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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舞看了看四周,见旁边正有一处荒废的茅草屋,便扶起女子往屋内走去。
女子将身体倚在欧阳舞的身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被欧阳舞搭在肩上,虽是受了重伤,却还是想自己使出一部分力气,不想欧阳舞那般吃力。
欧阳舞知道女子的意图,便道:“你再使劲,我就不保证能救得了你了。”
女子看了看欧阳舞,并不出声,不由自主地,她开始信赖这个女子。她的深思开始恍惚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欧阳舞的身上。两人费劲的到了屋内,欧阳舞将女子轻轻的放倒在地上的茅草堆上,见女子腹部的伤口由于刚才使劲鲜血流的很是恐怖。
欧阳舞将女子安置好后,便走出茅草屋,从空间中取出治疗的器具,这女子的伤口严重,已经不是简单的药物可以止血了。
再进茅草屋时,屋内的女子已是接近昏迷,欧阳舞走至身旁,从药箱中先取出一支密封的针管,撕开后将麻醉剂吸入管内。
准备就绪后,便撕开女子伤口附近的衣物,将针管对准伤口的旁边,缓缓的推进。本是昏迷的女子,感到腹部丝丝的刺痛,咬住舌尖令自己睁开眼来,看到欧阳舞正快速抽出针管,禁不住出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欧阳舞斜睨了她一眼,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只见她从药箱中取出医用针和线,穿好后,将女子的伤口轻轻合拢,拿起针线便缝补起来,一起一落,手法很是娴熟。
女子在欧阳舞打过麻醉后便已慢慢的不觉疼痛,看着欧阳舞娴熟的手法觉得很是神奇,只不过她失血过头,头脑渐渐失去了意识。
欧阳舞收了个漂亮的尾,轻轻的剪断线,将针线放回药箱,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这个女子脸上的妆容已然褪尽,却仍是挡不住她一身的气质,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地上,却无端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高挑的身子掩在一袭长裙中,乍看倒像一位遇难的公主,等待着救赎。
麻醉的效力还没有过,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欧阳舞又从空间里拿了颗补气血的药丸喂给她,见她已无大碍,伸了个懒腰,便准备起身离开,今日救她已经是做了善事,她可不想再惹麻烦。
欧阳舞才刚站起来,却见地上的女子眉宇轻叠,口中喃喃出声:“爹爹!娘……不要!李显耀,我要你不得好死!”
李显耀?荣国公府,皇后的兄长。是他呢!欧阳舞听着女子的话不由陷入沉思,敌人的敌人或许是朋友呢。欧阳舞唇瓣微微勾起,俯下身将女子轻轻的扶起,不管如何,等她醒了再问问她便是。
女子醒来时,入眼的便是雨过天青纱的帐子,想必是哪位少女的闺房。她的意识很快清醒过来,猛的起身,却因动作太大稍稍拉扯了伤口,不由自主地用一只手捂住腹部,眉目稍稍皱起。
“你若是这般想死,就不需浪费我的药物了。”有个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女子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在窗边伫立倚着一女子,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郦香锦缎纱裳,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澄静的感觉。她的眼眸明亮又带着淡漠,眉宇间散发出浓浓的安娴与静谧。
女子闻言眼神骤然变冷,恨声道:“大仇未报,宁韵怎可先死!”
欧阳舞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只是抚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既然有此要报,那就好好珍爱自己吧。”
女子仔细地打量着这奢华的房子,咬了咬干涸的唇,仿佛是终于决定了什么,她艰难的从床上起身走下,一步一步晃着走到了欧阳舞身前。
欧阳舞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着一身白色里衣,她坚定的目光平视前方,目不斜视,肤如凝脂,只不过失血的原因,晶莹的皮肤在红烛下显得十分苍白。她的纤腰若柳,那细腰不盈一握。乌黑泽亮的青丝垂挂下来,直铺整个优美的背部,紧抿的唇部淡淡的透露出一股倔强。
白日里见到她就觉得是位冷艳的美人,此时看着却觉得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这种美与她的容颜无关,就是觉得单凭着她的气质便令人心悦神怡。
本是艰难站着的女子突然跪倒在地,低声叙述:“我本是右丞相上官柯之女,名叫上官宁韵。”
女子低低的声音在这宁静的空气中缓缓的叙来,她本是右丞相之女,可右丞相一家却在两年前由于李显耀的陷害一夕之间满门抄斩,包括她那才两岁的幼弟。上官宁韵虽逃过一劫,却也自此无依无靠,所幸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沦落青楼靠卖艺为生,自然青楼里能直接与一些达官显贵的碰上,也能搜集更多与她来说有用的情报。
生活已是艰难,上官宁韵却根本没有忘记仇恨,说来也巧,李显耀的儿子李恭素来喜欢寻花问柳,一眼便瞧上了在弹琴的上官宁韵。
上官宁韵见到李恭上钩,心中不知有多高兴,仗着早年练来防身的一点武艺,更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从不接客的她,将计就计地将李恭引入房中,诱得他喝了不少酒,趁其不备想要刺杀,却不想不敌李恭,腹部中了一剑才险险逃脱,之后便被欧阳舞所救。
上官宁韵在叙说时神情很平静,可藏在宽大衣袍里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几乎陷到皮肉里去。她在说到李显耀还的她全家满门抄斩时,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她紧紧地咬着唇,脸上出现了愤恨与倔强。
欧阳舞静静的听完上官宁韵的话语,神色并无什么变化,只是轻声道:“姑娘为何与我说这些?”
“因为我信你。”上官宁韵抬起头直视欧阳舞,“我想赌一赌,我是否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哦?”欧阳舞挑了挑眉头,“为了这样的深海大仇,你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怕我告密么?”
“你不会!”上官宁韵坚定道,眼底却又露出一丝不确定,但是很快地,这抹不确定消失无踪:“宁韵被姑娘所救,姑娘的医术了得,定不是寻常人,若是姑娘肯帮宁韵,宁韵必能早日复仇!”
欧阳舞亦是直视上官宁韵,似疑惑般问道:“我这人可最怕麻烦了,为何要帮你?”
上官宁韵微一错愕,片刻后便坚定的道:“因为姑娘既然敢救我,就说明姑娘有过人的胆识。姑娘若是帮得了宁韵,大仇得报后宁韵定为姑娘为奴为婢!”
欧阳舞闻言嗤笑出声:“虽说姑娘是个美人,但我却不是男子,要姑娘为奴为婢做什么。”说着欧阳舞将地上的上官宁韵扶起,继续道:“好了,就算要报仇,也该先将身子先养好,等你养好后,再商量对策不迟。”
很好很好,李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她欧阳舞,她可一点都不想让对方好过,如今有人要找李家报仇呢,她欧阳舞是不是应该推波助澜一下,再说李家害得人家满门抄斩,也是咎由自取。欧阳舞的眼眸微眯起,不顾上官宁韵欲言又止,唤了丫头来伺候上官宁韵睡觉,接着便转身出了房间。
欧阳舞到了留园外,却见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身材修长,白衣翩翩,乌黑的发垂顺飘逸,用一根绸带随意挽起,比起往日里多了几分洒脱,此刻衬着月光下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欧阳舞愣愣地看着他,随即唇边的弧度勾起,她假意微一躬身,柔声道:“深夜漫漫,不知道王爷为谁风露立中宵?”
月光下,夜重华的脸庞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他慢慢地走到欧阳舞的身边,长发随风飞扬,有几分狂乱不羁。他一把扯住欧阳舞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舞儿这话说得不对。”
“哦?”欧阳舞靠在他坚硬的胸怀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琼花味,心不禁漏跳了一拍,“怎么不对了?”
夜重华将他的下巴放在欧阳舞的头顶,神色很是邪魅:“本王是来抓夜不归宿的王妃的。”
欧阳舞闻言顿时噎住,猛的推开夜重华,神色很是桀骜:“谁夜不归宿了?你这送出去的园子还想要收回去不成?”
夜重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欧阳舞重新搂回怀中,附在她耳边笑道:“你怎么出门连个丫头都不带?要不是我出去寻你,你可是不准备回去了?”
欧阳舞白了夜重华一眼,刚想争辩,又被夜重华抢了先:“听说舞儿带回来一名绝色美女,想必又是谁赏赐的美女?”
欧阳舞一脸鄙夷地瞪了夜重华一眼:“怎地,王爷是嫌自己的群芳阁里的美女太少了么?这样吧,我现在再去搜寻搜寻,见到有美色的女子全都带回来给王爷好不好?”
欧阳舞说完就要挣脱开夜重华的拥抱想要离开,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夜重华重新抱了回来,紧紧地地抱住了他的腰际,欧阳舞直直地撞入了他的怀里,任凭她怎么扯拉,都未能挣脱开来。
夜重华低低地笑:“舞儿最近是不是吃了杏子?越来越酸了,嗯,本王尝一尝吧。”
欧阳舞瞪大了双眼,刚想骂他无耻,却没想到被他扣住了下巴,接着,夜重华那性感的薄唇缄封住欧阳舞的双唇,把欧阳舞的话语全都封在口中。
该死,他又来这一招。
夜重华的吻来得气势汹汹,却也恰到好处。
欧阳舞想要挣扎,却被夜重华搂得更紧。她被迫抬起头来,感觉到夜重华的舌尖滑进她的齿间,温柔地舔舐着她的、重重地吸吮着,似是真的在尝试什么美味,欧阳舞只觉得自己心跳擂鼓,一时之间,呼吸都被掠夺了,大脑开始缺氧,意识变得空空的。
那种莫名其妙的甜美思潮,从唇间扩散,朝着身体的四肢百骸倾入传导,带着一点一点渐热起来的温度,欧阳舞只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凌乱了,散成一片一片。她的原本要推开他,可是在这种让人浑身发软的亲吻之中,她却一时忘记了拒绝,竟然任由他这样放肆。
不知何时,直至欧阳舞觉得无力呼吸,嘴唇才得到释放。欧阳舞立即大口呼吸,竟觉得连吸到肺里的气体都是滚烫的。
还未想太多,夜重华邪魅而又带着诱惑的声音附在她的耳边道:“有一点点酸。”
修长的指尖温情地梳理着欧阳舞耳际微乱的秀发,指尖有力按摩着她的头皮,只觉得很舒服,欧阳舞只觉得自己被夜重华弄得迷迷糊糊的。等到欧阳舞反应过来,才发现居然沉沦在,发现自己竟然在夜重华的怀里沉沦,气恼地暗骂自己,接着便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欧阳舞也随她。
欧阳舞气道:“厚颜无耻!”
夜重华拉住她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其实一点也不酸,舞儿是甜蜜的呢。”
夜重华看到欧阳舞被自己逗得鼓了脸庞,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好了,不气了,舞儿甜得跟蜂蜜似的。”
欧阳舞想,最讨厌你了!可她心里即便是这样想的,可脸上火辣辣地一片,她抬腿就走,夜重华跟在她的身旁:“本王群芳阁里的美人再多,本王也不会看她们一眼,本王的眼中只有舞儿一个,有一个舞儿就够了。”
欧阳舞的脸部灼热得很,还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过这么露骨的话,真是太讨厌了!
夜重华虽然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却也知道她定是羞涩了。他跟在她身后半晌,唇角无声无息地勾了起来,他轻声问道:“舞儿打算如何做?”
欧阳舞微一愣神,从方才沉浸的思绪中走出来,很快便反应过来夜重华指的是上官宁韵,果然,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呢。欧阳舞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唇角漾开一抹弧痕:“问我怎么做,还不如看看皇后接下去要怎么做了。”
夜重华看着欧阳舞眉飞色舞的身材,张扬的眼神,低低地笑了起来:“看来你很有主意。”
“那是自然,她怎么不让我好过,我便怎么回敬给她。”
次日,夜重华醒得很早,欧阳舞觉得旁边一动,她很快便醒了过来。夜重华总是玩笑说没有她睡不好,而她似乎也有点依赖了他的怀抱,他不在,她也睡得不香呢。欧阳舞迷迷瞪瞪地张开眼睛,看着夜重华起身。
夜重华见她睁开眼,便俯在她的耳边道:“今日父皇宣我进宫议事,舞儿要不要一起?”他贴得那么近,顺便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烫烫地撩到欧阳舞的心里去,欧阳舞打心里讨厌皇宫这个地方,却听到夜重华道,“今日说来也是母妃的生辰。”
听到今天是婆婆的生日,欧阳舞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贤妃娘娘的生辰?你怎么不早说,我自然是要去的。”
欧阳舞看到夜重华的唇边泛出淡淡的笑意来。
夜重华起来与贤妃的关系并不是太亲密,不过毕竟是血缘相连的母子,他又怎么会疏忽她呢,否则也不会在她的面前提起了。
夜重华似是想到了什么,淡声道:“今日亦是丽妃的忌日,丽妃是父皇曾经很宠爱的女子,因此父皇每年到这日心情都不太好。所以母后的生辰久而久之也没有人记得了。今日我若是抽不出空,你就替我陪母妃一起吃顿饭吧。”
“我知道了。”欧阳舞推了推夜重华:“好了,你出去,我要更衣了。”
夜重华勾着她的下巴:“做什么要出去,我就是不出去。”
夜重华看起来心情很好,一张勾魂的俊脸靠得她极近,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欧阳舞心中暗道:这种妖孽,再这样勾引她几次,她都要防备不住了。上天待他真是不薄,给了他一张这样完美而精致的脸。
夜重华见欧阳舞吃吃地盯着她看,声音越发低沉诱惑:“舞儿这样看着我,可是想要勾引本王?”
欧阳舞无语地瞪了夜重华一眼:“要勾引你还需要这样?”
说完也不再理他,你不走我走好了!她冷哼一声,推开夜重华便起身,翻过夜重华站到了地上。夜重华看着欧阳舞的动作,眼中笑意越发浓烈,心情自是很好。
欧阳舞起身梳妆打扮完毕,回头却见夜重华还倚在床头,没有动弹。她便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还不起来?不是要进宫吗?”
夜重华笑站起来,一头乌黑的头发垂挂在脑后,他在欧阳舞面前站定,欧阳舞愣了愣就听到夜重华道:“来,替本王更衣。”
欧阳舞满脸黑线,看着他一脸习惯了指使别人的大爷模样,思忖片刻。望着他微眯双眼满脸享受的样子,不由邪笑着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面巾,邪笑着一步一步靠近夜重华。
待到了跟前,便将面巾拉直,冲着夜重华的脖子往后一扯,整个人往前一撞,便将夜重华撞回到了身后的床上,自己却如兔子般迅速起身,退到了门口。
夜重华被欧阳舞撞到床上,睁眼抬头看见欧阳舞略微得意的眼神。其实他完全可以不被偷袭成功,不过,可看到她流露出来的调皮笑容,他又觉得很值得。他不知道别人如何,他只知道自己,只要她对自己笑,他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待到二人用完早膳收拾好进宫时已过辰时,夜重华本想送欧阳舞到贤妃处,却被欧阳舞赶走了:“父皇找你议事呢,怎好迟了?”
夜重华有些不确定:“可……”
“我又不是孩子了,自己认得路。还有给母妃的礼物,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与夜重华分道之后,欧阳舞带着竹绿往贤妃的怡坤宫走去,竹绿在旁边好奇道:“王妃,您给贤妃娘娘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个啊……先不告诉你!”欧阳舞唇角一勾,她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安慰夜重华的,其实她还没想好要送给贤妃娘娘什么礼物呢,她还从未见过贤妃娘娘,并不知道她的喜恶呢,这要等她好好打量好才好。
说起来这个贤妃娘娘对自己很是不喜呢,几次都称病不见自己,欧阳舞失笑,想必是她名声太差了吧。欧阳舞边想边打量着周围的精致,整个花园古雅幽静,又不失宫廷大气。
欧阳舞只觉赏心悦目,突然脑子中却响起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声,慢慢的浮现出小麒麟正用它的一双爪子揉着眼睛,没一会儿便放下双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外面。欧阳舞一看小麒麟想张嘴,便觉脑袋胀痛,果然,小麒麟兴奋道:“主人,我们是在皇宫里面哦!”
欧阳舞很是鄙视的回道:“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
小麒麟嘿嘿笑道,嘘声道:“所以我知道这里是皇宫嘛,嗯,皇宫里的风景就是好!主人,要不把这里放进空间吧,那样我就可以在里面玩了!”
欧阳舞青筋暴跳:“小麒麟,你真是太有想法了!”
“那是,谁让我是小麒麟嘛!来嘛主人,你把皇宫装进去吧!”
看着小麒麟沾沾自喜的样子,欧阳舞暴喝了一声:“给我闭嘴!”
刚过一个拐角处,便迎面碰上从另一条道上缓缓走来的二公主夜筱玉。
夜筱玉意外地在这里欧阳舞,脸上不由露出几分错愕,对于这个皇嫂,夜筱玉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先前李芳菲还在时,说了欧阳舞不少坏话,导致她对欧阳舞的印象很不好。可后来见了几次,却觉得欧阳舞一点也不像李芳菲说得那般一无是处,虚有其表。
她满腹经纶,出口成章,曲声惊艳。更重要的是,她待人温和,并不会摆王妃的架子,单看她旁边的丫头欢愉的神色便知道她是位好主子。
欧阳舞打扮得恰到好处,并不花枝招展又不是王妃的身份,她身着一袭洁白明亮的水仙裙,头发梳成了一个简单却不失高贵的发髻,上面斜叉着一枚南海墨曜玉粉簪。阳光照耀在她身上,脸上又带着恬淡的微笑,整个人气质如兰、明丽动人。
这样的欧阳舞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正想着,便见欧阳舞对着自己温婉一笑。
夜筱玉只得上前,对着欧阳舞伏了伏身子,道:“二嫂。”
欧阳舞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夜筱玉,倒是更喜欢夜姚那样子的爽朗,笑道:“筱玉不必多礼。”
欧阳华对夜筱玉有几分印象,她是重华的亲妹妹,不过欧阳舞对她倒不如对夜姚熟悉,欧阳舞与她不是很亲近的,不过欧阳舞看得出来她是个心善单纯的女子。她页听夜重华说过,他这妹妹很是天真烂漫,换言之,很容易被骗。
她今日穿了件淡黄色的纱裙,显得整个人更加的清纯天真。
夜筱玉微微抬头看着欧阳舞满脸的善意,不觉放松了些,问道:“二嫂这是要去哪儿?”
欧阳舞拉着夜筱玉,道:“今日是母妃的生辰,筱玉可要同去?”
夜筱玉点了点头:“正好筱玉也是要去看母妃呢。”
两人便一起缓缓的朝着贤妃处走去,欧阳舞不经意地看了一旁的夜筱玉,她沉默寡言一言不发,欧阳舞在心中暗叹道:公主怎能这样没有活力呢。
欧阳舞此时突然听见夜筱玉呀的一声出声,欧阳舞微微侧身便见夜筱玉的修齐的指甲略略有些翘起,翘起的地方勾住了衣服上的轻纱。
夜筱玉正懊恼的看着手指,像个做错了孩子一般盯着手指发呆。欧阳舞唇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微一思索,刚想将手伸入怀中,便看到小麒麟举着一个东西在草地上华丽丽的转圈,转得欧阳舞都快头晕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手里举着的那只赫然便是欧阳舞刚才想要拿的很是可爱的兔子指甲剪和一瓶裸色指甲油。
只见小麒麟将指甲剪和指甲油举到自己的眼睛旁,两只眼睛更是闪闪发亮,欧阳舞看着小麒麟略略有些无语,每次见到他就想抓着他暴打一顿,它简直是可爱死了!
小麒麟拿着指甲剪和指甲油递给欧阳舞,扭来扭去:“主人,你看还是小麒麟了解你吧!”
它的那对黑色的小眼睛更是晶亮:“快夸我吧快夸我吧。”
欧阳舞拿过小麒麟手中的指甲剪和指甲油,还是夸道:“嗯,小麒麟就是聪明。”
得了夸奖的小麒麟蹦跶着开开心心的一边打滚去了。
夜筱玉还在发呆,却见欧阳舞抓了她的手来,将她的手轻轻托起,一手用一个外形很是可爱的镊子模样的器具慢慢的修整自己的指甲,不一会儿,便见原先翘起的地方已被休整好,比之先前更加好看。
夜筱玉看着欧阳舞细心的为她修指甲,她低着头,脸庞若静美的瓷器,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温柔,她心里不由感动,心里对这个皇嫂便是亲近起来,刚想开口,欧阳舞便已抬头,看着夜筱玉笑道:“这个给你,修指甲也不容易伤到手。”
说着便将折好的指甲剪放到夜筱玉的手中。
夜筱玉拿起手心里的指甲剪,指甲剪的外形是只兔子,夜筱玉看着便爱不释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捏着指甲剪左观右赏,她的脸上露出真情实意的笑容,对欧阳舞道:“谢谢二嫂!”
欧阳舞往夜筱玉的手中放上了另外一样东西,继续道:“这是指甲油,也就是你们平日里用的蔻丹,涂在指甲上可以防止指甲像刚才那样翘起,可以这样用的……拧开。”
欧阳舞示意夜筱玉伸出手来,示范着把指甲油涂在她的指甲上,裸色的指甲油涂在指甲上并无夸张的颜色,却莹莹如玉十分漂亮。
夜筱玉瞪大了眼睛,从欧阳舞的手里又接来了指甲油,看着手中的静美的瓷瓶,表情很是神奇,把玩着欧阳舞给她的两样东西,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心的道:“皇嫂真厉害,这些东西好神奇。”
欧阳舞轻笑摇头:“筱玉喜欢就好,不过不要告诉别人哦。”
“嗯!那是自然,谢谢皇嫂!”夜筱玉满脸喜色,不自觉的将手挽上欧阳舞,拉着欧阳舞往前走去。
欧阳舞失笑,不过是个小女孩,不过一两样小玩意马上就收买了她的心呢。
在一旁呆着的竹绿看着也很是高兴,她也看得出来有一些似乎并不喜欢王妃呢,不过如今王妃与人关系交好,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褪去了刚刚的拘谨,夜筱玉天真浪漫的本性渐渐显露出来,与欧阳舞说了好些话,直至到了一座清秀雅致的宫殿前,夜筱玉才道:“这儿就是母妃住的怡坤宫。”
因为贤妃怕被人打扰,竹绿便留在外边,欧阳舞跟着夜筱玉进来,根本无需禀报。这是欧阳舞第一次进怡坤宫的宫殿,到觉得此处清雅别致,并无多少奢侈品。
夜筱玉一见到贤妃就朝她奔了过去,目带笑容:“母妃!”
贤妃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一个画师正在执笔临摹她的容颜。贤妃见是夜筱玉,展颜一笑,对着夜筱玉嗔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没规矩。”
夜筱玉坐到贤妃的身旁,笑道:“在母妃面前又有什么关系?”
夜筱玉是完全遗传了贤妃的性子,单纯天真,在这宫里却是不容易立足,若不是夜重华,这母女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欧阳舞静静地看着她们母女亲亲热热地说话,便上前来,微微屈膝,略一俯身,道:“舞儿见过母妃。”
贤妃这才看到一同进来的欧阳舞,脸上的笑容一时僵硬下来,脸色也不如先前好看。她不喜欢欧阳舞,一点也不喜欢。她的儿子夜重华是西陵国最优秀的男子,那也应该有一名优秀的女子配得上他才是,可欧阳舞……!
她先前便听皇后和其他妃子说过,重华用六座城池求娶她,惹来皇上的斥责。而且她还听说,欧阳舞阴狠毒辣,杀人于无形,李芳菲被人凌辱致死就是因为她,这样的女子她又怎么敢见?
贤妃心性单纯,信了这些流言,对欧阳舞有极深的成见。先前几次,她都以装病拒绝与欧阳舞相见,今日,今日怎么的,贤妃却始终压不下心里的那一丝介意,仿佛看不见欧阳舞一般,并不理会还在屈膝而立的欧阳舞,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夜筱玉。
夜筱玉不明所以,呵呵地笑道:“今日玉儿在路上碰见了二嫂,就与她一块儿来了。母妃,二嫂朝你行礼呢!”
贤妃再次瞪了一眼夜筱玉,视线也不得不落在欧阳舞的身上,她神色安然,不卑不亢,虽是屈膝而立,却仍是掩盖不住那一身的光芒,她微微低头,不急不躁。
贤妃轻叹一口气,语气平淡:“你坐吧。”
欧阳舞在一旁随意坐下,心中暗想今日是过来为她庆生的,她对待她的表情这样冷淡,令她连讨好的心思都没了呢。
夜筱玉本见到贤妃忽略欧阳舞有几分不满,刚想询问出口:“母妃,皇嫂她……”
夜筱玉还未说完便被贤妃打断:“筱玉,来,一起看看母妃的这几张画像。”
夜筱玉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她随着贤妃走到画像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片刻后甜甜笑道:“母妃变得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呢!”
哪个女人不爱听好听得话,贤妃脸上因为见到欧阳舞的不悦顿时消失,她拍着夜筱玉的手道:“你这孩子,怎能取笑母妃呢!”
夜筱玉娇嗔道:“哪有,母妃真的是十年如一日,比以前更漂亮了!”
贤妃笑的更是开心,笑过后却是叹了口气:“哎,画得好看的是这张画,我总觉得这几张画像怎么都不像我。”
贤妃的话令在一旁伫立的画师羞愧的低下头,他跪倒在地上:“贤妃娘娘,是小的技艺不精,求娘娘饶恕。”
“罢了,你走吧。”贤妃似有些烦躁地挥退了他,画师忙收了东西匆匆离去。
“他们总是把我画得年轻十岁,何必呢,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画像!”
欧阳舞见贤妃有些不悦地盯着自己的画像看,便淡淡站起身来:“母妃,舞儿倒有一法可以一试。”
贤妃这才像是注意到欧阳舞一般,脸上带起了一抹讥笑:“如何,莫非你认识比林奕更好的画师?”
夜筱玉见欧阳舞站出来,不由有点着急。欧阳舞确实是有才华的,不过贤妃有个癖好,她喜欢照琉璃镜中的自己,也希望能有画师替她画一张逼真的画像,林奕已经是宫中最好的画师了,可他画得画像总不能让她满意。
欧阳舞却并不反驳,只是缓缓起身,淡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包,拉开链子便从里面拿出一个浅白色的方形物体——拍立得。
欧阳舞将拍立得开机,对着贤妃稍稍调整了角度,微微按了按钮,不一会儿,便从里面出来一张照片。夜筱玉跑到欧阳舞的身边,接过欧阳舞手中的相片一看,不觉惊讶出声:“呀,皇嫂,母妃怎么在这里面?”
欧阳舞并不理会夜筱玉夸张的叫声,只是不经意地解释道:“不是,这只是母妃的画像罢了。”
贤妃忍不住好奇,夜筱玉急忙将照片递给贤妃:“母妃母妃,这张画像好逼真啊!”
当贤妃看到这张照片之后,神情比夜筱玉更加激动,她站了起来,这才是她一直要追求的东西啊,比画像更加的真实,这就是真实的自己啊!
贤妃脸上很是满意,欧阳舞趁机道:“母妃可以去那边摆好姿势,舞儿替母妃多拍几张吧。”
贤妃看到欧阳舞手里那个小小的东西,心里好奇得很。可又不敢多问,怕自己孤陋寡闻闹笑话,她走回至刚才的座位旁,依旧是那副端庄大方的神态,欧阳舞从不同的角度给贤妃拍了好几张。
看到照片的贤妃早已忘了先前对欧阳舞的想法,终是忍不住问道:“这到底叫做什么东西,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欧阳舞笑了笑,把拍立得举到贤妃的面前:“今日是母妃的生辰,舞儿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若是母妃若是喜欢,这便送给母妃了。”
欧阳舞说着便将拍立得递给贤妃。
贤妃拿过相机,脸上是浓浓的喜悦之色,她知道她的生辰之日!她还没开口,欧阳舞已经站在她旁边来了:“这个是开关,想要抓取什么画像……嗯,然后按一下这个就可以了。”
欧阳舞不疾不徐地向贤妃介绍这个拍立得的特点,用法。贤妃不自觉地点头,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欧阳舞了,她温柔大方,举止有礼,一点都不像他们口中说得那样,嚣张跋扈,厚颜无耻,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儿媳妇了,是夜重华喜欢的人,想到这里,贤妃心中的那抹沟壑也平了许多。
贤妃得了这个拍立得,便想要使用功效,三人便一起来到了后花园。欧阳舞利用光和优美如画的背景替贤妃和夜筱玉拍了不少美美的照片,惹得她们两人兴奋不已,
正在此时,门外跨进一人,一双含笑的眼睛落在欧阳舞的身上,声音沉稳无波:“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呢?”
欧阳舞顺着声音望去,一袭翩然华丽的金丝外衫落入视野之中,软软的微风吹拂,玉带下的流苏翩然翻飞,更显得优雅贵气。夜重华望着欧阳舞手中的东西,还未再开口,就听到夜筱玉像只蝴蝶一般飞向了他,把手中的照片递给他看,神色很是开心:“皇兄,你来的正好,皇嫂正在给我们拍画像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