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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婉儿心中涌出一丝可悲的感觉,但也是知道,帝王之家的孩子,哪里又是真的有童年呢,不过是争权夺位的砝码而已,赢了,就是万人之上,输了,或许就是万里江山遍血流。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严肃让沐婉儿有些尴尬,珍太妃的话打破了平静:“婉儿姑娘别往心里去,我也是平日里如此惯了的,且不知道婉儿姑娘不习惯,吓着婉儿姑娘你了!”
既然对方都已经先开了口,沐婉儿也不能摆着普不是吗,随即也是笑了笑开口道:“珍太妃娘娘多虑了,婉儿也是未曾想到恒王殿下对于娘娘如此的重要,所以有些失言,娘娘莫怪婉儿莽撞就是了!”
“也是了,恒儿这孩子,确实是过得苦了,从小他都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每日里都是被我关在屋子里,学这个,学那个,哪里像个孩子一样,真正的玩过一天,他常常问我,母妃,为什么别的孩子都可以去玩,他就不可以,我告诉他,他将来是要继承厉朝的男子汉,不可以玩的,所以他一直很听话,很听话,非常非常的听话。”珍太妃的言语说着,眼神却是看向沐婉儿的方向,沐婉儿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只毒蛇给盯上了,那种感觉很不好,可是定睛一看,眼前又只有一个女子,那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呢?
见到珍太妃看着自己,沐婉儿也是浅浅开口道:“太妃娘娘,您应该学会放松的,不能您那么紧张,让恒儿也跟着您那么紧张,你看看恒儿,现在哪里像个九岁的孩子,你分明已经是剥夺了他作为一个孩子的天性。”
“天性,呵呵,我知道他的天性是什么的,他的天性,就是要成为厉朝的圣上,可是现在呢,现在呢,他只有那么一个可有可无的恒王,甚至是连一座亲王府都还没有,你让我怎么甘心,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啊!”这句话,珍太妃几乎是嘶吼着出声的,此时的沐婉儿也终于明白了这位所谓珍太妃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皇位而已,可是自己,能够做的又有什么呢,她不明白,失口问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珍太妃笑了,尚且年轻的面庞笑得灿烂夺目,在沐婉儿的四周转着圈,高声言道:“我来这里做什么?哈哈哈,我就是为了那个皇位,所以才来这里的,你可知道吗,你可知道你在圣上的眼中是有着多么重要,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嗤——”一把匕首从珍太妃的手腕中划出,直直对在了沐婉儿的玉颈之间,没有丝毫的手软,但是似乎并没有想要将沐婉儿置于死地的意思,只是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伤口并不深,却还是将惠儿吓了一跳,本来黑子想要救人的,沐婉儿却怕他伤着珍太妃,让他先别动。
见到黑子跃跃欲试的模样,珍太妃似乎很是紧张,手中紧紧圈着沐婉儿,口中对着黑子厉声说道:“你快去,快去叫孟廷玉过来,我不然我杀了她,快去啊,快去!”黑子有些迟疑,看到沐婉儿的眼色,这才起身就往外跑去,临走时悄然往房顶上望了一眼,看到那里的人影尚在,心中多了些放心,随即是去了。
“你哭什么哭,要哭外面哭去,别在这里哭得我心烦!”看到惠儿在哪里哭哭啼啼的,珍太妃一阵恼火,惠儿被她一吓,立马是不敢再哭了,也不出去,她怕珍太妃伤害沐婉儿,所以瞪着通红的眼睛,就那么守着沐婉儿。
看着怀中的沐婉儿,王彩鸢有些惊奇的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如此境况下,竟然还能够如此冷静,你也算是个人物了!”或许是她觉得沐婉儿已经是将死之人,言语中对于沐婉儿倒是多了些赞美之意。
婉儿笑了笑,开口言道:“珍太妃娘娘,你做此事的时候,与之恒儿商量过了吗?”
“商量,我为什么要和他商量,我想做的事情,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我要与他商量什么,啊,你说啊,商量什么?”王彩鸢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正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冒出来,只能用越渐加大的声音,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
“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的!”婉儿幽幽说道,眼神望向龙宇恒,龙宇恒也是望着她,忽然,龙宇恒开口了:“母妃,我们放了她好不好,你这样会伤了她的。”
“恒儿,不能放的,若是放了,你的皇位就再也拿不回来了,这是我们娘俩唯一的机会了,你知道吗,不能放的!”王彩鸢依旧是依着一副母亲的姿态在教育这龙宇恒,似乎眼前的事情就只是给龙宇恒抢回一个玩具一般,可是这个抢回的玩具是否是龙宇恒真正想要的呢,王彩鸢并不知道吧!
“恒儿,你真的想要这个皇位吗?”未曾再与之珍太妃说话,沐婉儿将言语的苗头转向了龙宇恒,对其轻声问道。
龙宇恒看了看自己的母妃,又看了看沐婉儿,最后踌躇了半晌,才开了口:“恒儿不想撒谎,恒儿不想做圣上,不想要那个皇位,恒儿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的去玩,恒儿不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恒儿不想!”
“龙宇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彩鸢歇斯底里的嘶吼出声,甚至忘了要将手中的匕首对着沐婉儿了,她已经扑到了龙宇恒的面前,仅仅抓着他的肩膀,不断的摇晃,摇晃,龙宇恒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沐婉儿想要伸手过去,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拉住,然后将之带到了身后,此时,孟廷玉身着朝服,似乎是听到消息就直接从朝上赶来了,因为大臣不能进内院,所以只能在外面守着。
江南制造王正风正在外面从里面不断的眺望着,刚才恍惚听说是和自己的女儿彩鸢有关,心中急切连连,赶忙是跟着一道过来了,可是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也是无奈了。
“恒儿,你说话啊,你告诉母妃,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告诉母妃啊!”王彩鸢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已经来了那么多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是危机四伏,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刚才龙宇恒的那句话了,那句话,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而现在,龙宇恒的话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一念天堂,又或者,根本就是另一场额鼻地狱。
龙宇恒紧紧皱着眉头,此时的他,年仅九岁的他,或许才是第一次真正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思考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良久,稚嫩的童声,轻轻传出:“母妃,恒儿不孝,但是,恒儿是真心不想要做圣上,恒儿只想要做一个自由快乐的恒儿,就做母妃的恒儿,而不是那个天下的圣上。”
很难想象,这番话是从一个九岁的孩童口中说出来的,自由快乐,本来应该是一个孩童不能缺少的东西,而且,对于平常人家来说,可能就是天天见到的一点也不奢侈的东西,相反,皇子的锦衣玉食,马驹良乘才是他们羡慕的,殊不知,他们已经拥有了皇子们最为羡慕的东西,又何必再奢望其他呢,有得必有失,穷人愿意舍了自由,去换取富贵,而富人却愿意千金散尽,只为人生一片平和安乐,又有谁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呢,不过是依着自己心中所想而已。
只是,龙宇恒这句话,终究是将王彩鸢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给磨灭至尽,她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死灰神色,她怎么会想到,怎会知道,自己为了儿子争取了一世的荣华富贵,最后却并不是他想要的,就好像是之前背着一个人走了九十九步,还剩下一步,背上之人说,不走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还是喜欢九十九步之前的生活,现在的王彩鸢就像是那个背着人走了九十九步的那个,整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是整个身体被掏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知道是为什么,周围的人说话,她已经听不见了,转头看向龙纹柱,终究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头撞了上去。
“母妃!”龙宇恒惊诧出声,可是已经晚了,众人围上去,王彩鸢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气若游丝间,登时便要仙去,看到自己的孩儿在身边,借着最后的力气将他的手握住,终究还是去了,口中亦是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
看着泣不成声的龙宇恒,沐婉儿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尽管现在脖颈之间的伤痕犹在,可是,她对于这位珍太妃王彩鸢,并没有丝毫的恨意,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而已,看向孟廷玉,沐婉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将他一把拉住了,轻言道:“孟大哥,饶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