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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福酒,吃了寿面,朱伯伯高兴地提议,客厅里响起小提琴名曲《梁祝》。不过,演奏小提琴的是燕燕,拉大提琴的是大燕和二燕,陆小璟弹钢琴伴奏。接着,陆叔让庆庆、胖胖、彤彤和乐乐合力表演了一首钢琴四重奏的国际名典。我和欢欢一样,缺少文艺细胞,没记住曲目,小叶和琼琼还用电子琴一人弹了一段《黄河》。孩子们的精彩表演,赢得一阵阵掌声!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光线已经西斜上了东墙,轿车和面包车也结伴而来。意犹未尽的老处长扶起来朱伯母向大姨道别,孩子们争先恐后把分好地鲜菜往外抱的身影逗笑了长辈们。卢阿姨和向伯母让老主任陪老总编坐进面包车先行一步,宝二哥开上凯迪拉克跟在后面。大朱交给我皇冠车的鈅匙,陆小璟不让梅梅去挤老社长的专车。韩业荣先给三位长辈敬了礼,转身从陆小璟手里接过两塑料袋西红柿,和辛欣搭上姜万春的专车也走了。胡中舟和王鹏阳正去关院门,一阵长鸣的喇叭声,东东洋洋得意地坐着一辆奔驰牌高级轿车,还领着一辆同样牌子的车就缓缓地驶进院门。
一辆奔驰600和一辆550,还有两辆三菱越野车,他们坐不满!
我没注意陆小璟的“子弹头”车,回去叫孩子不想让走的顾青,最多一分半钟,单见东东和燕燕对峙在奔驰600车前,一个要坐,一个不让坐,明目张胆地想干架。
可气又可笑的杨铠和吴亮拦住三位长辈,乐乐和彤彤跑在顾青前面推开东东,梅梅和凌风从人群里拉出来燕燕。这两个孩子根本无视我的“权威”,四只眼睛仍然怒视着对方!
“东东,今天是你不对……”
“平平!”我打断妹妹的话,说,“你管他们干啥?三岁两岁?哭了还得给热奶吃?跟我一样没上过几天学?五百除二数上脚趾头也算不过来?……”
“大舅,我姥爷特意……”
“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又打断东东的话,说,“你们两个不是谁也见不得谁,那好,我今天单给你们立条规矩!从明天开始,东东一三五,燕燕二四六,自己端饭到自己屋里吃去,星期天转着来,每周轮换一次。都给我记清楚,挨了板子别叫疼!”
“这一下子身上就舒服了!”
顾青边说边让东东先坐进车里去,转身过来对长辈们说:“叔叔,婶婶,从小就是这个样子,除了我弟弟谁也管不了他们。大姨,我去坐坐,不能让我大婶怠慢了平平。你们放心,我有时间会来的。”
自己刚刚意识到姐姐也要前往伯伯家做客,吴亮招呼大家都上了车,他也和李毅跨进越野车,梅梅和叶姐已经拉上燕燕迈进了陆小璟的“子弹头”,她一马当先!
“丫头可能去送送小梅。”
岳父在安慰我,大姨手拉两个孩子边走边说:“你管她干嘛?她跟上二姐去有吗错。晨晨他爷爷也真是的,今儿派那么好的车接平平,赶明儿志轩去还不来架飞机。”
乐乐说:“美国空军一号!”
彤彤说:“中国空军三号!”
乐乐说:“中国就没有。”
两个孩子转身跑回来,推上我走到长辈们前面,让我风光。
确实,那天我也最风光!
见了韩业荣,胡中舟道出来一肚子地苦水:“志轩,记得丫丫领上彤彤和乐乐第三次去家里玩,好象业荣在我家见过她,俩天津老乡就嘛吗地聊上了,后来我们就当了介绍人。一晃六七年,以为没戏了,早上一上火车,业荣跟我们一说,原来成败都是李剑飞一个人!”
“李剑飞知道个啥?”平平反感地瞥了爱人一眼,说,“业荣,他一年能回我伯伯家几趟?回去能呆多长时间?能不能象别人一样去老丈人家自由自在的?他回去听上我伯母几句闲话,回来就给你胡说八道,你还就信他!”
“嫂子,”韩业荣用津味普通话慢条斯理地说,“他真没帮倒忙,是我们俩人说话太投机,丫丫就爱听打仗的事儿,我一不留神就说了无名高地前前后后的事儿。九0年秋天,我爸离了休,跟我妈来让我一起去看姨妈,丫丫放下电话,请假就坐上火车来了。一见面挺高兴,一说话就找岔儿。她让我去当证人,还得叫上无名高地当事人去对质,办不到就不去见我爸我妈,我哪能办得到。这不又在飞机上见了面,龙龙哥和二姐嫂子以为我们认得老乡,稀里糊涂等到现在。”
“韩业荣,”陆小珺志高气昂地说,“让你嘞出面给我哥当了证人是高看你了,不信咱们就试试!”
“我没说不当证人。你都试了我整六年,再试试成老头了。”
韩业荣吐出了心里话,接着苦涩地说:“丫丫,咱们以后别没气儿找气生,真的,你现在就是踹了我,我也只好去打光棍儿。你不认识金戈金处长,他是咱哥在二营当领导时的通信员,军部都知道咱哥对他特别好。我感觉,李剑飞对我就跟咱哥对金处长差不多。”
“韩业荣……”陆小珺气呼呼地刚站起来。
“丫丫。”我制止了刚想发作的陆小珺,梅梅可笑地说,“业荣,你这个对比不恰当。金戈是谁?我爸叫他‘金豆豆’,我妈见了文岩和小娇娇不花钱心里不舒坦。你们金处长结婚那么多年没孩子,陪老婆来看病,你哥没在家,还是我领他们两口子找的向伯母。你们把功劳记到你哥身上,他不吃亏,我有意见!”
陆小珺说:“韩业荣,以后知道就说,不知道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鹏阳说:“志轩,我在军部四年多,除了开会学习,很少见李剑飞,他只要来,肯定要到办公室看看业荣。为了给他争个上学名额,差一点跟谢元德动了粗。旭哥和我好不容易劝开。后来听金戈说,业荣七九年打仗先后扑倒过李剑飞三次。……”
凌风说:“丫丫,从战场上得到的感情和平时产生的感情不一样。你看你哥,跟旭子他们除了老婆还分啥?这都是打仗打出来的感情。业荣刚调到军部,李剑飞进门就给旭子下跪,吓了我妈一跳。他不为业荣为了谁?他也是条硬汉子!”
“丫丫,”韩业荣见陆小珺闷闷不乐的样子,讨好地说,“我们军长政委在,军区政委也在,我现在就下楼去给咱哥作证。你看……”
“作什么证?”我刚打断韩业荣的话,宝二哥忍不住地说,“志轩,你今天表现不好。虽说给十几年前的事情作证意义不大,可你也应该说句话,给丫丫摆什么谱儿?”
“二哥,这事我说了算?”说罢,大家笑我一个人!
然而,自己绝对想不到,借着向长辈们祝酒的机会,韩业荣单为爱情讲诉了自己对无名高地一仗的亲身经历,大姨才点了头。
“姨妈,我当我们军长和政委面就敢说,李剑飞把无名高地作战的指挥权交给我哥那是绝对信任。二营谁打仗?也就是我哥,带上金处长和耿参谋长就是领着二营往前冲,路上收拾哪几拨游击队也就是渴了喝口水。等提前冲上无名高地,他一个人从侦察敌情到部署兵力,还以理说服了杜怀玉副部长,指挥一个加强营,不到半小时就利利索索地打了场大胜仗,一公里的路上全是十轮大卡车拉地军火,郭师长他们就帮了个小忙,堵死了桥头。我看我哥也是忙里抽闲,从金处长手里要来狙击枪,一枪一个,不是机枪手和当官儿的不打,整整崩了一打!我要象我哥我也敢牛,那是资本,谁敢比呀?打起仗来,子弹在头顶乱飞,炮弹在身边乱炸,说话的口气,表情还有词儿就跟平时不一样。李剑飞在高地上抱起来我哥转圈儿那是兴奋的,我哥教他战场上指挥员该怎么当也是真心的。金处长和我都在场,我哥是三弟,李剑飞就有点儿吃味儿了。别看杜怀玉对我也不错,说句公道话,都是他没事找的事!我哥去好心劝开架,他认为当我哥偏郭师长没向他,爬上坦克车就骂街。我哥没理他,领上郭师长他们去上车找弹药,李剑飞一见没跟他打招呼就更吃味儿了,好损了我哥一顿。我哥就是天生首长的材料,何部长也在,不是我哥劝开架,郭师长真敢突突了杜怀玉,不是我哥拼命拦着,郭师长真敢活刮了李剑飞。我跟上两位好首长也沾了大光,让郭师长逮了‘俘虏’,差点给闷死!……”
在一片笑声中,大姨单把何旭叫过去想问点什么,只听老主任笑道:“老姐姐,别问旭子。你要问明白,杨军长和吴政委最清楚!”
“大姨,”杨铠礼貌地起身说,“业荣有吹嘘三儿的成分,但他看到的和我们知道的差不多。按理说,我兄弟结婚,我跟亮子就是有天大地事也该来,那天没来,就是李剑飞和杜怀玉怕背上处分还回家来主动找我们,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为什么跟三儿能反目成仇。我跟亮子看在我大叔的面子上,去找我贺叔才留下来他们。”
“留下来就比志轩好过啦?”
大姨可笑地问了一句,吴亮朝我招了一下手,说:“大姨,部队有铁的纪律,师党委处分他们是合情合理的。这都十几年了,他们哪象三儿理占八方。我小叔别说在军里,军区也没人敢冲着他大声说话,前天在招待所,三儿当着我老叔的面,差一点造了我小叔的反。昨天在家里,我小叔诉了一天苦,临了还说他一辈子也对不起三儿!”
“三哥,我敬你一杯!”
平平端起酒盅一饮而进,还笑着倒过来让我看了看。胡中舟一见就来了词,说:“你别走。妹妹敬了哥哥,当哥的应该回敬一杯。”
“亮哥,中舟不让我走,”
我在找托词,顾青起身呵道:“叫你过来就是我让你喝一杯!”
我只好朝长辈桌前走去。
其实,自己一直躲着韩业荣,并非对“一条船”有什么成见和疑惑,而是刚刚知道他和李剑飞不一般的关系。
这种场合想躲开酒不太可能。自己陪李毅和战友们坐在一桌,不仅想避开韩业荣,更不想去喝酒。顾青已经觉察,好在陆小璟端上一杯酒,紧跟在身后想“保驾”。
“哥,我先教你一杯!”
韩业荣喝了一盅白酒,接着动情地说:“哥,我们军长说我吹你,我们尚参谋长和童主任就不说吹。他真没见过你打仗,三百多米远,一枪一个,没放过空枪。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那我也要再敬哥一杯!”
“业荣,”我拦住他去抢陆小珺端着酒杯的手,然后说,“你参军时刚满十七,我参军还不到十三,咱们是军营里长大的子弟兵。你有我看不起你的意识,可能从无名高地上开始的,我现在单给你消除掉,你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么个理。哪有长辈在,还去管小姨妹婚姻大事的傻姐夫哥?我关照丫丫,因为她比我只多了一位母亲。你们都老大不小了,以后成了一家人,也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矛盾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人都会犯错误,但有些人为什么得不到对方谅解,这就是一错再错。只要记住这一点,你们单会白头到老!”
“哥,以后我就听你的!”
韩业荣激动一说,我摇了摇头,接着说:“业荣,你是司机,我也不是交警。自己开车上路,必须要把握好方向盘,严格遵守交通法规才是好司机,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哥,你说深了他不懂。”
陆小珺说罢,大姨高兴地起手打了她一下,老人喜上眉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