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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道:“请朱掌柜估算一下,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银子?”
朱掌柜屈指算道:“珍珠共计一百四十万,玛瑙共计三百万!夜明珠三百万!总计七百四十万两银子!”
楚云却一把将三袋珠宝抓在手中,向孙卓航一使眼色,假意拱手说道:“朱掌柜真是一把好算盘,这业务能力真是没的说,楚某佩服!好了,这些宝贝看也看了,楚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咱后会有期!”
朱掌柜愕然道:“楚公子,东西还没有卖呢,何必着急就走?”
楚云道:“不卖了!不卖了!”
“不卖了?”,朱掌柜大惊,下意识的伸手拽向楚云的衣袖,近乎竭斯底里的吼道:“为什么不卖了!既然拿出这些物事让朱某估价,现在却又不卖,难道存心耍弄我银通天下不成?”
楚云一甩手,不声不响的避开朱掌柜的爪子,开口冷笑道:“笑话,本公子的宝贝,想卖谁就卖谁,难道估个价,这些宝贝就非得卖给你们银通天下么?就贵店这前倨后恭的态度,也就楚某人爱较个真,掏出这些宝贝让你见识见识。换做他人,谁有闲心在此显摆,说不定早就扭头而走。说实话,就你们这态度,究竟无意中得罪了多少客人,错失了多少大买卖你算得过来么?”
一千多万银子啊!
难怪这姓楚的小子一副牛气冲天的模样,甚至还贬称银通天下为小店,原来还真有几分实力。
回想今日的举止,朱掌柜满面羞惭,心中大为惶恐,如果错失了这笔买卖,银通天下将少赚一千多万两银子,他这掌柜处事不当,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丢了饭碗事小,恐怕余生都将活在其他分店掌柜的冷眼鄙视之中。
见朱掌柜忧心忡忡的模样,楚云继续冷笑道:“朱掌柜,您适才不是说,无非就是错失了一笔买卖,谈不上重大的损失吗?却不知,本来能赚的千万两银子却不翼而飞,是否算得上重大的损失呢?”
吃楚云那一个眼色,孙卓航一直冷眼旁观,见对方连番戏弄朱掌柜,心中本有几分不耐,待听得此言,这才省得他的用意,当即哈哈一笑道:“楚小友端的是妙人也,以此说理,真的是入木三分,这‘谦’字,看来也不容小视啊!”
孙卓航开口,朱掌柜心中的一块石头顿时落地,暗自庆幸道,管他谦不谦的,赶紧作成这笔买卖才是正理。
这一番论商之道,乃楚云大而化之的总结,不足机械文明商道的千万之一。不过,对孙卓航二人来说却有振聋发聩之意。
而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宝贝来,其目的也不单为了换取巨额的银两。
当着一名修仙者的面,楚云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宝贝来,无疑是在赌对方的品性。赌孙卓航自矜身份,而不致做出杀人夺宝的勾当。
另外,他也在赌,银通天下并没有七百余万现银,这孙卓航明显是此店的幕后老板,现银不够,要是拿出几颗灵石抵数,那就妙不可言了。
孙卓航还真没有出手强抢的意思,在他的斡旋下,最终宾主尽欢,双方达成了交易。
天黑时分,在兜兜转转一大圈,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楚云回到了衙门口旁的茶庄。
是时候离开那丫头了,楚云带着一包熟食,轻轻推开了院门。
李芹儿早已做好了晚饭,见楚云这么早回来,顿时喜出望外,殷勤的接过那包熟食,内中尽是些海月城特产的美食,什么鸭舌、香肉等等,满满摆了一桌。
两人都已饥肠辘辘,稍稍客套了一下便开始认真扫荡起桌上的美食。
李芹儿心中喜悦,自然是食欲大增,楚云却心事重重,诸般美食吃在口中也毫无滋味,很快就将桌面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乾坤袋,内中装着八百多万两银票。
八百万两银票呢,他的成本甚至不到八十两。
今日的经历就如做梦一般,实在没有想到,那银通天下的财力居然恐怖如斯,总店之中居然常备着千万两银票,让他换几块灵石的打算彻底落空。
不过,他也并非没有收获,银通天下此番从他身上获利甚丰,而且一番商道之论也甚得孙卓航的赏识,并没有因他凡人的身份而有所轻视。
楚云自称灵根不佳,此番外出替家族办事,一方面是为了寻觅治疗冥蛇之毒的解药,另外却是想换得一些灵石尝试着修炼一番。
但是,尽管他如何细致的描述,孙卓航却始终坚称,在唐州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冥蛇这种奇怪的妖兽,自然也不知道何种丹药可以解除此毒。
不过,他却指出,宇唐有一宝贝,名为长生树,生长在宇唐帝国的皇宫之中,具有回复生机、延年益寿之神效,如果取得此树炼丹,能否治愈冥蛇之毒不好说,但却肯定能大大延缓身体衰老的速度。
至于以白银换灵石尝试修炼的打算,孙卓航却持以否定的态度。
第一,灵石乃修仙之根本,没有人会无聊得以其换取世俗的金银。
第二,唐州的修仙界流传着一句名言,有灵根者不见得能修炼有成,没有灵根者却肯定修炼无成。楚云灵根极差,恐怕有再多的灵石也是白搭。
不过,此人心眼着实不错,虽然对楚云执念未消的举动嗤之以鼻,却感念四字真言之义,居然告诉了他一个秘闻——一个月后,宣京西北三千里处的翠岷山,将举办一个修仙者资源互通的小型交易会,不妨前去碰碰运气。
楚云乃一介凡人,本来没有参与交易会的资格。不过,那孙卓航却是交易会的发起人之一,随身带有参与交易会的身份玉牌,遂慷慨解囊以一枚玉牌赠之,持此前往翠岷山,自有人接引楚云进入会中。
对楚云来说这个消息弥足珍贵。但是,却没有丝毫价值——海月距宣京,间关四万里,就算是马不停蹄的日夜奔行,路上也得耽搁月余的时间,宣京至翠岷山又得好几天。怎么算也无法准时赶到交易会。不过,他心中还是存了万一的希望,珍重的将玉牌收回到乾坤袋中
摩挲着刻着一个‘孙’字的玉牌,楚云不禁又想起一事。
这件事情却与朱掌柜有关。日间,朱掌柜前倨而后恭,态度转换异乎寻常的离奇,让楚云纳闷不已。当从此人手中接过那七百四十万两银票时,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当即开口询问。
朱掌柜当时很郑重的回答:“公子之言,与十六年前一位贵客对敝店的评价如出一辙,那位贵客与鄙号监察长老曾高同行,听曾长老称呼他为‘褚大哥’......”
十六年前在海月城出现,此人到底是姓“褚”,还是姓“楚”呢?屈指算算楚纳东离开炎遗的时间,楚云隐隐有一种猜测,那个褚大哥,说不定就是自己的父亲呢?
一想到父亲这个陌生的字眼,他的心无端又纷乱了起来。心中诸事萦绕,直到芹儿收拾完碗筷才遽然猛醒。
明天就得离开这丫头了,自己却又该如何开口?
如果小丫头执意要跟随自己,又该如何处理才是呢。
唉,说不得又得善意诓骗了!
楚云心中有了计较,说不得将芹儿唤了过来,抬手自怀中取出五十两散碎的银锭,将其放于桌上,装模作样的吩咐道:“芹儿,今日忽然收到家中讯息,本公子急需回家一趟。这个茶庄就得靠你打理了!”
芹儿眼圈一红,凄然道:“公子,您不要芹儿了?芹儿不打理茶庄,芹儿跟你走!”
楚云心中也是一酸,却将面孔一板,假意发怒道:“你这丫头好不晓事,本公子不是说急需回家吗?带上你怎么赶路?这个茶庄刚刚接手,哪能说不打理就不打理!这五十两碎银你且作周转之用,还有这茶庄的房契也一并收好,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待本公子回来,要是有了亏空,须得仔细你的皮肉!”
见他说得认真,李芹儿这才止住了眼泪,却又听得楚云轻声说道:“如果一年还没回来,说明本公子被禁足,再也出不来了,这个茶庄所有的东西也就全都归你了!”
李芹儿浑身一震,仍然带有几分稚气的脸庞顿时变得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