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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继续往前行走,前方吹来的带着腥气的风越来越盛,几乎要将人刮倒。秦起抱着小团子,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似的,一个不留心就被风吹着倒退。这风的气味十分难闻,腥气中还夹杂着硫酸水的腐蚀味,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走了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两人站在这条山洞小道的尽头,前方是一道突然截断的断崖。四周石壁呈合围之势,中间巨坑深不见底,底下隐隐有什么在波动,仔细一看,根本不是水波,而是无边腐水,密度十分大,看起来黑密密地一片。
“下面尸体不少,刚才那腥风应该就是从这里吹过来的。”薛不遗往那黑洞洞的腐蚀深渊看了一眼。
到了这里,风更加斜肆,气流狂啸着从洞底升腾而起,差点把人刮上天去。秦起将真气汇聚脚底,勉强在原地站定。
秦起定睛看了一会儿,却没看见任何尸体,但既然小团子说有,以他的神识应该可以看到腐蚀水底,那便是有。想来应该是腐蚀水密度太大,将它们都沉了下去。
原文里面只写过原主选择了左边的岔路口,遇见了滔天腐蚀之水,差点丧命,却没写中间的洞口竟然也通往这腐蚀之水,想必这水底应该是连通的。
来路上虽然有足迹,却不多,想必这些尸体有大半是选择了左侧或是右侧的岔道,在那里不幸丧了命,才逐渐被腐蚀水冲到这里来。
秦起也是提前知道剧情,否则若是选择了其他两条路,只怕凶险万分。
整个石洞高不见顶,深不见底,足足有几百层楼那么高,除了四周石壁有凸起,勉强能让人站立以外,底部是黑逡逡的腐蚀之水,而在中央,凭空生长出一颗枯树,枝干足足有数十人围抱那么粗。枯树枝叶繁茂,像是一只催拉枯朽的巨手,枝叶末端硬生生插在周围石壁之中,这才悬空生长于山洞之中。
如果原文剧情没有出差错,这应该就是灵根归元果生长之树了。
薛不遗被风吹得脸色发白,嘴唇起皮,原本就身受重伤,此刻脸色更是难看。他趴在秦起肩膀上,侧头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眉心微蹙,“灵根归元果?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东西。”
秦起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原文中说灵根归元果千年难得一遇,算是先天灵宝中的上等灵果,即使是知识渊博的修士,也对此不太了解,却没想到他一眼辨认出来。
不过当务之急是取到这灵根归元果。
秦起看了眼深不见底的腐蚀水,下面那么多尸体,说明这山洞肯定有古怪。他放下小团子,用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抓起一把土,这土也不是普通的土,不仅带着一股子腥气,还似乎有腐蚀的功能,让掌心皮肤一阵阵地疼。
秦起十分谨慎,他运气真气,将真气汇聚手掌,然后猛地将这团土掷了出去,却没想到它划到半空,突然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一样,猛然直直下跌了去,速度非常快,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它似的,沉入腐蚀水里消失不见。
虽然他修为不高,但这拉扯土块的力量也太过强盛,秦起甚至感到丹田处受到刺激,隐隐作疼。
秦起心里头沉了沉,却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之前在这里死掉的人恐怕有大半是因为不谨慎。
薛不遗蹙了蹙眉,突然道,“腐蚀河上没有丝毫灵气,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死门,这河底沉积千年死尸,形成了独特的穴位,这才将空中所有波动的灵气吸入河底。”
秦起这才明白过来,他修习二级心法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这些基本了解了不少,天地之间灵气无处不在,只是因为风水不同,有些地方灵气丰裕,有些地方灵气薄弱,但从没听说过有哪里一丝灵气都没有的,那对于修行之人不和空气中没了氧气一样么。
这白马塔中的天然秘境真是险恶十分,才多远的距离,就连续遇到了血虫洞和这腐蚀之水。
他正要想别的办法,就感觉手里牵着的手掌猛然脱开了去,薛不遗突然凌空跃起,指尖翻转一道手势,空中猛然架起一座火桥,以催拉枯朽之势瞬间连绵数十米,直接烧上中央那棵巨木,空气被烧得滋啦作响。
秦起还没来得及阻止,薛不遗就已经跃上了火桥,行走的步数也非常诡秘。
那火桥显然是修为极高的真气练就,受到下方腐蚀河力量的拉扯,不停地摇晃下坠,火星子如同流星一样砸落进河里。秦起脸色苍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团子,看他摇摇欲坠的身影,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落了下去。
薛不遗在火桥上行走得异常艰难,他本就身受重伤,但休息了一晚后体内的反噬似乎弱了些,再加上身体复原愈合能力强,这才勉力撑到现在。此刻耗费这么多真气,对他来说几乎是去了半条命。
他每隔几步便停下来捏诀修复火桥,脸色也越来越灰败,唇间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再次消失,他额头上细汗密布,等到好不容易接近了那巨木,他陡然翻转,没有丝毫犹豫,足尖落于树顶上。
“接着。”薛不遗抬起头道了一句,秦起只见迎面两颗桃子被抛了过来,他连忙接住,但每一颗都仿佛重若千钧,将他逼退几步,后背重重顶上岩石。
秦起顾不上去看手里的东西,双眼往巨木看去,薛不遗脸色在火光映照下越来越惨淡,身上开始崩裂出点点血迹,他却面色冷淡、果决凌厉地一掌从上往下劈过去,那树便轰然摇了摇,枝叶纷纷往下落像是一场大雨,再没有任何果子落下来,薛不遗又是一道真气从树顶注入,空气中越发灼热,真气大半被下方飓风吸收,小半砍在那棵巨木上,巨木便轰然倒塌,朝着秦起的方向直直地砸了过来。
树顶接上岩石,树根仍然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一条独木道,薛不遗擦掉嘴边的血迹,沿着树干回来。
秦起先前看他和三劫道人对战时,就觉得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三劫道人乃是元婴后期,算是五大门派乃至整个修.真.界高手中的高手,几乎没人能在他手下过上几招,小团子却能勉力一敌,虽然后来伤重,却也逃出了生天。
那时他便觉得小团子的修为应该至少在金丹以上。
或许是先前魂魄被压制了的原因,自己刚召唤出他的时候,他才看起来几乎没有半点修为。
但是现在看来,只怕他的修为远远不止金丹期。
自己全力掷出的土块,在空中被拉扯着下坠毫无余地,他却可以凭空用真气控制出一条火桥来,那是得多么高深莫测的修为才能做到。更何况他此刻身上还有重伤。
而他的眉眼分明与先前别无二致,仍是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一只,但是此刻秦起看见他即使伤口崩裂也面无表情的脸,手法果断凌厉,眼神冷淡无波,不知为何觉得越发陌生起来,好似以前看见的那个并不是他,此刻他才真真正正地露出内在来。
秦起先前在幻境之中看到了他的过去,心疼之余,便知道他的过去绝对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绝不可能仅仅是一株在韶环宫长大的小草妖。何况他还有三劫道人这样的仇人,还对阵法布道都非常精通,来历绝对不简单。
但秦起决定不问过去,不在乎他的过去。问了,即是怀疑,以小团子素来多疑敏感的性格,只怕会对他产生敌意。以他的性格,得顺着毛来才行。
现在小团子在他面前露出真实修为,便说明他已经放下心防,既然已经卸下心防,两人之间便有了信任,这比什么都重要。
秦起再度抬眼看去,薛不遗已经站在他面前,浑身再度被血染红,额头上密密交织一层细汗,脸上毫无血色,似乎在强撑着一口气。
“喏,你想要,都给你。”薛不遗却好像对身上的伤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趾高气扬地将手上的最后一颗桃子递过去,神情中带着几分洋洋自得的喜意,又故意装出几分别扭的漠不关心。
站在悬崖边,他身形单薄,被烈风刮得摇摇欲坠。
“小心。”秦起也没在意他手里那灵根归元果,连忙一把把他拉回了怀里。
薛不遗被他救了,顿时感觉低人一头,有点不悦,嘴里哼了声,嘲讽道,“只有你这样的蠢蛋才会掉下去。”
秦起却看见他扑在自己怀里面色一红,也不知道是被方才的火光映的,还是发烧了,忍不住摸了摸小团子的脸,却见他面色更红了。
两人将三颗桃子放回储物袋中,沿着石壁退了几步,退到山洞中的小道里,离那刮得肆虐的风远一点,这才感觉安全了点。
秦起又将小团子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这才发现他的复愈能力极快,这一路过来也没见他打坐修炼,浅一点的伤口却都好得七七八八了,深一点的伤口在方才的剧烈动作下,又重新崩裂开,在衣服上染开血丝。
薛不遗上次被包扎时,尚且还在昏迷,这次亲眼见到秦起为自己包扎,只见他神情认真,低头垂眸,露出光滑的脖颈,手指修长,莹白近乎透明,手下绷带缠绕十分熟练。薛不遗心头砰砰直跳,却又涌上一阵莫名的心安,这两种奇怪的感觉交织,就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滋味。
他的手不自觉地搭上秦起的脖子,这个地方非常脆弱,只要捏在了手里,这个人就彻底无法逃开……
秦起包扎好后一抬头,就看见薛不遗专注的眼神,以及越来越红的耳根。原先他尚且是一株含羞草的时候,碰一下,叶子就会害羞的收合,这会儿幻化成人,难不成碰一下也会自动脸红?
秦起好奇地又摸了摸薛不遗的脸。
薛不遗脸上的火烧云登时燃遍全身,他眼神回避,动作粗暴地拍开秦起的手,扶着石壁站起来,提到了正事,“传闻灵根归元果千年难得一遇,一旦遇上,每棵树上必然生长四只灵根归元果,我方才神识探遍那整棵巨木,却只找到这三只,不知道是何缘由。”
秦起这才从储物袋中掏出那三只长得像桃子的东西,原文中没有详细描写,但是只见这三枚果子外形呈现嫣红色,晶莹欲透,清香气味,柄部没有叶子生长的痕迹,三只一模一样,一看就不是俗物,应该就是那灵根归元果了。
仔细一看,柄部隐约有真气形成灵根状,缓缓从果子中升起。
而此刻自己体内的灵根仿佛受到什么引诱,如同饥渴了许久一般,不停地在丹田内骚动不安,秦起强忍着体内的冲动,运转灵气一周天,才堪堪将这股子莫名的*压抑了下去。
若这真的是灵根归元果,那么自己体内的杂灵根从此便不必再受到吸收灵气速度缓慢的困扰,甚至还能和天灵根一样,修炼速度加快数十倍。距离五月之期还有将近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潜心修炼,两月后一定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让悟元真人对他哑口无言。
秦起心中不由得展露一点笑意。
薛不遗见他笑了笑,眸光也随之柔和了些许。
只是此地灵气稀薄甚至几乎没有,不是合适的修炼之地,更何况这里虽然安全,但悟元真人若是地毯式搜索,很快便能发现此处有熟悉的灵气波动,到时候追了上来,便麻烦了。
秦起道,“我们回到刚才的耳室,画一个传送阵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见薛不遗猛然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看向巨型山洞中的那个深渊,只见中间那棵被他斩断的树猛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这声音在空荡荡的山洞中来回震荡显得异常可怖,紧接着数百根长达数百米的根须突然从腐蚀之水里拔起,腐蚀水被哗啦带起,犹如滔天巨浪,朝这边扫过来——
秦起率先双手触地,在腐蚀水到来之前,在地面破起几米之高的土堆,却没有丝毫作用——那腐蚀水毫不犹豫地将土堆冲了个支离破碎。
薛不遗忍着剧痛,双手合十,从掌心中拉出一道坚固无比的透明结界,这才将腐蚀之水全部挡在外面。
那轰隆响声已经消失,腐蚀之水也跌回深渊里,似乎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山洞之中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两人屏息站着,不知道这山洞之中到底有什么奥妙,此刻,秦起突然感觉手上一阵灼热的瘙痒,他虚空一抓,那从水底冲上来的树根突然缩小成一小块,不知从哪个方向而来,直冲冲地飞向他的面门。
薛不遗脸色惨白,再度强撑着御起一道真元罩,那树根却绕过了他的真元罩,钻进地底,在两人怔神的刹那,树根猛然从地底冲起来,带起一大块泥土,然后——
轻轻地落在了秦起的手上。
这树根动作轻柔,似乎毫无攻击力。
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