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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站在祭坛的最上方,像是一个君王一样,等待着子婴到来。
他这倒不是为了给子婴一个下马威,而是单纯的觉得……站得高看得远。
朝臣中,有不少人觉得这样做有点无礼。但是没有人提醒王二。
一来,王二手握重兵,他们惹不起。
二来,反正王二是个泥腿子,无礼就无礼吧,礼不下庶人嘛。
终于,奉常的车马出现了,按照约定,里面应该坐着子婴。
片刻之后,车停下来了,里面走下来两个人。
白胡子的是奉常,黑胡子的,应该就是子婴了。
当子婴来到天坛脚下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这是什么玩意?祭坛上长着草?
长草也就罢了,还有一些工匠正在除草,一些工匠正在修补台阶。整个天坛乱糟糟的,像是一处工地。
我就在这里登基吗?这是一国之君登基,还是在过家家?
子婴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自己应该转身走掉。
但是奉常拦住了他,说道:“来都来了……”
子婴叹了口气,心想:“罢了,今日不登基,万一被别人抢先,岂不是千古之恨?我便将就一次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忍辱负重而已。”
于是子婴开始缓缓地登上天坛。
天坛简陋没关系,只要自己有皇帝的气场就可以了。
然而,当子婴登上最顶端的时候,发现那上边已经站着一个人了,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奉常热情的介绍说:“这便是王二王大人。”
这一瞬间,子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杀意。这王二,真是太不懂规矩了,该杀。
秦法森严,皇帝就是要杀伐果断。子婴决定效仿自己的先辈。
不过……今天显然不合适。登基第一天就杀人,不吉利。
于是子婴又忍下来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来这位便是咸阳城中,令人如雷贯耳的王大人。”
王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过奖了,哈哈。”
随后,他向那些朝臣招了招手,说道:“登基大典,这便开始吧。”
那些朝臣像是排练好了一样,纷纷跪倒,向子婴行礼,说道:“我等,拜见皇帝。”
子婴看着匍匐在脚下的朝臣,终于有了一丝志得意满的快感。
然而,这快感太短暂了。因为旁边的王二大手一挥,说道:“登基大典结束,这便散了吧。”
子婴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十个呼吸都不到,这就散了?”
奉常也觉得有些太草率了,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块绢布,干咳了一声,说道:“此乃老夫连夜写出来的祭天文,新皇登基,至少要祭天。这个……”
王二却说道:“不必了。我这里也有一份连夜写出来的诏书。”
随后,王二将诏书递给了奉常。
奉常接过来看了两眼,顿时就皱起眉头来了。
这上面写的,确实是字,一笔一画,无不透着中华文字的精髓。
然而……这字怎么有很多自己根本不认识?
王二无奈,只能叫来自己一个亲兵。
这亲兵既然是细作,自然在宋鲲的培训班上过学,所以简体字还是认识的,于是当场给翻译了一下。
这是一份诏书,以子婴的语气拟定的诏书。大概意思是,朕得朝臣拥戴,继位为皇帝。
然而皇帝之位,受命于天,朕何德何能,可当此大任?放眼天下,真龙天子,唯扶苏公子一人而已。
于是朕决定举城投降,奉上玉玺,还大政于扶苏公子。
后面还有一大串吹捧扶苏公子的话。
子婴有点发傻,他缓缓地扭过头去,看着王二问道:“王大人,这是何意?”
王二一脸苦恼,对奉常说道:“这份诏书,是我等几个流民,连夜炮制出来。全篇皆是大白话,很费解吗?”
奉常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子婴。
他原本想明天再告诉子婴真相的,至少让他过一天当皇帝的瘾。
谁知道王二这么猴急,当场就说出来了。真是太残忍了。
子婴直勾勾的盯着奉常,等待他的答案。
那意思很明显,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给我解释一下吧?
奉常硬着头皮说了一下。
子婴听完之后,呵呵笑了一声:“原来,让我当这个皇帝,就是为了投降用的?”
王二咳嗽了一声,说道:“如今你是皇帝了,自称要称朕。不可坏了规矩,礼仪还是要守的。”
神特么守礼仪。
子婴看了看王二,心想:“要不是你身强体壮,孔武有力。朕现在就痛揍你一顿。”
知道这皇帝是什么东西之后,子婴就彻底放松下来了。
提线木偶要有提线木偶的觉悟,不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要有自己的行为。人家愿意摆弄你,就让人家摆弄吧。
奉常看了看王二,说道:“王大人,这祭坛还需要两天才能修复成功,你看这投降仪式,是否缓缓?”
说完这话,奉常看了看子婴,有点邀功的意思:你看,我帮你争取到两天做皇帝的时间。
可惜,子婴双目迷离,看着远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二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迟则生变。扶苏公子离家多年,也该回来看看了。先投降,两日后再登基吧。”
奉常点了点头,就带着群臣下了祭坛。
这一天子婴很忙碌,先是从自己府中来了祭坛,又从祭坛去了皇宫。
到了皇宫之后,沐浴更衣。洗完澡想要穿龙袍,可是奉常却递给了他一身丧服:“皇帝,你是出城投降的,莫要打扮的太富贵,要谦卑。”
子婴生无可恋的哦了一声,把丧服穿起来了。
随后,打开城门,带领着文武百官,走到了咸阳城外,跪倒在地,迎接着扶苏的到来。
然而,扶苏连个影子都没有。
旁边的王二一拍脑门,嘀咕道:“投降的太急了,忘记通知公子了,来人啊,快马加鞭,通知公子来受降。”
子婴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旁边的奉常,说道:“朕很希望,过一会在酒桌上醒过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日光照在朕的脸上,朕眯着眼睛对爱妾说,朕方才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做了皇帝,又出城投降了。而爱妾则轻啐一口,骂我痴傻。”
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