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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晴空之下,白发青衣的男子与上古巨鲸正打得难解难分。
吞天鲸不但在周身布着一圈四海真水,它的皮肤也比世间任何铠甲都要坚固,凤祁的剑几次都未能将那层柔韧又厚实的鱼皮刺穿。
不过,巨鲸身上的四海真水,已比最初要薄了不少,若是他们再打下去,只怕早晚都得被凤祁的火焰耗尽,最后变成一只秘制烧烤的烤全鱼。
那吞天鲸也不愧是上古的巨兽,显然并不是只知道逞凶斗狠的鲁莽傻子,它和凤祁打到了一半,就再不去硬抗对方的剑势,而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不断逃窜。
别看吞天鲸的身躯如此之巨大,却是个动作极其灵活的“胖鲸”,它甚至连像个圆球般在海里打滚,都能做得出来,居然还真能堪堪地,将它此生所遇最强之敌的剑闪躲开。
就是,苦了在附近海域的船只了。
随着海上庞然大物的翻腾,海面上的波浪就愈发汹涌澎湃,一阵又一阵的巨浪打来,连沈易安他们所乘坐的宝船都快被掀翻,更何况附近的其他小船?
几乎全部都跟着遭了秧,成了一块块残船破木,那些船上的修者也一个接一个地落了水。
这些人自然全都是要去流光屿的,遇到吞天鲸这种万年都未必能见一次的突**况,管船主就大开了方便之门,允许这些落难修者登船,一同前往仙岛。
不过前提是,他们这艘船别被那一人一海兽的激战波及,否则就算是船上布着再多道防御符阵,也是不够看的。
管船主苦着脸,看了一眼又朝他们这个方向滚来的黑色“鲸球”,赶紧喝令船夫们用最快速度开船,速速离开这片危险海域。
待宝船扬帆起航,管船主走到焦急地眺望着半空的沈易安身边,说道:“小主……小道友莫要担心,以尊师之能,定能将那恶兽除去。小道友且安心在船上等候,尊师也不必为你的安危分心。”
他话是这么说,但除了交战之中的那一人一鲸,其余船上观战的人都不知道四海真水的内情,更不知吞天鲸此时已是处在了下风。
从沈易安的角度看来,此时是凤祁正被那吞天鲸拖进了苦战。
沈小簪子素来对这位华衍帝君的化身相信得很,可深海巨鲸乃是上古异兽,又远比小秘境中的妖魔要难缠得多,要放他家师尊独自应对……
沈易安一咬牙,就将凤祁给他“问离剑”召了出来,一跃便踏了上去。
“多谢管船主好意,但我还是亲眼看着才能安心些。”说着,他便御剑离开了全速航行的巨船,向反方向飞了回去。
在甲板上傻了眼的管船主:不是,你要是不在船上,我干嘛急着当逃兵?!
沈易安回到凤祁与吞天鲸的战场时,那黑色巨鲸正在一边狼狈逃窜,一边找着机会就冲半空中的男人喷去一大股水柱。
那奋战到底、说什么也不肯逃的劲儿,就好像它跟凤祁本来就有仇一样。
只是,无论它从哪个刁钻角度去喷水,便连一滴都无法打湿到男人青衫的衣角上去,还被对方又将身上的四海真水削弱了不少。
沈易安将剑停在稍远些的地方,又眺望一会儿,就渐渐放下心来。
可还不等沈易安完全松了这口气,那鲸球在打滚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了他这个围观的。
比一栋房子还要巨大的深黑眼珠,与少年的桃花眼四目相对,片刻后,那吞天鲸竟是大张着嘴巴,发出与先前声音不同,但依旧震耳欲聋的“嘤嘤嘤”叫声,朝着沈易安的方向冲了过来。
沈易安:……我特么就当个吃瓜群众,还能吸引仇恨???
少年瞬间就扭头御剑而逃,可他身后的上古巨鲸却是紧追不舍,任着愈加狠戾的男人横剑阻拦,这吞天鲸宁肯拼着四海真水耗尽,它会被炽火烧烤,都要往沈易安的跟前凑。
一时之间,海上的场面有些混乱。
不像是天下第一人与上古异兽在鏖战,反而像是一场限制级(血腥暴力向)的老鹰抓小鸡。
沈易安逃了半天,回头一看,那吞天鲸居然还不远不近地坠在他后面,一咬牙,干脆不逃了。
他就不信有他家师尊在这,这货还能伤得了他!
沈易安稳住了心神,静候着黑色鲸球向他靠近,却突然被一道光闪了眼睛。
他先前不是站得太低,就是离得太远,以至于还未曾发现,在这条凤祁的剑都无刺穿的吞天鲸的背上,竟是插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铁片。
在那块铁片上有一些银色纹路,正随着太阳的照耀而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沈易安定睛一看,觉得那铁片极其眼熟,简直像极了,被他带进神州小世界后就丢失掉了的,问离剑碎片。
若真如此,也难怪它可以插进吞天鲸厚实的皮肤里——那可是天界帝君的本命神器,哪是凡间的刀剑所能相比?
对,沈小簪子在恢复了天上的记忆后,已经基本能确定,当初朝羽仙君找上他时所拿出的那把“碰瓷神器”,就是那个前世踹他下凡的问离仙君的本体——那把剑,与凤祁交给他的“问离剑”丝毫不差。
只怕,是华衍帝君就算是没了记忆,都还潜意识地,认得他自己与淮灵仙君所用的剑,便仿照着天上的那两把神剑,各自造了一把。
沈易安从凤祁手中拿到剑的时候,因为不记得,还不觉得怎样,等他现在想明白了,再看着被交到他手中的“问离剑”,那感觉足以称得上是五味成杂。
这也便是他现在除非必要,轻易不肯用剑的原因。
毕竟,就算只是个仿制品,那剑也该是别人的东西,而不是他的。
就更别提,真正属于淮灵仙君的本命剑了,也不知道朝羽仙君到底是为何要将问离剑交托给他。
但有一点沈易安倒是能想明白——问离仙君大约是已经死了。
当初他被踹下回仙台时,问离仙君曾说过,淮灵帝君的法印最多能再撑三十年。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算起来,如今神州小世界已经过了近万载,在天界的问离仙君只怕是大限已至了。
也难怪问离仙君的真身会崩裂消散,只留下了被他握住的那一小块碎片。
沈易安低头看向吞天鲸背上的问离剑残片,突然感觉有些难过。
问离仙君与他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准确地说是很糟糕,但一个已经认识了万余载的神灵的消亡,总不是一件能让人开心的事。
沈易安轻声叹了口气,便打算将问离剑碎片从上古巨鲸的背上拔下,日后将它一并带回天界。
等等……
沈易安看了看已经快冲到自己面前的吞天鲸,心中突然有了个非常荒谬的念头。
这只上古海兽突然从深海中浮上海面,不会就是要找人帮它拔“刺”吧——吞天鲸胖得快成了个圆球,鱼鳍就算抖上一百遍,也碰不到它自己的背。
沈易安深吸了一口气,便用上修为,冲着黑色的巨鲸扬声说道:“你缠着我,可是要让我帮你拔掉背上的东西。若是的话,你便连叫两声。”
于是,“嘤!嘤!”圆滚滚的超大鲸球立马高声叫了两下。
听起来,居然好像还有点欢快的感觉。
……
…………
沈易安:我带到这方小世界的碎片,我自己来拔,这很合理。
凤祁御剑停在了沈易安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少年与巨鲸交流。
他眼中的戾气未消,但还是将燃着赤红火焰的长剑收了回去,淡淡地说道:“你若是真想帮那孽畜,就去吧。”
而那上古的吞天鲸显然是通人性,在听到“孽畜”二字后,立马冲着和它已斗了将近一个时辰地男人,开口发出一声可怖的尖啸。
凤祁冷笑了一声,没再把银色长剑唤出,但一朵赤红的火焰就凭空在他的手心燃起。
沈易安一看这俩是又要打起来了,立马捂着耳朵冲吞天鲸说道:“别叫了,再叫我就不帮你拔了!”
黑色鲸球立马转了声调,发出连声的“嘤嘤嘤”。
那可怜兮兮的劲儿,就好像是在控诉沈易安拉偏架,偏袒着另一方。
不过看着少年不为所动的样子,它又“嘤”了几声后,就渐渐消停了下来,安静地等着对方帮它把背上的东西拔掉。
沈易安便御剑来到吞天鲸的正上方,轻轻跳到了它的背上。
黑色巨鲸的背,就像一座地面带有弹性的小岛,或者说是一个超大版的蹦蹦床,沈易安在上面越走越轻快,最后甚至是连蹦带跳地来到了问离剑碎块前。
他弯下了腰,握着那块碎片向上一拔,然后,没拔动。
黑色的铁块已经严丝合缝地镶进了上古海兽的皮肤里,沈易安又试了数次,那碎片都是纹丝未动。
这显然已经不是“拔刺”,而是他与这吞天鲸之间的另类战斗了。
沈易安将长袖挽起,半跪了下来,双手握住碎片露在外面的部分,深吸一口气,就将真气沿着碎片探向吞天鲸的皮肤上的伤口。
他是打算用真气撬动问离剑的碎块,使之松脱。
然而,上古巨鲸的修为远高于沈易安,便是这样的浅表地真气输入,都难以进行。
那就好像是他拿着根大头针,想要刺破一面铜墙铁壁。
但就是困难,才更有挑战的乐趣。
虽然,拔碎片这事对凤祁来说应是易如反掌,但沈易安也没想着要把他家师尊叫来帮他——当然,就算叫了,估计某鸟和某鲸都不会乐意——而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怎样才能攻破吞天鲸的护壁。
最初,沈易安的真气只是触碰到巨鲸的表皮,就自动消散。
但随着他锲而不舍地穿凿,他的真气还是以问离剑的碎片为契机,一点点、一点点地探进了吞天鲸的伤口中,最终将这块碎片整个包裹了起来。
可这还不够,他仍需要更多的真气,才能把碎片撬出。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汗水不断从少年的额头上滑落,甚至连他的后背都是一片汗湿。
沈易安不知已经将多少真气透过上古巨鲸的屏障,探进了对方的伤口内,但还要更多,更多……
也不知又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在体内的真气全部耗尽之前,面色有些发白的少年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起!”,便把手中的碎片完整地拔了出来。
在成功的这一瞬间,沈易安隐隐有所感。
那是他境界松动,即将晋升元婴期的迹象。
然而与此同时,一道血柱随着黑色铁片的离开向天空飙出,在疼痛的刺激下,吞天鲸的全身都猛得一抖。
“嗷!”已不知多少年都没流过血的鲸球,便发出了比先前的尖啸都要恐怖的叫声,甚至因为一时失控,它甚至带上了上古异兽的威压。
吞天鲸能与凤祁打得有来有往,其修为自然是与人类的大乘期大圆满相当。
沈易安近距离直面这样的冲击,不但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甩下了吞天鲸的背,直落向海面,更是吐出了一口口血来。
当他落进凤祁温暖的怀中,被对方牢牢地护持中,他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好在,他在拔出的一瞬间,就已经把问离剑碎片收进了乾坤袋中,这回可丢不了了。
怀中的少年陷入了昏迷,白发青衫的男人便也顾不上先去与那“孽畜”算账,而是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御剑向宝船的方向赶去。
黑色的鲸球自然知道自己闯了祸,“嘤嘤”地叫了两声,就不敢跟得太近地追在男人身后,一同离开了。
而在这片海域的另外一边,便有一艘小船,也缓缓地启程,跟着他们朝流光屿的方向航行。
说来也怪,因为吞天鲸的那一通折腾,原本在这一片的船十之八、九都沉了,可这艘只能容得下十来人的小船,却是安然无恙。
在那艘船上的是七八个魔修,其中一个留着长胡子的光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这合清山凤祁果然厉害,以刚才这一战看来,他应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人。”
那小舟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跟纷纷应和,各个感叹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唯有坐在船正中的一个娃娃脸青年,一边看着船外海面上的碎船块,一边仿若喃喃自语般地轻声说道:“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