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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墨枫刚言毕,右扇窗轻轻打开,面对右窗而坐的谢晋河兄弟二人只觉得眼睛微微晃过一片红,眨了眨眼,一袭侵天大红象在光照下,脱影而现,那颀长如玉的身姿伫立,瞬时,满室华辉,仿似从他一人身上散发出,有刹那间,众人的视线象是受到某种冲击,竟有短暂陷于幻觉。
饶是与帝王接触不多的姬墨枫,乍看间那一袭大红衣袍,还道是扬州泯江河畔的瑞王兰锦再次降临,可一触对方的眸色,尽管是相同的一双琉璃眸,姬墨枫还是一眼就辩出,双手一揖,“皇上!”
在此之前,燕青认为是兰天赐与瑞王之所以让人一眼辩出不同,是因为兰天赐穿得过于素净,记忆中,兰天赐只穿过三种颜色,玄黄、墨色、雪白,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毋近的气息,让人不敢近瞻。
而喜艳色的瑞王美近妖,勾魂摄魄,夺人眼球,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现在,燕青得出一条道理:仙就是仙,披了妖的皮囊,透出的还是仙气,让人不敢侵犯。
在众人清醒过来时,兰天赐已然抱着谢良媛步至谢老夫人的软榻边,将她放在老夫人怀中,低声对谢老夫人道:“哭了一晚,朕劝不住,有劳老夫人哄哄她。”
姬墨枫“噗”地一声,鼓了腮帮,紧紧抿着唇瓣,没把口腔里还有一半的气放出来,否则,方才那一声,就是“啊”了。
燕青两颊的咬肌动了一下,眯了眼,先是肆无忌惮地欣赏起眼前一道罕见的风景,进而想到了什么,马上头疼起来,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对身边的姬墨枫恨恨道:“上回小爷扛三百斤跑甘泉湖,这一回,恐怕得五百斤了。”
今晚一局,众暗卫早已各居各位,皇帝只需要呆在宫中等候消息就可。
皇帝这节骨眼来,恐怕是他怀中聪明小女子察觉到什么,然后……。哎!
沈太后要是知道自家宝贝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掉几滴泪来这里涉险,他觉得,他应该负荆到太后面前,自请回家种田。
他是燕青,是天子近卫,是负责皇帝安全的首席暗卫,居然失职了!
所以,就算太后不罚,太上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据他对太上皇的了解,他惩罚一个人,总喜欢让他发挥长项,力顶千金!
姬墨枫原本是深有同感,可听到燕青的牙槽里不时地发出磨擦声后,兴灾乐祸了,亦用传音入密调侃道:“本公子就算被发配回东越,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佳人在怀,至少比你强。”
“你有银子嫖么?”燕青伸手,凤眼斜挑,邪笑间,狠狠一戳姬墨枫的腰间,“没了暗卫那些津贴,想日日混在温柔乡,去做牛郎!”
姬墨枫疼得差点没喊出声,心想,跟这厮斗嘴,实在不宜离的太近,这一指头的力量,恐怕快赶上十丈外弓箭的力道。
姬墨枫抽着气后退于丈外,瞪着燕青,实在不理解,明明长得一副小倌样,怎么生出这么一股蛮力来。
“让皇上费心了。”谢老夫人搂住后,谢良媛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顺势抱住老夫人的腰,将脸藏进了老夫人的腋窝下。
谢老夫人暖乎乎的手掌抚过谢良媛的脸颊,触感温热,想来是这一路被护得好,没沾外面一丝的寒气,老夫人心下更加感恩,却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只能轻轻拍了一下谢良媛的后背,“这孩子,怎如此任性,都这时辰了,还闹着要回来。”
她真想解释,根本不是故意要哭闹来这里,实在是,在御书房听了他的话后,眼泪就停不住。当时她怕给他太多的压力,便急急告退,出了御书房,她便开始跑起来,借着风,吹干眼中的泪——
疾速奔跑中,她问自已,在这时候,她回谢府能做什么?
此时需要的不是谋略,而是战斗力,而她,手无缚鸡之力,指不定还是个累赘!
且,兰天赐能让她一个人回去么?他……。必会陪伴在她的身边,危险来临时,还会挡在她的身前。
那后果就是,因为牵挂亲人,她把一国的帝王置身在那种危险的境地,万一有什么控不住的场面,那么,她就成了周以睛的帮凶!
回到寝房时,她已然冷静,对着身后亦步亦趋的青荷笑道:“别跟个影子似的,去,打盆水,我要洗把脸。”
青荷离去,她独坐在窗台,发怔,脑子被掏成了空,只剩下一缕残余的意念:
谢老夫人这样的年纪还要面临这样的危险,而这危险还是因她带来的。
疼她爱她的娘亲,经历了九天的囚禁后,尚未清醒,又要陷入这样的险境。
这……也是她带来的!她为了复仇,引来了周以晴这样的劲敌,将谢家置于覆巢之上!
泪肆意而流,许是连番的心气浮动,她不知道,此刻,她的面色苍白得近似溺水之人。
直到,一声叹息在她耳际响起,兰天赐俯身,将她卷进一身的倾天大红中,怀抱着她,叹得无可奈何,“好了,再哭下去,明天母后的寿辰,你连道具也做不成。”
她恍恍惚惚地想,是呀,她答应了小兰君,要在他的剧里充当道具呢。
而且,她还邀请了祖母一同进宫,给太后庆贺,太后允了。
“别哭了,朕带你回去。”他甚至没有给她回过神的时间,已然抱着她来到寝殿之外,那里有一匹马在等候。
他上了马,将她整个人裹在他胸前的披风中,她想探出脑袋,开口阻止他涉险,皆被他的手掌按回他的胸前,低喝,“风大,躲好!”
既使隔着厚厚的披风,她依旧能听到呼啸的寒风。
“好了,好了,别躲了,祖母知道你孝顺。”谢老夫人也不忍心斥责太过,危险来临时,孩子心里念着亲人,她又怎么能多加责怪?
绿莺拿着一件红色的薄衿盖在谢良媛身上,笑道:“六小姐,老夫人一晚念着您呢。”
谢良媛心中五味繁杂,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燕青已在圆桌上展开地图,突然察觉袭来一种冷漠抑制的气息,侧首,兰天赐已站在了他的身旁,忙将方才突发的情况告之,“皇上,这里的道口可能被蛊虫突破,死了两个婆子。”
雷鸣谨声道:“那婆子尸身所在之处,温度略高于地面,所以,蛊虫进入尸体,要进行下一轮的繁殖最少要三天。属下等所担心的就是,蛊虫突破了这个口后,将会闯进谢府的后花苑,在这附近,有三座小苑将受威胁。分别是金玉苑、玉波苑和风华苑。”
兰天赐之所以让谢家把郦海瑶的尸体放在谢府三号地窖,就是考虑到最终把蛊虫引往玉波苑的秘室,所以,才选择了最临近的地窖。
现在地窖里的蛊虫有可能失控,自然,靠近地窖的三处苑子就危险了。
谢晋元听到金玉苑,脸色有些苍白,虽说女儿儿子被安置到这里,但他的几个小妾还在那。
“爹,娘亲呢?”谢良敏醒过来有一小阵,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皇帝在,所以,一直不敢吱声,听到这里,心里发急,“娘亲为何不在这里?”
谢老夫人马上出声制止:“小敏,别吵到皇上议事,好好躺着。”
谢晋元见女儿一副泣然欲滴的表情,余心不忍,便走过去小声安慰,“先前皇上派的人去接你们过来,没找到你娘亲,现在你娘应该回房了,没事,这些都是武功高手,府里发生什么事,他们都能知道。”
谢良敏闷闷地低下首,心想也是,刚才地窖死了两个婆子,他们马上收到消息,如果她的娘亲有事,肯定也会知道。
谢良敏虽然担心蔡氏的安全,但还是忍不住报怨,“爹,郡主派人来找娘亲时,女儿阻止了,可娘亲没听女儿的。”
“敏儿乖,睡吧,听皇上的人说,天亮了,太阳一出,一切就解决。”
圆桌边,几个暗卫还针对蛊虫有可能走的路线,争论不休。
兰天赐沉吟片刻道:“蛊虫对气味敏感,既使这个点被它攻破,它不会走花园,那里搁了近百盆的吸尾兰,加上前几天有雪,雪沫浸透吸尾兰,雪水被染了吸尾兰的汁液,渗入土地中,蛊虫不会冒险走这条路,应该是原路杀回,走玉波苑的秘室之道。”
姬墨枫狠拍了一下额头,“对呀,加上周以晴和那只鸡,她们身上有蛊虫喜欢的味道,肯定会吸引它们向秘室集中。”
兰天赐冷漠指了指地窖,光滑如丝的俊容上带了些阴鸷:“虽说如此,但那两个婆子的尸体必需尽快处理。”
燕青马上跳出来效忠:“皇上,属下去一把火烧了那两具尸体。”
“燕青,你能保证跑出来的蛊虫全进了那两具尸体内?”在原计划中,安置郦海瑶尸体的房间,在蛊虫从蛹道撤离后,燕青负责点燃火引,将那间藏尸房烧毁。
可现在,因为那两个婆子没保存好吸尾兰,引了蛊虫跑了出来,就算九成以上的蛊虫都进入那两婆子的肉身,但也不排除一两只落单的蛊虫藏在了暗角。
地窖常年不见阳光,蛊虫很可能会存活下来,万一将来有机会再找到宿体,将来很难防控。
“皇上,不如放一把火直接把地窖给烧了。”姬墨枫提议,又道:“既使烧得不充份,但那里温度高,蛊虫也活不下来。”
兰天赐未语,燕青指着与地窖相邻的一间苑子,问:“谢老爷子,你说说,地窖后边相连的这一处小苑住着何人?”
谢晋河定眼一看,地图上标识的是洗衣房,他讪讪一笑,“回官爷,这是下人房,草民……。”
倪嬷嬷已然应道:“皇上,那里住着四个奴才,三个洗衣奴婢,还有一个是负责上浆的,今晚,奴婢已再三交待过,让她们候在房里,不能离开一步。”倪嬷嬷想起身,只是一时关节处不灵光,挪不动,燕青看了费劲,便直接开口,“老人家,您坐着就好,不必拘礼。”
“就算四个奴才能跑掉,用火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周围百姓。”
“这虫子看似恐怖,其实极难存活。”燕青沉吟片刻,突然道:“谢老爷子,这地窖有没有水道?”
燕青一提,众人大体便明白了,在此之前,关于今夜如何避开蛊虫袭击时,就有暗卫提出让谢家的人暂避甘泉湖上的画舫里。
可因为,这一来,必定引起周以晴的怀疑,中止了计划,那所有的筹谋等于白费。
谢晋河不加思索即刻道:“没有水道,这宅子当年是草民和不孝子谢卿书一起购下,原先的图一直由草民的不孝子收存,但草民精楚记得,图纸里没有标注水道。”
大户人家引水道方便沐浴或直接引温泉是常有的事,谢家既然把西凌的甘泉湖引进谢府内,造出人工的甘泉湖,应该也有水道,所以,燕青才固有一问。
可惜谢晋河的答案让他失望。
这时,谢老夫人怀里的谢良媛抬起了首,细声细气道:“有水道。”
寝房里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定在了谢良媛的身上,兰天赐先开了口,“过来!”
谢良媛走到桌边,细细的手指着甘泉湖畔的一个河堤口,“这里有个小闸门,打开后,就能把水灌进地窖。”
当年谢家购了这府第,第一轮修缮时,她与谢卿书为了掩饰假夫妻的真相,私建秘室时,为了方便,想建一条水道入谢卿书的秘室。
所以,谢卿书还请了熟水性的伙计,特意潜到甘泉湖下,看看哪个道口可以引水过去。这才发现了那个连接地窖的水道闸口。
那个伙计看到这个闸口还告诉他们,这个闸口不仅连接地窖,在地窖下估计还有一个闸口是直通谢府外,这种设计方法,通常是大户人家在遇到灾难时,逃出府外的一种方法。
当时谢卿书看到这闸口设计太过复杂,万一引不好,会淹了整个地窖,反倒更麻烦,所以,引水道进秘室的事就不了了之。
但此事,夏凌惜是全程参与,因此,对这水道的事一清二楚。
谢良媛执笔,很快详细描绘出水道闸口具体的位置,最后,低声道:“那闸口在湖底八尺多深,这天寒地冻的……。”抬首时,却触及年轻帝王浅笑如冷月清辉的双眸,无端地,心惊胆跳了起来。
她差点忘了,她是谢良媛,不是夏凌惜……皇上好象不高兴,好象她此举是在提醒他,她与谢卿书的过去!
谢家一众人等疑惑地看了谢良媛一眼,一头雾水,这六丫头,怎么会对谢府内况了解得比他还清楚。
而一旁的绿莺,不由自主便想起上次在玉波苑时,谢良媛找打火石时,对寝房内了如指掌的模样,心底疑虑更浓。
燕青先转了话题,一脸诡笑看着姬墨枫,“说到水性,这里没人能比得上姬大侠。”
东越人擅水性,且,上次姬墨枫能接到兰天赐的命令让他带着谢雨离从河道离开应城,正是因为姬墨枫的水性强。
这节骨眼,姬墨枫也没想推拒,便主动请缨,问明闸口的详细地点后,穿上用吸尾兰染过的大红披风,而后,朝着燕青挤了挤眼,朝着帝王请旨,“皇上,属下请燕大侠配合,万一属下没力气打开闸门,就得沾沾燕大侠陡手撕牛的本事!”
燕青想到要潜入结了冰的湖底,打了个冷噤,暗骂一声:小人!
兰天赐淡淡下令:“速去速回!”
谢府,风华苑。
蔡氏死状极惨,不仅七孔流血,那肚子也离奇地涨得圆鼓鼓,仿佛稍一触碰,便会炸开,且,那眼角,不停有稀释的液体流出。
人死了,就算是炎夏,尸体也没这么快发酵腐烂,何况这是在冬天。
寝房里的丫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周以晴则怔怔地坐在尸体边,双眸无神地定在蔡氏的脸上,为死去的妹妹默哀!
她知道这是因为双生蛊的原因造成蔡氏突然死亡,可她想不通,她的妹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会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死去……。
窗外第一缕朝阳透进寝房,周以晴突然阴阴笑开,“天,终于亮了……。”今夜的谢府如此安静,她想,此时的谢府已是一片死狱吧。
她想,她该是时候离开了,因为再过几个时辰,兰天赐就会收到消息。
蔡氏的丫鬟瞬时全身颤抖,紧紧攥住冬雪的手臂,惊惶失措中,语无伦次地哭着:“怎么办,三夫人死了,五小姐万一怪起奴婢……。五小姐不让三夫人离开的,老夫人再三交待,今晚谁都不能离开寝房,可,可……。五小姐和奴婢都拦不住三夫人。”
“老夫人交待你们今晚不能离开寝房半步?”周以晴心头猛地一跳,全身泌出一层的汗,思忖:老夫人怎么会凭白无故下这样的命令?
周以晴微微喘了口气,抑住胸口的翻滚,倏地厉声喝道:“你说话!”
丫鬟满目仓惶,连连点头,哭着道:“郡主,各房都接到老夫人的命令了,奴婢们到申时,到厨房领了膳后,苑门就关上。”
周以晴的脂粉被人盗走,无法掩饰残败妆容,所以,除了昨日午后向谢老夫人提出,要带走郦海遥的尸体外,就没有迈出风华苑一步。
而她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最近有些惧怕她,无特别的事,也不会跑到她跟前汇报,以至,她对今日谢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周以晴脸色苍白,她缓缓站起身,神不守舍地从案桌上倒了杯冷掉的茶,慢慢饮下。
转瞬,突然想到,谢良媛昨日午后,便被兰天赐接进宫中。
美其名是为沈千染庆寿。
太后寿辰,原本是普天同庆之事,可当今的太后,在她是皇后时,就不曾为自已的生辰庆贺过。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知道原因,包括谢良媛,在此之前,还很高兴地许下,等沈太后生辰时,请谢老夫人进宫一起庆祝。
她当时听了,只是暗自嘲笑。
可她在南皓看过沈千染重生的记载。
生辰于沈太后而言,是一个痛苦的回忆,因为就是十二月二十那天,沈千染和儿子双双毙命于沈家老宅的地窖之中。
这是沈千染重生前的记忆,这世间,除了兰亭和兰天赐知道外,甚至包括她的女儿兰缜平,和好友钟亚芙都不知情,她们只道沈千染不喜热闹,草草渡过生辰。
殊不知,那日是沈千染最痛苦的日子。
但,兰天赐却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他怎么可能以沈太后生辰为理由,接谢良媛进宫?
这……。是借口!
是掩人耳目!
周以晴打了个寒噤,隐隐跳跃出的答案让她突然感到恐惧。
心颤间,视线落在蔡氏高高鼓起的肚子上,脸色刷地一下惨白,缓缓蹲了下去,一边嗫嚅自语,一边用手轻轻按压着蔡氏的肚子,苍白的脸透着一种古怪,好像死囚临刑前,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周以晴的手颤得厉害,身后的几个丫鬟更是抱成一团,只见——
蔡氏的肚子在周以晴的缓缓按压下,象是装满了水的羊皮囊受了挤压似地,马上从身体的几个出口溢出液体,如眼睛、鼻孔、耳朵……。仿佛,仿佛身体内的五脏,已被蛀空。
下一刻,周以晴猛地收回手,抽身站起,许脚步迈得太开,一时控不住身体的平衡,加上膝盖有些无力,竟一下重跌到了地上,口中喃喃念着:“兰天赐……。你太狠了,太狠了……”
一时间,她竟爬不起来,她感到自己手脚冰冷,如同濒临死亡的动物,痛苦得连心都要呕出来。
冬雪见状,忙扑上前去扶,疾声道:“郡主,您怎么啦?”
“别管我、别管我——”周以晴疯了似地猛地推开冬雪,尖啸的声音、赤红狂乱的双眸,钗环落地时,散乱的头发,那种近乎巅狂的表情,哪有素日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的冷静。
就在冬雪发怔中,周以晴已不管不顾,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