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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顾宛颜在心里打了小算盘——她既没有太早去厨房以避免和顾漠撞个尴尬的正着;也没有去叫天天睡到日晒三竿的六小姐顾环早起,以防遭她又一顿记恨。 ?
早膳的时候老爷果真因为顾环的迟迟不到而了脾气。过了好些时候,顾环带着一张睡眼朦胧的脸出现,又被老爷说道了几句,一家人才齐齐落了座。
这次倒是夫人而不是老爷在饭桌上先开了口:“漠儿,这次去高卢国的行程,可不可稍稍延期?”
顾漠顿了一顿,平声问:“为何?可是有什么事?”
夫人笑笑,看了看老爷,又转向顾漠对他说:“我和你爹已经商量好了,想挑个日子让你和宛颜成亲,你看可好?”
顾晏和顾彰听了都十分意外,停下筷子两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顾漠。顾环听了一下子也猛地抬起头来用别样的目光打量着顾宛颜。
顾宛颜倒是平静地搁了筷子坐着,不出声,静听夫人说话。
“嗯。”老爷点了点头,样子不像开玩笑,“宛颜非顾家亲生,但是在我老顾家的这些年,她的为人与能力也是显而易见,所以让宛颜作顾家儿媳,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
若是让顾宛颜和顾冉成亲,老爷会有一百个理由支持;但若是让顾宛颜和顾漠成亲——顾家嫡长子尚未娶妻,次子便娶,那在下一辈里,顾漠也许会先生子,若所出为男,便成了顾府老二而非老大生了下一辈的长子,以后怕是会引起顾府内部里不必要的麻烦,老爷怕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夫人昨个夜里很是花了一番口舌,道尽了顾宛颜与顾漠成亲的种种好处,这才说服了老爷同意这桩婚事。
顾漠一直沉默不语,他思索了一番,连看都没有看顾宛颜一眼,淡淡开口:“爹,娘,此事未免也太突然——如此,还是等我从高卢国回来再议此事吧,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突然更改行程,恐怕不是太好。”
顾漠心里其实是不愿的。他认为自己还需一番历练,志不在此,不愿过早成家。况且最重要的是——他对顾宛颜并无情。
但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乃天经地义之事,若直接拒绝,怕是太过大不孝。于是他想,此事先放一放,日后再回头来谈,也许爹娘的想法就变了。
顾宛颜听了顾漠的话,心里其实是挺欢喜的。其实要她选,她谁都不想嫁,顾漠此话一出,倒是遂了她的心愿。
“老爷,夫人,二哥所言有理,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把重要的事情处理好,其他的事情再说也不迟。”顾宛颜语气稳重,毫无不悦之色,自然而然接了顾漠的话。
话落,顾漠这才轻轻看了她一眼,不过一瞬,目光便移开。 ?
夫人轻叹气,携了顾宛颜的手:“宛颜今年已经十七了,姑娘家的,怕是耽误不起。”
顾宛颜笑:“反正宛颜怎么着都是在顾府里,成亲只是一个仪式罢了,不急。”
顾漠默默地在心里思忖,拿捏不准。不知道母亲是怎样的想法——要知道,娘想做什么,从来都是势在必得,用尽办法也要达到目的;又不知道顾宛颜是个怎样的想法——这个自己不甚熟悉的丫头,对这件事情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老爷思索一刻后说:“嗯,有道理。漠儿今日还是启程去高卢国,事情一完回来便是。”
顿了顿老爷又看着顾宛颜补上一句:“宛颜和环儿同岁,十七已经不小了。环儿已经有了婚约,宛颜确实也不能再耽误了。”
顾环听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似乎不乐意顾宛颜跟自己相提并论。
谈话截至于此,顾漠还是带着车队出去了高卢国。
后来的五个月里,顾宛颜以准二太太的身份,接管了顾府的内务。这些事情原本是夫人在亲自操持的,但是总有一天这担子是要落在儿媳身上的,于此,便先让顾宛颜接手。
要是顾宛颜嫁的是顾冉,那她还要先去店里忙活一阵,以后才能慢慢地把顾府的事情交给她管;现在她是准二太太了,倒也有益处,顾宛颜可以直接接手府上事情了。夫人这样想。
等顾宛颜和顾漠正式成了亲,那一切便都在夫人的计划之中了......
和那时候一样,胥东也在不久后离开了东城出了远门,得知了顾宛颜要成亲的消息,他没有多说,只道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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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顾漠回了东城。
顾漠这次高卢国一行把事情完成的极好。高卢国和代表楼兰国的顾氏珠宝签订了契约,允许顾氏珠宝进入高卢国境内开设分店,买卖珠宝;其负责此事的大臣更是传达了高卢国君主的意思,允诺未来五年里,每年会定期和顾氏珠宝进行一笔交易。
这个海外新市场的开拓,对于顾府,对于楼兰国来说,都是有重要意义的。
顾漠一回东城,便被尊王宣进了宫,设宴赏奖。
顾漠只是一介商人,并非宫中臣子,尊王此举,甚是给顾府长脸。?? ?
老爷夫人对此更是满意地合不拢嘴,出了门见了人都要傲然三分。人人都知道,这顾府二公子,是又给顾家长了面子。
次日早,夫人一手拿着黄历,一边等着顾漠来给自己问安。
顾漠一早就梳洗好了,他着一身墨袍干净利落,人也看着俊俏不凡。他本来就极少在府上,每次一归,走在回廊里,走在路上,侍女们都忍不住红着脸偷偷多看上几眼,怎么也看不够。
只是他整个人由骨子里透出了三分的漠然来,给人难以言喻的疏远感。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娘,”顾漠知道老爷今日去了厂子里,房间里只有夫人一人,便敲了敲门后推门进去,“儿子来向母亲问安了。”
顾漠彬彬有礼,只是话语间少了几分母子间该有的温情,多了几分刻意的疏远和客套。
夫人见着了顾漠,一脸笑容久久不散:“好,好孩子,你来陪娘说说话。”
顾漠浅浅笑了笑,走到夫人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夫人似有意似无意地随手翻了翻黄历,道:“漠儿,此番既回,你临走前爹和娘跟你说的事,你且记得?”
顾漠当然知道夫人指的是何事。他心里早就料到了,娘既有这想法,便不会轻易松手。他直言不讳:“不瞒娘说,儿子认为,这事情还是太草率了,婚姻大事,三思而行。”
夫人知道顾漠一向有主见,便没有太不悦:“漠儿可是觉得你六妹不好?”
顾漠愣了愣。顾宛颜好不好,他怎么能知道?几年来的接触并不多,他印象里的顾宛颜,不过是整日一副淡淡微笑,老爷夫人都说懂事能干的小姑娘罢了。
“并非此意。”虽是这样想,顾漠还是摇摇头。
“那漠儿可有不满?”顾漠抿了抿唇,便直说了:“儿子认为,娘这样疼爱六妹,便更不该草草将六妹嫁予儿子。若成夫妻,两人却无感情,这样的一桩婚姻,对儿子一个七尺男儿来说倒是没有什么,而对六妹——怕是今后将她关入了无形的牢笼之中。”
夫人闻言立即冷了脸,将厚厚一本黄历摔在了桌上:“漠儿,你为顾家做出了很多贡献,但不能因为如此,你便忘了身份。你,终究还是娘的儿子,是顾府的二公子。”
顾漠面不改色,觉得也没有必要和她再遮遮掩掩地说话了——毕竟这个府上,大概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个如何未达目的心狠手辣的人。
那年顾漠才八岁,还是一个天真孩童的他不过是偷偷在后院的草丛里玩耍,便一不小心听见了自己的娘亲是如何交代别人去用慢性毒药毒死二娘,也就是妹妹顾环的生母的。
自此,他的心中便烙下了深深的阴影,再如何,和母亲之间,都有条深深的横沟了。
他十岁那年,他又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了母亲故意设计污蔑只有五岁的顾环偷走了自己饰盒里的玛瑙项链,使得顾环被父亲罚跪三天的。顾环的性格,也是于此开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那一次,夫人知道他了解了所有的真相,便警告了他为了自己的哥哥弟弟还有母亲,要咬死不说知道的事情。十岁的顾漠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性质,便答应了。只是面对这宅门里无形的斗争,他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数岁。
“娘。”顾漠不慌不慢,“对我你也不必拐弯了,你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
夫人愣了一愣,脑海里浮起了一些过往的画面,一时很是尴尬,她沉默半晌开口:“漠儿,你不要恨娘,娘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兄弟四个......”
顾漠不说话。
夫人见顾漠如此态度,倒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不管顾漠对自己是什么看法,起码,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绝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漠儿,你必须要娶宛颜。”
顾漠幽幽道:“为何?”
夫人咬了咬牙:“我需要宛颜留在顾府中。”
顾漠轻笑,不打算继续追问:“也罢,你有你自己的目的,为了达到目的,你会用尽办法,儿子一介晚辈也阻拦不住。我可以顺从你的意思,不过,若是成亲后六妹吃了什么苦头受了什么委屈,你不要怪罪于我便是。”
夫人的脸上没了表情,她忽然好像不是那个视顾宛颜为掌上明珠的慈爱母亲了:“我知道,不会的。”
说罢,顾漠起身抬脚就走。
他冷眉默想,要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可以帮你走这一步棋。但若强迫我去对一个不爱的女人上心,我怕是很难做到了,母亲,今后的一切你且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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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在八月初一。
顾宛颜又一次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由妆容师给自己上妆,心里如同五味杂陈。
妆毕,她睁开眼看着镜中花容月貌的自己,内心已然麻木无感。
要知道,幸福是个比较级。
她死过一回之前,还对爱情抱有幻想,觉得女子一生与所爱之人相伴,才是完满的幸福。
但当她死过一回之后,便觉得没有什么是比保命更重要的了。她不再对婚姻抱有奢想,不再对未来丈夫抱有奢想——只要命在,便是稳妥妥的幸福。
当小侍女准备给她系上腰带时,顾宛颜拦住了她:“哎,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她接过了腰带,随意往腰上那么轻轻一绾。
几个小侍女都急了,纷纷劝导:“六小姐,新娘子的嫁衣是要将腰紧紧束起来的!”
顾宛颜只是笑,不作声。
吉时到,她还是和那次一般,盖上盖头,被人携着去到前院,然后在宾客们的鼓掌声中和顾漠一同步入喜堂。
顾漠一脸云淡风轻,似乎此事自己是个旁观者一般,十分的不应景。
而后,两人如傀儡一般地僵硬拜了天地。
整个过程中,顾宛颜如同行尸走肉,心中没有一丝感觉。
不像曾经和顾冉成亲,那时候她的心里还有满满的憧憬和幻想的幸福。
接着,顾宛颜被人引去了新房里候着。
而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就这样蒙着盖头,靠在床头睡了一宿。
顾宛颜早晨迷迷糊糊睁眼醒来后,缓缓扯下自己的盖头,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喜服,苦笑。
她意识到了——顾漠连来都没有来过新房里。
不过,她的心中倒没有过多的委屈与难堪之感,相反的她在心里重重舒了一口气。
顾漠新婚夜不归,已然向顾宛颜表明了他的态度。
也好,顾宛颜何尝不是对这份莫名其妙的婚姻不抱有一丝幻想?
两人皆是对彼此无情,早些表明心迹,对两人都好。
那就这样了吧——
未来的生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
不就是随遇而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