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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朱同汇总的资料看了一下,果然在股东排名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然人名字,那个名字是董肖元。
KB是我和司建连一手创立的,当初融资的时候进来了三个投资人,分别是美日中三方。我清楚的记得,大股东当中并没有这个叫做董肖元的。看样子,他应该是在我回家做全职妈妈这几年入主的KB。
我一个字也没听说过,这就奇怪了。
“董肖元是什么背景?”我问。
朱同摇了摇头:“陶然,我可是干这一行的,看到这个名字时就去查了,他的履历是空白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自然人。属于我们最难搞的三无人员,无工作单位,无财团支持,名下无公司。这种人有两种情况,一隐形土豪,就是有钱的那种。一是某些人或者集团的傀儡。”
“那就只能继续查了,没别的办法。”我摊了摊手。
朱同从我手里接过那份材料拧眉看着。我忽然想到,我在KB的OA系统里是有权限的。
“等一下,我查查内部资料。”我对朱同时。
他看到打开了顾一笑的电话,马上明白我要干什么问:“怎么?你的权限还有?”
“我相信司建连已经忘记这件事了,毕竟我当初回家时,我们两个的感情还很好。他给我留了端口,甚至当时说让我在家办公,替他把一些重大决策的关。如果我没记错,我还是最高权限。”我说着已经打开了顾一笑的电脑。
电脑启动以后,屏幕上显示请我输入密码。
我心里一笑,想得太简单了。顾一笑的电脑里不知道有多少重要客户资料,一定是有密码的。不过,我确实着急,害怕司建连一个不小心想到我,把我的权限取消了。
“一笑,方便不方便用一下你的电脑,密码是多少!”我把手机夹到脖子上,歪着头把手放到键盘上,问顾一笑。
他咳嗽了一声说:“你都打开了,才问方便不方便,虚伪。”
“密码。”我说。
他苦笑了一声说了个数字,我敲得很顺手,但是打完以后我就愣住了。顾一笑的电脑密码是我的生日?
紧接着电脑屏保出来了,他的屏保上是我的照片。
人对自己的了解有多少,真正看到自己照片时,我有一点不敢认,直到朱同微微惊诧的说,陶然,这不是你嘛。我才回过神来,上面就是我。
那是我的侧颜照,我抱着一束盛开的粉色芍药花在看,鼻尖距离粉色的花瓣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照片把我拍得很美,颜值状态都在线。
上面的我还留着长发,发尾微微内扣,刘海也微微内扣,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一根一根很是分明。
“这是你在A大照的,咱们学校后面有一片花圃,里面有十几株老年份的芍药,春天的时候开得漂亮极了,远看像一片深红浅粉的云霞。那个早上,我带你过去,偷偷采了十几支,送给了你。然后你高兴得眼睛都像喝醉酒一样,差不多笑了一整天吧。”朱同在我身后说。
他可能距离我太近了,说话时微热的气息喷到我后脖子上,让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一紧。
我有点紧张,假装淡定的说:“你拍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拍的,不过顾一笑是怎么拿到的。”朱同同样不解。
我迅速点开IE,输入了KB的内部域名。
朱同却站在我身边,直接给顾一笑打了电话:“顾一笑,你屏保的图片哪儿来的?”
我听到他的话手一顿,停了下来,侧耳听着顾一笑在电话里说什么。
要怪只能怪朱同的电话质量太好,居然连一点声音也不外放的,我都屏住了呼吸,却连个字也没听到。
朱同挂了电话,对我说:“顾一笑说他从网上下载的,都不知道是你,还说你年轻的时候能美成这样,从现在可是看不出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年轻的时候哪个女孩子不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转到电脑屏幕上,“所以的女孩子,二十岁出头人都能让人眼前一亮,惊为天人的。不过,时光打磨,生活琐事打磨,家务打磨,爱情亲情打磨,十年过去以后,都成了一脸人间烟火的样子。”
谢天谢天,司建连把我还有OA权限的事忘记了。我还能登入系统,能看公司年报季报周报等各种报表。
“你这左右打磨以后,更成熟稳重,也更迷人,和小姑娘的涉世不深是两种风格,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美。”朱同说。
我心里一滞,笑着说:“朱同,你比以前更会说了,要是当初你有这嘴巴,我说不定选择你,不选择司建连了。不过呢,现在十年过去了,说这些可没用喽了,我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你呢,也有了自己的未婚妻。”
朱同叹了一口气,笑道:“就是觉得年少的时光去得太*慨一下,谢谢提醒。看看系统内的资料,有没有能用的。”
我不再说话,专心看资料。
公司OA系统里的资料太多,但是每一条审批都是我了解KB这几年经营的最好的材料。我这下倒是省事了,不必再费尽心力的调查什么。
朱同原本是站在我身边的,看到我打开了董事会的资料后,马上拍了下我的手示意我停下来。
我抬头看着他,他目光深沉,里面似有犹豫。
“陶然,这场离婚,你真的只想要一半的股本?”朱同问。
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一半是我的底线。我不想多要,但一分也不想少要……”
“那你别忘记了,司建连可是想让你一分都拿不到的。要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样?”他眼睛里的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他会跳楼的。”我说。
“你介意他跳楼吗?反正,他是不介意你的。”朱同又说。
我犹豫着,差不多沉默两分钟,最后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清明的对朱同说:“我介意他跳楼,我不想办这么缺德的事儿。我有自己的底线,无关爱情,无关婚姻,也无关孩子。”
“好。”朱同用力的点头,最后补充了一句,“在社会上这么多年,你一点儿也没变。”
我没和他继续聊下去,把有用的资料做了截屏,存进了新建的文件夹里。
资料太多在,哪些对我有用需要一点一点的看,工作量特别大。朱同没再打扰我,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的手机。
我看得时间有点长,眼睛稍累就准备休息一下。
这时,我无意中看见朱同抱着手机在笑,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嘴角眼然都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鱼尾纹了。
我不想打扰他,把目光转向外面。
顾一笑办公室的落地窗正好对着央视大楼,今天空气中有些雾霾,央视的大裤衩若隐若现的,看着造型有点搞笑。我揉着太阳穴,做着放松。太长时间不看电脑,眼睛又酸又涩的。
顾一笑推门而入,高兴的说:“人抓到了,如果警察晚到一步,我那个哥们儿的律所也要被砸了。”
“怎么说的?”朱同坐直了身体。
我也眼巴巴的看着顾一笑,希望他能说出有价值的东西。
“还在审,抓到的是两个惯犯,经常在国贸这一带的写字楼做案,他们说是为了财,以为保箱柜里放的是现金。”顾一笑表情有点郁闷,“我知道司建连肯定不会派和自己有直接关系的人来,但是他那个位置,怎么认识这种三教九流的人?我觉得很古怪。”
“能审得出来吗?”我问。
其实,这是我们共同关心的问题。
顾一笑摇头道:“警察肯定是审不出来的,得想其它办法了。现在不让行讯逼供,不让对罪犯进行言语上的侮辱,各种限制太多,警察能做的就是抓到人了。”
这种情况我们也知道,不过既然抓到了,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说不定就能查到他们和司建连之间的联系。二是给司建连敲敲钟,让他知道一下,我们也有动作。
忽然朱同眼睛一亮,对顾一笑说:“查这两个的帐户信息,无利不起早,没钱谁干这事儿。而且据我推断,这钱不是小数目,以司建连的谨慎一定会用银行转帐,不会用现金。他如果认得这些人,自然会知道现金付款是没什么保证的,说不定他们不做事就赖帐了。”
我几乎是同时想到的,看到朱同说了,马上点头说:“我也想到这一点了。”
顾一笑在北京圈内名气还行,至少比我人脉要广。他马上打电话给银行的朋友问这种情况要怎么查他们的帐户来往情况。
“最简单的办法是让警察去查。”朱同说。
“警察查是警察查,我们查是我们查,结果绝对不一样的。”顾一笑说。
朱同有些不解,顾一笑拍拍他的肩说:“你做国际性大项目太多了,都不了解国情了。”
他的话我理解。很多时候同样的事,不同的人去调查,得到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那我来想办法吧,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朱同说。
我休息得差不多了,重新开始在系统里查关于董肖元入股KB资料。从上查到下,整整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唯一一条和他相关的,就是他突然出现在前十大股东名单上的那一份资料。
“是傀儡的可能性比较大。”朱同给他下了定义。
我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一看表该去接豆包放学了。
“我先走一步,我儿子还在幼儿园等我呢,有事电话联系。”我说完拎起了包。朱同看看时间,也说晚上有应酬要出去一下。顾一笑想了想说:“算了,我没心情加班,送你去幼儿园,顺便回家。”
他送我去幼儿园确实顺路,我就道了谢让他来开车。
今天的晚高峰来的有点早,我们一上三环就堵成了一锅粥。我怕时间来不及,有点着急。顾一笑在手机上打开导航,找了一条走胡同的小路,虽然也堵,但不至于水泄不通。
我们到幼儿园门口时,时间不晚,刚刚放学十分钟的样子。但是,在幼儿园门口我没看到等着我的豆包。我心里一急,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上午我才和司家整体翻脸,他们会不会?
想到这里,我没敢想下去,直接给豆包的带班老师打了个电话。她一听我是来接豆包的,很疑惑的说:“豆包被他爷爷奶奶接走了,说是老家有事,要带孩子回去一段时间。”
老师的话让我脑袋嗡的一下,在瞬间眼前连一点光线也没有。
“怎么了?”顾一笑看到我不对劲,忙问。
“豆包被他爷爷奶奶带走了,说要回老家。”我说。
顾一笑骂道:“草,真做得出来。”
我想了一下,对顾一笑说:“我要去KB公司,你是回家,还是和我一起?”
“义不容辞,跟你一起。”他想都不想就说。
我看着他与我感同身受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似乎那里不对。我现在还未离婚,他只是我的师弟,对我的事情上心到一定程度了。
“我自己去吧,很多事我和他单独谈反而好一些,谢谢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坚决的拒绝了顾一笑。
我发现自己现在遇事以后,会不自主的想依赖他,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顾一笑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对我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当我面我讲的。而且我是你的律师,有权知道你处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和细节,这样将来在法庭上,我才会有更大的把握让你赢。”
说到这里,他看着我说:“你不用多想,我帮你是为了我的千分之一。”
他说得义正严辞,我要再推辞反而矫情,于是点了点头说:“你做好心理准备吧,KB不太好进。”
我不知道司建连会不会在公司,但是我必须去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