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所有的一切都在步入黑暗(2)

绯色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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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很犹豫。

    非常的犹豫。

    我该不该给你留下这样一封信?我该不该把我所遇见的一切都告诉你?

    很可笑吧?这封信明明已经开了头,我还在写着这样没出息的话。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我尽然会把我所遇见的这些事告诉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天知道在哪之前,我是多么多么的痛恨着人类这种生物。

    是的,极为的痛恨。

    我时不时的会这么想着。

    人类真是种讨厌的生物。我并不打算因为自己也是人类而反驳这句话。

    排斥着异类,讨厌着与自己不同的人。

    而我正是被他们认定为异类,被他们讨厌的人。

    非常讽刺,他们仅仅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真是受够了。

    学校里面同学也排斥我,老师也不待见我。即便我的成绩并不差。

    我非常清楚原因。这样的原因并不能归于他们,可这也并不能让我不厌恶他们。

    原因非常、非常的简单。

    我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

    那是我憎恶的父亲留下的诅咒。

    也正是如此,我就这样被简单的归于异类。

    人类,真的是相当讨厌的一种生物。

    不过,你和紫樱却并不一样。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也并不是失礼的说你们并不是人类。只是,真的很怪异,我从来不知道会有像你们这样的人。也从来不知道除开紫苑,还会有其他人会帮助我。

    原本我也是有着容身之所的,也有着想要呆在一起的人。只是看着那个人一天天的成长,绽放出光彩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和常人呆在一起。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亡灵吧?被生者所遗忘,心怀着执念在时间迷茫游荡。

    我能去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既然你不肯养我的话。

    呵,其实你的答案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心理抱着的幻想让我无法放弃这个希望而已。不管怎么说,收留一个来历不明浑身伤痕的小女孩,已经是够仁至义尽的了。而且我自认自己也没有那个资本被你养呢。

    毕竟,我已经坏掉了,坏到已经发臭了。

    也许你已经察觉到了,我身上伤痕的来历。在回答你那些问题的时候,我从你眼睛里面看见的是迟疑、逃避以及怜悯与认同,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我怪你的原因。如果从你眼中看到的是真实的话,那你一定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吧?

    想到这里,我就抑制不住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向你倾诉出来的想法。这种想法甚至越演越烈。

    可是我又怕勾起你不好的回忆,同时恐惧着被你背叛。是不是觉得很好笑?背叛这个词语,只适用于已经建立起关系或者羁绊的人之间吧?可是,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呐,你知道吗?

    父亲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可是,之后酗酒的他却整个变样,成为了恐怖的恶魔。我曾经鼓起勇气劝他不要再酗酒,可换来的只是暴行。

    并且……

    父亲酗酒的症状越来越厉害,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醉酒中度过。

    自从母亲去世以来,父亲就一直萎靡不振。因为酗酒,父亲被公司辞退,没了工作的他,在醉酒之后将气全撒在了我身上。

    他会用小刀割我,会用皮带抽我,会用棍子打我……

    我是他的出气筒,是他的玩物。我对他憎恨而又恐惧。一天之中他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不会对我做出过分的事情。…,

    我看过关于酗酒的书籍,本想对此有了解之后,好应对酗酒的他。但看过之后反而更害怕。

    他做的事越来越恐怖。我也越来越憎恨他。

    当他终于变成猪狗不如的禽兽,把我压倒在地上,撕开我的衣服狠狠挺动他恶心的身躯的时候。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在他肆虐完我的身体,沉沉睡去之时。我忍着身体的疼痛与不适,拿起了刀子,用力插入了他的胸口。

    鲜血四溅。

    而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初中的小女孩,竟然会拿刀子杀掉了她自己的父亲。

    可是,我真的憎恨着他。我无法原谅他所犯下的罪行。我已经无法清晰的记起以前的事情了。知道吗,因为以前的生活和现在的相差实在是太大了,而父亲的形象也无法和记忆中的重合。

    起初,唯一能够抚慰我的人就是记忆之中的母亲。

    可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记忆中就没了母亲的身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父亲不再让我敬畏与喜爱,就是从母亲消失的时候开始的。

    以前会抱着我上街买东西,也会笑着用硬硬的胡茬子扎我脸颊的父亲,那张带着笑容和慈爱的脸颊开始渐渐扭曲。

    也就是在那之后,我的身体不断的多出伤痕。父亲也不再慈爱,身上的所有伤痕都是来自父亲。

    啊……当我察觉到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对父亲的怨恨了。

    我开始诅咒他,怨恨他。祈祷着他死去。

    当我习惯这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已经坏掉了。

    你愿意收养一个已经坏掉的小女孩吗?即便是她可以为你暖床,也会为你早起帮你做好早饭,也会乖乖等在家里面等着你下班或者是放学,然后对你说着:“你是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或者说……是先吃我呢?”

    即便是这样,你多半也不会同意吧?我心里是期望着能够这样的,但我同时又非常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呆在你的身边。

    仅仅只是这短暂的接触,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好人。

    我怎么可能会允许已经烂掉发臭的自己来作践你?

    我对谁都是恶言相向的,我对谁都是板着个脸的,我对谁都是带着面具的,但我并不会觉得的难受。

    不过,在你面前,当我做出这些的时候,却出奇的感觉到了难受的感觉。我开始清晰的认识到,那是因为自己太过肮脏的缘故。

    可是,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我已经烂掉了,身体也开始发出恶臭。皮肤也溃烂钻出蛆虫,骨头也开始败坏滴下淡黄的滑液。

    如果我奋力向你伸出手的话,你也一定会救我的吧?

    会吧?

    所以——

    求求你,救我。

    ◇◇◇

    我无言的放下手中的信。

    想起在服装店外面看见夏闲、和她交谈的时候,她所有的话,她表现出的明确的拒绝行为。恐怕都是以为我并不愿意救她吧?

    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那时说出不要靠近的话呢?又是为何不想让我看见她的脸的呢?

    在说着这句话,拒绝着我,同时也被我无意的拒绝的时候,她的那张脸之所以不愿意让我看见,是不是因为她正在哭泣?

    想着头天晚上,她和灵梦聊着关于驱魔的话题,那认真的样子,恐怕是真的想要灵梦救她吧?…,

    当时我无法理解灵梦的话,也无法理解夏闲的心情,只是自顾自的认为那是在说笑。现在想起来,被当做是笑料的,估计也是自己吧?

    真是……

    可恶啊。

    我默默的叹着气:“灵梦,我们,似乎做错事了呢。”

    “嗯。”灵梦轻声这么应着,轻轻的滑动着笔尖:“的确是做错事了呢……”

    “所以——”我抬起头,然后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有办法弥补吗?【生灵活析】能救她吗?”

    摇了摇脑袋,灵梦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默然,手下的动作也缓上了几分:“【生灵活析】能救的只是活人,而夏闲……已经成为了亡灵。”

    我捏紧了拳头,坚定的看着灵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定要了结这场悲剧!我犯下的错,我一定要去弥补。”

    是的,对夏闲造成的伤害,我必须要负起责任才行。

    我从曾经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得到了救赎。那凭什么夏闲就非得和我不同,要独自遭受更深的痛苦?

    这不公平。

    “亡灵可是异类。你真的做好准备了?”l灵梦这么写着。

    我笑了笑,语气坚定起来:“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被别人当做是异类。所以,至少在死后,我绝对不会再把她当做异类了。那真的太过悲哀。”

    “所以呢?”灵梦定定的看着我,笔下这么写着。

    我抿了抿嘴,然后毫不质疑的说着:“所以,从此以后,我养她!”

    接着,我看见灵梦笑了。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眉梢,然后又在扬起的眉毛上跃动起舞,顺着脸颊翩然而下,照亮她整张脸庞。

    丝丝阳光勾上她的嘴角,然后微微上扬,仅仅只是零点几公分的弧度,却让她的脸上绽放出了眩人的笑容。

    “那,必须得尽快找到她才行啊。”灵梦脸色温和,然后递来了一张字条:“你和以前一样呢。”

    接着她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手里也再一次递给我一张字条:“和以前一样,是个萝莉控呢。”

    “……”

    我深深吸了一口,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深究:“那你知道怎么找到她么?你不是说,你能够感觉到‘气质’吗?就像当初找到我一样。”

    “这个有些难度。毕竟我能找到你只是因为熟悉你的‘气质’。而夏闲,说老实话,她在那局躯体中呆过一段时间,因此身上的‘气质’有所改变,更何况,她现在是亡灵。亡灵本身是‘气质’的集合体,和身前的‘气质’差别很大的。”她顿了顿,接着写道:“另外,你想过没有。如果夏闲占据了她父亲的躯体,那她的躯体又在哪?她父亲的亡灵又在哪?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亡灵的转化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在外界亡灵根本就见不到,一定有什么把她和她父亲转化成了亡灵。”

    “……是那只妖怪吗?你说把我切碎的那只。”

    “不清楚,不过不太可能。因为,如果你对她有用的话,她也不会把你给切碎了。”

    “你说‘她’?”

    “嗯,女性……本体不明的妖怪。实力强劲。”

    我最近怎么老是遇见些不正常的女性啊……

    如此感叹之后,我把话题给扯了回来:“那么,成为亡灵的契机,就是对生者的执念吗?”

    “的确是这样。从夏闲的信里可以看出来,她对你是抱有执念的。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她抱有执念的人应该还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父亲。”…,

    “可是,她用的就是她父亲的身体吧?”我这么说着。

    灵梦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写道:“的确如此,我能感觉到她和那具身体之间的联系。所以,有可能她已经杀掉了她父亲的亡灵。然后,把接下来的目标选成了你。”

    “那,她接下不是会继续找我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吧?”

    “不一定。毕竟在你这里吃了大亏。亡灵虽然被执念所驱使,但他们并非没有智力。可以说,他们拥有和身前一样的智慧。只是……性情方面……所以,你最好把和她有关系,最好是关系比较好的人都找出来。不然会有危险。”

    看见灵梦这么写着,我身体瞬间一紧。

    夏闲可能还抱有执念的就两个人,一个是紫樱姐,还有个就是紫苑。

    我身上立马就出了一阵冷汗。

    二话不说就奔向了隔壁。

    开门的人是紫苑,这让我松了一口气:“紫苑,紫樱姐在吗?”

    紫苑看见我似乎有些高兴,她先是上下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下,然后才开口回答:“姐姐在超市。楚桐哥哥刚才干什么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我当然不可能把夏闲的事情告诉她,于是只好敷衍过去:“没什么事。对了……”

    脑中灵光闪过。

    “紫苑,要不今晚你和紫樱姐来我这里吃饭吧?蹭了你们这么久的饭,总不好一次都不回请。”

    总之,先让紫苑和紫樱姐都来我这里,也才好让灵梦保护她们。

    紫苑听了我的话,小脸立马就绽放出光彩,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高兴。

    她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就往紫樱姐的超市走去。

    希望紫樱姐那里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