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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一年前,王昭仪自从与皇上吵了一架之后就失了圣心。虽然不知道具体因何事而吵,但铁定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谁知道今晚居然会有这样的际遇。
罗皇后的脸色分外难看起来,由于就坐在顾杞城边上,自然看清了是谁的纸签。没想到顾杞城居然不让林鸾织侍寝。虽说林鸾织自请三月不侍寝,还不是随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看来,林鸾织比想象中更让顾杞城在意。
只是,她更想不通的是,明明多放了几个钟贵妃的纸签,为什么就没抽中呢,浪费她的一番苦心。
宴会在各怀心思中散场。
因为吃了些酒,林鸾织便让闻喜去拿解酒药,自己四下走走,散散热。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她的自觉告诉自己,顾杞城抽到的应该是自己的纸签。
早知道就不应该写“哑巴姑娘”。可是开宴前,皇后忽然要求写谜语,自己记挂着跳舞之事,也没有多余心思再拟个好的来,便顺手写下了前不久想到的“哑巴姑娘”。
谁知道罗皇后居然当作这个用途,罗绾嫣真是越活越有脑子。
只是,再次听到顾杞城宣别人侍寝,为什么心底隐隐会有一抹酸涩。
对于顾杞城,究竟谁是谁的□□?
正想着,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猛地拽了她一把。
夜色朦胧,看不清双方的脸,只闻到浓浓的酒味和纯郁的男人气息:“林鸾织,你费尽心机进宫就是为了得到今晚的下场吗?”
林鸾织惊魂未定,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更让她诧异的是,后宫之地,除了皇上顾杞城,还有哪个男人敢如此大胆。
借着惨淡的月光,林鸾织终于勉强看清楚,是那天被自己砸了一脸雪球的男人,裴池初王爷。
“放肆,王爷,你喝醉了,快放手。”裴池初的双手攥着林鸾织的胳膊,别提有多难受。
裴池初冷冷一笑,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握得更紧,暗夜稠浓,映着眸色光华:“林鸾织,你可后悔?”
刺鼻的酒味和陌生男人的味道,让林鸾织又羞又愧,她想也不想,一脚就踩在裴池初的脚背上,不客气地说道:“王爷请自重。“
裴池初一记吃痛,下意识放开她,听到林鸾织的话,嘴边勾起了一抹坏笑,放浪不羁:“这么快就忘记本王的味道了?”
如此直白的话语,惹得林鸾织脸红耳赤,更多的是气愤,想她一直高高在上,何曾听到过如此不入流的调戏。
于是,林鸾织在裴池初的手又想伸过来抓住她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膝盖上。
裴池初本因醉酒,身形不稳,被她这么一踢,重重地坐在地上。
酒一下子醒了大半,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敢踢本王?”
冬夜的月华,半轮半弯,落在林鸾织身上,明艳若海棠的脸上竟生出如水中青荇般的淡静。
裴池初只知道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分明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到的腔调:“王爷,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其实林鸾织更想说,没有打你一巴掌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不是看在醉酒的份上。
裴池初一手撑地,隐隐感觉心跳不正常的律动,正要爬起来,忽听见一个他最不想在此时听见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林鸾织抬头望去,原来是顾杞城。
再四下张望,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沁芳亭边上。而沁芳亭正好是去王昭仪寝宫的方向。
林鸾织行了一礼,轻声道:“裴王爷喝醉了。”
顾杞城扫了一眼,见裴池初还在地上,便伸手拉了他一把,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醉成这样,还摔在地上?如此狼狈。”
“皇,皇上见谅。”裴池初已然酒醒,看着林鸾织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好不容易才咬住牙,“臣不小心,让皇上和贵人见笑了。”
顾杞城点点头,吩咐道:“小宣子,送池初回去。”
裴池初装作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林鸾织,行礼离去。
林鸾织这才抚额挨着近边的石头坐下。
“怎么了?”顾杞城看她这样子,不由问道。
林鸾织闭着眼睛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想当初,自己的酒量也算海量,这点酒根本不在话下。可是住进这个身体之后,虽然人很清醒,可是头难免会有些晕乎乎。
顾杞城隐隐觉得有些心忧,不免就提高了声音:“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一个也没有?”
“嘘,皇上,小点声,臣妾让闻喜去拿东西了。”酒劲上来,林鸾织昏昏沉沉,不知不觉便丢了惯常的清冷。
顾杞城瞧她这醉态,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在抓挠,痒一阵,歇一阵,如此循环往复。
原先的钟芮曦喝醉了酒,最喜欢装大,然后胡言乱语,会说很多很多的话。顾杞城最爱趁着她醉酒捉弄她,但也知道酒多伤神,并不让她多喝。乃至后来,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再瞧林鸾织,竟隐隐有些相似,顾杞城忍不住朝她近了几步,道:“石头凉,起来。”
林鸾织扁扁嘴,眼睛也不睁,只用脚踢踢脚下的石头,说道:“皇上,臣妾不挡道。你,你先走。”
顾杞城只觉得又好气又好气,解了披氅盖在她身上,不想,她却睁开了眼睛。
那双星眸,似睡未睡,似醒未醒,迷糊中朦朦胧胧,又仿佛有漩涡藏在其中,忍不住就要陷进去。
“你,还是不愿意吗?”顾杞城心中一动,便问出口。
林鸾织定定地看着他,想起他在曲香园里说的话,也想起悦妃曾说的,嘴角便带着一丝笑意,慢慢说道:“皇上,能不能别把臣妾当成别人的影子?臣妾就是臣妾,不想当谁的替身。如果,臣妾是说如果,贵妃娘娘有一天毁容或者性情大变,你喜欢的到底是她的样子,还是性情呢?”
顾杞城以为她在说胡话,被她那抹与钟芮曦相似的淡笑弄得极不顺眼,居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右边嘴角,半冷不热地说道:“林鸾织,朕宠你三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编排贵妃娘娘。”
林鸾织没想到顾杞城竟会揪得她生疼,也忘了要顾忌,直呼道:“疼、疼,快放手。”
顾杞城眼角瞥见闻喜似乎往这边方向来,这才不紧不慢地松了手。
“以后再胡说,朕定要治你的罪不可。”顾杞城看了她一眼,背过手,慢慢地离开了。
林鸾织揉揉发痛的脸颊,不由觉得好笑,难道自己编排自己都不可以吗?
低头看见身上的披氅,望着顾杞城离去的方向,林鸾织忽然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顾杞城,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