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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予澈束手站在原地,背后是庭廊小巧的内院后府,山山水水,头顶是阴云飘扬的天穹世界,耀耀辉辉。望着白予镇还直视着自己,嘴里说着离开身体却不曾动弹的模样,嘴角一弯,清俊冷感的脸庞上蓦然露出细腻温和的虚笑。
“怎么,难不成大哥这说着要走又没走,这是要我亲自送大哥去和殿下去见面么?”
白予镇闻言回神,满头大汗,窘迫的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少年,慌忙跌跌的向后头奔去:“我这就走了,这就走了!”
“大哥?”白予澈觉得奇怪,细细的俊眉一蹙,心里仿佛闪过一下不解的疑云,但是很快白予镇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想再叫住他询问几句也是不可能的了。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亲手帮自己的大哥和那个人在一起,他成了他们这段关系的恩人了,这是何等讽刺啊。转过身去,白予澈拼命的告诉自己这无所谓的没什么的。
他打小就只能追随在那个人的身影之下,小心翼翼暗暗倾慕,如今能光明正大的为他做些什么,他不应感到心痛和绝望,他应该感到幸运和欢喜才对,只是为什么,他觉得呼吸维持的如此艰难?
“白予澈,你已经选了的路,不能再回头了,不能再回头了!”
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有人这样对自己说道,仿佛自嘲一般的狠狠奚落。但是讽刺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刚刚离去的大哥的身影,急速奔回神情急乱,看到他还站在原地,奔跑过来焦急的拉着他的手。
觉得自己自欺欺人的一颗心都快要控制不住的跳出来了,见到去而复回的身影,白予澈抬头,茫然无措的痛苦喊道:“大哥?”
他能不能就此反悔,他能不能收回他答应了封成寒的话,他能不能不亲手将太子殿下推给任何人,他能不能不顾及太子殿下的喜好执拗的按他的爱慕去做事便好,他能不能告诉他大哥,太子是他的心上人,他应该被他珍惜才是,而不是他这个躲躲藏藏了十几年到最后还要经过别人的点拨才能醒悟的人……
但是所有的一切还没等他疯了一般的说出来,就听到耳边有人在说:“予澈!到底世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殿下昨晚就已经失踪了!”
白予澈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脏蓦然骤停的声音,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兄长,张嘴问道:“你说什么……”
——
封成寒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安河正欢天喜地的跑来找他,见到他便邀功一样笑眯眯的说:“殿下,属下找到带走太子的线索了!”
脚步一顿,封成寒回头看着自己的心腹,简洁的吐问:“谁?”
“额。”安河一腔激情被泼了个透心凉,只得摸摸自己的鼻子嘻嘻说道:“易容混进天牢的男子是江湖上近几年才冒出来的一个组织的阁主,人称千机阁阁主,属下原来在江湖上混的时候就听说这个阁主的名字了,江湖传闻这家伙武艺非凡神出鬼没,不知道是大齐本土的百姓还是外邦进入大齐的子民,总之他就是大齐江湖兴起的邪教人士,根本与朝廷没有太大的牵连,不知为何他竟会跑去掠走皇太子!”
“他叫什么名字?倒是好大的胆子,连当朝国祚也敢掳掠!”怪不得他手下的一帮侍卫高手都中了他的招,而且连太子那样稳重的人也不声不息的被他带走了,封成寒眉头一凛,冷冷的说:“走,带上一众暗卫,我们去找这个不要命的小子!”
“额,殿下,他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小子啊,他叫夜闻凛,真的真的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存在啊。”安河一听,暂且拉住主子的步伐,吞吞吐吐的问道:“殿下,其实太子被江湖上的人略去了,也不关殿下的事,殿下为何还要去找太子呢?”
封成寒脚步一顿,回头平淡的望着属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是说,”安河怎么觉得四周的气温好像蓦然降低了,“殿下,皇上和皇后都以为太子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朝中的百官也都知道太子是得了皇上的命令离京的,既然现在是太子自己莫名其妙的招惹上了江湖的高手,咱们何必要去碰这个麻烦呢?干脆回宫得了,您说,属下说的这个建议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的死活咱们不管了?”面前的主子着实生的英俊,冷冽的眉目好像鹰隼一般,强硬刚劲,就是太让人生威了一点。“你是这个意思?”
安河闻言觉得有些不对劲啊,小心肝一颤,畏惧的低下了头,但是莫了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壮着胆子委屈的喊道:“昔日殿下一无所有的被送去西疆,战场上生死不定锋刀剑雨,长达四五年!太子殿下又几时管过殿下的死活?不说太子,就是皇上和皇后他们也……”
“给我闭嘴!”然而还不等头脑简单的心腹把愚蠢的话喊完,封成寒便重重的打断他的声音,“太子是在天牢里丢失的,天牢当时是我在派人看守,就算皇上和皇后都不知道太子如今的下落真相,我又如何能不管他的死活?再者他是大齐的国祚,代表的是大齐朝的国威和尊严,如今却贸然被江湖上一个不明邪教给掠走了,你要我堂堂三皇子视而不见吗!”
“但是太子是太子啊,他们东宫……属下刚刚都说了,当年主子在边疆外风霜雪雨艰难挣扎的时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对主子看顾过一眼!啊!主子——”
话还没有说话,啪的一声,安河白皙秀气的脸庞上已经映下了鲜红的五个手指印,身前主子的嗓音阴冷威严的传了过来:“这是教训,你再不安静,本皇子立刻就送你回西疆!”
“主子!”安河闻言心里一痛,委委屈屈的弱弱唤了一声,低低的垂下了脸庞,赌气一样的呜咽说道:“属下只是不明白主子而已。”
“本皇子为人做事但求自己满意,还用不着你来明白!”愤怒的瞪了属下一眼,封成寒心中不悦,昂首再度问道:“你刚刚说那个邪教阁主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夜闻凛。”安河有些小情绪的抽了抽鼻子,恼又不敢恼的小声道。
“夜闻凛?”冷冷一哼,说话的主人大步前去:“去把暗卫们找来,随本皇子去找太子!”
安河:“……哦。”
哇的一声他就哭了。
——
到底原来就是江湖里的高手,安河这人看着年纪小不靠谱,但是真正的让他办起事来,除了偶尔犯轴不靠谱外,其它大部分时候都是很靠谱的。
闯入隐秘山外千机阁时,封成寒冷冷的看着几宗千机阁的手下,开口问道:“你们阁主呢,让他来见我!”
堂堂江湖上传闻的千机阁,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把阁宗建立在京城外百来里的高山上,白云环绕,壁立千仞。安河带着总多高手暗卫一起追随主子来到这里时,也忍不住暗骂了几句,这个夜闻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想掠走太子?
“你们看起来不是江湖的人,想知道我们阁主的下落,哼,做梦!”千机阁的手下也真是些有血性的,江湖气重,看着内阁被外头的人攻破,居然想都不想,直接咬破牙床服药自尽!
“这,殿下……”安河看的一愣,望着倒在地面的尸体半晌无语。
封成寒举头环顾空荡荡的山壁内洞一圈,冷冷收拳,高声道:“再去别处找!”
“是!”安河闻言点点头,不敢怠慢,立刻张口吩咐手下:“快,你们全都散开,去找别的山洞,看有没有人藏着!记着咱们这次要找的是皇太子,谁都不许怠慢了!”
封成寒静默片刻,想了想走出内洞,来到外头云雾萦绕的地方,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已经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站在山壁之间,居然让他蓦然间仿佛丧失了神智。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绝傲孤立的白色身影就是如今已经与他有了婚约,但是却还没有成婚的白予澈。
封成寒怔怔的愣在原地,不明白本不该出现在京城百里之外的人,为何现在却在这里出现了,但是当他连日跋涉了上百里,攀山寻人的劳累时能看到他,他只觉得,自己冷酷无比的心好像被什么给撩拨了一些,溢满了平时极少才会有的惊喜和温柔。
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他张了张嘴角想说些什么讨他欢喜的话,但是他本来就不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再者望着身前被白云萦绕的白衣男子,飘然独立恍如谪仙,他又遗失了所有说话的勇气,只觉得自己面对他时,好像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是处人人可欺的懦弱皇子。
两人迎面相望的时候,他好像还不是如今手握重兵不可一世的皇子,依旧卑微的令人可怕。
眼前的人则眉目如画,面如冠玉,眉宇间带着的神情沾染着不同于寻常人的淡然和傲气,恍如他在金銮殿里上朝的每个早晨,一步步从宫里的玉阶上踏过,稳重自持,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样子是那么的风华美好冷傲孤绝。
京里的宦官子弟那么多,他还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的气质能有他这么出色!怨不得是那个在幼年便能将他深深吸引的人啊,他到底要该如何做,才能让他的眼也像他一般,只要是见了他便痴痴的移不开视线?
茫然着,迷惑着,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封成寒试着扯了扯不常常弯动的嘴角,想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来,但是在下一刻,一记冷酷的掌法却向着他跳动的心口重重劈过,彭!这一次嘴角边溢出血来的人,是他。
“你……”双眼震惊而茫然的抬了起来,封成寒怔怔的望着突然给自己送上掌心的男子,失望难受心如刀割,犹自冷笑,面色惨白的唤道:“白予澈……”
妄他上一秒还在痴想着何时才能得到他的回顾,一如他来的深厚,现在感受着自己身体上的疼痛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样子的他才是……最真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