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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寒枝一时竟变得恭谦起来:“上次在墨色并不知道是皇上圣驾,多有得罪还请皇上介谅。在下此次前来,正是想请皇上给个机会,凌江阁愿意归顺朝廷。”
顾杞城面色沉静,居然看不出表情,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林鸾织先行退下。
林鸾织闻言已是心惊,正担心自己再呆下去,恐生事端,忙微微行礼退下,离去的时候,只听见顾杞城的声音:“那叶阁主有什么条件呢?”
为什么叶寒枝忽然要归顺朝廷了?这里面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或者说宋归珣到底想对顾杞城做什么?
对于一个曾经赐他死罪的人,哪怕对方是皇帝,他会有敬畏之心吗?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或者陷阱?
林鸾织只觉得头都快要炸开了。如果自己还是钟芮曦,许多事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迎刃而解。可是偏偏遇上这灵魂互换之事,束手束脚不说,殚精竭虑更是难免。
裴池初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都要撞到树干了?”
林鸾织一抬头,果然,离自己鼻子不到三寸的地方,正是树干。
她尴尬地笑了笑:“王爷,我大概是饿了。”
裴池初没有被她的玩笑岔开,清润的面庞少了不羁,多了一丝真诚:“鸾儿,有什么心事不可以和我说吗?”
不是本王,只是我。她眉间的愁绪总让人不自觉想要抚平。
林鸾织微微叹了口气,如今面对裴池初已经自在很多,似乎也亲近很多,可是有些事情始终说不出口。
她摇摇了头,冲他浅浅一笑:“有些事情就算给你十张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尤其是在肚子饿的时候。”
裴池初见她果真回车上找吃的去了,反而心一沉。
她到底是谁?
顾杞城和叶寒枝到底谈了什么条件,林鸾织并不知情。
她只知道,顾杞城回来的时候,神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寡言而已。
林鸾织的胸膛里早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不停地啃噬,压抑了太久,终是故意笑道:“我听人说,叶寒枝与已故的宋归珣极为相像,皇上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
顾杞城素来就深邃的玄色眸子忽然寒光凛凛,目光变得极端冷峻:“你听说的东西倒还挺多的,朕觉不像。”
朕觉不像,这四个字,仿佛咬牙切齿般,让马车里的气息一下子栖寂。
下一刻,顾杞城猛地一把攥过林鸾织,捏住她的下巴,笑而没有温度:“别在朕的面前提宋归珣,再提一次,就送你下去陪他。”
林鸾织半垂下眸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身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一般。
圣恩薄,情爱短,相见不相欢,这都不是重点。
最重要的一件事,宋归珣是个刺,刺哪伤哪,永不痊愈。
如果真的已经作古,也不过徒留愧疚和遗憾。
可是叶寒枝又算怎么回事?
但眼下,这一切都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林鸾织失宠了。
顾杞城带了人马轻车简装先行离去,倒是留下了裴池初。
林鸾织浑浑噩噩也无心游玩。
又过了三天,没有太阳,风很大。
天,阴阴沉沉,似乎就要下雨。
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一座富丽堂皇的笼子,琉璃龙阙凤檐暗昭着永无休止的翻腾。
林鸾织望着气势恢弘的皇宫,长长叹了口气,回身朝裴池初郑重行了一礼:“这一路多谢王爷照拂。”
裴池初的目光不离林鸾织左右,她再入宫,想见便是难上加难,可恼的是自己心底竟生出的不该有的牵挂。
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解下腰上的玉佩,裴池初将它放到林鸾织的手里,轻声道:“有什么事叫人拿上玉佩,我自当尽力为你安排。不许拒绝,除非你看不起本王。”
最后一句话一加,林鸾织本要推却的动作一顿,裴池初虽说风流不羁,可是对自己极为尊重,不见怠慢。
自己若是拒绝,只会伤了人家好意。
林鸾织将玉佩交给边上的锁烟保管,轻声道:“锁烟,快谢谢裴王爷。你弟弟的户籍正是王爷替你解决的。“
锁烟却不行礼道谢,将玉佩收好后,方才道:“要谢也是谢主子,王爷会替奴婢解决事情也是看在主子的份子上。“
裴池初伸手在锁烟脑门上弹了一指,故作凶狠地说道:“你个死丫头,还挺泾渭分明的嘛。难道本王还担不起你一声谢啊?”
锁烟嘟了嘟嘴,表示不满。
林鸾织失笑地摇摇头,皇宫的西侧门已经缓缓打开,不能再耽搁。
裴池初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渐地褪了下去,眉头慢慢拧成一堆,沉声吩咐道:“徐兹,你去打听一下,林鸾织进宫之后,宫中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
徐兹应声而去。
林鸾织自然不知道裴池初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并开始着手调查,她更不知道,从迈进皇宫大门的第一步起,人生中的第一次奇耻大辱,正等着她。
不过是月余没在宫中,景致倒没有太大的变化,再回到宫中,林鸾织的心情却有些沉甸甸的。
从前,顶着贵妃的空壳子,锦衣玉食,不过是日日消磨。
灵魂互换之后,从最开始的恐慌到慢慢适应,也不过是勉强过日。
可是这一趟出宫,叶寒枝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以往的思维。
她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想活得更自由更畅快,她更想和顾杞城琴瑟合鸣。
会不会此生都是种奢望?会不会永远都只是念想。
锁烟望着四周熟悉的景致,大大叹了口气:“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奴婢又回来了。”
“你倒是挺多感慨的,”林鸾织看了她一眼,有些语重心长,“虽说当初因为钟贵妃之事你被赶出宫,如今也解决了你弟弟的户籍问题。对于贵妃娘娘不可心存埋怨,知道了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受的牵连,但有些不得不提前说开,自己手下的人,任何的歪脑筋都是不允许的。
“奴婢知道,都听主子的。”锁烟敛声道。
虽然曾经对钟贵妃百般埋怨,但自从跟了林鸾织之后,自己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主子肯替钟贵妃受过,不用说也知道是钟贵妃身边的人。从皇宫里出来,再回到宫里,她自然知道慎言慎行的重要性。
林鸾织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见罗皇后身边的桂嬷嬷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朝她走来。
见架势不妙,林鸾织忙低声对锁烟吩咐道:“我若被她们带走,你就去找钟贵妃。”
果然,桂嬷嬷在她面前站定,手一挥,身后的人不由分说押了林鸾织就走。
林鸾织挣扎不过,只好放弃,她就知道,罗绾嫣要是不找茬,后宫不知要太平几许。
坤宁宫里,花团锦簇,丝毫不受阴沉天气的影响,枝叶招摇,尽显春光好风景。
大殿里,罗皇后和悦妃正在品茗,笑语浅然。
林鸾织暗暗咬了咬牙,自己以前真是瞎眼,居然不知道悦妃是个墙头草。在现在的钟贵妃那里不受待见,就跑到皇后面前献殷勤。
被桂嬷嬷一推,林鸾织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只好伏地行了大礼:“参见皇后娘娘、悦妃娘娘。”
罗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也不看林鸾织,抚了抚中指丹蔻的颜色,然后吐声道:“开始吧。”
桂嬷嬷便带了人,上下其手,就要解林鸾织的衣服。
林鸾织猛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罗皇后,厉声问道:“皇后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皇后还没有开口说话,悦妃倒是站起身来,一脸温婉的笑意:“林贵人,娘娘这是为了你好。你在宫外这么长时间,谁知道有没有不干不净、不清不楚。”
言下之意,居然在怀疑自己的清白。
女子的贞节最为宝贵,哪里经得起如此直白的置疑。
林鸾织又羞又愧又气,声音不由高了几分:“嫔妾还以为,许久不见,两位娘娘兴许还会嘉奖嫔妾。没想到如此大礼,嫔妾受之有愧。若真有什么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早就一头撞死了,还劳娘娘费心?”
罗皇后这才转头看着林鸾织,皮笑肉不笑:“有时候忠义跟错了对象,未必就是好事。林贵人若是清白,验明正身,可不就堵了悠悠众口?”
原来是存心让自己受辱,她们乐得看笑话。就算是想验明正身,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丢人现眼吗?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跟钟贵妃太过亲近,风头过盛。
“娘娘是为你着想,你岂能不领情?”悦妃用绣帕故意掩了掩了嘴角,然后看戏般笑了起来,“桂嬷嬷,还杵着做什么?”
这下子,桂嬷嬷一点也不客气,揪着林鸾织的头发,伸手就扯了林鸾织的腰带。
林鸾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股怒火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平生第一次如此的奇耻大辱,让她如何承受。
紧紧按住桂嬷嬷的双手,可是还有别人的手,不顾形象地扭打在一块。
林鸾织气极,正想大呼罗皇后的闺名,不想,却有人快了她一步。
“罗绾嫣,你住手。”
一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