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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策表情微动,轻叹口气:“不怪你。”
赵俊想到自己生病了,乔源不但不嫌弃,还端茶倒水地照顾自己,听到对方生死不明就慌了,这会儿看见关策,乱麻麻的心顿时定了,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他可怜兮兮地跟着关策回了病房,哭哭啼啼地把这些天的情况说了,见关策皱着眉,顿了顿,小声问:“关总,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关策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听到乔源出事儿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过来看看,哪想过为什么。等真的到了这里,他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抢险的事儿他帮不上忙,来也是白搭。
赵俊看他的脸色自觉说错话了,嗫嚅道:“源哥那么在乎你,要知道你来这里受苦,肯定心疼得不得了。”
从别人口中听到乔源对感情让关策有些不自在,他调转视线,看着医院洁白的墙壁,过了一会儿,回头对赵俊说:“你先在医院安心治疗,我先去找个地方住下,要怎么办,待会儿再说。”
赵俊仰头看着关策:“关总,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源哥肯定没事儿。”要他知道你特地赶过来,得高兴得绕布达拉宫跑十圈儿。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不过他已经决定跟医生商量商量,要没什么要紧的就出院,没照顾好乔源,就替他照顾关策。
此时的周安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来到了西藏,经过抢险队的奋力检修,中断许多天的通讯终于恢复,周安也来不及问问什么时候能把路彻底疏通,撒腿就往旅馆跑。
王烈老远见着他,叼着烟问:“怎么了?”
“可以打电话了!”周安冲回房间,因为速度太快,把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门撞得吱呀一阵响。
他顾不得喘匀气息,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很快,电话被接起来。
“关策,抱歉啊,这些天有些忙,没给你打电话。”
他说完,电话那头却是一片安静。
周安有些失落,灾难也好,担心也罢都是自己的事情,对于关策来说,几天没收到他的电话根本不是一件能放在心上的事情吧。关策对谁都这么温柔,他怎么就产生对方也会因为收不到他的消息而担心的错觉呢?
“你在开会吗,我没注意看时间,那待会儿给你打。”周安笑笑,觉得自己风一样回来给关策打电话,生怕关策担心还撒谎工作太忙,真的太一厢情愿了。
可是,哪怕是一厢情愿,周安心底也有这么一点期待,希望听见关策的挽留。
所以,说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刻挂掉电话,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犹豫,周安听到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他太了解关策了,于是神经立刻紧绷:“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关策顿了顿,低声道:“你在哪儿?”
“我……”周安看了周围的环境一眼,下意识地对关策隐瞒了现在的处境,哪怕对方根本看不到。
“我在拉萨,因为天气不好,剧组打算撤了。”
“撒谎!”关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笃定的气势,让周安一阵心虚。
“我……”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段时间来的思念和担心此时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周安很想把实话告诉关策,却又迟迟张不开口。
关策又顿了顿:“你现在那边能随时接到电话吗?”
周安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只好实话实说:“应该可以。”
“那你把电话带着,我要随时能找到你。”正在往周安被困的地方赶去的关策转头看向窗外。
周安边也许是觉得他的要求过于奇怪,愣了一下,才答应了。
“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待会儿再联系。”关策急忙挂了电话,生怕多一秒就绷不住情绪,让周安听出异样。
他将视线转移到被自己捏得快变形的手机上,良久,长长松了口气,被寒冰覆盖的眼里透出一份暖意,脸上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人没事就好。
确定周安是安全的之后,剩下的路似乎也变得好走起来。
下午三点多,关策搭乘的抢险车终于来到了事发地点。
关策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原本挺拔俊秀的山好像被一把巨大的斧头从中劈开,泥土沙石顺着地势倾泻而下,给大地刻下一道难看的灰黄色疤痕。
“第二突击队集合了!”抢险队队长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关策敛神,跟着队员们往前走。
队伍集合完毕,队长走到关策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雨刚停没一会儿,这的结构很不稳定,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关策点点头。
队长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说你别去了,太危险。”
“队长,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关策的语气不容置喙。
队长皱眉:“你非要去我也没办法,但先说好,不能擅自主张,要听从指挥!”
关策抬起脸对他笑笑:“我知道了。”
队长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往队伍前面走去。
突击队要穿过塌方的地方,为被困在小镇里的人送去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所以每个队员背上都有一个装满货物的大包裹。
关策是唯一一个轻装上阵的,可要从塌方的土堆里穿过,就算他两手空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队长将他安排在队伍中间,让他能踩着前面队员的脚印前进,万一发生意外,后面的队员也能搭把手。
关策全神贯注地盯着脚下泥泞的路,哪怕已经有人走过,他一脚踩下去也会陷进去一大截,不得不伸手抓着身边的石头或者残木,走了没多久,他已经气喘吁吁。
“小心!”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大吼。
关策抬头,看见就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地方,一股夹杂着碎石的泥土混合物哗哗冲下来,把原本陷在泥里的两层楼那么大的石头推出去老远。
“……”关策愣愣看着那颗巨石,心脏砰砰直跳。
“都没事吧?”队长喊道。
“没事!”在关策身后的队员回到,然后伸手轻轻推了关策一下,“同志,你没事吧?”
关策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迈开沉重的步子。
接下来的路走得万分惊心,不时发生小的泥石流,将他们刚刚探出来的路再一次淹没。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显得如此渺小。
关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身处的环境,专心于脚下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