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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了热搜之后, 林老实就特别忙, 他的q.q几乎都快被加爆了,除了戒网瘾体校的受害者、媒体、律师之外, 还有许多正义感爆棚的网民或者是看不惯他要告父母的申请加他。
这么多人,林老实当然没法挨个挨个地全加了。所以林老实最后就在微博上发了一条信息,先感谢大家对他的帮助, 然后表示, 大家有什么好主意, 在微博上提或者给他私信就行,q就别加了, 快到好友上限了, 给其他受害者腾出个位置来。
这条信息写得情真意切, 除了个别找茬的,都理解林老实的做法, 也就没掀起什么风浪, 少数几个挑事的不等林老实出马, 就被其他人给喷得体无完肤了。
这样一来, 林老实这边总算得了些空闲,不至于像前几天那样, 一天到晚守在电脑前都不够用。
因为这个事的热度持续不减, 影响越来越广泛,终于有比较出名的律师主动找上了林老实。
林老实对比了几人的资历、打过的官司,从中挑了一个名声还不错的律师,该律师姓朱, 三十多岁,年富力强,名声很好,每年都会做一些法律援助的工作。
他就省城本地人,离得近,以后见面沟通,打官司也方便。林老实又托吴飞帮忙调查了一下朱律师。吴飞有认识的媒体从业人员就是跑政法这一块儿的,跟朱律师打过照面,对方对朱律师的评价不错,这个律师进取心很强,做事认真,豁得出去,业务能力那是没话说。
林老实就喜欢这样的律师。他这个案子虽然看起来简单,十拿九稳要赢,可在没宣判之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谁又能保证就一定能赢呢?所以认真是对彼此都负责。
确定了人选,林老实加上了对方,彼此先在q.q上聊了一会儿,算是做个了简单的了解。
朱律师是个行动派,直接在q上就表明了,让林老实把材料准备齐全,如果双方都没意见,明天就签委托协议,准备材料提起上诉。
林老实当然也乐意速战速决,双方一拍即合,高兴地在q上留了联系方式,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谈好后,林老实就将q挂在电脑上,准备出门去买个手机,办张卡。
这会儿办手机卡还不用实名制,买了手机,直接在报刊亭就可以买一张手机卡,装进去就能打电话了,倒是省事也不用担心被人查到行踪。
买手机是林老实早就想好的,以后他要跟朱律师联系,正式起诉后,法院那边也可能会联系他,还有其他受害者们,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光靠网络联系也不行。毕竟这会儿手机还是2g网络,哪怕能上网,速度也非常慢,打开个网页都要老半天,非常不方便,电话是不可或缺的联系方式。
买好电话林老实先给吴飞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了他自己的号码,方便两人联系,然后去菜市场买了几个菜拎回家准备做饭。
回到家,毫不意外,他的q上又不停地闪烁,冒出一堆的信息。这也不奇怪,因为大家都联系不上他,只能用q.q这种方式了。
林老实把东西放下,擦干净手,坐到电脑前,一一回复比较重要的信息,处理完了这个,他又点开了加好友的小喇叭,挨个查看,如果是添了备注又有必要加的人,他就确认,不认识或者没必要加的人,他就挨个拒绝。
这一拒绝就直接把闫主任的好友申请给拒绝了。
闫主任看着信息提示里那句“谢谢你的关心”,气得满脸通红,他等了两个小时,结果这小子竟然给他拒绝了。
闫主任第一次玩这种网络上的社交工具,还不大熟练,想点再申请,都不知道点哪里,索性叫来了陈教官:“你……赶紧地把这小子给加上,一定要加上。”
林老实不随便加好友,陈教官没辙,只好装作是戒网瘾体校的受害者,申请加群。
这次倒是很快就通过了。
这个群现在很红火,已经是个千人大群了,每天都有很多信息刷出来,林老实已经联络了几个骨干,正在观察,准备从里面挑出一部分积极分子建个小群,以更好地展开下一步计划。
这部分人,林老实是准备私底下跟大家见面的,因为后期要打官司,不可避免地要涉及现实,大家总不能还一团散沙一样在网络上交流就完事了。这样官司也没法打。
但网络上的人鱼龙混杂,每个人的信息不一定尽实,保不齐群里就有其他人,比如媒体记者之类的,所以林老实才准备做进一步的筛选。
因而对他来说,只要加群的,他都加,进来后只要没挑拨是非或是做其他危害群的事,他也不踢人。
于是陈教官就这么混进来了。
因为共同的遭遇,群里人都特别热情,看到有新人进来,在线的都刷屏欢迎新人,短短两分钟就刷出了好几十条信息,看得陈教官眼花缭乱,心情也复杂极了。
他蹲在群里没说话,静静地看了几分钟别的人聊天,然后才找到群主的头衔,点开私聊林老实。
阎王来了:林老实,我是闫主任,想代表戒网瘾体校跟你谈谈。
这个q的昵称也是陈教官取的,倒是挺贴切的,群里不少受害者称呼闫主任为阎王,闫主任也知道。他不但不怒,反而沾沾自喜。
林老实看到这条私聊信息,有些诧异,微微扬眉,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们想跟我谈什么?
对于闫主任的目的,林老实心里隐隐有数。双方有交集的就那一桩还没正式起诉的官司,按不下去,那就只能找他这个出头鸟了。只要搞定了他,其他人还不就散了。
见林老实愿意谈,陈教官马上站起来对身后的闫主任说:“他回我们了,主任……”
陈教官做出一副让位的表情。
哪知闫主任挥了挥手:“你跟他谈,就问他怎么才能彻底给我闭嘴。只要他答应消停,闭嘴不再瞎嚷嚷,我给他二十万封口费。”
闫主任不想跟林老实说话,他怕自己气不过,憋不住,直接在网上开口骂林老实,坏了事。
从闫主任让他找林老实的联系方式开始,陈教官心里就大概猜到了闫主任可能会想跟林老实和解,但他没想到闫主任会这么大方,一张嘴就二十万。两个月换二十万,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
陈教官掩饰住是羡慕的心情,快速将闫主任的话转达给了林老实,为了达成和解,他还刻意美化了一番。
阎王来了:林老实,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官司继续打下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咱们打个商量,各退一步,你看好不好?
林老实: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阎王来了:经过学校领导讨论研究,给你二十万,你将群解散了,微博注销了,以后也不要在媒体前露面了。
林老实:……
二十万就想买他闭嘴,想得可真美。
陈教官见林老实竟然打出一个省略号,就明白林老实是不满意他们这条件。不过好歹对方没一口回绝啊,他觉得有戏,再接再厉。
阎王来了:二十万不少了,在咱们本地能买一套两室的房子,在省城能付个首付。这笔钱也可以作为你的原始启动资金,无论是买房置业还是创业,都少不了钱。你说是不是?
林老实:你是陈教官吧,高高在上的闫主任可没这个耐心劝人。
陈教官一怔,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愣了愣继续说道:没错,是我。林老实,除了刚进来那会儿,咱们打了你一顿,关了你两天小黑屋,后来咱们可没苛待过你。你在学校里呆了也只呆了两个来月,两个月换二十万,很划算啊。
陈教官是真觉得林老实没受到什么伤害,因为林老实一直表现得很顺从,做什么都很积极,所以几乎没受过罚。他在学校里,应该是受罪最少的学员了,随便拧一个出来,挨得打就比他多。
林老实瞧了发笑,啪啪啪地敲击键盘。
林老实:怎么,我还要感谢你们的手下留情?我之所以后面没挨打,那都是我伏低做小,装龟孙子换来的。从你们明知我不情愿,还强制将我关在学校里时,你们就犯法了!任何人,做错了事,都要承担做错事的后果,别想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和二十万就能算了。哦,我记性比较差,记错了,你们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只想拿钱砸人。
看到这段话,陈教官就明白林老实是不满意他们的条件,再谈下去也谈不出个结果来。他硬着头皮转身看向闫主任。
闫主任正坐在他背后抽烟,一支接一支,对上他的眼神,坐直了身,拿下烟,吐了口气:“谈妥了?”
陈教官眼神往下垂了垂,声音有些低:“他不大满意咱们的条件。”
闻言,闫主任怒了,表情很不好:“不同意,他还有什么不满的?狮子大开口,想讹诈我们啊?”
说话间,闫主任站了起来,去盯着电脑屏幕。
陈教官赶紧侧身让开,心里却在嘀咕,人家肯开价才好呢。看林老实的意思,根本就不肯接受和解。
闫主任看完林老实发过来的那段话,勃然大怒:“这个混球好黑的心,二十万都不满足,他还想要多少?行,不满足是吧,那我就给他多开一点。”
闫主任一怒,脑子里冒出一个坏水,对陈教官说:“你去告诉他,只要他答应息事宁人,咱们学校可以给他一百万,不过还有个条件,他得站出来澄清这都是个误会。我也不用他亲自露面了,只要在微博澄清就可以了。”
陈教官讶异地看着闫主任:“一百万,是不是多了点?”
闫主任在学校里的虽然也持有股份,话语权不小,可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在省城都能买两套小点的房子了。这么大笔钱,不可能闫主任一个人说了算。
闫主任剜了他一记:“不多他怎么会上钩?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按照我说的办就行了。这个小子既然敬酒不吃,那就等着吃罚酒吧。”
陈教官听完这话沉默了,他已经意识到了闫主任的意思。这一百万就是个饵,只要林老实见财起意,答应了,那学校完全可以拿这个出去说事。
因为他这个行为无疑是打了媒体和热心帮忙的网民的脸,谁还会站在他那边?这火力马上会对准林老实,再也没人关心他们学校了。而那些手里执着笔杆子的媒体也会将林老实塑造成一个心机深沉、见利忘义的小人,这种人说的话怎么可信嘛!
到时候,他们再请相熟的媒体运作一番,以受害者的立场出来宣传宣传,就能将学校顺利洗白了。
闫主任还真是老谋深算,这下林老实要倒霉了。陈教官有点兴奋,他完全没想过林老实不会上当这个可能。因为林老实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过,被社会磋磨过的年轻人,知道金钱的重要性。
他不认识林老实会禁受得住这么大个诱惑。这世上哪有真正大公无私的人,那些所谓的大公无私的人只不过是遇到的诱惑还不够大而已。
阎王来了:二十万你不满意是吧,那一百万,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亲自在微博上澄清,这些都是误会。有了这一百万,以后你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买两套房,收租都够生活了,只要不挥霍,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真是好大的手笔,林老实倒是没多怀疑陈教官的居心不良。因为现在戒网瘾体校面临很大的危机,他这边不依不挠的,真上了法院,他不要求赔偿,但那几百上千的其他受害者呢?就是一个人一万块的精神损失费,都得是一百万的好几倍了。
这么一衡量,戒网瘾体校想花一百万破财免灾,就不难理解了,是个人都会这么选择。
不过嘛,戒网瘾体校遇到了他,他要的不是钱。
林老实:和解也可以,我不要钱,我只提两个条件。
陈教官一怔,直觉不好,但不听林老实的条件,又没法谈,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两个字:你说。
林老实:第一,戒网瘾体校公开在省城都市报,教育报,还有本省卫视上给我以及所有强制被送进你们体校的受害者公开道歉,承认侵犯了我们的人身自由权,并对我们实施了暴力伤害。第二,开放校园,允许学员和媒体自由进出,不得强制扣留他们。
陈教官看到这两个条件,很是无语,这根本没法谈。真答应了林老实第一个条件,那他们戒网瘾体校的名声也坏了,还怎么开下去?第二个条件就更扯淡了,开放校园,允许学员进出,那学员还不得跑光,学校干脆关门大吉算了,还这么挣扎干什么?想也知道,闫主任和校领导都不会答应。
阎王来了:林老实,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这么拧,这么倔呢,你这样咱们没法谈啊。
林老实:怎么没好处?我要公平正义,这就是个切切实实的好处!
阎王来了:林老实,你想清楚了,你一个人对抗咱们学校,你未必有胜算,我们学校有钱,可以请最好的律师。而且咱们学校开了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还越办越兴隆,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在你之前,也不是没有出去了的人想扳倒我们学校,可最后呢,我们学校不一直好好的。你听我一句劝,拿钱走人吧,对你好,对大家都好,不然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不就想暗示他们戒网瘾体校有关系嘛,背后有靠山罩着。林老实相信他们有一定的关系,但说有多强硬的靠山,林老实是一万个不相信,真有强大的靠山,那就不用来找他了。他们找上门,就说明他们心虚了,怕了。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再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林老实直接将聊天记录截了图,传到了微博上,让网民们都见识见识戒网瘾体校的人的嘴脸。他们既然不要脸,那他帮他们一把。
陈教官说了一大通之后,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林老实回应,对方的q又没有掉线,他有点着急,挠了挠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一阵响个不停的q.q提示音。
这个号是新号,一个好友都没加上,就只有一个群。陈教官想了想,点开群,看看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搞得这么热闹。
结果一点进去就看到几章微博截图,放大一看,全是他跟林老实的聊天记录。
卧槽,这个混球竟然把聊天记录截图发了出去,妈蛋!陈教官暗道不好,赶紧打开微博,一搜索,果然,短短几分钟时间,林老实的这条微博竟然有好几十条留言,转发也有十几条。而且看群里人义愤填膺的样子,只怕待会儿还会更热闹,要是被媒体发现,他们学校又会被媒体口诛笔伐一顿。
算计人不成,反而被人给算计,虽然戒网瘾体校的名声已经臭了,陈教官心里也很不爽。
这个林老实,真是太不讲究了。
陈教官忍不住回头看闫主任,脑袋一扭就瞧见了闫主任。
闫主任脸色阴沉,手臂撑在他座椅的手把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显然是把屏幕上的一切看在了眼里。
陈教官有点庆幸,闫主任自己看见了也好,自己不用转达了,不过糟糕的是,他可能会直面闫主任的怒火。
“白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滚起来。”闫主任不耐烦地瞥了陈教官一眼。
陈教官赶紧坐起来,站在一边,闫主任坐下去,给林老实发了一条信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输入后,闫主任发了出去。
然后他收到了一条提示: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闫主任不解,回头看陈教官。
陈教官苦哈哈地说道:“他……他可能把你拉黑或者屏蔽了!”
就在这时,一条信息提示音冒了出来:你已被移出戒网瘾受害者家园!
得,又被踢出群了。陈教官偷偷瞄了一眼闫主任黑如锅底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闫主任一声不吭地坐了几秒,神情阴鸷地说:“去跟王校长说,待会儿开会。”
不和解,要打官司是吧!好,打就打,他奉陪就是,他就不信了,他们这么大个学校,还赢不了一个毛头小子。再说了,当初是他父母签了协议,把他送进来的,又不是他们学校去强制把他拉进来的,他要找麻烦也该是去找爹妈的,没道理找他们学校!
***
林老实把闫主任拉黑后,在几人小群里跟大家详细地说了一下这个事,让他们大家留意一下,看看群里是否还混入了戒网瘾体校的人,要防止这些家伙捣蛋或者暗地里收买群员。
大家纷纷应是,决定加强对群的管理。
说过这个事后,林老实也不关心了。他要整理材料,明天去见朱律师呢。
第二天,吴飞陪林老实一起去见了朱律师,双方就在朱律师的办公室见面,协商了半天,谈妥之后朱律师表示,明天就去g市,也就是林老实的家乡,向法院提交材料,对戒网瘾体校提起诉讼。
因为戒网瘾体校在g市,林老实又是g市人,这个案子的纠纷也是发生在g市,根据案件归属地划分,应当在g市起诉。
这种民事案件,签署了代理协议,林老实其实不用过去,后期都可以不上庭,完全由律师代理就行。
不过朱律师建议他:“林先生,我希望你跟我一起g市法院,公开露个面。”
林老实还没说话,吴飞就忍不住说道:“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一些?万一他们把阿实给抓走了呢?要是他父母出面,到时候肯定很麻烦。”
林老实相信朱律师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个要求,他拍了拍吴飞的肩,示意他先冷静:“咱们听听朱律师怎么说。”
朱律师道:“你这个案子并不复杂,胜诉的几率很高。不过我想林先生的目的应该不止是希望胜诉就完了,对吧?”
林老实已经明白朱律师的意思:“没错,打官司也好,在媒体上不遗余力的宣传也好,一元的精神损失费也罢,都不是我最终目的。我做这些,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事情闹大,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用我的这个官司给其他的父母一个警醒,同时希望全社会范围内能够广泛地讨论这件事。让许多法盲、思想观念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父母能够意识到,子女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父母的附庸,希望他们能尊重孩子。”
“否则,只要这些父母的观念一直不改变,就算戒网瘾体校今天关门了又怎么样?明天还会出现另一个戒网瘾体校,或者换个名又死灰复燃了。这件事的根源在于父母,最该接受教育的也应该是他们,只有他们的思想改变了,戒网瘾体校这种东西才没有生长的土壤。所以,明天我跟朱律师一起去g市法院,公开露面!我公开露面,不但能吸引媒体的目光,保持新闻热度,同时也能给其他受害者信心。”
吴飞动了动唇,所有的劝说最后都变成了一句话:“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把我一个电视台的同学一块儿拉上。”视频新闻报道更直观。
“谢谢。”林老实由衷地说。吴飞不计回报,帮了他许多。
吴飞摆了摆手,开玩笑地说:“我这是出差,跑第一手新闻呢。”
大家协商好后,当天下去就买好次日早上五点的火车票,这样赶到g市法院差不多上午十点,正好能赶上。
回去后,收拾好东西,给手机充好电,林老实又坐到了电脑前,在戒网瘾体校受害者家园那个群里发了一条通知:大家晚上好,我明天要跟代理律师一起去g市法院,提起诉讼。
看到这条信息,原本热闹的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大概十来秒,终于有人忍不住担忧地问道:林哥,你要回去啊?万一你父母带人来抓你,要把你带回去怎么办?
林老实:不用担心,律师,媒体记者会随同我一起去的。再说,如果我连面对他们的勇气都没有,这场官司怎么打下去?既然迟早要碰面,避不开,那就不避,迎面直上便是!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一枝花:没错,错的是他们,凭什么该怎么退让,林哥,我支持你,我也在g市,我明天去法院门口等你!如果他们要强制带你走,警察不管的话,我们都守在法院门口不走。我待会儿通知我的同学朋友们,大家明天一起去!
小伍:对,我们明天一起去支持林哥。林哥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
有了他们俩带头,不少在g市的人纷纷表态要去支持林老实。
林老实很感动,但他拒绝了:不用,你们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决定,千万不要冲动,先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和自由。
我没有家:林哥,你不用担心,戒网瘾体校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那么多记者在门口蹲守,他们才不敢正大光明地来抓咱们呢!
一枝花:对,林哥你别劝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咱们所有人的事!
林老实又劝了几句,让他们先顾着自己,能来就来,不能让朋友过来声援他就行了,不要勉强,就关了q睡觉。
之所以通知群员,林老实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一是为了给群员们信心,他们被戒网瘾体校给治怕了,很多人都没正面对上戒网瘾体校的勇气,他就是要正大光明地站出来,告诉他们,戒网瘾体校、父母都没那么可怕,都不是无可战胜的。其次,他也是想通过这种“不经意”的方式,将消息传递出去,明天法院门口多来点记者,扩大影响力。
次日,不出林老实所料,果然有不少媒体提前蹲守在了g市法院门口。他们还在火车上,吴飞就收到了消息。他打开电脑,上了q接收了几张同行拍过来的照片,发现不光有记者,而且法院外面还集聚了不少围观的市民,以年轻人居多,很多人手上都举着一个小牌子,内容基本上是“戒网瘾体校还我自由”、“不是每个人都配做父母”、“父母也应该接受教育”。
“这声势蛮浩大的嘛!”吴飞欣喜,这么多人,他就不信了,林老实的父母还能过来强制把他带走。
同一时间,林父林母也接到了消息。两口子真是又怒又怨,尤其是听说林老实还要把他们告上法庭,林父是怒不可遏,林母也对林老实生出了怨念:“这孩子,我们做父母的就算再不是,那也是为了他好啊,他怎么能……怎么这样做啊,这不是让人看咱们家的笑话吗?”
两口子正在家里生闷气,林父就接到了闫主任的电话。
“老林,你听说了吗?今天林老实要上法院起诉你,要是法院受理了他的起诉书,你们就要父子对簿公堂了。不管谁输谁赢,被亲儿子告上法庭这个事恐怕都要在咱们g市流传……”
“够了,姓闫的,你究竟想说什么?”林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闫主任说:“老林,你冲我发火没用啊。我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你好,你总不想被亲儿子告上法院,被别人耻笑吧?我有办法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林父将信将疑,但想着戒网瘾体校也跑不掉,估计闫主任也不会在这时候害,索性问道:“什么办法?”
***
上午十点十分,林老实准时到达了g市法院。
因为跳楼这个事,他的照片在网络上传播得很广泛,所以许多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因而,他一下楼,就有眼尖的认出来了。
有几个记者立即一马当先举着话筒和摄像机跑了过来,将话筒递到林老实面前:“林老实,你是来法院提交起诉书的吧?”
林老实点头。
旁边又有一个记者赶紧问到:“林老实,你微博上说,要连同你的父母一起起诉,这件事属实吗?还有……”
“阿实,阿实……”忽地背后一道热切的女声打断了记者的话。
大家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穿着扑簌,神情憔悴的中年妇女急急忙忙地追了过来,她旁边还跟了一个差不多年纪,表情阴沉的中年男人。
听到这声音,不用看,林老实就明白了,这是他那个所谓的“妈”来了。
林母一口气跑上来,抓住了林老实的胳膊,哭得那个伤心:“阿实,阿实,妈和你爸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逼你了,你跟咱们回家吧,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随后到的林父也叹了口气,表态:“阿实,回去吧,以前是我错了,我以后不管你了。”
林老实很诧异,这两个“老顽固”今天竟然改变了,真是太让人意外了。他跳楼的时候,他们的变化也没这么大啊。
挣脱开林母的手,林老实说:“你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好,我很高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见他不肯走,还要去法院,林母和林父俱是一愣,没想到他们做父母的都服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认错道歉了,他竟然还要去法院告他们。
林父很生气,要是依他以往的脾气,早扇林老实一耳光了。但他没忘记今天闫主任对他的嘱咐,他不能闹,越闹越没理。
林父眼珠子一转,给林母使了一记眼色。
林母会意,见林老实铁了心要去法院告他们,索性心一横,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哭哭啼啼地拉着林老实说:“阿实,阿实,妈和你爸知道错了。算妈求你,你给妈一个改正的机会吧,好不好……”
“改正的机会?”林老实笑了,只是那笑容格外的冰冷,他扫了一圈同样瞪大眼,难以置信的市民,还有不知该怎么办,停下了摇动手里小板子的前学员们,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地反问道,“你这哪是在求我原谅?你这分明是要把我架到火上烤,想用道德和伦理来逼我就范,逼我不要起诉你们。你要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真心悔改,就不会这么来为难你的儿子!”
林母被林老实一语道破了目的,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回头拉了一把林父。
林父想起闫主任的分析,咬了咬牙,也扑通一声,跪在了林老实的面前:“阿实,我们是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们,给我和你妈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林老实的心在林母跪下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凉了。面对林父的行为,他不但不难受,心里反而升起一股快意,哪怕是虚情假意,他们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错了。
至于他们想以此逼他就犯,那是做梦,他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
林老实弯起了唇,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格外森冷:“想让我原谅你们?可以,只要你们做一件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林父心里大喜,暗叹还是闫主任老谋深算,知道怎么逼这小子改变主意。
虽然心里高兴,不过林父没忘记今天之所以能取得这效果,闫主任的策略功不可没。他还得继续保持,低咳了一声,林父道:“你说。”
林老实脸上扬起笑容:“我在戒网瘾体校呆了两个月,你们也进去呆两个月,把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全体验一遍,我就原谅你们!”
林父脸上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笑容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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