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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岸忽然发出困兽般的低沉咆哮,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然重新站起,向着邹天凯不要命地一头撞了过去。几乎于此同时,江婆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杨墨就在她身侧,骤然响起的尖叫声如利剑般刺得他耳膜生疼,他分明听出来,这与山上的凄厉尖叫声,一模一样!
邹天凯被对方这突然的爆发也是吓了一跳,加上江婆婆发出刺耳尖叫扰乱心神,慌乱间来不及瞄准就被郭岸撞了个满怀。两人一直撞到后面墙上,闷响中夹杂着邹天凯一声痛呼。虽然吃了个暗亏,不过邹天凯常年的满是肌肉的身躯终于发挥作用,被顶到墙上的他仍有还手之力,抬起手肘就对着郭岸后背狠狠砸了下去,这一砸正中其背后血淋淋的伤口。
坚毅如郭岸也不禁失声惨叫,他刚才本就是憋着一口气要垂死一搏,谁想到对方还击如此迅速。随着这声惨叫喊出,力气顿时消散无形,最终只能不甘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了。郭岸万念俱灰,仅剩的力气不再用来挣扎,而是缓缓伸向江婆婆。他嘴巴微微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连喘气也感到困难。
江婆婆的尖叫声过后,全身也仿佛脱离一般,只是看着郭岸,双目依旧在流着泪。杨墨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那眼泪掉在地上,的确变成了珠子!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杨墨本以为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惊讶。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杨墨才知道自己又错了!
“吵死了!”邹天凯气喘吁吁地骂了一句,一脚踢开郭岸,就要去找刚才被撞掉的手枪。可是刚才情况太过混乱,他也不记得手枪掉在了什么地方,出现在邹天凯视野里的,只有一个带着血迹的铁钩。
邹天凯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也凑活着用吧。”说话间就要走向铁钩,却听船舱外传来阵阵刺耳尖叫,那声音和江婆婆发出的,如同一辙!
“难道是……”邹天凯神色大变,还不等他有何应对,整个游艇在海上剧烈摇晃起来。
杨墨也是被这突入起来的变化吓住了,本以为是有什么风浪袭来,可看外面竟然已经雨停了,而且根本没有起风的迹象。游艇仍在剧烈摇晃,好像陷入漩涡中一般开始旋转起来。慌乱之中,杨墨再次听到熟悉的尖叫声,仿佛小镇中冤魂倾巢而出,将他们的愤怒发泄在这艘游艇之上。
身边江婆婆听到外面尖叫声后,竟然笑了起来,对着邹天凯厉声说道:“你死到临头了!”
邹天凯不管江婆婆的咒骂,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移动到门口,才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发出绝望的吼叫声:“臭老太婆!老子要你陪葬!”
游艇旋转得越来越快,邹天凯抓起铁钩就要杀死江婆婆,却站立不住摔在地上。船身颠簸,带的他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周围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船舱内顿时一片狼藉。杨墨被这番动荡搅得难过无比,只感到五内翻腾,险些难过得要呕吐出来。而且他明显感觉到,整个游艇正在下沉。
杨墨的感觉并没有错,当他看向外面时,发现海平面骤然上升,竟然将窗外天空全数遮蔽。眼看着这些超出常人理解的异象,杨墨心中无悲无喜,因为他的脑子已经彻底死机了。他脑海一片空白,面对这一切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听着耳边江婆婆的笑声,和邹天凯挣扎的咆哮声,还有环绕在周围此起彼伏的海浪声以及,凄厉的尖叫。
在整个视线暗下去的一刹那,杨墨恢复些许意识,当时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终于解脱了!”
海浪之声越来越大,渐渐盖过所有的声音,接着,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杨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旁边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父亲杨博川,另一个竟然是在山林中失踪的陈珏!
“你小子竟然还活着!”杨墨喜不自胜,要不是身体虚弱,他恨不得现在就从床上蹦起来去拥抱好友。
“臭小子,多大了还没个正行!这番死里逃生,还没接受教训吗?”杨博川口中骂着,眼里却满是欣慰,甚至还有点点晶莹的光。
杨墨回想起昏倒前的经历,不禁捏了捏自己的脸,茫然问道:“我还活着?难道之前的都是幻觉?”
“不是幻觉!”
说话声在门口响起,杨墨伸头看去,却是在游艇上勇斗歹徒的郭岸。只见郭岸浑身绑着绷带,双手拄拐站在门口。在他身旁还站着一名女性,正是庞姣姣。
杨墨忙道:“是郭警官!快请进!”
郭岸向众人打过招呼,在庞姣姣的帮助下,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看到郭岸终于坐在椅子上,杨墨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岸向门外看了一眼,庞姣姣心领神会,小声将病房大门挂上。此时病房中只有郭岸、庞姣姣、陈珏、杨博川和杨墨。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郭岸身上,他们知道,接下来眼前这名男子,即将吐露出他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
郭岸沉吟许久,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在组织语言,直到十分钟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偷猎者,他们想要猎杀的并非什么野兽,而是小镇的居民!”
“这竟然是真的!他们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杨墨义愤填膺地骂了一句,心中却升起疑惑,说道:“不对呀!小镇中人不是都被包老毒杀了么?既然这样,为什么江婆婆还要隐瞒小镇的位置?”
郭岸笑了笑,说道:“她是骗你的。小镇中的居民都还活着,你之所以见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生活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
“骗我?为什么?”杨墨还是一脸茫然。
郭岸解释道:“因为她远离城市太久了,对一切都很陌生。于是设计骗你,然后帮你逃离小镇。这样,她就能利用你,帮她达成一直以来的心愿。”
“心愿?”杨墨试探地问道:“你似乎对江婆婆的想法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在离开之前,将一切都告诉了我。”郭岸耐心解释道,“是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了。她之所以想回到城市,就是想要找到她失散多年的儿子。也就是我,郭岸。事实上我也是当时才知道她的身份,时隔多年,我竟然没有认出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