损伤了他这个上好的货物。
数日不见,如今的宫怀风身上仍穿着那日的衣衫,斑斑驳驳的血迹,有他曾经的同门的,也有他自己的。
孔秋云隔着衣服,一时看不清他身上的伤口如何了,却能清楚看见对方左脚上粗重的铁链,将这人牢牢地拴在这间狭小的牢房里。
那铁链上附着禁制,恐怕就算是门开了,宫怀风也斩不断铁链,更走不出房间半步。
宫怀风本是闭着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中打坐,在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一直在心中惦念的人。
剑修已被禁闭关押了数日,在暗处呆得太久,即使是孔秋云手中夜明珠并不算太明亮的光线,都刺得他眼睛生疼。
但宫怀风却强忍着没有闭眼,反而更加执着地看向青年。
他的小师侄比前几日要憔悴了许多,纵使是再强装着从容,宫怀风又怎看不出那笑意下的酸楚与惊慌。
这一对师叔侄无声对视了许久,孔秋云才走到宫怀风身边,蹲下了身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还好,宫怀风吃下洗髓丹的时日尚短,那药效应是还在,他胸前或深或浅的道道伤口虽未痊愈,但显然已不成大碍。
孔秋云松了口气,将眼中的泪水硬逼了回去,附在剑修耳边轻声说道:“小师叔,且先委屈你与孟师叔低头服软,等日后得了机会,你再离开九天宗吧。这天下之大,总能有你的容身之处……”
宫怀风没置可否,却是看着这青年,忽然问道:“孟永昌知我的脾气本性,怎会允我离开此地。你答应了他什么?”
孔秋云一下子没了声音,半晌后才扯着嘴角,笑着说:“自然是我在做了郑云昇的道侣后,多在郑谷主面前为他美言几句,让他做九天宗的下一任宗主。”
宫怀风的神色仍未变得轻松,依旧是一派铁青,“我虽对郑云昇不算了解,但也能知道,如今孔师兄没了,他定不会再肯让你做道侣。便是求了你去,也不会有几分真心与尊重,恐怕只是为了让你做……”
男人开阖了几次口,最终也没忍心将“炉鼎”二字说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青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可是你为了我,也答应孟永昌了?!”
宫怀风的话只说了一半,可究竟是“答应”了什么,孔秋云与他都是心知肚明。
孔秋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狼狈与惨白。
但他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毫不躲闪地看着宫怀风,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就更该珍惜我这片心意,好好地活下去……”
孔秋云抢在宫怀风开口之前,用手轻轻捂住对方的嘴,语气透着些悲哀,却又带着一丝嘲讽,“宫怀风,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别想着自己一死了之,该在日后修得大道,救我出苦海!”
要拖累得心爱之人为他拿身体换命,宫怀风本是真起了自尽的念头。
可如今被青年说出如此的话,剑修紧紧握拳,将手心都抠破,流出了血来,但最终还是缓慢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好。”宫怀风咬着牙说。
孔秋云便倾身,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笑容里满是温柔与期许,“我等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面壁室。
孔秋云将房门半掩上,看向等在外面的蒋旺春,“宫师叔已经答应了,我们去将这喜讯告诉孟师叔吧。”
然而蒋旺春却是用更加露骨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的一番,然后“嘿嘿”一笑,竟是伸手搂着孔秋云的腰,将他强拉进了怀中。
“我还当孔师弟你有多冰清玉洁,原来早就和咱们宫师叔有了一腿,还要再伺候我那师傅。那今日,你何不也与师兄我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