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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战场上结下“仇”的对手,经过一场演习,让自己心痛气顺。两年过去了,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难忘旧情,自己对李剑飞的现状动了恻隐之心,差一点向他吐露出实情,我单要提他一级。
“政委,你长我六岁,我还真没见象我三儿这么大肚量的人!提李剑飞,没有白提他去当军长!”
叔叔略显激动,老社长高兴地说:“志轩,演习归演习,输赢论英雄,当了冠军,自然有安排!”
到了月底,我去军区汇报工作,顺口说出自己该提李剑飞一级的客观理由,得到两位上将的首肯,留我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大家在一起,我从来不以领导自居,你错了要指正,对了要表扬,只要对工作认真负责,严谨扎实,相互关照,你就会被提拔重用。自己先后在两支部队任军长,从排长到师长,提拔起来的好干部数不胜数,李剑飞只是其中之一。
“快吃,吃了好好聊聊!”
说着,我先端起碗,李剑飞也一样,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光了大盆里的面,叫上来饭馆伙计收拾净圆桌,泡上茶,点上过滤嘴。
“你怎么老用火柴抽烟?”
李剑飞可笑地一问,我弹了弹烟灰,说:“飞哥,我有好打火机,都是宝二哥给的,一用别人就要干脆不用,回头让你挑一个!”
李剑飞跟我不客气。演习结束后,接到命令,他去上任集团军参谋长之前,跑到家里张口往我要打火机,逗笑了陆小璟和方方。自己大大方方地打开“藏宝箱”,让他挑了一个使用的汽油铜制打火机,送了他一个人物摆件气体打火机和一支“派克”牌金笔。
战友情深,我们的友谊一定会延续一生的!
“飞哥,咱们在无名高地打了胜仗,大家都高兴。我单爱唠叨你几句,你当时是不是对我……”
“不是!也是。三弟,咱们是旗开得胜,用现在的话说,我是兴奋的找不着北。苦练十年,想听听枪炮声只能上靶场,开战一周了,二营一直原地待命,想打上不去,我都快急疯了!头天下午,高政委通报了玉新哥和鹏阳他们营连打两场漂亮的阻击战,贺师长还悄悄跟我说,你起了决定作用。第二天急袭无名高地,咱不说路上的小事,你把全营部署的严严实实,让我真的无刺可挑,心里就想还是我三弟,自己有什么不放心的,冲上高地去过把瘾。咱们参军刚认识,过年碰着就领我和旭哥去二姐家吃饭,我回来真想把心掏出来让你看看。你去二营呆了半年多,我挨训最多,从你身上学到的带兵知识也最多,光日记就写了九本,现在翻了还是老一套。打了胜仗,挨你两句训没往心里去,知道你也不会跟我去抢功。下了高地,我见你和旭哥又说又笑,也想凑过去好好聊聊。一想刚挨了你的训,又去找训去,自己就往前走,想看看到底激获了什么战利品。我和业荣上车正翻捣着,金戈就跑过来叫我去劝架,我看见你提枪跑过去,就没想往前凑。真的,二营的老兵有谁不服你?再说我也不象你,敢开口骂人。都是怀玉不长眼,晋晋她老爷说你崩了他才解气。当时,我不认识郭威,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庙里的高僧。你去劝开架,领上郭威他们上车去装弹药,心里还想省了我的事,刚想离开,一听你说要‘朝天打三枪’,快把我的肺气炸了,心想你从来也没把我当个人,我一定要好好气气你,谁说话也听不进去,忘了逆耳忠言,兄弟情谊,战场生死。三弟,我真的不是人,上了豆蔻山,我还想着要气气你,气来气去,差点气死自己,还让二营的弟兄们跟着我苦熬……三弟,不服不行!”
“你还是我的好飞哥!”
李剑飞向我掏出一肚子的心里话。他从眼眶湿润到泪流两颊,让我感慨万千,战友就是战友!
吃了饭,交了心,我看了看表刚过两点,还不到上班时间。
“飞哥,”我先递给李剑飞一支过滤嘴,自己划火点上烟,说,“你和中舟谁跟大小儿的关系好?”
“差不多。”李剑飞笑了笑说,“他当大哥的在你面前抬不起头,跟我们关系一直不错,知道军军跟上你吃不了亏。星期天休息,他过来询问谢卫国伤着谁了没有,中舟夸了喜娃娃又夸大板,还专门提到了小刘,三姐一听掉了泪,想抱抱孙子就是没机会!”
“这两口子是自作自受!”
“你是不是有事找他?”
“我想送个人上军校。”
“听你一句话!三弟……”
“飞哥,我不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三弟,你亲自推荐的兵去上学还能有啥错?”
“飞哥,这个年月,自己还把握不住自己。小刘跟上我是风里来雨里去,没叫过苦也没喊过累,不能让他开一辈子车。我争求过他父亲意见,他单把儿子交给我。”
“你是不是说刘智海?”
我点了点头,李剑飞起身说:“别管了!三弟,刘智海是郭威看得起的兵,一脚差一点踏死谢卫国,骗得国民党特务入网立了一等功,中舟也特别喜欢他,我就知道他是军军的哥们,有你的话就行!”
说办就办,李剑飞真是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他下楼交了饭钱,出门见司机调头停稳车,招呼我上车就朝师部驶去。
我们一路说笑,驶进营门,庞丽招手拦住车。
“弟妹,你说也是白说!”
李剑飞跟庞丽开了句玩笑,没下车就驶向办公楼。我见小刘洗净车,和几位战友说笑着,跟上庞丽朝营区东南角的招待所走去。
“三儿,李哥和胡哥非要给我你拔过来的一百万,想给师里多安排几个家属子弟,这不是咱说了算!”
“丽姐,培训班开业了?”
“满一个月了,给招待所赚了二十六万,这里的物价比咱们市里的低,师里和市里的关系好!”
“他们不要给我留着,招待所赚得钱留给他们,这样公平。”
“李哥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说着走进招待所,上了二楼,推开办公室门,庞丽虎头虎脑的儿子班小兵坐在电视机前玩电子游戏。
“叔叔好!”孩子玩性正浓。我拦住庞丽,她只好推门让我进了卧室,说,“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丽姐,小兵考的怎么样?”
“三儿,”庞丽递给我一盒烟,说,“还是老人好,重感情,啥时候也忘不了你。大姐前几天来电话,二姐就让平平给军军他爸去电话,考不上大学上军校,子太没意见。三儿,我托大姐二姐的福了!”
“丽姐,咱们知根知底!”
“这话不假!你看子太,领上金戈,上了豆蔻山就不想回来,非要拿出成绩让军里看看,连儿子考试都没回家,就来了个电话!”
“丽姐,子太兄上豆蔻山真是委屈了他,换个人我不放心!”
“三儿,该训你就训,该骂你就骂,千万别把他当成姐夫!”
我高兴地点了支过滤嘴。
实话实说,班子太现在是少将军长,他不象金戈,从来没让我训过一句,可能是接触的晚,也有庞丽的面子,他是军事训练的高手。
为了庆祝“八一”建军节,在军区组织的红蓝两军对抗演习中,班子太指派刘智东率领一个分队归李剑飞直接指挥,他们利用军里独有的“变色龙”伪装网,深入到对方的侦察“敌情”,无一漏报,掌握了主动权,使得李剑飞大获全胜,为我们军露脸更争了气。军区党委一声令下,提他接任李剑飞当了师长,和胡中舟搭上了伙计。
拉起家常话,时间过的真快。庞丽和我没聊几句,说了说培训班的事,不知不觉过了四点钟。
“弟妹,有你儿子,统统上军校,军军他爸过两天来送表!”
李剑飞进门就报喜,让庞丽措手不及,转身想找烟,一见我随手递过去,她忍不住地笑自己。
其实,班子太他儿子班小兵是考上军校的,高考成绩696分,是个难得的好兵。孩子尊父从母,军校毕业前,庞丽电话说了不放心,和班子太还去了一趟,非让儿子来我手下当兵。这孩子没有辜负他父母亲的希望,经过小刘两年的严格训练,和一位战友去南美的“军校”深造九个月,回国没多长时间,赶上一场真正枪林弹雨的洗礼,荣立一等战功,为父母亲争了光,也为我这个当叔叔的脸上抹了彩!
“小兵,上了军校,你就可以常来师部解解馋,前提是让你妈多辛苦,给师里多培训出合格厨师。你当美食家,合格证归你发!”
李剑飞跟孩子开了几句玩笑,庞丽高兴地送我们下了楼。他接着说:“弟妹,招待所赚了的钱给你当培训费,一定要给全师的每个连队培训出两名等级厨师,这是胡政委让我带传的话。我以前就知道你们私人关系不错,这回胡政委一见你带队过来,非跟我换换角色!”
“李哥,这是三儿安排的。”庞丽笑逐颜开,李剑飞转身拦住我们,说,“弟妹,这新盖的招待所就是他批的,他不向着我向着谁?”
“李哥,给连队培训你安排,不够二级不让他走出培训班!”
庞丽语气斩钉截铁,让李剑飞心花怒放,还给她敬了个礼。
人都差不多,解开心里沉甸已久的疙瘩,就会象孩子一样兴高彩烈,李剑飞那天单去了心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