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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下意识地朝关策伸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黑暗中,他感觉到对方微微挣扎了一会儿,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任他握着了。
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周安回头看关策,见对方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也晶亮,像夜空中的星星,照得他心神微颤。
就算看的不清楚,周安也朝他笑:“我怕黑,你要保护我。”
关策当然不信他随口编的谎话,但鬼使神差地,他默认了对方耍赖的行为,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拉拉扯扯出了公司。
上了车,关策问:“想吃什么?”
想到昨天自己才问过对方这句话,今天被问的人变成了自己,明明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时候,周安却觉得自有一番情趣。
他舒适地靠在椅背上,舒展身体,转头看着关策:“福临小区的炒饭!”
福临小区紧挨着影视城,是一个很老的小区,那里租住的90%是怀揣明星梦的人,周安只是心血来潮,想带着关策去看看自己重生前生活的地方,如果对方不愿意就算了。
可没想到关策表情都没变,发动汽车,道:“我只认识去影视城的路,你注意指路。”
“没问题!”周安立马坐直了身体,表情难掩心中的兴奋,忍不住总侧头偷看关策,后来嫌麻烦了,索性直盯着看。
他的视线毫不遮掩,关策想要装傻都不行,瞥了他一眼,问:“看我干什么?”
“我有一个梦想,以后有钱了要吃一份全部佐料都加的炒饭。”
“……这算什么梦想,公司克扣你的钱了吗?”
“没有。”周安笑着摇头。
乔源一首歌赚了他一辈子也赚不够的钱,重生前的梦想在现在听来,显得那么可笑。
“有时候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跟做梦一样。”周安撑着脑袋,眼神迷离地看着关策,“我上辈子一定是个拯救全人类的英雄。”
关策被他盯得不自然,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把周安的脸拨到另一边:“英雄,你打算用眼睛里射出来的红外线在我脸上烧两个窟窿?”
周安没想到关策还能讲笑话,愣了一秒后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关策一开始还能保持一贯淡然的样子,后来被周安闹腾得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微笑。
四十分钟后,周安指引着关策将车停在了福临小区门口的空地上。在这样老旧的小区,关策的车受到了一路的注目礼。
下车前关策往周安脑袋上扣了一顶帽子,对一脸疑惑的他解释:“长点心!”
周安伸手将帽子往下按了按,笑道:“忘了。”
不管过了多久,他依然没有“明星”的自觉。
两人下车,周安走在前面,关策与他错半个身位走在他身后,一起朝不远处的小摊走去。
周安走了几步没见到关策跟上来,回头看,然后搂着他的肩膀:“走那么慢,小心被人拉到小巷子里这样那样。”
关策因这亲密的姿势气息一滞,想要摆脱他的手,却让周安搂的更紧。
周安歪了歪脑袋跟他碰了一下:“不是骗你,这里治安不太好。”
鱼龙混杂的地方,关策这样从上到下都是名牌的人在某些人眼中就是行走的钱包,稍不留神就能把人抢得裤衩都不剩。
关策也察觉到阴暗中的暗潮汹涌,皱了皱眉,又听见周安说:“别怕,有我呢。”
“……”
关策不想揭穿他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的事实,跟着周安走到热闹的小摊前。
“老板,一份炒饭!”
周安朝忙得热火朝天的老板喊道,同时拿起小木桌上的纸巾,将凳子仔细擦了一遍,往关策面前一推:“坐吧,老板是个实在人,一份足够我们两吃了,你还吃别的吗?”
关策坐下之后扫了一遍,见小摊除了炒饭还有面条和米粉,另一边是烤串。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吃过了,你不用管我。”
小摊的桌椅都是能收起来的,小巧玲珑,关策坐下后两条大长腿只能委屈地卡在身前,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被揉的发皱,整个人画风跟身后的景色完全不同。可他本人却一脸坦然,丝毫不见拘谨和嫌弃。
周安看着他,有种将天使拽入红尘的快感,那种参杂着珍惜与独占的奇怪情绪让他心头发酸,觉得自己遇见关策,是何其幸运。
“小伙子,你要吃什么的?”老板一声豪放的吆喝将周安从的情绪中拉回来。
他朝关策笑笑,走过去,看着琳琅满目的配料,底气十足地说出重生前就想说的话:“每一样都给我加一点!”
“要辣椒吗?”
周安想起不吃辣的关策,嘴角忍不住扬起,连声音都柔软了一截:“不要,酱也不要。”
“好嘞!”老板将铁锅颠出花来,抽空跟周安搭话,“你们两人就吃一份炒饭?”
周安回头看了看安静坐在小木桌前的关策,忽然有种家长里短的幸福感。他走到烤串前,挑挑拣拣,将选好的扔在小盘里:“不要辣椒,一定要烤熟了,再来两瓶啤酒。”
老板娘很快将啤酒送上来,周安都给打开了,关策收回四处观察的目光,道:“这里环境挺好的。”
周安给两人满上:“是,除了房子旧了点。”
关策手盖在杯子口:“我开车。”
“啊对,我给忘了。”周安又朝老板道,“豆奶来一瓶!”
“……”
转头见关策一脸省略号,他笑着解释:“他家的招牌,不是故意让你喝奶。”
关策懒得跟他纠结这种小事,道:“你对附近很熟悉?”
“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周安一口喝了半杯啤酒,“如果不是遇到那场意外,应该还会继续在这里生活。”
“什么意外?”
周安抬起眼睛看了关策一眼,只是笑,不说话。
这个时候,老板将一大盘炒饭端了上来:“炒饭好了!”
关策第一次见一份炒饭能如此巨大的,微微瞪大了眼睛。
周安笑笑,用纸碗给他盛了点:“尝尝,味道不比五星级饭店差。”
关策本想拒绝,但见炒饭粒粒晶莹,阵阵香味飘来,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接过纸碗,吃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
关策点头,这炒饭的味道确实很好。
“再来点?”周安问。
“够了。”关策摆摆手。
周安没跟他客气,把剩下的挪到自己跟前,就着勺子吃起来。
他们来得早,东西上全之后没一会儿,小摊开始热闹起来。
人多地方小,难免会碰到胳膊碰到背,周安瞥了一眼坐在关策身后的那一桌,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咱俩换换位置。”说着,将关策拉起来,换到了靠墙的那一方。
关策没推迟至,刚坐下,旁边有人“哎”了一声。
周安回头,见一个黄头发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双眼贼亮地指着他,那“别动我就快想起这是谁”了的表情让周安看着都尴尬。
“乔源!”女孩儿终于想起来了,尖叫一声跑过来,“居然能在这里见着大明星!乔源我是你的粉丝,求签名求合照。”
周安瞟了关策一眼,见他脸色淡然,没有不悦的神态,对女孩儿笑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会儿我还有事儿,就给你一个人签。”
小女孩儿激动得直点头,压低声音:“我懂,我不会给你招黑的。”
周安看她特务接头似的表情觉得有趣,很想告诉她吃个小摊不会有人黑。
他快速签了名,擦擦嘴跟小女孩儿凑一块拍了张照片,把人打发走了,无视周围好奇打量的目光,淡定地坐下继续吃他的炒饭。
夜越深,小摊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关策嘬着豆奶,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不时左顾右盼,好像对这样的生活好奇不已。
周安吃着饭,身边的环境是他熟悉的,口中的食物跟以前一样美味,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默默跑龙套演尸体的周安。
可一抬头,看见坐在身边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偏又坦荡随性的关策,周安轻笑,到底是不一样了。
关策见他不吃,只是看着自己,问:“吃饱了?”
周安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擦擦嘴:“饱了,走吧。”
结了账,两人一前一后朝停车的地方晃悠过去,依然是周安在前关策在后。
走了没几步,周安回头,等关策走到身侧,拽住他的手:“跟紧了,长这么招人,被人抢了我怎么办?”
他的手干燥温暖,弹钢琴的手指修长有力,被握着,关策莫名安心。
周安原本是忐忑的,他看出关策不喜欢与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以为这次会像以前一样被甩开。
但关策没有挣扎,他低头,见对方微微有些失神,那双失焦的眼睛看得周安心神一动,心跳蓦地加快,连呼吸都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