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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清山·上古小秘境外
小秘境的入口关闭的时间要到了,可参加此番联合历练的各门派弟子,却一个都还没出来。
虽说,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有弟子遇到意外,没能及时离开小秘境的事,但那毕竟是极少数的情况,现在却是六大门派一百多号人,一个不落地陷到了里面。
自从三百年前,上古小秘境被修真界发现以来,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随着那空间裂缝越来越收缩狭窄,守在小秘境外的众门派修士就越是焦急不安,直恨不得要冲进里面去,把自家的弟子们都给拽出来。
但那裂缝一旦闭合,要等到三年后才会再度开启,这三年间无论是小秘境内还外面会发生什么事都不好说。所以这些人彼此瞪眼看着,却到底没有谁站出来,说他要进去一观究竟。
六派低阶弟子的小秘境历练,素来是由合清山的朗清真人负责统筹,他此时已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修真者的身体在各方面都比普通人强健得多,他恐怕都把头发薅秃了好几搓。
朗清真人看着已快要落山的太阳,心知这是要出大事,便偷偷放了一只信鸟去主峰,要把他的掌门师兄昙清真人请过来。
化作大雁的信鸟刚悄悄飞走,就有一道人影御剑而来,人还未直,便已用上修为,传音到朗清真人耳中。
“易安可是还未出来?”
平日里看似波澜不惊的男人御剑而来,在看到朗清真人脸上的愁容后,还不等他找好言语作答,就长眉紧蹙,竟是二话不说,就要往小秘境中去。
朗清真人赶忙伸手去拦,“这小秘境每三年才会开启一次,小师叔,使不得呀!”
然而,凤祁满心都是少年先前与自己辞行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还不等朗清真人近身,就以真气为剑将他扫开,重新大步往小秘境入口走去。
空间裂缝在此时已变得极为狭窄,凤祁刚要跻身进入,突然接连有三道人影从狭缝的另一侧穿了过来。
前后的两个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再无动静;中间的那个虽然勉强站住了脚,但仍是踉跄摇摆。
“易安。”
凤祁走上前,扶住他数日来忍不住时时惦念的少年,细细地打量对方的状况。
沈易安现在的状态差极了,不但一张原本玉白的小脸变成毫无血色的苍白,他的身上更是染满了鲜血,胳膊也被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更重要的是,少年此时正通红着眼眶,在看清男人的一瞬间,就投进了对方的怀中。
沈易安像只在历经雪雨风霜后,终于返回巢穴的雏鸟,双手紧紧抓着凤祁的衣襟不放,双眼中的泪水也再忍不住,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师尊……上古妖魔……承风他……”
晶莹的泪珠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下,再染上了伸手轻轻搂住他的男人的衣衫,他哽咽着,将刚刚在小秘境中发生的事向对方叙述了一遍。
不但六大门派百余弟子中只有他和孔秋云侥幸生还,沈易安刚刚还被迫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纵使他先前在天上前前后后已活了数万年,也从未曾经历过这般残酷又血腥的事。
在激动之下,他竟是把话都说得颠三倒四。
但凤祁一直用心地听着,当沈易安停下来时,他就已将小秘境中所发生的事,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男人心疼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徒弟,一边取出治疗的丹药给他服下,一边柔声说道:“易安且宽心,有师尊在呢,不会有事。”
或许是那丹药中就有镇定凝神的药草,又或许是自家师尊的怀抱太过温暖,声音又太过可靠,沈易安那颗原本慌张又凄然的心,竟是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但当他的思绪恢复清醒,神情就又变得紧张不安。
沈易安下意识地将手中凤祁的衣服抓得更紧,“师尊,那妖魔弟子无法杀死它,它会不会跟着我们跑出了小秘境了?!”
总共一百二十名前去历练的弟子,最后只从小秘境里出来了三个,还一死一昏厥,只有他一个人仍是清醒着。在场的六大门派修者,早就团团地围了过来,几乎各个都眼睛紧盯着沈易安,耳朵更是拼命竖着听他刚才所说的话。
等沈易安此话一出,所有人立马就将视线转到了洛承风的尸身上,各个如临大敌,更有几个修为低点的、或胆子小的,都偷偷向后退了几步。
唯有在收到朗清真人的传信后,马上赶过来的昙清真人与凌应川师徒,还如之前那般,紧紧挨在洛承风已变得僵直的身体旁边。
“妖魔?那小秘境历练都已举办了近百次,怎么会有妖魔在里面……”
昙清真人看了看自己双眼紧闭小徒儿,再看了看被凤祁护在怀中的沈易安,语气中带着几丝茫然,“何况,能化作雾气附体,还不惧刀剑的上古妖魔,这也未免……”
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又骇人听闻了。
但昙清真人到底是合清山掌门,说这话的人又是他们天衍峰小师叔的弟子,纵使他心中再有疑虑,也不能在六大门派俱在的场合下说出来。
不过,昙清真人虽是适时地闭了嘴,合清山的修士们也不好言语,周围其他五个门派的却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尤其是灵霜门与九天宗,一个是折了老祖的宠幸之人,一个是宗主的独子陷入昏迷,若不是碍于凤祁的面子与修为,这两个门派现在只怕已冲上来,逼着沈易安把话彻彻底底地说个清楚。
就在此时,被九天宗众人围着的孔秋云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便突然开了眼睛,在九天宗修士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沈易安看向这个与自己一同逃出生天的战友,在一刹那的惊愕后,没有如释重负,却是目眦欲裂。
“沈易安,你这个无耻小人,居然为了一份上古传承,就害了我六大门派百余条性命!若不是我多留了个心,只怕也和洛道友一般,死在你的剑下!”
指着沈易安大声怒喝的孔秋云,面上已是笼着一层色黑雾气,与先前那些被妖魔控制的人无异。
“妖魔,你莫要血口喷人!”沈易安咬着牙,厉声反驳,“是你,害了承风,现在又附在了孔秋云身上!”
与他对峙的人却是冷笑了一声,“哼,若按你刚才所说,那什么狗屁妖魔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时,会化作一团黑雾,那么请问……”
“孔秋云”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门派修士,高声问道:“你们可有谁,看到有什么奇怪东西跑到我身上了?!”
他周围的九天宗弟子互相看了一眼,便纷纷摇头说道:“我们刚才一直看着少宗主,可没看见那些!”
也有一些曾分神留意孔秋云情况的别派弟子,跟着他们否认,的确未曾见到什么黑雾。
现在的情况对沈易安明显不利,但他已想明白这妖魔是怎么一回事,仍是毫不退缩,“只怕是你在我们穿过秘境入口时,就已附在了孔秋云身上,他们当然就没见到!”
然而,那附在孔秋云身上的妖魔,却依然不惧,甚至面上更加胸有成竹。
“哼,满口胡言!”明明是你从灵霜门颜道友那里,探听到小秘境中有上古传承的消息,就起了贪念。不仅为了抢这份木系仙法,对灵霜门众弟子痛下杀手;后来事情败露,竟是想到了用毒,要将我们全数灭口。”
他说着,竟是走到了凌应川面前,指了指被对方紧紧抱在怀中的冰冷尸体,“洛道友胸口的剑与他变了颜色的血,就是我的证据之一。而你……”
这妖魔抬手,又将食指对准沈易安,高声喝道:“你突破成金丹的修为,和操控草木的法术,就是我的证据之二!沈易安,你可别说,你不会木系仙法!更别说,你们合清山还有木系仙法的传承!”
他这番话说完,在场的六派修士便是一片哗然。
正如“孔秋云”刚才所说,洛承风被长剑洞穿的胸口上,血迹已变成了乌黑颜色,而沈易安的修为也明显跃升金丹期。
但,这些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上古传承,还是仙法的上古传承……
这可是足以让天下大半修者都蠢蠢欲动的秘宝,若是真的,也难怪沈易安身为合清山华衍真人的徒弟,还会犯下此等伤天害理的罪行。
众人想着,看向沈易安的目光已然多了怀疑,更多了,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嫉妒与贪婪。
灵霜门的一位修士最先越众而出,走到沈易安面前,咬牙问道:“颜师姐最得我家老祖欢心,会从他老人家那里得知有关上古传承的线索,也不意外。沈道友,我只问你……你现在,可否会木系法术?!”
这修士的问话,让沈易安如何回答?
沈小簪子的的确确是会木系法术,可那是他身为神仙下凡,借助那桃花簪本体才有的,跟什么狗屁传承根本没有关系!
可他先前担心自己又是修为进展太快、又是身负仙法的,太过惹眼,除了他家师尊以外,从未在别人面前施展法术,直到刚刚为了从小秘境中脱身,他才用了那么一次。
谁知,那上古妖魔不愧是活了不知几千几万载的老妖怪,心思居然如此毒辣又缜密,竟是要以此栽赃陷害他,要把六派百余弟子的血仇推到他身上来。
少年的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与犹豫,在场的修士至少也是各大门派的中坚弟子,哪有一个是真糊涂的?
他们当即就明了,沈易安定是会木系仙法的。
那么,九天宗的少宗主指斥他,是为了木系仙法的上古传承而屠戮各派弟子,那显然也是有理有据,极为可信。
二十名门中弟子的血仇,与那份所谓的上古传承,便一下子点燃了各派修士心中的怒火,再不听沈易安的解释,纷纷召出了武器,要替合清山清理门户,将这修真界的败类缉拿关押,以待六大门派共同商议出个惩戒办法。
以及……等他将上古传承交出后,六派该如何瓜分,不对,是妥善保管。
就连合清山的掌门昙清真人,在又看了一眼洛承风的尸身后,再看向沈易安的眼神也变了样子。
“小师叔,你可要……”
他向前几步,走到凤祁面前,一作揖,刚想要劝对方大义灭亲,就被这个从刚起就一直沉默着的男人打断。
全天下修者都如雷贯耳的殊天剑被凤祁握在手中,稍加灵力、抬手一挥,有如雷霆万钧的剑气,就伴着直刺在场每一个人心头的剑啸声,在距沈易安最近的修者面前的地上,划上了一道足有三丈长的鸿沟。
“我徒儿的木系法术,在他进小秘境前就会了,何须什么上古传承?至于为了传承杀人,我家徒儿更不会动半点那样的心念。”
白衣翩翩的男人手持银色长剑,面上依旧无波无澜,但看向众人的眼中,却多了几分傲气与怒意,“你们若是不信他,也不信我,今日硬要逼他认罪,就莫怪我与尔等晚辈动手!”
凤祁在六大门派中的辈分又高,更是全天下都没几个的大乘期高手,只怕这里所有的修者加起来,都不敌他十分之一的厉害。
他把完全偏袒沈易安的话放下了,各派修者就算再是不信,也不敢公然与之翻脸,甚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们在心中已是盘算好了,要回去搬自家的大能们,再来合清山讨要说法,更有人已经偷偷向门派传了信。
昙清真人自是痛心疾首,对着凤祁连声说道:“小师叔!你切不可如此糊涂,为了这个孽障,要使我派数百年威名毁于一旦!我师尊飞升前,您也曾答应过,要与我共同照看合清山!”
凤祁闻言,神色微动,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初他许诺时的场景,但却没动摇过半**形,依旧牢牢地将沈易安护住。
倒是沈易安不愿意再躲在他的身后。
这个世界的大鸟对他这么好,他又怎能忍心,连累对方与他共担千夫所指?!
何况,也许今日这无妄之灾,就是他此番历劫的劫数,那他更应坦然渡之。
“师尊……”沈易安拉了拉面前男人的袖子,小声说道:“您还是先将我交出去吧,莫要让合清山跟着我受累。反正我听他们的意思,也不会今日就要了我的性命,师尊不是还有时间为我洗刷污名吗?”
凤祁扭回头,深深地看了这少年一眼,没说话,却是伸手,轻轻地将他脸上在先前死斗中挂上的几滴血污抹掉,才又看向眼前的众人。
“我徒儿沈易安确实无辜,诸位若是仍然不信,我,合清山凤祁,愿对天道起誓,会将他余生都拘在天衍峰上,不让他再有半点……为恶的可能。”
凤祁说着,一双带着寒意与杀气的长眸直看向孔秋云,“你既自称并非妖魔,又说承风血中的异样乃是我徒儿的毒药所致,那想必……若是现在‘不幸’身死,定是不会变成那样吧?”
孔秋云一愣,却马上淡然一笑,“那是自然。”
被他们这种妖魔所附身之人,刚死的时候体内的血与寻常人无异,但若被他们抛下转去新的猎物身上,其血液才会迅速衰败成黑色。
这人若是敢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动手,只要他先守在孔秋云的尸体内,直到时限将至才附到别人身上,就能将这一对师徒都拉入深渊。
凤祁看着孔秋云面上的表情,握住长剑的手微动,最终却是像是看穿了他的伎俩一般,只点了点头说道:“即使如此,便祝孔少主‘日后’也可长命百岁。”
而“孔秋云”若是不长命,那这妖魔转到其他人身上之日,就是他的易安沉冤得雪,他们师徒二人出天衍峰斩妖除魔之时。
孔秋云听出了凤祁话中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又马上掩饰了下去,假笑着做了个揖,说道:“多谢真人吉言。”
凤祁却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只扬声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我既已立诺,在我徒儿重得清白之前,必会守诺。诸位可报与各自门派,若是对此还有不满,便请自上天衍峰来,我愿与其讨教。”
说罢,他就拉着沈易安一同站在了飞剑上,长袖一挥,将人带离了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