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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道长,这次您一定要帮帮在下的父亲。”当着蔡道和曾巩的面,狄安差一点没有给他跪下,“唉!如果有可能,我真得想陪着父亲大人他一起去琼州。”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岭南那里其实并不是块死地,不然的话,岭南那里还会有那么多的蛮族居住在山里面。艰难之处有三点,
其一、就是路途之上的颠簸,几千里的路程,要走过千山万水,怕就怕有人在路上催迫狄大人,不过,可以让狄咏大人进宫替你父亲求情,让他乘坐蔡家的船舶直达琼州,不用继续再翻山越岭了。
其二、就是异族,琼州人口非常少,宋人更是不多,那个地方却是百族林立,势力要比当地的宋人要大得多。所以,狄大人到了那里,一定要和当地的头人搞好关系,能够不和那些异族之人接触,就尽量不要去接触。
其三、就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烟瘴了,这个东东说出来有些费功夫。其实,狄大人到任之后,安居在衙门内,只要能够做到三点,就可保证所有人都不会受到烟瘴地侵害。首先,千万不要随便出去游山玩水,山林中就是烟瘴最浓烈的地方,而且,还有很多剧毒的毒蛇,根本就让人防不胜防;其次,就是水土不服的问题,所以,到了那里,所有人都一定要喝烧开的水,千万不能喝生水;最后,贫道再免费送你一件神器。”
“小板子,去把蚊帐拿来!”蔡道吩咐道。
少顷,蔡板便蔡道的房中拿出来了一个叠得整整齐齐地纱布。
刚才,蔡道说得头头是道,把狄安侃得口服、心服、外加佩服。可是,当蔡板将这个所谓的‘神器’递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又动摇了。
“这是什么?”
“蚊帐啊?”蔡道没有说话,反而是蔡板奇怪地看着狄安。
拿着轻飘飘的蚊帐,狄安不解地问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当然是防止夏天蚊虫叮咬喽!”蔡板这回真得有点怀疑这位大叔的记忆力了,要知道,狄安到孝慈里的时候,还用过这个东西呢!
“好了,狄大叔。在琼州岛那个地方,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夏天,而且,那里又极易下雨,导致当地到处容易积水,蚊虫自然肆虐。而有一种烟瘴就是由蚊虫传播的,这种小虫子,可就不是你不进山林就能躲过去的了。对了,还有到了那里,有两种东西要常吃。
一个就是薏米,一日当中,起码要吃一次,那个东西可是后汉的马援在南征时经常服用;另外一个就是花椒,这可是祛湿的良药啊!好了,就是这么多,你现在去求求你的叔父才是正理。这件事,贫道还真是不好出面啊!”说完,蔡道心中感叹,如果有辣椒就更完美了。
狄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冲着曾巩和蔡道深施了一礼,说道:“两位保重,告辞!”心里却腹诽道:幸好,这件事你没有插手的余地,不然我父亲还有命在吗?
“孩子,此去也许就是永别,可对于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如今是多事之秋,能够避开这个大漩涡,你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多多保重吧!”曾巩看着狄家这位年轻的俊杰灰溜溜往外走,忍不住提点了他一句。
“多谢曾师,您也要善自珍重啊!”这时,狄安早已经眼含着热泪,哽咽着回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不提狄安如何为父亲奔波,蔡道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感叹道:“曾师啊!狄大叔就这么轻松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您说,贫道我一直都想要离开,怎么就这么难呢?万一,那位等官家去了之后,非要拿贫道开刀,可怎么办呢?唉!可愁死我了!”
蔡道哀叹连连,不过,他也说得是实情,别看是漩涡,可还是有非常多的人愿意参与其中而不得其门,他一直想要躲避开,却始终被宋神宗一直锁在汴梁城,离不开这座大牢笼半步。
“哈哈哈,你这孩子,老夫居然能够看到你这么憋屈,真是实属难得啊!好了,小孩子就应该做些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大人的事情,还不至于让你去操那份闲心!你就放宽心吧!这次官家得病的确是急了点,也许顾不别人了,可是,对于你,他一定会安排好的。”曾巩笑着摸了摸蔡道的大脑袋,安慰道。
如今,曾巩算是超脱事外,虽然有蔡道帮他续了几年的或者十几年的命,但是他自己心里面也十分清楚,如今他可是在倒数着日子活在这个世上。之前,没有看透的,和已经看透的事和物,他已经全不在意了。唯独,他心里面一直在生那位心胸气量都不算宏大的气。
《孟子·离娄篇下》有这么一句话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君主和臣子之间,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直接就导致双方之间的态度。
王安石第一次在位的时候,宋神宗的确是视王安石以及他的下属们为股肱之臣,可是,在那么多大臣、后宫、勋贵世家都反对的时候,他将王安石抛弃了。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宋神宗玩起了帝王心术,将大臣们视为自己手中的棋子,坐看两派大臣争斗不休。
异类相搅,是宋朝皇帝惯用的手段,宋真宗和宋仁宗父子两个用的异常纯属,可宋神宗就差了非常多。
如果,宋神宗一旦驾崩,高太后肯定会任用司马光,而蔡确、章敦和蔡京这样变法派的大臣,要么改弦更张,要么就被直接流放到岭南,文官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自王安石主持变法以来,朝堂之内的政治氛围也是变得越来越差。
不过,曾巩并不担心蔡道的安全,虽说他是王安石的外孙,又是蔡卞这个变法派人物的亲子,但是,他和那些变法派都不同,这孩子可以为很多人带来足够的利益,这里也包括那些一直反对变法的勋贵世家们。而且,他的年纪还小,跟赵煦是同岁而生。
他就是宋神宗留给自己儿子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可是,他有些担心的是,这孩子在见过那么多尔虞我诈的事情之后,还会不会再像他的外祖父和伯父父亲那样,甘心情愿的再做一枚棋子呢?
这孩子文才已经没有指望了,可是,他一点都不缺少政治智慧和相关的手腕。只看老反骨郑侠一直想要对付蔡道,可是却被这孩子整治的名声大损,至今连他的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年轻气盛的新皇能不能治住这个表面似顽童,内里却心思缜密的孩子呢?
不过,这些担忧也是很多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啦。曾巩究竟还能不能够等到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呢?
离别的日子,总觉的很远,但是,当它到来时,却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蔡道终于如愿以偿,他终于可以离开汴梁城,这个风暴中心了。
宋神宗的病情最终还是没有好转,一直撑到了元丰八年的四月,这位一直怀着雄心壮志,想要富国强兵,覆灭西夏这个心腹大患的皇帝,终于还是带着满怀的遗憾离开了人间。
临终前,他唯一下得一个旨意,就是关于蔡道的安排,他终于还是放手了。他给蔡道一个新的身份——
治宫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