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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朦胧,晕黄的灯光映衬得满屋的轻辉。
夏候墨炎深邃如碧潭的瞳仁紧紧锁着胸前的女人,修长如珠玉的大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心里有一块柔软下来。
四周寂静无声,那份温馨甜蜜扬溢着。
忽然门帘响了一下,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夏候墨炎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觉。
回雪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外间的画面,不由得呆愣住了,只见小姐轻轻的伏在世子爷的胸前,世子爷的一只手还握着小姐的手,两个人此刻的画面,看上去那么恩爱甜蜜,她都不忍心唤醒小姐了,不过小姐这样睡到明天早上,只怕会腰酸背疼,所以回雪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叫主子。
“小姐,小姐,醒醒,你进里面去睡吧,我来照顾世子爷。”
晚清睁开眼睛,眨了眨一时反应不过来,揉了揉眼睛,才慢慢的清醒过来,打了一个哈欠,望向床上的夏候墨炎,只见他隽美的五官上黑色的毒素已退了,依旧是没有暇疵的容貌,看到这样子的他,晚清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夏候墨炎为何没有醒呢?
“奇怪,他怎么没醒呢?”
晚清一边低喃,一边发现自已的一只手被夏候墨炎握在手心里,奇怪的挑眉,他既没有醒,怎么握着她的手呢?难道又是自个儿?想到这不好意思的抿唇笑,抽出自已的手,这一动床上的人似乎受了惊,长睫眨了眨,慢慢的睁开,望着晚清,软绵绵的笑起来。
“娘子?”
“墨炎,你醒了?”
晚清看到夏候墨炎醒过来,很开心。
身后的回雪也凑到榻前,望着夏候墨炎:“世子爷,现在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晚清也询问,夏候墨炎看着晚清关心的脸,融融的柔柔的,少了平日的淡漠疏离,是那般的亲昵,心里一瞬间涌起丝丝缕缕的情潮。
“娘子,我没事。”
“喔,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们,知道吗?”
晚清不忘叮咛她,站在她身后的回雪忍不住催促她:“小姐,你进去睡会儿吧,天色不早了,快亮了。”
夏候墨炎先前看她趴在自已胸前睡着了,也很心疼,忙催促她:“娘子,你进去睡觉吧。”
晚清望了望夏候墨炎,又望了望回雪,笑着开口:“我肚子饿了,墨炎有没有饿,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吃完东西我再去睡。”
“好。”
夏候墨炎宠溺的望着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看着她的一言一动,哪一样都是分外可爱的。
回雪一听他们的话,赶紧的开口:“那奴婢去小厨房看看。”
说完便闪了出去,房间内,晚清与夏候墨炎说起话来:“墨炎,你怎么会好好的中毒呢?”
夏候墨炎眼瞳幽深,唇角紧抿,心底升起怒意。
也许从前他可以不计较他们,但是现在他们竟然变本加厉的算计到晚儿的头上,这一点他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他才会自行服下毒药,其实那毒并不重,只是一般寻常的毒药,不过因为被他的玄力控制着,感觉很凶猛罢了。
其实昨天晚上的中毒事件,只是一个引子,单凭这件事,父王和奶奶是不会把宋侧妃和夏候墨昀撵出去的,但是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她们两个想不出去都难。
夏候墨炎心里冷笑,不过面容上却是柔柔的,他做这些事,不想让娘子知道,所以魅惑的轻笑。
“我也不知道,娘子,本来用饭用得好好的,肚子突然便疼了。”
“你啊,以后要当心点,那宋侧妃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她们可一心算计着你呢?”
晚清关心的叮咛墨炎,现在她算是知道了,那宋侧妃一心想除掉夏候墨炎,让儿子成为汉成王府的世子爷。
对于宋侧妃的所做所为,晚清还有些理解,可是宫中的皇后却为何对夏候墨炎感兴趣呢?这一点是她无法理解的。
他再怎么样,只不过是汉成王府的一个人,和宫中的人怎么扯上干系了。
皇后该忌掸防着的人不是襄妃娘娘和瑾王吗?可是她竟然还有时间来操心夏候墨炎的事,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呢?晚清的脸色忽明忽暗。
夏候墨炎不知道她想什么,不过神色不太好看,忙笑着开口。
“娘子,你想什么呢?脸色好难看。”
“没事!”晚清摇头,有些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告诉他也是于事无补的,相反反而让他不安心,若是他再说出不该说的话,更是陷自已于险境。
回雪很快准备了一些吃的点心进来,晚清与夏候墨炎都有些饿了,两个人吃了一些。
天色已亮了,晚清因为一夜没睡,所以盥洗一番进里间去休息。
而夏候墨炎因为中毒了,虽然解了,可是有些虚弱,再一个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装,所以他也睡了。
白日,太妃娘娘和汉成王都过来探望了夏候墨炎,知道晚清昨夜守了一夜,现在正睡觉,两个人连说话都小声一些,尽量不吵到晚清,对于这丫头倒是怜惜喜欢万分,不但有能力,而且知事理,最重要的是还关心墨炎。
晚清这一睡,从早上直睡到下午方醒。
起床后,盥洗收拾然后吃东西,再表达对夏候墨炎的关心,这家伙一看到她神清气爽,笑得桃花璀璨开,不过听回雪说,别人来看他时,绝对是虚弱外加重病患者样。
看着夏候墨炎,有时候她就忍不住想,他真的不像一个傻子,可是仔细的研究,还加琢磨,不傻又不可能,因为这都十多年了,别人都没感觉出来,咋就她认为不傻呢?
或者该说他本来就不是傻子,他是思维像小孩子,太妃不是说过他八岁烧坏了脑子吗?思维停留在八岁。
八岁的孩子了聪明一点的话,绝对是个刁钻的主子,所以她就别想多了。
晚清与夏候墨炎说了一会子话,便叮咛他多休息,自个儿领了回雪等出了古宛,在王府内散步,熬了一夜睡了一天,如果再不活动,她绝对变残废。
汉成王府内,现在的她是正经的主子了,走过路过,鸦雀无声,下人小心翼翼的行礼,满脸堆着笑儿,绝对不敢有一丝儿的大意。
这就是威仪权势,这感觉真是特别的好,晚清深呼吸,难怪那些当权者为了权利争个你死我活,连什么亲情血脉都不顾了,其实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话一点都不假,再好的血脉,再好的亲情,能比得上自已拥有无边的权势吗?
晚清一路走一路想,感概万千。
身后跟着的回雪等婢子,看主子脸上神色不定,不知道她想什么呢?不过没说什么,随了她的脚步在王府各处闲逛着。
不知不觉中,一行几人竟然走得远了一些,离烟雨阁不远了。
回雪忍不住提醒主子:“小姐,我们快到烟雨阁了?”
那稼木萧遥可是对主子有意思的,这一点回雪算是看出来了,所以那家伙才会住到汉成王府来吧,要不然作为苍狼国的使臣,他们兄妹二人完全可以住到驿宫里,那里可比汉成王府要华丽奢侈得多。
晚清本来无意识的乱逛,回雪一开口,她回过神来,轻咒一声:“娘的,走偏了,往回走吧。”
说着掉头往回走,谁知道刚转过来,迎面看到青石路上便走过来几人,为首的一人,那女人娇媚动人,正和身边的丫鬟说着话,一抬首看到晚清等人,错愕了一下,竟然下意识的掉头准备避开。
晚清有些诧异,这不是苍狼国的稼木公主吗?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得罪过她吗?怎么一看到她便走啊,心里想着,已缓缓的开口。
“这不是明珠公主吗?”
稼木盈秀听了晚清的话,怔愣之下回过神来,回首又望了过来,潋潋笑意挂上唇角,缓缓的开口:“世子妃这是去哪儿呢?”
“我没事在王府内逛逛,正好碰到了公主,看来我与公主有缘啊?”
晚清淡淡的开口,对于这稼木盈秀倒来了一些兴致,先前她倒是没注意这个女人,人家只是汉成王府的一个客人,她自然不可唐突,可是刚才稼木盈秀的态度,好像她曾经得罪过她一样,竟然直觉上想避开她,这使得她好奇起来。
“喔,世子妃真是好雅兴,本宫先前在周围逛了一会儿,现在有些累了,先回烟雨阁休息了。”
稼木盈秀自始至终满脸的笑意,但晚清认真细看,发现这稼木盈秀并不正眼视她,尽可能的避开她,现在也是想绕开她。
晚清的心性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弄清楚,所以眼看着稼木盈秀经过自已身边,准备回烟雨阁的时候,手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淡淡的开口。
“既然我与公主有缘,不防一起聊聊。”
稼木盈秀惊讶的呼了一声抬首望过来,便看到晚清脸上布着强势,那种不行也得行的架势,若是不同意她,根本不可能,只得应了。
“好。”
若是她一直回避,可不是办法,倒让别人起疑。
一行人往不远处的小亭子走去,亭子四周有轻纱,亭中有石桌石凳,石凳上面铺摆着柔软的锦绣垫子,两个人走进去坐下,那回雪便指示丫鬟就近去准备一些点心茶水过来。
喜儿和福儿立刻领着两个小丫鬟去准备,其余的人皆守在小亭外的石阶下面。
亭子中,晚清笑望着对面的稼木盈秀:“公主似乎不愿意看到晚清,难道晚清曾经得罪过公主?”
晚清认直的细想,这稼木盈秀,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在上次的凤凰令挑战赛上,而且还只是远远的瞟了一眼,可是现在这公主表现的倒像是与她有过节似的。
稼木盈秀一惊,心内懊恼,明知道这女人心细如发,而且聪明绝顶,自已还是慌手慌脚的,倒让她起了疑心,所以此刻尽量的镇定下来,笑望着晚清:“世子妃说笑了,你与本宫能有什么过节,本宫身在苍狼国,而世子妃是金夏国的人,能有什么过节呢?”
晚清听了没说什么,一双眼瞳微微眯起,盯着稼木盈秀,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有没有易容什么的。
她记起了上官紫玉那个女人被稼木萧遥给带走了,难道这个女人是上官紫玉,所以她一看到自已便不自在,想到这眼瞳幽深下去,一字顿的开口:“我看着明珠公主,还真有点像我的一个姐妹呢?”
稼木盈秀一颤,暗中咬牙,这女人比从前更精明了,不过不敢大意,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璀璨了。
“那是本宫的荣幸了,竟然能跟世子妃的姐妹长得像,改明儿个还真要见见呢?”
“恐怕明珠公主早就见过了。”
晚清淡淡的笑起来,掉转了视线,不再看稼木盈秀,而是暗自思索,这稼木盈秀恐怕真的是上官紫玉,所以说稼木萧遥才可以做到联姻这样的事,因为这稼木盈秀根本不是他的妹妹,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这男人真够有心计的。
一边想,一边又猜测着,如果这稼木盈秀真的是上官紫玉,那么她想做什么?而且她仔细看她的面容,实在看不出易容的痕迹,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小亭内,响起笑声,稼木盈秀清悦的浅笑:“世子妃真爱开玩笑。”
她说完,晚清没来得及说话,亭外有喜儿的声音响起来:“世子妃,奴婢送茶来了。”
“进来吧。”
晚清吩咐下去,喜儿领着几人进来,先用细纱桌布铺在石桌上,然后摆上点心,茶水等物,彻好了茶退了出去。
晚清招呼稼木盈秀:“公主请喝茶。”
“嗯,有劳世子妃了!”稼木盈秀素手轻端起桌上的茶盎,轻轻的品尝,一时没有说什么。
她的姿态优雅大方,很有皇室公主的风范,让人看不出似毫的端睨,从前的上官紫玉自然无法比。
“我不知道明珠公主为何对我禁忌,好似我曾得罪过公主似的,不过我想说的是,我这人有恩必报,有仇必报,若是有人动到我的头上,我是绝对不会善巴干休的。”
晚清娴雅的开口,吹拂了一口茶杯里的茶叶,轻轻的喝了一口,笑望着对面的稼木盈秀。
稼木盈秀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接口:“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与世子妃能有什么?”
晚清点头:“那就好,如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请公主不要见怪。”
“没什么!”稼木盈秀温婉的开口,似乎真的不计较晚清的态度,两个人吃了一会子茶,又说了几句家长话,便各自告辞回去。
晚清从亭中出来,一路回古宛的时候,脸色冷寒,一句话也不说。
回雪忍不住询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晚清摇头,因为她无法确定那稼木盈秀就是上官紫玉,所以没必要让别人知道,若是闹出什么闲言杂语的倒麻烦了,必竟现在稼木盈秀还没有算计到她的头上,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就是上官紫玉。
“没事,我们回去吧。”
眼看着天色已暗了,一行人回转了古宛。
正厅内,摆下晚饭,几个人坐在饭厅内用饭,夏候墨炎则在房间里自吃一些。
晚清没说什么话,童童奇怪的望着她:“娘亲,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难道是爹爹的毒?”
童童惊叫起来,晚清回神,摇了摇头,她是想起稼木盈秀的事了,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人改变了一个容貌,而且还看不出似毫的痕迹。
“没事,快吃饭吧。”
“喔!”童童应声,一边吃饭,一边瞄着娘亲,似乎想确定娘亲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不过看晚清的神色恢复过来,他总算放下心来。
这时候门外有人进来禀报:“世子妃,稼木王子来访?”
晚清挑眉,这么晚了,稼木萧遥来干什么?不过来者是客,自然不可能不见:“请稼木王子进来?”
“那个娘娘腔来干什么?”
童童不满意的开口,一旁的归云再次低喃起来,爹爹,爹爹。
这一次不但是童童,就是晚清也听到了归云的话,母子二人一起望向那满脸迷茫的归云,这家伙一看到稼木萧遥出现便叫他爹爹,前一次可以当成他无意识的,可是一连两次恐怕不单纯,难道说燕归云其实是稼木萧遥的儿子。
晚清是满脸的惊疑,童童更是激动的拉着归云的衣服。
“小云儿,你是说那娘娘腔是你的爹爹吗?”
可是燕归云满脸的迷茫,就是眼睛也是无助的,根本不知道自已说什么似的,只是下意识的一些低喃。
这时候稼木萧遥从外面走进来,翩翩风彩,逼人至极,精美的五官上倾倒众生的笑意。
晚清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到燕归云的身上,只见他看到稼木萧遥,便咧嘴笑了,再次低喃起来,爹爹,爹爹。
晚清一看便脸色暗了下来,抬眸一丝犀利的光芒射出去,瞪向稼木萧遥。
“稼木王子,这燕归云是不是你儿子?”
稼木萧遥笑得桃花一般璀璨的面容僵住了,随之反应过来,直接的走到一边坐下,不满的挑眉:“晚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本王的府邸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呢?哪里来的孩子。”
晚清一听气恨恨的开口:“人都说你稼木王子是辣手摧花的摧花公子,不知道害了多少女人,难道就不许那些女人生了一个孩子。”
“这绝对不可能。”
稼木萧遥直截了当的开口,他每次与那些女子发生一夜情的时候,可都是亲眼看着那些女人喝下打胎药的,他是不可能随便让女人怀他的孩子的。
晚清注意到小归云的神色有些受伤,赶紧吩咐童童:“把归云带下去,你们两个早点休息。”
“是的,娘亲。”
童童应声,然后拉了燕归云走出去,那燕归云走出去的时候还回头张望。
稼木萧遥满脸的无奈,等到小孩子走出去,望向晚清:“这怎么可能呢?你看他像我儿子吗?”
他生得如此倾国倾城的风姿,那小孩子身上脸上无一处与他相似的,怎么能说他是他的儿子呢?
“可是他一看到你便唤爹爹,你还是好好想想,若他真是你的儿子,可别伤了孩子的心,将来你会后悔的。”
“不能因为他唤我爹爹,所以我便多了一个儿子吧,这世上喜欢我的人很多,若是她们随便一指,我便成了孩子的爹不是很冤吗?”
稼木萧遥满脸的冤屈状,望着晚清,那深邃幽暗的瞳仁中浮浮沉沉的不甘心,似乎晚清不给他一个说法,今儿个就不走了,换了一个姿势,稳如泰山,大有耗长了的打算。
他愿意耗,晚清还不愿意耗呢,再一个那是他的家事,干她屁事,脸一沉便冷声开口。
“说吧,你过来找我为了什么事?”
虽不是黑灯瞎火,三更半夜,却也是月色荼绯,引人非议的时候,所以还是早早说开了让他滚蛋,别给她添麻烦了。
稼木萧遥一脸的失望,他是打算了耗的,谁知道这女人醒悟得太快,连一丝儿的享受,一丝儿的折腾都不给他,她便直接问他来此的目的,虽然不甘心,不过不好死皮赖脸的赖着,便逶迤的开口。
“听说今儿个你碰到了我妹妹,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触到了晚清心底的疑惑,微眯起眼,盯着对面的男子,唇角慢慢的拢了笑,桃花一般灿烂,缓缓的站起身。走过去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妹妹啊,喔,嗯。”
她嗯,喔过后竟再无一言,那稼木萧遥一脸的惊疑,然后舒展开细眉:“你这态度是什么意思,好歹说出个究竟?”
“说什么?不是你妹妹吗?”晚清唇角擒着笑,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眼一翻便又皮笑肉不笑的加了一句:“你最好叮咛你妹妹,以后少招惹我,她若是惹到我头上,是不是你妹妹我就不知道了?”
一言完,她便抽身退开,谁知道那稼木萧遥一看她抽身,下意识的手臂一伸便去拉她。
却只听门外一声喝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喝,虽不是雷霆之喝,也不是什么鬼厉之声,却于暗夜月色之中,令人一颤,灯花爆了两下,那晚清一个不留神,唬了一跳,稳稳的落到了稼木萧遥的怀里,正好坐在他的大腿上,某人手臂一圈,满脸关心的开口。
“晚清,你没事吧,没吓坏吧。”
晚清没注意到稼木萧遥的话,没注意到此刻的姿势,倒是怒瞪向门前的一人。
只见潋潋月色下,一人身姿如竹,月白色的长袍,袍角卷飞,一抹艳红的寒梅于光芒中,惊才潋滟。
而他的脸上,布着愤怒嫉恨,好似那捉住奸夫淫一妇的丈夫,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们这一对奸夫淫一妇,可怜她什么都没做,却落得这一身骚,真是无辜,想着便忍不住吼。
“夏候墨炎,你叫什么叫?”
她刚说完一句,身边发出一声闷笑,极爽极舒服。
而门前的人如狂风掠影一般的卷过,快到不能再快的速度,眨眼便至,大手一挥,一把提起她的身子,拎小鸡似的把她给提到了身后,然后怒目瞪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竟然吃我娘子的豆腐。”
稼木萧遥难得的心情极爽,因为这一场局中,吃利的是他,受瘪的是别人,当然要让别人出出气,不过没忘了回应:“难得世子爷知道什么叫吃豆腐。”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轻掸衣衫,优雅的撩撩墨发,一脸的骚包样,然后走了出去。
厅堂中,夏候墨炎眼看着那男人走了,他回转身盯视着身后的晚清,只见她一脸的无辜,外加莫名其妙,虽然是后知后觉的知道这家伙为何发神经了,因为刚刚她坐到了稼木萧遥的怀里,所以说这家伙吃瘪了,生气了,抓狂了。
难得啊,一个傻子还知道这些。
晚清先感概一番,随后可不认为自已做错了什么,相反的她认为若不是他冒冒失失的来一句,惊着了她,她会坐稼木萧遥的怀里去吗?而且坐坐又怎么了?别忘了他新婚夜可是连宠了那什么琼姨娘三夜。
听说青芜院那边的下人听得心脸红跳,外加大力称赞世子爷是猛男。
现在这会子他和她吹胡子瞪眼睛干什么,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做梦,想着晚清理直气壮的直视着夏候墨炎,眼里的腾腾光芒绝对不输半分。
正厅里,两人大眼瞪小瞪,气势一个比一个强,冷气流刷刷的从半空穿过,劈咧叭啦的一番交战,最后夏候墨炎率先开口。
“娘子,你为什么坐到那娘娘腔的怀里?”
“我愿意!”晚清冷哼,然后鼻孔朝天甩手走人,理也不理夏候墨炎,留下身后的男人去反思,想想,这家伙脑思胞比较单纯,所以还是提点他一下为好,想着又补了一句:“身正才可以教训别人,你啊,还是省省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回雪和喜儿等丫头虽然很想帮主子说一句,主子不是故意的,是稼木萧遥去拉的主子,不过看世子爷脸色黑青青的,一脸的谁说话便砍谁的神情,一个字都不敢提,赶紧提起裙摆,一溜小跑的奔出去。
正厅内,夏候墨炎一脸纠结,凝眉深思晚清最后的一句话,身正才可以教训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最后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娘子的意思是,他自已都可以与人乱搞了,所以他便没嘴说她。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他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啊。
夏候墨炎终于知道什么叫扳石头砸自个的脚了,郁闷外加憋到内伤,直接的爆走了。
这一晚开始,晚清和夏候墨炎开始冷战。
夏候墨炎住到了古宛的客房里,整个古宛内的人都知道,世子爷吃醋了。
晚清才懒得理会他,虽然回雪一再让她去哄哄世子爷,他吃醋正说明在乎小姐的意思
可惜晚清不以为意,坐在梳妆台前,对镜理发,慢条斯理的开口:“他不到这边来,我乐得清闲,再一个来了,也是在外单间睡觉,现在他在那边,和在这边的外面是一个意思,所以何必理会呢?”
“小姐,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世子爷可是中了毒的。”
“死不了,看他先前那声吼,估计再有二十年也毒不死他。”
这一刻她蓦然清醒,抬眉望着半空,那下毒的人怎么就不下重点的手呢?这样她不就成了寡妇,然后顺顺当当的离开汉字成王府了,可怜自已前一刻还心急如焚,甚至于熬了一宿陪着他,脑子抽经了,暗骂了一句,盥洗睡觉。
回雪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小姐摆明了不理会她,所以想想作罢。
第二天,童童没上学,原因是小归云生病了,所以童童向老师请了假,让小归云在府内养伤,早起后让归云服了药,童童便过来看晚清。
“娘亲,听说你和爹爹吵架了。”
晚清正起床,满脸的笑意盈盈:“没,儿子,你看娘亲我脸上有吵架的痕迹吗?”
童童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最后确定的摇头:“没有。”
回雪站在一边无语的翻白眼,是世子爷伤到了好不好,小姐当然没事。
母子二人说着话,晚清关心的询问了小归云的情况,知道他没事,便放下心来,可是又想到了归云看到稼木萧遥便叫爹爹的习惯,不由关心的追问。
“儿子,没事你问问小归云,为何一看到那稼木萧遥便叫他爹爹呢?”
童童可爱的小脸蛋上布着迷惑,闪烁着大眼睛:“娘亲,我问了他,他说不出来,只会叫。”
“这傻小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许从前脑海中有不好的记忆,所以才会记不得过去的事情,也许是刻意忘记吧。
晚清摇头,任凭回雪给自已打量头发,然后高兴的望着童童:“儿子,今儿个难得你放假,我们去逛街怎么样,娘亲我啊,闷在这王府里,快要化在灰,辗成泥了。”
童童一听上街,早高兴了,立刻点着小脑袋:“好啊,好啊,娘亲,我们去逛街,我去和小归云说一声,待会儿便走。”
“嗯,行。”
晚清应声,那童童便闪身出去了。
回雪淡淡的开口:“小姐,你真的去逛街。”
“是啊,省得呆在府里看见一个烦一个,这整个王府里,你说有一个省心的吗?”
以前还能躲在古宛里,现在古宛又出了一个不省心的,还在冷战阶段,所以说现在她是没处容身了,倒不如上街去逛逛,乐得清闲。
“行,那奴婢让人奋马车。”
回雪应声扶了晚清走出去,吩咐了喜儿让前面的人奋了马车,世子妃待会儿和小公子去逛街。
自已扶了主子去正厅用饭,早饭简单的吃了一点,童童便出现了,身后跟着花锄和奶娘。
今儿个难得的童童放假了,晚清便让奶娘和花锄下去好好息一天,童童跟着自个儿不会有事的。
奶娘和花锄退了下去,晚清带了童童领了回雪和喜儿二婢出了古宛,前往汉成王府的门前。
门前早奋好了马车,还有汉成王府侍卫尾随着,晚清瞄了一眼,便吩咐管家只带流胤和马成等人便行了,不用跟着一堆人了,看着便碍眼儿。
马车离开汉成王府,慢慢的往前驶,她们汉成王府所居的位置,是楚京皇亲国戚住宅区,周围都是一些皇亲或者朝中重臣居住的屋宅,并没有商铺,除了一队一队巡逻的兵将,安静无声。
马车足足行了半个时辰,外面才热闹起来,街道边商铺林立,酒楼茶馆的招牌在阳光下栩栩如辉。
商贩摊贩的更是哟喝得热切,三国刺杀案,因为持续的时间太久,人们又淡忘了,先前的萧条冷戾散去,各处热闹异常。
晚清和童童下了马车,示意马车夫靠边停了,他们一行人随便的逛逛。
不但马车靠边停了,就是流胤和孙涵等人也都弃马步行,一行几人融在热闹的街市中,这处逛逛,那处看看。
童童像一只出笼的小鸟般欢快,不时的这个摸摸,那个摸摸,看到中意的也会买一些。
不过买的东西,多数都是给燕归云的,晚清晒着阳光,呼吸着没有算计,没有阴谋的空气,感觉真的舒服爽极了,真不想回汉成王府去了。
想着便望向身后的流胤和孙涵,淡淡的开口:“你们最近可有听到澹台文灏的消息?”
她是因为那男人才进的汉成王府,自从她进了汉成王府那男人便不管不问了,不知道自已若是离开汉成王府,他会不会再计较,当初也没有提到这件事,如果单纯是为了羞辱她,而让她嫁呢,他的目的已达到了,可是他没说一个期限,什么时候可以出汉成王府?
孙涵沉着的禀报:“回主子,他的消息,我一直有留意,听说澹台文灏最近多在龙番出现。”
“难道龙番又有什么事了?”
晚清挑眉,不知道太子龙豳最后得到了什么样的下场,还有容王龙曜怎么样了?不过那些关她什么事,她现在关心的是澹台文灏这死男人,究竟让她待在汉成王府多长时间,难道要让她一辈子待在汉成王府,这念头一起,当真是透心的凉,连走路都没力气了。
“童童,我们找一家茶楼喝茶吧。”
她是走不动也不想走了,朝着儿子叫起来,童童笑脸如花,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两个泥塑小人儿,一个是他,一个是燕归云。
他欢快如小雀儿,奔过来叫:“娘亲,我也跑累了,我们去喝茶。”
“好。”
一行人随意的走着,一边走一边看街边有没有什么样的茶楼。
这种繁华的街道上最不少的便是茶楼了,大街上满是人,走累了,走不动了,正好找家茶楼坐坐,所以说茶楼和酒楼的生意是最好的,难怪几步便有一家,这原来是有道理的。
晚清一行人进了一家茶楼,这茶楼虽不是最好的,倒也讲究。
一楼的大厅里,用绿色的盆影隔开,一个小空间,一个小空间,此时已有人坐在其中喝茶聊天,低调中透着清雅。
茶楼的小二一看到来了这么多客人,热情的招呼出来。
“客官是要雅间呢,还是就在大厅。”
“就大厅吧,找个光线好的位置。”
“是。”
小二立刻张望了一下,便把他们往里面让,一路招呼到最里面的位置,靠窗户的位置。
这楼下大厅的位置,每一个座位都坐不了那么多人,所以童童和娘亲两人坐在一起,其他人都坐在别处。
母子二人喝茶赏风景,透过窗户望着街道上的人流,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晚清收回视线望着儿子:“童童,累吗?”
“娘亲,我不累,娘亲是不是累了?童童给你捶捶肩。”
小家伙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到晚清的身后给晚清捶肩,茶楼里很多人望着这一对出色的母子,便有人认出这是汉成王府的世子妃和小公子,不由得低声的议论起来,满眼的羡慕。
晚清拉了儿子坐下:“娘亲好了,童童坐下喝茶吧。”
两个人坐下喝茶,茶楼门前,一个风姿绰约的公子走了进来,碧湖蓝的锦袍,狂放英俊,一路越过众人,往这边走来,这人正是楚京慕容世家的慕容世子,他就在前几天成了慕容世家的世子爷,此刻慕容奕那双墨色的瞳仁中,漫过光芒,紧锁着晚清,缓缓的坐到她的对面。
桌边,晚清与童童愕然的望着这人,只见他满脸的深情,一字一顿的开口。
“晚清,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做慕容家的第一女主人。”
晚清嘴里的一口茶尽数招待到这男人的脸上去了,随之漫无边际不经心的开口:“对不起,你的笑话太好笑了,别见怪啊。”
一侧的童童听着慕容奕的话,嘴角抽了两抽,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见过贱男,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贱男,丢足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茶楼里的人全都愣住了,慕容奕风中凌乱了,气得差点没吐血,深呼吸,调整自已的气息,依旧是一脸的笑意。
他之所以如此做,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的皇后姑姑给他下达了命令,要他对上官晚清纠缠不休,从而让她丢足了脸面,这样的事若是传遍了楚京,自然是丢汉成王府的脸面的,那汉成王和太妃娘娘若是听到消息,到时候肯定有微词,而上官晚清这样一个心性高傲的人,若是得到那样的对待,一定会主动离开汉成王府的。
本来慕容奕不愿意,自已这样的死缠烂打,不但让上官晚清难堪,自已也很丢脸。
不过他的皇后姑姑一句话,便让他成了慕容府的世子爷,未来慕容家的家主,所以他自然要为家族做些牺牲。
这样一来,他只好派人盯住了汉成王府,得到上官晚清出府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茶楼中,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不禁低头小声的嘀咕,晚清一看眼前的状况,虽然吃亏的是慕容奕,不过于自已也没什么好处,冷冷的怒瞪了慕容奕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道那慕容奕一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晚清,过去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个借会吧。”
他是完全的没脸没皮了,晚清脸色冷沉,微眯起眼睛,慕容奕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一点不知,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这会子如此做,只怕不是单纯的想娶她吧,唇角勾出冷笑:“慕容奕,你真让我恶心,你们慕容家的人都是蛇鼠一窝。”
这句话不但是慕容奕,连带的宫中的皇后都骂了,慕容奕脸色微变,怒视着晚清。
正在这时,门前传来一道冷语:“慕容公子这是做什么,你忘了世子妃是个有夫之妇吗?你这样的,可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若是禀报官府,可是要抓进大牢里的。”
此言一出,慕容奕陡的一收手,回首望去,只见门前站着的竟然是端木磊,只见他的一双黑色瞳仁中,寒流飕飕的飘过,领着人沉稳的走过来,慑人的视线锁着慕容奕,两个人就那么对恃着,晚清越过他们两个,面无表情的往外走,走到门前,淡淡的开口。
“慕容奕,该你的果在等着你呢?”
如果她猜得不错,那稼木盈秀便是上官紫玉,而她出现的目的,便是嫁给慕容奕,接下来的日子,这男人未必好过,所以他自已种下的因,还有果未得呢,竟然还在这里张扬的算计别人,她倒要看看,谁比较痛苦一点。
晚清说完一甩手领着人出了茶楼,童童跟着娘亲的身后往外走,想想不甘心,回首便又奔了进来,直冲到慕容奕的面前,一脚抬起狠狠的踢了过去,那慕容奕一闪飞快的避开,可惜童童并不是真正的想踢他,而是有下招,他小拳头一握,便对着慕容奕的下身打了出去。
虽然他只是黄玄之级,力量有限,可是威力并不最小的,只见他一拳打出去,那慕容奕瞬间脸色难看,苍白一片,痛苦的发出一声闷哼,身子蹲了下来,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童童傲然的冷声出来:“我娘亲说了,对于坏男人,一定要废了他。”
说完转身便跑,茶楼里,所有人蹋陷了。
这上官晚清教子,实在是太牛了。
端木磊的唇角擒着笑意,看着那鬼灵精的家伙,他真的很喜欢,还有那个女子,可是他却与她错过了,究竟是什么原因错过了呢?心底的懊恼扩散开来,如果当初他努力一些,现在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茶楼门前,晚清正奇怪儿子又跑进去干什么,很快看到他一脸笑的跑出来,欢快的开口。
“娘亲,我废了他了。”
“啊!”晚清无语的望天,现在她算是了解了,儿子身上绝对有暴力因子,可怜了那慕容奕,还没娶妻生子呢?不知道会不会从此后断子绝孙,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买鞭炮从汉成王府一直放到慕容府。
一行人顺着先前的路回去,因为慕容奕的捣乱,晚清也无心再逛街了,回汉成王府去了。
二月初六,皇上在宫中的祟敬殿举办宴席,招待苍狼国的使臣,以及为明珠公主选驸马,进行两国联姻之事。
今日祟敬殿内,除了朝中的皇子公主的参加外,最多的便是朝中重臣的公子,五大世家成年而未婚的男子皆在其中,南昭王府,北顺王府都有人选。
晚清身为汉成王府的世子妃,作为陪宴人选,也受邀前往。
今日是苍狼国的明珠公主稼木盈秀的选驸马之日,怎能让公主一人前往宴席,所以陪同的命妇,皆是皇孙贵族之妇。
祟敬殿内,帏幄层层挑起,轻纱飞扬,案几上,瓜果盆蔬,金樽玉盎,流水一般的呈上来,一眼望去,满殿流光溢彩。
殿内,翩翩风彩的男子,或狂放不羁的,或儒雅不凡的,或温文尔雅的,总之,满眼皆是人之龙凤。
晚清领着回雪二婢举目望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立着的明珠公主稼木盈秀,她的身边陪着说话的,都是有诰命的贵妇。
今天晚上最出色的人,便是这位明珠公主了,千娇百媚的容颜上,黑瞳似点漆,红唇似樱花,层层叠叠的凤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看上去犹如瑶池降落人间的仙子,美丽动人。
她的一双美目似有若无的扫视着大殿,不时的越过众人搜索着。
晚清注意着她的神态,暗自猜测着,她一定是在找慕容奕,今晚若是明珠公主择这些人不要,而选了慕容奕,那么无需置疑,她一定是上官紫玉?
晚清正暗自沉思着,忽然有两个宫女走到她的面前,恭敬的一福身子:“见过世子妃,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娘娘?”
她要见她做什么?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晚清叹息,真是到哪里都有她的鬼魅之影,想到皇后,不由得想到慕容奕来,昨天忽然发神经说要娶她,这不会是皇后的意思吧,这女人倒底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