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谈心

禾嘉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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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拉氏又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本宫一向严肃,再加上对小燕子的刁难和曾经伤害过紫薇的事情,甚至派人追杀过你们,你们都不喜欢本宫,甚至厌恶本宫,觉得本宫恶毒。”

    永琪眸光闪了闪,倒没说什么。

    小燕子却似乎又想起了那拉氏曾经对他们做的事情,顿时脸色一点也不好看,正要站起来说什么,却被永琪按住了手对她摇了摇头。小燕子只好又坐了下来。

    那拉氏才又接着说道:“既是肺腑之言,本宫就从永琪小时候说起吧。那时候,本宫还没有成为皇后,本宫也总是喜欢笑。永琪,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本宫曾经有一次去先皇后那里请安,你就站在那里,嘴上满嘴都沾着糕点末,本宫抱着你替你擦了嘴,你跟本宫说‘谢谢额娘’。那时候本宫还没有孩子,你是第一个叫本宫额娘的。本宫那时候笑的很开心。你就看着我说‘额娘真好看’。本宫到现在还记得你当初的样子,很天真,很可爱。”

    永琪不自觉的有些动容的喊道:“皇额娘。”

    小燕子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她是个孤儿,除了令妃和乾隆,没有人关心过她,所以听到那拉氏这么说的时候,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喜欢和羡慕。

    “可是后来,先皇后死了。本宫成了皇后。先皇后封号孝贤,自然是出了名的贤德。说实话,本宫也曾经羡慕过她,不管是她的地位,还是皇上对于她的敬重,都让本宫很羡慕。呵呵,其实这宫里,谁又不羡慕呢?”那拉氏自嘲的笑了一声,“可是当本宫真正坐在那个位置上才发现,皇后真的很不好当,本宫和容嬷嬷都是直肠子,也不会什么手段,初始也总是服不了人,总会听见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说本宫何德何能。于是,本宫就想了个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永琪抓着小燕子的手摇了摇头,“请皇额娘明示。”

    “本宫就开始学会了板着脸,这样看起来很有威严。这么多年来,本宫几乎从来没有脱下这繁重的后服,也几乎没有再笑过。本宫想,这样或许就能震摄住别人了。于是本宫习惯了不笑,习惯了严肃。哪怕是劝谏皇上,本宫也总是忠言逆耳。”那拉氏忍住肩膀的疼痛道:“本宫何尝不知皇上的厌恶,阿哥格格们的恐惧,可是本宫想改也改不了了,本宫已经忘了,笑,是什么了?”

    小燕子听着那拉氏哽咽的声音突然哭着冲了过来,“皇后娘娘。”

    那拉氏看着小燕子被泪水打湿的脸,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看,笑道:“别哭了,你不气本宫曾经对付你吗?”

    小燕子抬起头犹豫的看着那拉氏,说气怎么可能不气,要不然也不会总是跟那拉氏对着干,可是说气,看着那拉氏现在这么可怜,她又总气不上来。

    那拉氏笑道:“当初本宫对付小燕子,确实不是针对的意思。我想永琪你也知道。”那拉氏看着被眼疾手快的容嬷嬷挡在幔帐后面的永琪。

    “五阿哥,还请注意您成年阿哥的身份,皇后娘娘现在受伤躺在床上,多有不便,还请见谅。”容嬷嬷一如既往的板着脸,但是永琪却觉得顺眼很多。虽然他去令妃那里没什么忌讳的,但是好歹是宫里长大的孩子,便也不计较了。

    那拉氏道:“其实本宫只是不喜欢小燕子总是违反宫规。你们懂吗?本宫并非不喜欢小燕子的活泼天真,本宫身边的兰馨公主,也是活泼好动的女子。只是活泼好动,却不能不懂礼仪。不然的话,如果大家都不守规矩了,宫里也就乱了套了。”

    永琪倒也明白了那拉氏的意思,他何尝不希望小燕子能稍微规矩一点,不要闯那么多祸,可是这样的小燕子,就不是小燕子了吧?永琪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涩的笑了。

    那拉氏拉起小燕子的手认真的道:“小燕子,本宫这次好好的认真的跟你说一次,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好吗?”

    小燕子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眼里却闪现出认真来。

    “本宫知道,你不喜欢拘束,喜欢自由。可是这里是皇宫,天下的百姓,宫里宫外的大臣们的目光都在这里,所以我们要循规蹈矩,要为天下的百姓做出表率。懂吗?”

    看着小燕子一脸的迷茫,那拉氏叹了口气。

    却听永琪说道:“小燕子,皇额娘的意思就是。咱们皇宫里的是这江湖上人人都在关注的,所以我们就像大侠一样受人瞩目。但是大侠是要打坏人。可是我们要做的是要守规矩,然后让天下人都守规矩,这样天下就不会乱了。”

    小燕子猛的眼睛一亮,“所以不是武功很好才能做大侠,能守规矩也可以成为被天下人尊敬的大侠?”

    那拉氏看着小燕子亮晶晶的目光,无语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五阿哥更了解她啊。

    “所以小燕子,你连学武功这么苦都能坚持下来了,稍微规矩一点可以吗?”

    小燕子皱了眉,“可是规矩真的好麻烦啊。”

    那拉氏叹了口气,还是慢慢教吧。

    永琪自然也明白,一时半会不可能让小燕子真心想要学规矩的,只好岔开话题说道:“那紫薇?”

    “本宫招紫薇,是皇上与她对弈整整一夜之后。”那拉氏道:“本宫知道,你们怪本宫心狠手辣,这样对付一个弱女子。可是你们也要知道,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不能任由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勾引了皇上。”那拉氏看着永琪道,“你们要知道,没有人会往紫薇是皇上的女儿的方向来想。这宫里的宫女可都是皇上的人,所以当初你们以宫女的身份将紫薇送来宫中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你们没有来得及表明紫薇的身份,如果本宫对紫薇没有那么多怀疑。在皇上和紫薇下了一整夜的棋之后,本宫就该将紫薇封为答应甚至是贵人。到时候,可就是一出皇家乱伦的悲剧了。”

    永琪听到这里,猛的生出一股冷汗。

    只是小燕子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下了一夜棋就要把紫薇封为答应?答应不是皇阿玛的女人吗?紫薇是皇阿玛的女儿啊。”

    那拉氏解释道:“这宫里的女人除了皇上的女儿,也就是那些格格们,所有的嫔妃和宫女其实都算是皇上的女人。很多妃子或者贵人答应都是从宫女爬上来的,就连令妃,以前也是先皇后身边的宫女,你明白吗?”

    小燕子顿时吃惊的瞪大了眼,“那为什么尔康还提议要让紫薇进宫做宫女?天啊……”

    永琪顿时也深深的皱着眉头。

    “本宫不奢望你们能理解本宫,或者说亲近本宫,但是本宫很希望你们能顾全大局。不要再惹皇上和老佛爷生气,好吗?”

    永琪深深的叹了口气,“那皇额娘,您为什么不告诉皇阿玛?”

    那拉氏惨淡的笑道:“本宫说了,皇上会听吗?其实本宫早就不奢望什么了,只是希望皇上他不要把对本宫的厌恶延伸到永d的身上。一个皇子被皇上厌弃的结果,本宫想你们也知道。”那拉氏想起了还在坤宁宫养病的永璋,也是他让她彻底看清了局势,她不能被皇上厌弃,甚至要开始变相的讨好,第一步自然是永琪自动送上门来的笼络,为了永d,示弱又算的了什么?“何况永d还是中宫嫡子,身份尴尬,若是被厌弃,只怕更加难过了。本宫心疼啊。”那拉氏似乎真的看到了永d被乾隆厌弃而郁郁而终的场面,顿时哭的不能自已。

    小燕子顿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容嬷嬷赶紧走进来劝慰着。

    小燕子看着容嬷嬷从来没有的慈祥的面容和温和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坤宁宫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而永琪看着屋里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茫然,那拉氏刚刚讲的一些事情,无意触碰到了他的内心得记忆。那些快要被他遗忘的事情。

    而这些年来的一些信念和坚持在那拉氏难得的泪水里被打破,那些他原本都以为无足轻重甚至理所当然的事情,经过那拉氏的叙述,他开始意识到那并不是无足轻重,甚至可以说是犯了大忌。

    可是他为什么都没有发觉呢?

    或许是因为皇阿玛的宽容和令妃的温柔,他开始慢慢变了,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永琪突然想起先皇后,那个在他母妃死后,给了他温暖的女人。

    她曾经告诉自己,要勇敢,要守礼,要善良,要团结兄弟,要尊敬皇阿玛。

    可是这些年来,他都在做些什么?

    先皇后的影子在永琪的心里越来越清晰,还有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大哥三哥他们,现在也早已疏远了。

    这些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追寻的亲情吗?为什么他会一直以为,没有人真心关心自己呢?

    自己到底这些年来,到底在做些什么?

    永琪越发的茫然了。

    而此时,房间外面一片明黄,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