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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福是小草酒吧的老顾客了。
年近三十的他,来自川省乡下,大学毕业后,留在蓉城,从打工仔做起,积攒了一点资金后,开始做起小生意,经过多年打拼,现在的他小有积蓄,算得上是个成功人士。
因为平日里工作较为忙碌,所以他尽量会在晚上抽空来酒吧坐坐,点上几支调制朗姆酒,听驻唱歌手唱几首歌,打发消遣掉漫漫长夜的孤独时光。
他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前女友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们曾经爱的疯狂,爱的热烈。
可是毕业之后,女友回到家乡工作,他们变成了异地恋,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浓烈的感情越来越平淡,渐渐地,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不再相互挂念,时间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有一天,女友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他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从此,曾经的爱人成了路人。
身心疲惫的杨华福没有再谈过恋爱,不知为什么,也许就是忙碌吧。
杨华福是个性格恬静的人,不喜欢过于喧闹,也不愿一个人独自孤单,玉林路酒吧很多,但是他更喜欢小草酒吧的氛围,客人虽然多,却不是乱哄哄的,再说了,他泡酒吧,不是为了寻找一场艳遇,而是放松放松白天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
不是专程为听歌而来,所以杨华福并不在意酒吧门前的宣传海报。
今天是周末,他有好几天没空过来坐坐了,正好今晚无事,吃过晚饭,他就坐在小草酒吧的老位置上了。
今天晚上酒吧的气氛非常好,客人也很多,有点拥挤,他四周看看,一个空位都没有。
前面的歌都不错,嗯,这个叫林泉的歌手,高高瘦瘦的,很有范儿,很帅,吉他弹得非常好。
嗯,这首《丁香花》也很好听,旋律很动人,据说是歌手的原创,看来这个歌手也有一段难以忘怀的感情经历。
歌词很伤感,看,好几个女孩都哭了,潸然泪下。
再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些花儿》。
“……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
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想她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
散落在天涯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
杨华福静静地听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大学毕业后,转瞬间几年时间就过去了,杨华福作为一名职场精英,经过千锤百炼,终于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他早已认为自己已经心如铁石,很难再去为什么人或什么事而感动或者感伤了。
但是听到这首干净清新,又带着深深的怀念以及惆怅的民谣歌曲,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内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冰凉,那心底深处,依然保留着一片纯净和柔软。
听了这首歌,他才知道,在他内心深处,也有一朵花儿,静静地在为他开放,那是他的花儿,只属于他的记忆。
谁没有属于自己的青春?谁的内心深处,没有埋藏着几朵属于自己的花儿?
那美好动人的初恋,那中学大学里的青春记忆,或许就是所有人在青春岁月里,留下的最深刻的痕迹!
那些青葱的岁月,虽然大家不懂爱情,不懂珍惜,虽然因为各种遗憾而飘落流离,但也许唯有这种能放进心底的回忆,才是最珍贵的吧。
那些花儿,那些美丽的花儿!
她们何尝不是跟自己一样,散落在天涯。
此刻,杨华福的心里,就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那是一朵铭刻在他内心深处的花儿,那个叫“毓”的女生。
他们在大学里认识,然后熟悉,最后相爱,学校湖畔的草坪,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再然后,就是两个人无数次的争吵、和解、埋怨、拥抱、亲吻,相爱相杀……再然后,毕业了,他们各自奔东西,随着时间冲淡了一切,曾经的爱情,忽然就飘散在空中。
仿佛一场狗血的肥皂剧!
他们是异地恋,曾经的相爱敌不过距离产生的疏离感,敌不过岁月带来的消磨与平淡,渐渐地,他们的爱情,随风飘散,她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今晚的这首歌,《那些花儿》,突然让他发现,这就是青春,是他杨华福经历过的青春。
他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发热,内心里有点躁动,虽然爱情不再,花儿飘散,但他的心里,此刻涌上了一个念头:打个电话,给毓打个电话,不为旧情复燃,不为牵肠挂肚,只是想问一声你,现在还好吗?
可惜,分手已经两年多了,他们之间,早已经失去了联系。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
林泉唱完最后一句歌词。
全场寂然,仿佛被施了魔法,时间在这一刻,竟然停止了。
好一会儿,掌声终于响起来,在酒吧里炸裂开来,猛烈的声音如气浪般冲出酒吧,冲到安静的大街上。
掌声中,被深深触动的杨华福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
他抓住桌子上一支没有打开的酒瓶,飞快地穿过酒桌间的通道,穿过拥挤的人群,脚步略有一点踉跄的冲到舞台前,把手里的酒瓶放在舞台的台面上。
然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皮夹,打开,先抽出五张百元大钞,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三张,他把八张崭新的大红钞票压在酒瓶底下,仰着头,急切地对林泉说:
“再唱一遍。”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林泉:“请你再唱一遍,好吗?”
林泉低下头,看见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泽。
“好。”
林泉附身拿起那瓶朗姆酒,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扬起酒瓶对杨华福说了声:谢谢。
杨华福转身回到座位上,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举动,他没有理会众人的喝彩和起哄,只是盯着舞台上的林泉,他还想听这首《那些花儿》,就是想听,那种渴望需要释放,否则他会彻夜难眠。
林泉开始第二遍演唱。
他的歌声和吉他的琴音混合在一起,又一次回响在人们耳边,又一次让人沉浸在这段难忘的时光里。
穆小兰双眼放光地抓着闻言的胳膊:“这个林泉,以后绝对是天王巨星,你看他那个范儿,我的天,他写…的歌,太好听,太棒啦,百听不厌。”
闻言情绪平复了一些,这一次,她尽量克制自己的心绪,让自己能够不受情绪的影响,去欣赏歌曲,歌词,以及旋律的混合在一起产生的超人魔力。
第二遍演唱完,立刻获得了全场更加热烈的掌声。
有杨华福的打赏在前,这一遍林泉唱完后,打赏的人更多了,还有人意犹未尽,“再唱一遍。”
“林泉,再唱两首,唱那首平凡之路。”有人大声喊道。
林泉摇摇头,对客人说:“谢谢大家,但是今天不能再唱啦,再唱就要唱到明天去了,影响朋友们的休息,谢谢大家。谢谢!”
林泉双手合十,向客人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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