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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随云的病情比较棘手,欧阳舞先前用了几个治疗方法,治疗过程中却一直出现病情反复,难以痊愈。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欧阳舞终于已经确定了初步治疗方法,若是运气好,他这双腿能够重新站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件事,欧阳舞并没有与他提,就当做到时给他的一份惊喜的礼物吧。
“小五,我最近觉得胸口闷闷的,不是很舒服。”欧阳舞刚端了药出来,就见到容随云半依在轮椅上,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眉头轻蹙着。
欧阳舞忙将手中的药放置一旁的石桌上,伸手替他把脉,她也有些不解,明明觉得最近容随云的病情有起色的啊,怎么还会不舒服,她的神色有些凝重:“到底是怎么样不舒服?”
容随云眼眸一闪,低声道:“就是闷闷的,不太舒服。”
欧阳舞十分不解,怎么会有这样的症状,一时之间便不敢将刚熬的药递过去给他,只是令一旁的卫林再去准备药桶给他沐浴,而自己回了内室,重新研究药方。
或许她的药方太猛了,还要找更温和的药性替代呢。
一旁的卫林看到欧阳舞离去之后,容随云坐正的身子,仿佛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他的视线落在她窈窕的背影上,眼神仿佛有几分痴迷,唇边含着一缕浅浅的笑意,不解地开口道:“主子,你明明……为何骗人家杨姑娘?小人觉得这个杨姑娘这套治疗药方很好,主子最近的脸色好多了。”
“多嘴!”容随云抬头瞥了他一眼,卫林顿时闭了嘴。
欧阳舞在容随云的别院一住就是大半个月,除了每日替容随云清理余毒,每隔三日便会去将军府替裴老先生也根治咳疾,不过大半个月,裴老将军便觉得自己咳得少了,特别是夜间也不会总是因为剧烈咳嗽把自己吵醒,他的肺部也不会总觉得冰凉,如针刺一般。将军夫人很是欣喜,看着欧阳舞的眼神越发柔和,她向来不在乎门第,恨不得马上拉着欧阳舞嫁入裴家,只不过想起裴老将军的警告,到再不敢说出这种话来。
只是得了空,就在欧阳舞面前提起裴柳的好,欧阳舞每次听了只不过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这日,欧阳舞替裴老将军治疗之后,又给他开了些调理的方子和要注意的事项。她离去时,正要出将军府,便碰上刚从外面进来的裴柳。
裴柳俊美的面容隐藏在阳光的阴影之中,令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突然在家门口碰到欧阳舞,脸色莫名地有些发红,很快地便镇定了自己,潇洒地挡在她的前面,一阵风吹过,吹起他的衣袍,他的嘴角上扬,呈现优雅的弧度,他微微一笑道:“杨姑娘是要回去了么?不多坐一会儿?”
“我叨扰半日,是该回去了。”欧阳舞浅浅地笑着,眉宇之间带着些许的疏离。
裴柳望着她的面孔,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不如,由我送杨姑娘回去吧。”
“不必,我认识路。”欧阳舞朝他微微点头,径直从他面前走过了过去,连身上的衣裙都未沾染他半分。裴柳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懊恼,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突然一把抓住欧阳舞的手臂,声音低低的,“姑娘是否还在怪我那日的鲁莽?”
她还欧阳舞还没有那般记仇,只是如今将军夫人似乎有意将他们配对,下意识地就想避开这个人。欧阳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裴公子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早就忘了。”
“可,我什么我总觉得你不大理我?”裴柳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面色一时赤红,他一双略带怯意的眼睛落在欧阳舞的脸上,她的面色清冷,竟是没看出半分他想知道的答案来。
欧阳舞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挣脱起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暗叫不妙,这个看起来挺横的公子哥,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她刚想说些什么,裴柳的视线突然落在欧阳舞腰际上的美玉,脸上的血色一丝丝退尽,像是活见了鬼,他突然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快步离去了:“告、告辞!权当做我今日没说过这些话。”
欧阳舞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的神色,接着往自己身上打量了半晌,并无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莫非他是被什么鬼神附体了?
欧阳舞从裴府出来,并没有马上回到别院。住了这段时间,她觉得南风国的气候很不错,若是在这里落地生根也不错,欧阳舞心中有了主意,就去附近打探了一番,看看这儿的人有什么需求,她应该适合开个什么样的店铺。
就在欧阳舞从一个胭脂铺里出来时,却发现面前站着两名大汉,模样凶狠:“姑娘,我们家主子有请。”
“哦?”欧阳舞望着面前人,淡淡道,“不知你们主子是谁?”
“姑娘只管跟我们来便是。”然面前两个大汉长相凶狠,却并无什么恶意,他朝欧阳舞做了个请的手势。
却见,不远处有一辆白马金车迅速驶了过来,金车奢华瑰丽,上面镶嵌着熠熠发光的玛瑙和珍珠,四周垂着墨色的流苏穗子,车身通体金色,由纯金铸成,车顶四角用红色的朱漆漆成,很是华丽。欧阳舞皱了皱眉头,到底是谁要见她,这么大的气派。
欧阳舞心中好奇,便跟着他们上了马车,等马车停下来时,看到前面赫然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心中不由暗惊——皇宫!是南风国的皇宫。
此处皇宫巍峨壮丽,华贵大气,皇宫的角楼精致如新月,阳光洒在宫殿上,将宫殿涂上一层淡淡的金纱。
欧阳舞脚踏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跟着两个大汉进去,只觉得整座王宫逶迤大气,带有浓浓的神秘。
两个大汉在未央宫前伫足:“主子在里面,请姑娘进去。”
欧阳舞淡定地走了进去,却见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高高地坐在上面,容色高贵,头带凤冠。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肤光如雪,因为保养得当的缘故,她搁在腿上的纤纤玉手娇嫩无比。
欧阳舞施施然地朝她行了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就是杨五?”高高在坐的南风国皇后眼波都未抬一下,面前的女子长相绝色,可打扮上却是普通,她凉凉地笑了一下:“不过就一乡野村姑!”
欧阳舞明眸清澈而淡定:“皇后所言极是,民女自幼在乡野之中长大,确实是乡野村姑。”
南风国皇后未料到欧阳舞会这般回她,眼眸中闪过一抹恼怒,她顿了顿又道:“听说你救了裴老将军的命?”
“是,只不过是凑巧碰上罢了。”
“还救了七皇子?”南风国皇后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有一抹杀意一晃而过,她的手指微微握拳。
欧阳舞怔了半晌,她来南风国之后便只救过裴将军与容七……莫非容七便是七皇子?他的身份定是不凡的,没想到他是七皇子?
欧阳舞心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还未开口,便听到南风国皇后冷笑道:“即便是七皇子认定了你,我们皇室也不会同意的。七皇子岂是你这样的村姑高攀得起的?”
欧阳舞掩盖出眼中的诧异,清秀的脸上不带半点情绪,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认定七皇子认定了民女?”
“那块玲珑玉是皇子自出生起便佩戴着的,代表了他的身份!他居然转送了给你,也不知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他。七皇子性子单纯,怎地由你这种妖女染指。”南风国皇后眼眸一眯,笑道,“这样吧,你既然救了七皇子的命,作为报答,我再替你寻门好亲事可好?”
“我的侄子李越容貌俊美,玉树临风……”
欧阳舞初来乍到,对于别人不知道,对于李越可是再清楚不过,此人是都城第一纨绔子弟,喜好男风,终日流连青楼妓馆,还常常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样的人是没人要了,才会介绍给自己,欧阳舞冷冷一笑,一双眸子淡定无波:“民女不是南国风的人,民女终有一日会离开这里,民女的终身大事不必皇后娘娘费心。”
南风国皇后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便听到欧阳舞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玉佩道:“这块玉佩是民女硬要的诊金,并不知道如此贵重。七皇子突然发病,呼吸不顺,才肯给了民女,民女这便归还。”
南风国皇后脸上喜怒难辨,欧阳舞淡淡道:“皇后娘娘今日所言,民女谨记在心,皇后娘娘若是无事,民女先行离开。”
欧阳舞说完竟是不再理会皇后,转身便走,南风国皇后向来受人尊重,第一次被人驳了意思,面色气得发红。欧阳舞从未央宫里出来,却见门口站着一身锦衣的清丽女子,只不过右手的衣袖空荡荡,似乎是空了一截。欧阳舞的视线并没有在她的手上多逗留,心猜此人可能是名公主,随意行了个礼,快速离开。
欧阳舞刚走几步,便听到身后的女子冷笑道:“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野丫头,居然这般没礼貌!”
这名断臂女子是南风国皇后亲生女儿,也是南风国大公主——灵犀公主。
却说欧阳舞离去之后,灵犀公主身边的一名丫头嘀咕道:“这名女子十分面熟呢,竟有几分像西陵宁王妃!”
“你说什么?像谁?”灵犀冷傲的面容上出现一抹了凌厉,声音尖锐的几乎变了音,吓得身旁的宫女忙跪了下来,“几个月前,奴婢跟着使者去西陵国,赠上宁王大婚的礼物,所以有幸见过宁王妃一面。奴婢觉得方才的女子与……宁王妃有几分相似。”
宁王?!夜非白!
灵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恨意,可是她又是那么喜欢他啊!她只因握住了他的手,就被他砍了手臂!灵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恨,恨极了!可她放不下,她放不下去!
她快步地走进未央宫,头上的金步摇剧烈摇晃着,她走到宫殿之中,急急问道:“母后,方才那名女子是谁?”
“哦?你怎么对她有兴趣?”皇后伸出手指抚上自己的太阳穴,神色有些疲倦,“就是这个贱人救了随云一命呢,若是她还继续留在随云的身边,可会坏了我的大计呢。”
灵犀公主略皱了眉头:“她是七弟的人?”
“随云去了一趟西陵边防求医,还真的带回来这么一名女神医回来,你说可气不可气?”
西陵?边防?
灵犀的头脑中不由地想到前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听说宁王与宁王妃到西陵边防查看,接下去宁王妃被人刺杀下落不明,宁王一夜之间瞎了眼,莫非这个女子真的是欧阳舞?
灵犀公主强忍心中的不确定:“她叫做什么名字?”
“杨五吧。”
灵犀公主眼眸一闪,杨五,杨五,果真就是欧阳舞么?这个女人,居然能够嫁做宁王为妃,她不甘心,她嫉妒,她要杀了这个女人让夜非白一辈子伤心!
她主动请缨:“女儿愿意替母后除去这个人。”欧阳舞回去时,拒绝了皇宫的马车。路上一直在想着,如何委婉地把这枚玉佩还给容随云,欧阳舞一想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不禁有些犹豫。
就在一个转弯路口之时,前面却出现了一帮人,这群人快速地朝她聚拢,几乎将她困住。
为首之人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穿着锦袍,只是脸上带着一种令人讨厌的气质,欧阳舞眼眸微皱:“你是何人?”
“居然问本公子是谁?哈哈哈哈。”面前的男子流里流气地笑着,望向欧阳舞的眼神充满**的气息,这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他转头对一旁的人道,“告诉她,本公子的名号!”
一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一脸得意,禀报道:“这可是李家公子李越,皇后娘娘的亲侄子!”
“你可就是杨五?”李越哼了一声,一脸傲气,趾高气昂,眼神开始色迷迷地望着欧阳舞,欧阳舞的脸色冷了下来。这南国风的皇后娘娘还真有闲情逸致管别人的事呢,居然派了她的亲侄子来调戏自己。
欧阳舞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欧阳舞神色淡淡地,笔直地站着,皮肤在太阳底下散发出象牙般的光泽。
李越嘿嘿一笑:“听说杨五是位医术高明的女神医呢,能够治疗好别人多年都治疗不好的怪病!现在本公子身体不舒服,你且替我诊诊脉。”
说着,李越轻薄地朝欧阳舞伸出手。
欧阳舞冷漠道:“李公子哪里不适,说出来便是,并不用诊脉。”
李越哈哈地笑着:“果然是神医呢,连脉都无需诊。”
李越目光淫邪,在欧阳舞的娇躯上来回扫着,他男女不忌,此时碰到这样的绝色,心中大喜,他邪邪地笑着:“小五儿,本公子全身发热,心跳加速,好像血液都不受控制的向下面去了……该如何治疗呢?”
下流无耻的话语,逗得李越周围的手下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舞并不生气,望着一脸淫笑、嚣张的李越,沉思了半晌:“这病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不好治,你且把手伸出来,我替你看看。”
李越突然瞧见欧阳舞如此温柔神色,只觉得心头一紧,口中说着好,笑嘻嘻地伸出手来就要摸欧阳舞的手……
此时,欧阳舞脸庞的笑容突然冻结,脸上带着浓浓的冰冷之意,她抬起手来,抓住李越的手腕,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四周景物调转,背部重重摔倒在地,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欧阳舞就趁此一脚踹向他的裤裆,神色淡淡:“这儿时常充血可不好,多踹几脚就好了呢!”
“啊!”李越惨叫了一声,只觉得身体剧痛,“这个贱人,给我上,全都给本王一起上!”
李越捂住自己的裤裆在地上打滚,脸上闪过一抹愤愤:“皇后娘娘已经把她赏赐给我,本想娶回来做个侍妾!既然这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全部给本王上,玩残这个贱人!”
周围的家丁方才看到欧阳舞出手,一个个愣在当场,这个女子看着柔柔弱弱,原来是这样厉害的人,看着欧阳舞那双嗜血的眼睛,心中有些惶恐,双腿也有些发颤。可,毕竟人多势众,其中几人色心又起,一时之间,全都涌了上来。
欧阳舞眼眸微眯,还未等她动手——
“谁敢?!”冰冷而充满杀意声音突然传来,欧阳舞一转头见到一辆低调的马车由远及近,那熟悉而霸道的声音令她不由地一怔。
马车稳稳地在前面停下来,紧接着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下来。
那个人一步步地朝她走来,又仿佛一步步地踩在了她的心上。
是夜重华!
再次看到她,欧阳舞的胸口有些发颤。
夜重华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他的脸孔削瘦,一袭黑袍穿在他的身上,有着空荡和苍凉的感觉,可他身上散发出浑然天成的尊贵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他朝着欧阳舞急急地叫了一声:“舞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他明明是扯着嗓子,清朗而沉稳地唤出的。
可是声音一出,却是哽在喉中,那个“儿”字,竟是没有吐出来。
恍惚中,他听到了欧阳舞的声音,虽然看不见,可他知道,他的舞儿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伸出手他就能碰到她了。
欧阳舞也在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眶却莫名其妙地有些微微地红。
顿了顿,夜重华又唤了一声:“舞儿。”不知为什么,这次,他清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却是嘶哑之极。欧阳舞硬生生地别过去了脸,不去看他。
躺在地上的李越,缓过来了一些,虽还捂着裤裆却不再打滚,他现在是要看到这个女人的下场,未了周围的人都无反应,不由大怒道:“你们都死了吗?快!把这个女人给本公子带回去!”
夜重华仿佛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神色上带着一抹冷酷和残忍:“杀!”
话音未落,长剑已出鞘,欧阳舞还未反应过来,一帮黑衣人不知从何闪了过来,她只听见耳旁长剑破空的声音连绵不绝。
接着眼前呈现出一片血雾,隔着血雾,她听到凄厉地惨叫声不断响起……
这一切不过只发生在一瞬间,但似乎又过的极为漫长,欧阳舞回过神来,周围布满了断肢残骸。李越带来的那帮人全都死了个干净,如今只留下他一人活着,他还在躺在地上,手捂着裤裆,身体微微弓起,他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眼神呆滞,发丝凌乱,此时的他看起来狼狈极了。他直至呆呆地,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怎么回事,他这般家丁虽不是绝对的高手,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可现在,在一眨眼之间被全部解决,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出得手。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你知道我是谁?我是皇后娘娘的侄子……”
“皇后娘娘,我记住了!”此时的夜重华犹如撒旦俯身,令人心生惧意,他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一脚踹了过去,李越像个皮球一般被高高踢飞,再坠下地面时,已经毫无生息,眼睛瞪得极大。
欧阳舞眼睁睁地看着,突然转身就要跑,却发现夜重华也跟了上来,他似乎跑得并不是那么利索,身后的云殇还在担忧地喊,让他小心。
欧阳舞并没有跑远,身后的夜重华双臂一伸,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他搂得如此紧,箍得令她喘不过起来,也挣脱不开。
夜重华搂着她,脸蹭着她柔软的发丝,轻嗅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他的声音发着颤,一遍遍地唤她:“舞儿,舞儿……”
“你放开我!”欧阳舞大怒,他抱她抱得这样不舒服。
夜重华仿佛没有听到一旁,将欧阳舞的脸抬起,用他的手,抚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小嘴。他摸得很慢,很认真,很专注。他皱着眉头,严肃的,一寸一寸的,细细地抚过她的脸庞,他子夜般的双眸,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似要把她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印入脑海,可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用他的手指描摹,来感受她的完好。
欧阳舞看着夜重华,并未感觉他的异样,心里却是涌起淡淡的复杂,想起那日,他弃了她,选了程锦,眼睁睁地看着她掉落,却没有一点作为。
半晌半晌,夜重华低沉的叹息,“真好,真好……”
他喃喃地说着,双臂一展,把欧阳舞更紧地抱入怀里:“我的舞儿终于回来了!”
他空落了很久的心,仿佛突然被填满了,饱满而丰富起来。
欧阳舞想要挣脱,却在此时,她感到腰间一紧,紧接着,她身子腾空了!她被夜重华抱起来了。
夜重华大步地抱着欧阳舞,跳上马车,将她锁在更小的空间里面:“回别院!”
“是!”在驾车的云殇终于松了一口,几乎是喜极而泣,他没想到他随口编的谎话成了真,终于把欧阳舞寻回来了,终于寻回来了!
欧阳舞直至这时才完全的清醒过来,夜重华,他终究还是找到她了。
听到夜重华说去别院,欧阳舞的脸色不由一冷,欧阳舞正欲起身,眼前忽然有大片的阴影笼罩住她整个人,还未等她适应,便又被夜重华重新禁锢在怀里,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又停留在她的唇上。
修长骨感的手指抬起她的尖细下巴,他深黑色瞳孔宛若大海,宁静而深邃,可欧阳舞却看不见里面的神彩。他俯下身,漂亮完美的薄唇越靠越近,终于攫住他朝思暮想的那双唇,眼眸微闭,轻轻吸吻她淡色的唇。
欧阳舞望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少了平时的邪魅,多了份深沉的哀伤,但是,欧阳舞却坚定地将他推开。
“舞儿是不是恨我?”夜重华紧紧地抱着她不放,“恨到躲得我远远的,再也不让我找到,是不是?”
欧阳舞眼眸一黯,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你恨我那日将你一个人丢下,是不是?”
欧阳舞继续沉默。
似乎过了半晌,夜重华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曾经救过本王的性命……不过……”
欧阳舞睁开眼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笑,笑道:“我怎么能恨你呢?我又有什么资格恨你?”
夜重华顿时被噎住,欧阳舞似笑非笑地挑眉:“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互相信任,互相救过彼此的命。而我们不过认识短短的几个月罢了,能有多大的交情,算起来再过段时日,三月之约也快到时间了,你看,我们之间并不合适,不如好聚好散。”
一瞬间,夜重华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十指稳稳篡到一起,整个人冰冷嗜血,怒气腾腾。
“难道我说错了吗?”欧阳舞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你选择救她有什么错?你们是青梅竹马,我们算是什么关系,孰轻孰重很是明了,若我是你,我也会选择救她啊。”
“我们是什么关系?”夜重华凤眸微眯,深眸越来越阴鸷,阴阴还有抹深沉的痛惜,“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我是夫妻!你竟然敢这么说?!”
他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脸上带着浓浓的冰霜,欧阳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再无关系了!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夜重华怒火中烧,她竟然连他的解释都不要听!她居然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该死的,她居然敢?!
夜重华阴沉着脸,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掐住欧阳舞的脖子:“欧阳舞,信不信本王弄死你?”
此时的他眼中带着嗜血和杀意,欧阳舞丝毫不惧,脸色淡定无波,她倔强地迎视他的视线,嘴角扯起一抹若三月樱花般的笑颜,“怎么?宁王殿下度量就这么大?这样就要弄死我?!”
“舞儿,你别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夜重华狠戾的脸上藏着凶狠的嗜血,手上的动作紧了紧,似乎再用一些力气,她的脖子就会被拧断,欧阳舞扬起她美丽的下巴,心中却是闪过一丝惧意,夜重华狠厉起来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可她此时不能畏惧,不能妥协,还是毫不犹豫地反击了回去:“那又如何?”
“你可知道,本王既然决定了宁王妃是你,便不会再放你走了!”
夜重华似在宣誓,眸中柔情似水,笑容艳丽,声音轻缓如羽毛拂过,“所以,不要试图逃跑,那样本王会做出什么事就不能预料到了!”
“呵呵,真是好笑。”欧阳舞轻笑起来,“我欧阳舞,从来不受人威胁!”
夜重华不怒反笑,因为欧阳舞的出现,他脸上再度绽放了以往的风华。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打算放走她,这是一种执念,深入骨髓的执念。自从舞儿失踪之后,他的世界坍塌了大半,这个女人对他有这样大的影响力,他又怎么会再次放开离开?
他要这个女人,即便是舍弃全世界,他都要她!
他的俊颜倾近,快如闪电,凶狠地咬住她的唇!此时的夜重华犹如神魔附体,粗狂暴戾。
他激烈地挑开她的贝齿,暴烈地在她唇齿间攻城略地,激起惊涛骇浪般的激情!
“唔——”欧阳舞一时不查被侵犯,待她回过神时,却发现后脑被扣住,身形被覆住,她几乎一动不能动。
太过份了!凭什么他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明明抛下她的是他,现在,他又凭什么来对她表现得深情款款,还非逼得她接受不可?
欧阳舞要是普通女子倒也罢了,可她偏偏不是,前一世,她便是国安局的特工,从未忍气吞声过,这一世,她也不允许自己受半点的委屈!
欧阳舞心底闪过一丝怒意,握进拳头,凝聚全身的力道,重重一拳砸向夜重华的五脏六腑!这一拳,蕴含了她全部的力量!
夜重华闷哼一声。
手仍旧紧紧地抓着她的腰,欧阳舞冷笑,又是一拳砸向他的腹部,夜重华骤然松手。
欧阳舞此刻一脸恼怒,也没仔细看他,狠狠将他推开,转身掀开车帘怒气冲冲地跳下马车!
她面色阴冷,转身就走,黑亮的长发在风中滑过漂亮的弧度。
此刻,她完全没有发现夜重华此刻的异样。
被推开后撞到车壁的夜重华脸色苍白如纸,右手按住胸口位置,修长的手指抑制不住颤抖,眼神无助的对焦……
“舞儿——”
他掀开门帘,疾呼出声。
欧阳舞头也不回,背影冷然而决绝。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云殇焦急喊叫声
欧阳舞定住脚步,想了想,最终还是回眸望去。
这一看,让她深深皱起眉头,宛若神砥的夜重华居然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滚落地面。
他锦袍的胸口染满鲜血,原本俊削挺拔的身子此刻看起来羸弱不堪,似乎琉璃般一碰就碎。他的嘴唇沾染了鲜血,他勉强撑起身子,一双美眸如寒冰,苍白虚弱却邪魅深邃地紧盯着欧阳舞这个方向,欧阳舞心中诧异,他明明望着自己,可焦距却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脸上。
欧阳舞心悸不已。夜重华,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般虚弱?
欧阳舞不明白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掌,她现在应该还没有一掌打到夜重华吐血的力量吧?
忽然,夜重华脸上冷汗淋漓,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
“不好!夜二这是旧疾复发了!”云殇看到夜重华的模样吓了一跳。云殇的脸色很是难看,上次夜重华在冰天雪地里躺了那么久,得了寒疾,经过慕容云殊的医治已经好了许多,可如今他怎么……
他回眸看向欧阳舞,大声道:“丫头,快来帮忙,夜二寒疾复发了!”
欧阳舞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夜重华何时有什么寒疾了?莫不是他们演的戏?
见欧阳舞犹自不信,云殇便有些发急,他冲欧阳舞大声嚷嚷:“夜二为了去雪山救你,在雪山里整整待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受了寒疾,他的眼睛也因为受雪光所刺,什么都看不见!他不肯好好治疗,只说等着回来!”
欧阳舞被云殇说的几乎懵了。
她呆呆地望着云殇,脑海中不断循环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夜重华在雪山受了寒疾,他……看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唔——”夜重华抑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欧阳舞清醒过来,双腿竟控制不住地朝夜重华走来,她单膝跪在他面前,眼底闪过前所未有的慌乱。
欧阳舞看着夜重华的毫无血色的脸,完全没有神采的眼睛,口中不断地有鲜血涌出……
他受了寒疾,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她居然还使出这么大的力……
可知他现在有多疼。
而他却浑然不觉有多痛,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脸上带着绝望悲观的气息,带着浓浓的自弃和自我毁灭的华丽无双。
这样的他,让欧阳舞惊惧。
怎么会这样?她不想的,她不知道他受了寒疾,只是气极了才……
夜重华仍然单膝半跪在欧阳舞面前,他握紧了她的手,因为竭力隐忍痛楚,所以白皙润泽的手背青筋凸爆,隐隐颤抖。
夜重华浑然不觉得现在他的样子有多吓人,只是缱绻地望着她,声音轻柔:“舞儿,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人。”
欧阳舞定定的看着她,她只是想说让他不要再说话了,可是喉咙像是被手掐住,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现在你可出气了?”
不等欧阳舞回答,夜重华又道:“如果你心中还有气……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自他的衣袖中,陡然亮出一把匕首,他硬塞到欧阳舞手中,定定地看着她。
云殇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夜二!”那柄匕首吹可断发,上面散发着幽冷的光。
“没你的事!你不要管!”夜重华对云殇道。
一瞬间,空气顿时凝固。
云殇知道,夜二这么说他便不能再管了。云殇咬了咬牙,闭嘴站在一旁,只盼着欧阳舞能快点结束这件事。
夜重华将匕首塞到欧阳舞手中,笑得云淡风轻却妖冶逼人,指着自己胸膛,柔声哄她:“来,刺这里,刺下去就解气了,乖。”
他的脸色平静的没有一点温度,动手强硬地扣住欧阳舞的手,让她毫无反抗余地。
欧阳舞又怕又气,失声大叫:“夜重华,够了!真的够了!”
夜重华死死握住她的手,嘴角勾起妖冶魅惑的笑。他不容她拒绝,握住她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腕,刀尖对准自己心脏最中央。
“你知道的,我夜重华做事,从来没人敢置喙半句,也从来不在乎别人意见。但是,你欧阳舞,是例外。”夜重华拽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不过你可以报复的,把你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夜重华对着她,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仿佛能将她收进眼底,借她的手,将刀尖对准自己心脏部位,最致命的脉门。
欧阳舞眼中惶恐,一再摇头,奋力想将他的手掰开,口中喃喃夜重华你不要再疯了!
但是夜重华置若罔闻,只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笑容淡淡如三月烟花般绚烂寂寥。
他摸摸欧阳舞的脸,唤她的名字:“舞儿,对你,我是真心的……”
话音未落,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意,重重按下她的手朝自己胸口刺去!
欧阳舞的眼泪刷一下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