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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小戎站在这片土地之上,可却已然没有当初他离开时那样的美丽,他看见一个哭泣的母亲,在为这里死去的生灵哭泣。¢£,这一切,都无法控制,不是他帅小戎的意志可以决定。
豆豆站在他身边,泪眼朦胧中分辨,看是否能找到记忆中曾经存在过的画面。那条街,那个拐角,在那儿,曾是卖豆腐皮的老奶奶。也不知道,她现在可还安好。那条通往球溪河的小河边,原是一栋平房,那是小戎的家,可现在,看见的却是废墟,残垣断壁。救援人员在那儿没有找到生命的气息,也没有找到人类的尸体。
帅小戎眼中的世界,是黑暗,没有光,没有任何事物的空洞。然而,某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光亮。那是黑暗中一个方向射来的光明。如同天堂上降落下来,反射过来。他疑惑,他惊喜。那究竟是什么,那儿又是哪里。
他问豆豆,手指指出光的方向:“那儿是哪里?”豆豆晶莹朦胧的眼中,露出了迷茫。她仔细辨认,说道:“那儿什么也没有,是砖石,是废墟。”小戎说:“带我去,我要看看,那儿究竟有什么宝贝,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如意金箍棒。”他的话语好顽皮,带着小孩的天真和稚嫩。就好像当初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看见水泥厂那白雾飘渺的烟囱一样。他那时坚信,那儿就是天宫。现在,他坚信那儿一定有宝藏。
他们上了车,艰难行驶在路上,直到车开不了。因为他们影响了救灾的车辆。于是,他们步行着向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豆豆以为他很快就会放弃,直到她开始明白,他不会放弃,即使这样会走很远。
这一刻,小戎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个已经在地震中残破的家。他忘记了父母,忘记了蕾蕾,忘记了钟秋月,甚至是忘记了自己,就更加不要说已经走到脚疼的豆豆。他只是下意识向着那个方向。似乎看见一双眼睛正凝视自己,安祥地提着油灯,向他招手。
这几天,他和豆豆走了很远,期间偶尔也搭乘一下可以乘坐的车辆。()有汽车,有牛车。豆豆自己都很难相信,他居然坚持了下来。她居然跟着这个疯子,这个傻子,从蜀都的东面,走到了西南面。忘记了时间,因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金光所在的地方。
就是在这天,他们来到了这座山下,听到了禅唱,闻道了檀香。眼中的世界,只剩下了耀眼的金色光芒。而此时,一个人站立在小戎身前。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小尼。她眼中有着好奇,双目上下打量。
仿佛感受到了目光的扫描,小戎左手合十作揖说:“终于到了,这是哪里?”小倪有些好奇,心道:这个小施主真是有趣,到了峨眉还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想到师父的话,于是回礼说:“施主,此处乃是蜀秀峨眉,小尼再次恭候多时了。我师傅说,远方有一有缘人,不辞辛劳,不怕艰难而来,叫我在此等候,迎你上山去。”她的声音还带着少女的娇羞,似乎对于男人还有所好奇。
豆豆横了小尼一眼,小尼脸更红了。豆豆心中好笑,抬头看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心顿时凉了半截。云深不知处,是否有人家,仙宫楼宇中,定坐妙等僧。小戎在小尼的引领下,一路由豆豆拉着,走向了山顶。
蜀秀峨眉,金顶之上,广场之前。雪花落,寒风飘。九月天已寒,还有人心暖。
一老僧打坐在白雪中,其年岁不知,望之只晓,年岁长也。一位老尼站立在旁,积雪落在他们的身上,好似天堂飘落的花瓣,耳边是风声和禅唱,香鼎中烟气袅袅,与时而飘来的云雾相融,去了远方,带着信徒们的祝愿和祈祷,消失在云海茫茫。
“你终于来了。”老僧开口,随后远处传来了金顶钟楼里沉重的钟声。与此同时,小戎脑中那金色光芒缓缓暗淡,直到他的世界再次回归一如既往的黑,那么熟悉,但却让人无助和恐惧。
“我想知道那钟叫什么名字!”小戎的话语让外人费解,但那老僧却是知晓,他干枯开裂的嘴唇,缓缓张开,说道:“上古洪荒,有人皇,在东方。()天上神人为其造钟,提醒世人早起,安睡。它有驱散心魔提神忘忧之能。在漫漫黑暗的长空中给人带来希望。东皇又以自身名号呼之,其震撼摇动三界,遂取名东皇钟。”
小戎脸上出现了惊骇和不可置信:“难道那就是东皇钟?!”“非也,非也。。。只是东皇钟破碎的一颗尘埃罢了!”老僧看了看那钟楼的大钟,缓缓起身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它,解开你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这钟会吸引你过来。”
东皇钟碎,化万千,宇宙飘摇落凡尘。淬炼数十年,终有东皇钟威力万一。钟上镂刻山水,有飞禽走兽。那些事物,此刻逐渐进入小戎视野,他忽然看见一道金光而过,耳边似有人低语,静心凝听,只觉得那声音优美,却不明白其语言意思。
随着那声音过去,小戎忽然就看见一座大山,一座熟悉的金色大山。那山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在那山上,有着无数看不懂,记不住的文字,山下能听见禅唱与道颂,他曾经还看见那山上的和尚从山上走下,教导自己功法。
而这一次,他看见的是金山越来越小,直到化作一颗金色的小点,而金色的小点,居然在一座岛屿之上,岛外是罡风和雷电,雷电外事浓密散不开的雾气,而雾气之外是钨金的黑暗。
小戎看到此处,眉头一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他的手触及在钟上,感觉上面的文字,那些文字是甲骨文书写,钟若倒置,即成盅皿,乃是盛放酒水的事物。
古时,多少君主帝王,倒置钟而贪盅皿,终而忘记了“时”,丢弃了礼,最后只有成为起义者刀下的腐肉,烂在了盅里。
它是正义的影子,告诫着人们,多少沧桑,在过往,像是电影一般放映着,那是海市蜃楼,看得见,却叫不醒过往时光里的人,只剩下惋惜和哀叹。
当这些事物也消失时,一位身穿蓝色霓裳的女子出现在了小戎视野中。她轻启朱唇,似乎说了什么,可小戎听不懂,听不见,但神奇的是,他居然能明白她的意思。她说:“来吧,孩子,我需要你,需要你能够看破黑暗的眼睛,在空洞中寻找迷失的光明,我等待了无数个世纪,只想解开这个关于生死的难题。”
小戎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看着。他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安祥,很美丽,且不容自己亵渎,哪怕一丝一毫肮脏的念头,那都是罪不可恕。
蓝衣女子露出了微笑,对着小戎,真如他就是自己的儿子,甚至是孙子。这一点都不过分,她又说:“我看见过海干涸,也看过天洞穿,我看见货燃烧了所有的大地,不留一丝生命。我在寂静和孤独中意识到,我需要一个物种陪伴,所以便有了人类。”
小戎心宗一颤,感觉耳边又一个大锣敲响,他喃喃低语问道:“您难道是女娲娘娘!?”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言语不甚恭敬,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蓝衣女子那细如凝脂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恭敬:“我怎么可能是女娲娘娘,我只不过是她手中的石头而已。”
言及此处,她似乎不愿提及此事,于是又说:“小家伙,我需要你,但你现在实力还不够,心智也不够,甚至就连你自己都看不清,又何况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去吧,等你的实力够了,明白了你自己时,我会来找你的。”言毕,声音消失,所有的一切,再次恢复了黑暗。
“老前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小戎问那老僧。老僧合十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话语悠扬,声音变得仿若天际传荡。他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事物开始不见。“中”消失了,老僧走了,老尼也不见了。
又是黑暗,无尽的暗,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从来没有生过一般。老僧,东皇钟,以及那蓝衣女子,都似乎是南柯一梦。而现在,梦醒了。可是,这真的是梦吗?如果是就太好了,那样,四川就没有地震,自己的家就没有坍塌,父母也依然在小平房中吵架,一切都会在生活的琐碎中继续下去。
可,这并不是梦,身边有救灾报警的焦急鸣笛,还有人们的哭泣和呐喊,搜救犬时而传来屋檐的吠叫。而,他的父亲去哪里了,风车车去哪里了,以前那些曾经认识的人,是否还安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离开了父母会哭泣,会没有办法活下去。但,此时的他,竟然现自己没有一滴眼泪,心境也平静地古井无波。是他还没有到伤心处,还是他的心真的就已经变得冷漠而没有人性。
无疑,想这些事恐惧的。他想起自己在失去小蕾时,那样肝肠寸断。而轮到自己父母时,居然可以这样淡漠,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这样一种人。太可怕了,他感觉自己的心里装的都是蛆虫,是肮脏,是病态的恶魔。
他开始抽打自己,一次,两次。直到一声娇呼传来,死死拉出他的手道:“小戎,你疯了啊。。。”豆豆看着小戎,眼角有着晶莹。那一瞬,小戎的脸如同地狱的恶魔,是那么骇人,让人胆寒。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这什么也没有了!”小戎地下头,拿出一个哨子,对着这群山下的小镇,对着那倾泻的房屋,吹响了悲伤而无力的哨声。声音尖锐,带着苍凉,传荡幽怨。与警笛交响,与山川大地交织,传回他的脑海,冲击在他的心上。
离开,是哀伤,离别,是痛苦。离去,是万千思绪被刀斩断的不舍。刀割的是肉,刺痛的是心,永久擦不掉的刀疤,在大脑中被记忆。痛苦,还会继续,在今后一个又一个夜晚。在梦里,在一幕又一幕类似曾经出现过的场景里。
一黑影出现在了小戎离开时站立的地方,个子不高,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脸上带着面具,是黑色。他全身上下没有其他的颜色,就连面具下的眼睛也是黑色。他看着小戎车离开的方向,缓缓上了自己的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