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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一年都是固定的二十四个节气,但是因为闰年闰月的存在,这些节气和年月往往会有些错位。
今年这一轮的立春却是在去年腊月份就过去了,这就意味着新的一年是没有春头的,也意味着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早。
随着之前数股强冷空气的渐渐远去,阴霾的天气消失,灿烂的阳光再一次照耀着三齐大地,随着气温的快速回升,原本覆盖了三齐大地的大片积雪迅速的在人们视线中消失,只有阴影处还有一些积雪冰碴能够存留下来。
不过大量的积雪迅速融化,对正在攻打潍河防线的十余万齐军来说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也让刚刚赶到潍河西岸的斛律协烦闷不已,大量的积雪融水不仅仅阻碍了齐军对潍河东岸王泽防线的攻势,还使得齐军的后勤补给变得格外艰难。
去年冬天数次大雪形成的积雪非常厚,哪怕是降雪最少的齐州也有一尺多厚的积雪,而半岛东部的各州郡本来就因为三面临海空气湿润降水较多,所以从青州往东的整个半岛的积雪一般都在二尺到三尺的厚度。
大量的冰雪融水形成的灌溉水源对各地冬小麦的生长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助力,这些雪水有助于冬小麦挺过接下来的春旱,等到五六月份就会有一个很好的收成,要不是这回齐军入侵的话,眼前的景色能乐坏乡间的老农。
相对于又苦又乐的老农,这时斛律协的心里也是颇有些无可奈何,这么大范围的积雪迅速溶化,因为融水流通不畅很快就在各地形成大片的积水。
在大量积水长时间的浸泡后,三齐各地一些本来就很差的道路很快就垮掉了,而之前王勇曾经修筑过的一些道路在冰雪融水长时间的浸泡后,再经过齐军大军的踩踏,也开始变得泥泞难行。
特别是之前王勇调动十万僧众苦役修筑的齐胶大道,这条大道在去年只是修好了路基,本来计划着在今年沉降过后再铺设一层碎石的,可是因为去年的战事也耽搁了。
随后这条作为沟通三齐之地主要陆上交通的道路,更是承受着数十万齐军的踩踏和随后大量辎重车队的碾压,到如今这条原本平坦无比的大道开始迅速崩坏。
站在潍河西岸,斛律协大都督遥望着远处的对岸心中格外烦恼,在夕阳下顺光而视,斛律协的视野格外清楚,在这里能够清楚的看到东岸的三齐叛匪正在抓紧修筑防御工事,看来之前数日的进攻已经是前功尽弃。
斛律协眼前的潍河因为发源于南面不远处的沂山,从源头到入海处也不过只有数百里长,所以在冬夏不同的时节河水流量差别也很大,属于季节性河流。
虽然潍河的河床很宽足有两百丈,可是也只有在夏天时才会被河水填满,而在比较干旱的冬季和春季这两个季节,河床里的水面一般也就一二十丈的宽度。
但是因为今年反常的气候,去年冬季降落在山间和平原上的大量积雪融化的雪水顺着小溪、沟渠不断的汇入潍河中,使得原本径流低浅的潍河顿时河水暴涨,如今竟然足足有了近两百丈的宽度。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世间万物从来不是围绕着哪一个人或者是哪一方势力来运转的,之前让齐军占尽便宜的气候这一转变了顿时让齐军吃尽了苦头,也使得心里准备着一月之内平灭三齐叛贼的斛律协算盘落空。
相对于心头着火的斛律协等北齐大将,暴涨的潍河水与齐军因为道路严重损毁造成的糟糕后勤,让原本紧张无比的王泽终于可以稍稍的喘口气了。
但是王泽也只能是松口气,他还是闲不下来,事情还有的忙着呢。
确实,王泽很忙!
如今的王泽不仅仅是要忙着调遣人手修复之前在齐军进攻中损毁的每一处防御工事,还要忙着安置从潍河以西各州郡逃过来的数十万平民百姓,在这些的同时还要忙着调查清楚混在百姓里的齐军奸细。
“大郎你看看,咱们今年长广郡的铁矿产量很可能不够使用啊!我们还得继续加大对铁矿的开采人手!”王泽刚刚送走了前来索要军械的赵坤,旁边负责民事的朱睿就拿着一本账册来到王泽面前。
自从王泽回到高密郡主持这道防线之后,朱睿朱三叔就来到王泽身边辅助他处理各种事物了,不然各种种类繁多,数量繁琐的事情还真够王泽挠头的。
“三叔,咱们不是手里还有不少浮屠僧么,分出去一万人去安排采矿,这不就人数有了么?”王泽觉得之前因为要预防浮屠僧暴动而被囚禁到北长岛的数万僧众不能就那么闲着,八万多人啥也不干就在那里闲着这不是浪费粮食么?
谁知朱睿摇摇头道:“大郎这事可不成,如果是往日也就罢了,现在咱们在长广郡各地的兵力几乎全部被调集到了潍河沿岸防御齐军,万一这些浮屠僧利用开采铁矿的机会获取大量的铁器反抗起来,那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是这样呀!”王泽慢慢踱步来回晃悠了好一会,忽然对朱睿笑着说,“三叔我有一个主意了,姜川回来之前在长州郡和倭人作战时又得了数万倭人奴隶,但是如今秦津、长州等地的倭人奴隶也太多了,那些倭人熟悉当地环境,又和倭国有着联系,时间一长终究是一个隐患!”
说到这里王泽阴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如把各地的奴隶调换一下,来一个异地为奴的手段,以后倭国抓到的奴隶送到咱们这里和其他地方去做苦工,而从别的地方抓来的奴隶再送到倭国去开采金银矿!”
朱睿想了想不由笑道:“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如此一来便可断绝这些奴隶企图逃走的心,哪怕他们逃出去也和当地土著合拢不来,不用忧惧他们会壮大当地土著的实力!”
说着朱睿话音一转道:“只是,这样一来水军和商船队既要运送各地百姓去往东海,又要在东海和三齐之间运送大量的奴隶,孙将军、曲将军和何大郎的任务就要更加繁重了!”
王泽哈哈笑道:“三叔,相比咱们前线的将士在和齐军拼死作战,孙叔父和曲六兄等人已经算是好得多了,咱们最少也得将这些将士的家人运到安全的地方去呀!”说着王泽看向胶州港方向感叹道,“也不知道三婶和二婶是不是已经出发了!”
自从在青州开始大规模撤退百姓来到潍河以东后,王泽也开始大规模的向东海的秦津、长州、琉球、种子岛甚至是夷洲岛输送大批的百姓,这其中各军士卒的家人亲戚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特别是在第一批运走的移民中,光是士兵们的亲族家人就占了移民人数的一多半,另外一小半基本上是第一批从潍河以西跟着王泽大部队一同撤到潍河以东的百姓,这些人可谓是最拥护王勇、王泽父子的百姓,当然要重视。
自从开始往东海各地移民后,原本躲到各处港口无所事事的水军现在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包括孙兴、曲六郎、何亮各自所部在内的所有战船和商船都被动员起来,去运送三齐的民众。
如今在三齐除了在长岛海域和胶州港两处各留了十艘战船用于应付突发状况外,其他的三齐各地港口再无一只战船。
而在东海因为要防备百济和新罗,曲六郎在济州岛依旧保留了杜盛所部的水军,在海安岛(对马岛)的阳飞虎所部也没有动用,另外还有顾彬为了配合郑魁防御倭国仅余的一部分水军也没有调走。
目前光是在这几处地方就有五六十艘战船,另外在夷洲、琉球和鲸岛等地因为各种原因也保留着数十艘战船,因此在整个东海海面上曲六郎依然保持着上百艘战船来护卫这片海域的安全。
除去这些必要的战船分身不开外,其他所有能够调用的船只全被王泽调来了,趁着现在海上风浪还不算大的时期,每个月都有足足四五百艘船只,不断地在三齐和东海各岛之间来回穿梭。
孙兴所部水军因为船比较多又多是速度较快的战船,因此主要负责从北面的长广郡运送百姓、物资;而曲六郎麾下的水军原本数量就要少一些,又留下一部分战船守卫东海各处海域,因此他们同何亮的商船队伍和从南面的胶州港出发。
数百艘船只,平均每艘船只至少也是可以运输上百人,因为只要这些船只跑上一趟,至少就是数万名民众被运到东海各地,极大地充实了东海各岛上汉民的实力。
从上一次移民后到现在已经是有二十多天了,去往秦津的船只因为距离近一些已经安然返回到了胶州港,这时港口附近已经聚集了大量准备搭乘船只前往东海各岛的百姓了。
第一批移民还是王泽动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劝说他们答应移民,可这一次不用王泽做任何事情就有数万名民众主动要求移民东海,哪怕去往新开发的海岛,荒凉一些也没有关系。
毕竟面对着数十万齐军的极大威胁不是谁都可以安然自若的,一面是齐军的吓人武力,另一方面是过去几年里迁居东海的亲朋好友们来信中的讲述,这些百姓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会想搭乘船只前往东海。
这一回不仅是大量的民众被送上了船只,就连很多王勇以前任命的官员也纷纷将他们的家人送上了船只,就连程冲老婆和朱睿的老婆都要跟船前往济州岛。
朱睿也是看着胶州港方向喃喃道:“想来她们也应该出发了,早点走也好,起码在秦津那里还安全一些!再说了那里还有何伯、青青、雪雁都在,也会照顾她们的!”
正说着,就见一个人影气喘呼呼的跑进王泽所在的大堂,王泽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去胶州港送程二婶和朱三婶还有自己老妈离开的程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跑的这么急!
不等王泽张口询问,程虎就一边喘气一边对王泽说:“大郎,我娘还有大娘娘听说了我父亲、大父,还有我姐姐至今没有回来的消息,结果送我娘上船时我娘哭天抢地的不愿登船离开,就连大娘娘也带着阿晖阿昱两位弟弟不愿离去!”
说到这里程虎很是有些为难的搓着手道:“这可怎么办呀,眼看着齐军就要攻破咱们的防线,她们不离开到时候就太危险了呀!”
朱睿眉头一皱,开口向程虎问道:“二郎,知道是谁向她们说的这个消息么?此人必然心怀叵测,有可能是齐军奸细,不然普通百姓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谁知程虎皱眉道:“三叔,现在我父亲还有大父失踪的消息在胶州港都快传的满城皆知了,这一次从潍河西面逃过来这么多的百姓,肯定是有很多齐军奸细的,要不是这些人散布谣言,我想我娘他们肯定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二兄,且不要慌张!”王泽按住程虎的肩膀道,“你且再去胶州港一趟,务必让我二婶和我母亲安稳住情绪,就是不登船也要安心的在胶州港内耐心的等待消息,你就对她们说,之前听到的消息都是齐军散布的谣言,要她们千万别信!”
程虎急忙转身要往外走,“好!我这就去跟她们去讲!”王泽急忙拉住程虎道:“二兄,你这一次去胶州港让曲六兄安排糜柯的船队一直守在胶州港那里,日后还有大用!”
程虎疑惑道:“难道咱们还要留着逃命用么?现在潍河河水暴涨恐怕齐军是攻不过来的!大郎你还担心什么?”
王泽苦笑道:“如今潍河河水暴涨只不过是积雪融水快速融化导致的,等过上十几日雪水全部流失完毕,到时候潍河必然又是一条浅滩,怎么挡得住齐军的攻打,哪怕咱们现在修筑的工事也不过是暂缓齐军的进攻罢了!”
说实话王泽对于自己防守住潍河防线还是心存嘀咕的,如果齐军只有一开始的慕容怦、敬显儁、皮景和所部的十来万军队,多少还是有可能守得住的。
可是随着王勇的撤退,青州城被斛律协攻下后前线的齐军再无后顾之忧不说,就连斛律协手中的二十多万齐军也开始向潍河防线推进,让手里兵力刚刚满十万新兵蛋子的王泽颇为担忧。
想到这里王泽心里就是万分怨念,你妹的当初怎么就把黄河、济水这么宽的大河都给冰冻住了,要是这两条己方依为天险的大河没有结冰,有了己方的精锐水军防守河面又怎么会让齐军突然攻破防线。
可是心中再有怨念王泽也不得不操持好眼前唯一的防线,要是再被齐军攻破这道防线,恐怕己方就只能退守到长广郡那一带的山地去了,就连胶州港这种新建好的城市也得落入到齐军之手。
“怪不得大郎你这段时间开始将高密郡各地的粮食、民众都往咱们牟平、威海、成山这几处大营迁徙,之前我还以为你是担心这几处的屯田因为民众的迁移而荒废,现在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呀!”朱睿听到王泽的述说开口道。
王泽惭愧道:“其实倒也不是故意隐瞒三叔,最主要的是一旦齐军渡过潍河,眼前从潍河到莱水之间的大片平原便成了齐军的跑马场,到时候这里民众储备的粮食岂不是成了专门为齐军准备的?因此我就先做准备干脆运走算了!”
“大大郎,要是齐军渡过了潍河,如此一来,岂不是连东莱郡都要守不住了?”朱睿面带忧虑道。
东莱郡在光州治下乃至整个齐州以东各州郡中都是最富裕的郡,人口也是最多的郡,在王泽没有出现的原历史中,光是一个东莱郡就占据了整个东部一多半的人口。
在如今王勇、王泽父子占据一年多之后,东莱郡已经有了四十多万人,可以看得出来朱睿对这里也很是下了一番心血,要是被齐军占据还是很不舍的。
但是王泽却没注意朱睿的这些想法,反而又狠狠来上一记:“三叔,一旦齐军渡过潍河岂止是东莱郡保不住,到时候恐怕连长广郡咱们也得放弃了,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撤退到蓬莱海域那一块地形险要处才能守得住,现在咱们的兵力和齐军相比相差太大了!”
一说到和齐军的兵力差别朱睿也是沉默不语,自从济州、济北郡大营的二十多万大军崩溃无音讯后,连青州那里的王勇大军也没有了音讯,如今就靠着大半是新兵的十万大军来防守,压力不可谓不大。
之前顶住了齐军的进攻,是因为那时斛律协大军还没有来到,只有慕容怦和敬显儁、皮景和手下的十来万人,多少还是能够守住,可是等斛律协大军来到后,数十万齐军一发动,那可就不是王泽现在的兵力能够挡得住的了。
“为今之计还是尽快转移各处的百姓和物资吧,哪怕齐军打过了潍河咱们也不能就这样罢了,往东还转运百姓的船只还得继续增加才行!”王泽抬头继续说道,“三叔,你再派人去一趟南陈多买一些船只回来,只要商船就行,虽然慢一些但是还是可以运货物的!”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人去买,但是大郎咱们一下子往东海运去这么多百姓,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省着点花!”朱睿虽然心疼王泽大把的花钱,但是特殊时期也不能太抠门了,于是便答应着离开了。
等王泽送走朱睿、程虎后,忽然一直在外面值守的郭二郎走了进来,如今的郭二郎已经是王泽的亲卫队长了。
“小侯爷,外面来了萧敬萧刺史,他想要见小侯爷!”郭二郎一开口就让王泽有些奇怪,萧敬是胶州刺史如今跑来高密郡找自己做什么。
于是王泽便问郭二郎:“萧刺史是几人前来?可说了他来找我做什么了没有?”
郭二郎低声道:“萧刺史对小人说,他是来向小侯爷进献破敌之计的!”
萧敬要向自己进献破敌之计?听到这个消息还真让王泽有些惊讶!不过王泽知道萧敬这人虽然有些轻浮,有时候为人处事有些不厚道,但终究是有着真本事的,弄不好还真有什么破敌之计,想到这里王泽笑道:“我亲自去迎接萧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