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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西暹皇帝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了些许动容,紫色的眸子现出蒙蒙雾气,声音也低沉不少:“怎么这般快……”
“皇上应该晓得,成苍王身体本就每况日下,他将全部内力传授给你,为你解除玄砂掌毒之后更是虚弱不堪,只苦苦撑着你答应的日子,今早得知你不辞而别,急火攻心……就……”中年男子不忍说下去,只叩首道:“还请皇上成全成苍王一番苦心……”
“他怎的这般执迷不悟……”西暹皇帝低头轻叹,再怎么说他身体里流淌着属于他的血液,又一个亲人的悄然薨逝,让他不得不感到哀伤。
“皇上,老臣求你,为了秘族和西暹子民共同的利益,你就答应成苍王,继任秘族大统之位吧……”中年男子说着又是一叩首,后面的千百侍卫也同时高呼:“求皇上继任秘族大统之位!”
西暹皇帝紫色的眸子光芒流转,复杂多变,看看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秘族侍卫,又想想身后车子里熟睡的云裳,冰冷的面孔愈发严肃,声音笃定有力:“你们回去吧,寡人做过的决定从没改变过!侍卫,驱车!撄”
四大影卫早就傻了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跟随的西暹皇帝竟然有秘族血统,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下任秘族王者人选!
晓宁也是目瞪口呆,诧异地看着表情坚决的西暹皇帝,怪不得皇上如此匆忙想要离开,怪不得云裳公主对此毫不知情…偿…
“皇上,你不能这样,你命定为新任秘族王者,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如今王朝风起云涌,各派势力交融混杂,明争暗斗,成苍王却忽然去世,秘族群龙无首,你忍心看着属于你的子民被他人欺辱吗?”中年男子干脆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说:“你愿意看到秘族内部分裂,为争夺王位自相残杀吗?还是你愿意看到拜虎教趁虚而入,秘族重蹈十八年前的覆辙啊!”
西暹皇帝紧握双拳,他怎不知放弃秘族王者位引发的严重后果,但是,他又怎能甘心接受秘族王者位,去负担那些和信约有关的责任,他是绝对不会对不起他的云裳的!
“侍卫,驱车!”西暹皇帝低吼一声,对着兀自发呆的侍卫喊道。
“皇上,你即使不为秘族子民着想,也要想想你苦心经营多年的西暹!誉华和云荒联手,意欲将你的势力一网打尽,你确定单凭个人之力能对付得了他们的十万大军?!”中年男子走的更近,几乎贴到马车跟前。
不是侍卫不听从西暹皇帝命令,而是中年男子说的确实有道理,此次急忙赶回宫本就是接到消息说云荒和誉华联手攻打西暹,虽说他们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但是把握甚微。
西暹皇帝从来没提及过他就是新任秘族王者的事实,如果真的如此,秘族和西暹同属西暹皇帝管辖,别说是云荒誉华联手,西暹皇帝足可以逐鹿天下,统一中原!
四大影卫本就心意相通,几个眼神来回便晓得对方所想,只是不明白为何西暹皇帝执意拒绝,实在蹊跷……
“侍卫!驱车!”西暹皇帝又是一声怒吼,带着强势的命令。
“你执意不肯接受秘族王者位,莫非是为了你车中的女人?!”中年男子此话一出,四下低呼一片……
“邹凝琴!”西暹皇帝冷冰冰地低声喊道,语气中满是威胁,“寡人没时间和你废话,现在立刻让开,否则,寡人不介意把这儿变成战场……”
中年男子微微愣住,紫色的眸子现出痛心的神情:“皇上,成苍王可是你的亲外公啊!”
此语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唯有西暹皇帝表情依然冰冷,不受其悲伤语气所控制。
正如他说的一样,这世间,除了他的云裳,再没人能束缚住他一颗高傲冷寒的心。
“寡人不用你提醒,回到西暹后自然会备上厚礼为他祭奠,现在,寡人要你让开!”西暹皇帝瞪着紫色的眸子注视面前忽然站起身的邹凝琴,冰冷的气氛在周围流淌。
“皇上,你当真如此绝情?……”邹凝琴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恳切地问:“继任秘族王者位,一可以扩大西暹势力,二可以保卫成苍王经营多年的秘族,你只需……”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不待邹凝琴说完,西暹皇帝冷声打断,抬起胳膊制止。
“好!”邹凝琴紫色儒雅的眸子忽然现出狠厉的颜色,开口轻轻道:“既是如此,皇上,得罪了!”
邹凝琴说着飞身上前,排在前头的领军侍卫也纷纷上前帮忙,分别朝着四大影卫方向飞去……
西暹皇帝猛地挥动衣袖打算运功,只感到体内真气被凝固一点,浑身竟提不起半分力气。心下一急,更加用力,却感到浑身瘫软,踉踉跄跄地扶在车门上,戒备地看向面色不改的邹凝琴。
四大影卫只来得及抽出随身佩剑,运功之时,麻软随之而来,西暹皇帝那样的厉害角色都踉踉跄跄,他们四人却直接栽倒在地,无力地看着周围局势。
“卑鄙!”西暹皇帝咬紧牙关低吼,拼命想要逼出吸入体内的毒素,却只感到浑身越来越疲软,豆大汗珠滚落在脸上。
“皇上不要白费力气,这软筋散不同一般,越是运功越发厉害,你安心歇一会儿,晚上还要参加和小女的婚礼!”邹凝琴不卑不亢地说,好像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这才是你的目的……”西暹皇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世间几人不是利欲熏心,成苍王认为对自己中心耿耿的丞相也不例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不是有着“圣女必嫁秘族王者”的传统信约,相信他邹家也不会如此辉煌,更不会如此效忠朝廷。
“臣只是依先皇遗旨办事,请皇上见谅!”邹凝琴低头解释道:“其实,成苍王早就知道你不会甘心继任秘族王者,在你到这儿之前,已经将软筋散撒在路面上……”
西暹皇帝紫色的眸子现出惊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成苍王,竟连这手都想到,在尘土里撒上毒粉,怪不得他毫无察觉。
只是,他又怎么猜到自己断然不会继任王位?
“皇上不用疑惑,先皇此番做自有因由,除了接你回东崎宫继任秘族大统之位之外,成苍王还交代了另一件事……”邹凝琴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几个,将新王带回宫中,准备加冕!”
“还有一件事是什么?!”西暹皇帝明显感到气氛不妙,撑着最后一丝神志恶狠狠地问。
无奈已经被架在别人手上,拖上马背。
“邹凝琴!”西暹皇帝咬牙,将自己的舌头咬出血保持清醒:“到底是什么?!”
待侍卫同样将昏迷了的四大影卫捆绑起来搬到马上,邹凝琴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拿马鞭,害怕地浑身颤抖却佯装镇定的晓宁,小脸涨得通红,哆哆嗦嗦地大声喊着:“你不要过来!”
西暹皇帝似乎明白过来,他的目标是车内的云裳!
“邹凝琴!你敢!如果你敢伤她半毫,我灭你全家!”西暹皇帝只感到浑身真气乱窜,目眦尽裂,却提不起半分力气,眼看他慢慢靠近马车。
邹凝琴自然晓得他说到做到,可是他只求有利秘族,问心无愧!
“不要过来!啊……”晓宁轻微呼喊一声,身子软软倒向一旁,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马鞭,可见她的护主衷心,无奈势单力薄,她一介小女子能起什么作用?……
“邹凝琴!”西暹皇帝大吼,这时,他恨不得用毕生精力换此刻的一瞬挪动,一瞬就好,让他去保护他的云裳,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成苍王的另一个遗旨便是,对于你身边的这个云裳公主——杀无赦!”邹凝琴眸中现出阴暗的光芒,语气生硬而冰冷,定定看着虚掩的车门。
“带走!”邹凝琴背对着西暹皇帝和一众侍卫低声命令,千军万马便浩浩荡荡开赴起来。
西暹皇帝眼看他渐渐走近车驾,手伸向车门,终于抵挡不住那强大的药力,最后一声大吼道:“不要!”
接着,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邹凝琴修长手指轻轻推开车门,一阵馨香之气扑面而来,带着阳光的清新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松软的鹅毛床上,一个娇俏的身形安然躺在棉纱之中,背对着车门,看不清面容,然而那三千柔顺青丝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他眸中复杂光色轻轻晃动,慢慢抬起手中长剑,缓缓走入车中,背对着他的娇俏身影浑然不觉,仍在梦中……
他本可以准确从背后直接一箭刺入她的心脏,但是,不知是什么莫名的情愫,让他想看看她,看看这个让高傲不可一世的西暹皇帝倾尽一切保护得女人。
然而,这个目的只占很小一部分原因,似乎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情感催促他快些看看她,不要轻易杀了她。
邹凝琴有些疑惑,握着长剑在她身后呆愣了好久才慢慢上前,轻轻翻过她的身子,越发诱人的清新香气自她身上散发……
背对着自己的小人忽然正面向他,忽然,那双紧闭的眸子猛地睁开,迸发出警惕镇定而又倔强的光芒,刚刚恬然安睡的宁静瞬间被果断坚决所替代!
看见她的第一眼,邹凝琴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紫色的眸子现出难以置信的疯狂和惊喜……
也就是抓住这万分之一秒的巧妙时机,云裳手上紧攥的粉末猛地挥到邹凝琴呆滞的眼前,顿时烟雾弥漫,细小的颗粒带着辛辣的气味猛地进入他的眼睛。防备已经来不及,他只感到双眼火辣辣的疼痛。
云裳飞身跳下床铺,扬起一脚狠命踢在他的胯间,娇俏的身子趁他疼痛难忍之际钻过他有力臂膀,迅速跳下马车。
邹凝琴胡乱抹着眼睛,辛辣的味道越来越浓,他的眸中竟流出眼泪,原来那扑入他眼前的粉末竟是搁在衣服里防蛀的樟脑丸,云裳急中生智捏碎了攥在手心,但瞅准机会给他个措手不及。
很显然她成功了,邹凝琴眯着眼睛忽然发觉这个小女娃还真是聪明。但是,他必须捉到她,不仅为了成苍王的任务,还为了自己,她的容貌让他震惊……
云裳拼命奔跑着,她对这里的地形一无所知,平原上绝对不肯能躲过身怀轻功的邹凝琴,所以她尽量往密林丛生的山地跑去,希望借助各种遮蔽躲过这一劫。
她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透过窗子看到西暹皇帝和四大影卫情况不妙,才一直躲在车内寻找时机,很显然他的杀意只朝向自己,虽然她不明白是哪里得罪了那些秘族的人。
或者,她自始至终从没的罪过任何人,却不断有人冒出来要杀了她。她岂是别人说杀就杀的,此刻逃命,不仅为了自己,为了西暹皇帝,还为了肚子中尚未出世的宝宝。
想到宝宝,她跑得愈发卖命,浑身充满力量,可是,她敏感地发觉身后的那个持剑之人靠自己越来越近……
邹凝琴不仅轻功了得,而且耳力惊人,练过武功的神经都异常敏锐,更何况是对付一个毫无功夫可言的小丫头。
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从她沉重的喘息声中判断她跑得越来越吃力,心里没有惊喜,反而有些担心,毕竟,一个女孩子怎能征服如此险恶的丛林,不由加快脚步,想要快点找到她。
然而,找到她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为了杀害她,他竟一时说不上来……
云裳拼命攀爬着,汗珠淌满了她娇俏的脸蛋儿,浑身单薄衣物被树枝挂的破烂不堪,娇嫩的皮肤上全是红紫色的累累伤痕。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一双大手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臂,猛地拽到怀里,不待她呼喊,那人已经用掌心覆住她的口鼻,施展轻功,瞬间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之上……
邹凝琴暗叫不妙,加快速度追上去,只能看到一抹白色身影飞入云霄……
“誉峰!”云裳激动地喊着,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她无法想到,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又是眼前笑容温和的男子救了自己。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在做梦,你……你又救了我……”云裳的声音在呼呼风声中变得娇弱不堪,零零散散飘进欧阳云誉峰的耳中。
“傻丫头,我可是你的护花使者,不是我帮你还能有谁……”誉峰忽然感到非常自豪,紧紧搂着怀中小人儿大声宣言。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无限期待能像此刻这样将她拥入怀抱,感受她如水的温软,这一刻终于来到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难能可贵……
誉峰将她安全放在地面,却不愿离开她小小的身体,云裳抗拒地推开他,与他保持一臂距离,温和地看着他浅笑,眸光间流动感激与欣慰交织的纯真情感。
誉峰琥珀色的眸子却不似她那么平淡,浓烈炙热,紧紧锁住她一双清亮的眼睛,笑得思念而狂热,“云裳,我终于追到你了!”
“你一直在找我吗?”云裳有些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一直和皇帝哥哥在一起……”
“嗯,我知道!”誉峰的眸子忽然暗了暗,稳稳神道:“他出事了?”
“皇帝哥哥被他们抓走了……”云裳平静地说,“不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就那么肯定?”誉峰有些不自然地问,他听出她在说到西暹皇帝时语气里满是信任和赞赏,“万一他不回来呢,他们要他做的,可是高高在上的秘族王者呢……”
“呵呵,皇帝哥哥本来就高高在上,是哪个王有什么关系……”云裳自信地说,又感激地对誉峰说:“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那个邹凝琴就要杀了我了,为什么每次你都那么灵呢?好像知道我有难一样……”
“呵呵……”誉峰拍拍她的小脑袋轻轻笑着,转而反问:“那你还对西暹皇帝那么信赖吗?今天这样的情况,他照样在你身边,却自顾不暇……”
云裳晃动浓密的睫毛,赶紧解释道:“皇帝哥哥是被人下了药,不然不会叫他们乱来的……”
“被人下了药,让你受人伤害吗?”誉峰咄咄逼人道,他今天一定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西暹皇帝才是最危险的人。
“那个……那个……”云裳憋着小嘴说不出话来,明显感到誉峰今天情绪不对。
“云裳,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想想,从你留在西暹皇帝身边开始算起,你有一天安生过吗?西暹皇帝宫中你受众嫔妃的欺负,还经常被西暹皇帝责罚,险些丧命,到了这,他不是见了他的旧情人就忘了你?在东崎又怎么样?他不是还险些让你被杀害吗?”
欧阳云誉峰越说越激动,抓住云裳纤细的胳膊,直视她躲闪的眸子。
“你不要说了,皇帝哥哥都是迫不得已的……”云裳低头为他辩护,心里还是有隐隐伤心的。
“迫不得已?!”誉峰冷哼一声,“他分明就是自私自利,他从来都没有把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总是那副自高自大的模样,心里永远放不了别人!”
“你不要这样说皇帝哥哥!”云裳忽然抬起眸子,定定地看他,眼里有波澜不惊的坚定:“他或许不好,或许有很多缺陷,但是哪个人不犯错误呢?皇帝哥哥的心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冷,那么硬,他只是用冰冷伪装自己,他只是不愿受到伤害罢了……”
欧阳云誉峰呆呆看着理直气壮的云裳,语气有些无奈:“你只道他不愿受到伤害,那别人呢?别人的一腔爱护之心都该被你踩在脚下了吗?”
任是云裳在这方面多么迟钝,她也猜到了他口中的“别人”不就是指他自己吗?
愧疚地低下头,对欧阳云誉峰,她确实亏欠太多,他那么默默地付出,无闻地呵护,甚至得不到自己的一丝眷恋,云裳感到深深自责……
可是,她还是勇敢地抬起脑袋,看着云誉峰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真诚地说:“誉峰,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在得到你保护的同时,我又感到深深不安,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报答你……”
“我要的不是报答!”誉峰忽然有些烦躁,握着她的小手道:“我只要你的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我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过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曾经,她是多么渴望这样的生活,她甚至为了这样的生活而陷害西暹皇帝,可是,人心真是一件复杂的东西,朝秦暮楚也不尽只是成语故事。
现在的她,完全没了这份心思,无论在哪里,朝堂也好,山村也罢,只要有西暹皇帝的地方,便是她向往的家园。
云裳知道只有一种力量能叫她改变向往平静安宁的心,那就是爱情!
此刻,她忽然释然许多,选择了西暹皇帝,便选择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风险生活,不是吗?
注定要经历风雨,遭受磨难,但是,两颗心的引力远远大于任何阻碍,携手的快乐就是,无论在多么泥泞的道路上,你永远不会感到孤单无助……
看着她眸光流转,云誉峰焦切的目光多了份担忧,似乎害怕她说出那个答案,他一把捂住她的小嘴,“我们先不要谈这个,你肯定累了,我带你去休息……”
云裳目光如水,柔滑的小手轻轻拿掉云誉峰大掌,柔声道:“誉峰,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耽误你,我对你……”
“别说!”云誉峰紧紧揽住她的身子,目光中有数不尽的无奈:“我不管你对我怎样,我只要一如既往地对你好就可以了……云裳,你忘了吗?我曾说过,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我们,不要把它说得像交易,好吗?”
云裳刚刚鼓起的勇气就此沉没在他哀求的目光中,或许,她真的很软弱,她无法下狠心对他说不,连机会都不给吗?那样的自己该是多么残忍……
“好了,天色不早,咱们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欧阳云誉峰恢复笑靥如花的模样,佯装轻松地说。
云裳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去德海庄好吗?”
“嗯?”云誉峰略显惊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里消息流通,皇帝哥哥会最快找到我啊……”云裳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小脸上满是自信。
云誉峰猛地怔住,伤痛地看向云裳,“何必如此……”
即使西暹皇帝真的能找到她,她也不一定愿意跟他回去,今晚的东崎城,料想是灯火通明,喜气洋洋——新秘族王者即位,再加上与邹家圣女的大婚,双喜临门,不亦乐乎呢……
身旁的云裳却浑然不觉,欢快地说:“皇帝哥哥身上的软筋散消散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我,我要快些让他找到,西暹有危险了,那里需要皇帝哥哥……”
她想去德海庄,除了能够让西暹皇帝尽快找到自己外,还需要尽可能多的了解各国情况。她是西暹皇帝的妻子,便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她要为西暹皇帝的事业尽绵薄之力……
夜色渐浓,德海庄却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宽广的街道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时有成群结队的人们谈论着走进德海庄的大厅。
云裳疑惑地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古代人的夜生活也很丰富嘛!赞叹着随同欧阳云誉峰进入大殿,便见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正中央的舞台上没有表演,却是分坐着几拨人,你来我往,高声谈论着,台下的听众或点头或皱眉,或拍案称好,或暗叫不服,总之场面相当开放,俨然小小论坛。
云裳好奇地凑近,赫然看到台顶高悬着一块红字牌匾,上面洋洋洒洒三个大字:纵言论!
云裳曾听西暹皇帝说过,德海庄每周都会有这么一次盛大的论政活动,因其开放,普及且全面的时事特点,各方文人为其取名曰“纵言论”,意为论天下之解。
各国政策,天下大事,纷纷汇聚于此,供人评断。
不由自主被他们吸引,却听一个身着怪异服饰的人起身道:“秘族和西暹皇帝管辖的西暹联合,必定天下无双,这四分天下的局势一旦变成三分天下,一统中原也指日可待了……”
“话说得不错,只是,那西暹皇帝身世稀奇,明明是西暹的皇帝,怎么忽的摇身一变,成了秘族的新王,实在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一个长袍老者接过话茬,还不断用手指缕自己胡须,表示不解。
“老前辈有所不知啊,这里面还要牵扯进几十年前的几段往事啊……”怪异服饰的人若有所思,似乎回到了那风起云涌的时代,顿时叫人们来了精神。
“‘四通翘’,就你知道得多,快说快说……”众人不由自主催促道,被称作“四通翘”的男子拈拈胡须,笑得分外得意。
“这话,还要从27前说起啊……”“四通翘”低沉的声音极富感染力,又讲的是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众人纷纷屏气凝神,云裳不由地坐在身边的一张椅子上,静静地听起来。
“当时,最受成苍王宠爱的九公主去誉华游玩,谁知遇上劫匪,钱财一空,还险些被人玷污,眼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时忽然一高大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三下五除二打败了对手,拉着九公主就跑。这出英雄救美,让两个年轻人暗生情愫,并私定终身!可是,九公主怎么也没想到,这高大伟岸的男子,竟是……”
四通翘说着喝口茶,急得众人险些扑过去打他,吊足了胃口,他才继续道:“原来,这男子竟是新登基不久的城皇啊……那时的规矩,誉华和秘族之间是绝对不能通婚的!你要问为什么?且听我说……”
四通翘换个姿势,众人又是一番唏嘘,“原来啊,秘族历史悠久,能征善战,他们的血统里都有骁勇无敌的品质,而誉华人呢?头脑聪明,机灵睿智,他们的骨子里透着精明的劲头。你想想,这两种优良的血统配合在一起,还不乱了天?那还有什么各国啊,早就统一呢!所以啊,秘族和誉华的王公大臣们都过惯了独手遮天的日子,绝对不会叫通婚的事儿发生的!”
“那可怎么办?”不知是谁喊了句,众人皆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问题上。
“四通翘”诡异一笑,拍拍大腿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管得着啊!”
他这么风趣地一打比方,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云裳也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个“四通翘”,怎么越看越像说相声的啊?
“唉,咱们说是这么说,可苦了我们的九公主,她为了能和城皇结为连理,隐瞒了自己身为秘族人的事实……你说说,她一介姑娘家家,既无权又无势,还不受人欺负?不过幸好城皇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伙子,对九公主是百般疼爱,夫妻二人举案齐眉,和和美美,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四通翘说到这儿又是一顿。
众人却早猜出端倪,纷纷喊着:“就是四皇子对不?就是现在的秘族王者啊……”
“那还有假?”四通翘呵呵笑着,“所以说,咱们新任的秘族王者含有最骁勇的秘族血统,又含有最睿智的誉华血统,统一天下,还不指日可待?!”
“四通翘,还差一个呢吧……”有人忽然在台下喊了声,声音有些暧昧,众人于是都露出了然的微笑,唯有云裳莫名其妙。
这时,云誉峰恰好订好房间走了过来,一把拉起听得津津有味的云裳,焦急地说:“这里好多故事都是胡诌,那个四通翘更不可信,咱们快回房休息去吧……”
身着怪异的四通翘不知怎的听见了欧阳云誉峰的话语,站起身不满地说:“小伙子,我四通翘可从不打马虎眼,一字一句都是有根基的……莫要坏我名声……”
云誉峰不理会他的纠缠,拉着云裳就走,云裳无奈,只好站起身子。
四通翘却不依不饶起来,叉腰挡住两人去路,高声说道:“所谓‘上知五十年,下晓五十载’!我四通翘的名号可是各位武林中人共同封的,你去问问,我讲出来的话有一个人说不对吗?”
欧阳云誉峰仍不理会,扶着云裳就要上楼,云裳略显犹豫。
四通翘掸掸衣服,诡异一笑冲着欧阳云誉峰促狭地喊着:“后生,不是你的人就不要强求,否则,害人害己啊……”
说完,若有所思地盯着云裳……
欧阳云誉峰猛地怔住,琥珀色的眸子微现愠色,四通翘依旧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姑娘已经是他人之妇,小伙子可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云裳愣愣地看着四通翘了然的目光,却听到有人在喊:“四通翘,这儿还有不知道缺什么的,快点儿接着讲下去啊……”
被人这么一催促,四通翘立刻转移了注意力,重新端坐在椅子上,缕着小胡子笑呵呵地说:“能缺什么?不就是缺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嘛!”
众人哄堂大笑,云裳瞪大眼睛,不懂他所指何意,什么美娘子之类,她一概没有听说过。欧阳云誉峰有些慌乱地拉云裳到楼上去,却被她用力挣开,小脸满是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