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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遇到那场刺杀,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慌失神,可刚才他却失态了。
她想过可能会发生了什么,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沐云。
南耀珵说,早晨就没有收到沐云的飞鸽传书,本来以为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可直到现在将近午时也没有半点儿的消息。
沐云重信诺,定然是出了事!
随后,车马的速度骤然加快,疾驰而行髹。
即便身下铺着厚厚的垫子,坐在车厢内也觉得颠簸不已,可唐蓁蓁几乎察觉不到,只知道手里紧紧攥着的半月诀隐隐发疼。
“他不会出事!”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蠹。
唐蓁蓁回头,俊美的面容无暇皎洁,深幽如潭的眸子,看不清神色,完美的唇角似笑非笑。
或许,是她表现的太过紧张了?
弯了弯唇,唐蓁蓁嫣然一笑,“你生气?嫉妒?还是……”
“嗬——”南耀珵鼻子里哼了声,“你是本殿下的皇妃!”
唐蓁蓁,“……”
用他的方法对付他,完全没用!
扭头,唐蓁蓁透过颠簸的车帘看向车帘外。
眼前的人只是稍稍转头就再度给自己留了个后脑勺,南耀珵皱了皱眉,起身,从后面把唐蓁蓁揽入怀中。
浓郁的气息笼罩,唐蓁蓁手中紧握着的半月诀不知不觉的松了下来。
察觉到怀里的人慢慢变软,南耀珵的眉角稍稍挑起。
“除非那些人用对付我的手段对付他,不然他定然无恙!”他说。
“……”
唐蓁蓁微微的闭上眼睛,松了口气。
因为她欠沐云一个解释,所以她紧张。
可他应该比她更担心……吧!
“那些人是谁?”唐蓁蓁突然问。
“……我也不知道!”
唐蓁蓁没有再问。靠在身后人的怀里,闭上眼睛。
南耀珵看着怀里的人,眸光微转,视线中,那枚跌在软垫上的半月诀在窗外映入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南耀珵的眸子微暗,低沉声起,
“总会有人知道!”
*
京城。
巍峨的城墙撑起耀王朝的灿烂金辉。
九重宫门内,碧玉的金水桥下水波潜行。
政务殿中。
皇帝满脸怒容,“啪——”的一巴掌拍到御案之后,上面摆着的奏折立刻七零八落,撒了一地。
“皇上息怒!”
一脸忠厚的唐相躬身垂首。
大太监则小心秉着呼吸,全力的当自己是个影子不存在。
果然,听着唐相的话,皇帝的胡子猛地一翘,又是一巴掌拍到桌上,
“敢情不是你家的儿子!”
“臣的女儿也在!”
“什么你的女儿,现在是我皇家的人!”
“皇上,蓁儿如今还尚未如皇碟!”
“……”
皇帝一滞,紧跟着一连串的咳嗽起来。
大太监赶忙的过去,奉上早就备好的暖茶。
皇帝连着喝了好几口,咳嗽总算是消停了一些。
唐相面有余悸,垂首,“臣万死!”
“呸,朕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气死的!”
重重的喘了好几口气,皇帝的脸色总算是缓了过来。“你怎么看?”皇帝问。
唐相的脸色亦见凝重,“九殿下全城遇刺,上到监察道,下至府尹官员,甚至连百姓当中都有了传言,此番便必须要有个交代!”
皇帝沉吟点头,“宣旨,七皇子不日进宫!”
“是!”
唐相躬身告退,到偏殿拟旨。
御案之后,皇帝捋着胡子,眼中幽暗一片。
“破釜沉舟……也只有如此了!”
*
太子,东宫。
一年近五旬老者眼底讶然一闪,“这么快就要宣七皇子回京!”
桌案之侧,太子一声冷笑,“不管是京城暗所还是全城客栈,俱都指向七皇子,父皇也只能这么做!”
“只是本宫没想到这么多人竟都没能奈何了他……父皇用心,可见一斑!”
说着,太子重重的在桌上一拍。
桌上的茶盏摔到地上,破碎成了数片。
显然是见惯了这一场景,老者的脸色寸毫未动,只是点了点头,“亏得太子早有所觉,如今就只看江南行事如何了!”
“不错,本宫至少也要去他一助力,方能解本宫心头之恨!”太子恨恨然。
而几乎话音刚落,门外便听着有人来报,“太子,传书!”
太子脸上一喜,“拿过来!”
简短的纸笺,寥寥数句,太子的脸色已欣然,“太傅,请看!”
老者拿过来,也不禁动容,
“沐云失踪!太好了!”
**
颍州。
自古便是文人墨客流连之地,笔墨纸砚各数齐全,只是自从耀王朝将立到现在百多年,渐渐的也成了瓷器丝绸等的盛名之地。尤其是江南沐家传承百余年便是在这里发扬光大。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商贾富户,数年来更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商。再有沐家慈善为名,整个颍州也因此比之旁处更有奢华富裕之称。
所以当南耀珵这一行车马进入颍州,四周虽也有不少侧目之人,可大多人还是各自忙碌活计,宽敞的街上热闹如旧。直到车马停靠在沐家铺子跟前,四周的热闹声这才稍稍的清静下来一些。
俊美的男子如皎月光华,优雅的女子翩然似仙。
沐家铺子的掌柜满脸的恭敬笑容,直到这一男一女进去了铺子,外面才像是骤然冲破了堤坝的潮水再度热闹起来。
“刚才那两位是谁?”
“看上去非富即贵!”
“可不是……沐家铺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是来帮忙的?”
“还是说像先前廖家那样,是收买?”
“……”
外面的议论声唐蓁蓁并没有留意,因为连着三日的疾奔,她已经听南耀珵说了一些事情,当初沐云急急的回转江南,正是因为廖家入主江南,试图染指沐家的瓷窑。沐家瓷窑是沐家的根本,沐云怎能容忍!可廖家根基深厚,又是蓄意而来,几番争夺,沐云与江南廖家各有胜负,最后凭着沐家丰富的窑土资源。沐家已然稳稳的站了上风。正逢她孤身前往江南,南耀珵也就顺便过来看一看,结果,还没有见到面,沐云便失去了踪迹。
他们也去了据说可能是沐云出事的地方,经当地府衙还有沐家人提供的线索,沐云是带着随从一路寻找窑矿的土质,结果就是在那附近,随从和沐云都不见了。
一处密林,一处山崖,紧紧相依,就是动用当地官府的力量,要是没有个十天半月都不好寻人。
显然是有人故意如此!
不过唐蓁蓁也松了口气,因为南耀珵看到这里之后,当即就是一声轻笑,“无胆匪类!”只是围住,那就证明人无恙。
安排了侍卫留下查探,南耀珵同她一起来到了颍州。
“可要休息一下?”南耀珵问。
唐蓁蓁摇头,眼中毅然坚定,“我想要帮忙!”
南耀珵弯唇,“好!”
*
遣开旁人,知道南耀珵身份的掌柜跪拜,“见过九皇子殿下!”
“起来吧!”
掌柜没有动,再抬头已经通红了眼眶,“九殿下,救救我家公子!”
南耀珵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那一声声的震的掌柜的脸色一块块儿的变白,“沐云是本殿下的人,本殿下自有主张!”
“……是!”
掌柜一颤,起身都有些起不来。
在一旁看着的唐蓁蓁很有些心疼,正想要开口,跟前已经多了一盏茶。
是先前早就端上来的。
“尝尝味道!”俊美的面容倾城绝艳,眼底还有一丝的意味深长。
唐蓁蓁扯了扯唇角,端起,轻尝。
轻盈的余味悠长,心底那浅浅的担忧似乎也一下子殆尽消无。
“沐家现可有掌事之人?”南耀珵淡淡的问。
“回九殿下,夫人正过来的路上,先前接到消息,说是明日就到!”
“那就好!”
南耀珵颌首,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蓁蓁就知道他这是要走的意思。
唐蓁蓁放下茶盏,刚要动身,便看到掌柜脸上的难色呼之欲出。
唐蓁蓁扯了扯南耀珵的衣袖。
南耀珵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瞧了眼掌柜,“有事?”
掌柜咬牙,仍有些青白的脸上一闪坚毅,“有些事,恐怕拖不到明日!”
南耀珵眼中精光一闪,“怎么回事?”
掌柜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唐蓁蓁在一旁听着,心下“咯噔”一下。
原来沐云之所以亲自去寻找窑土,是因为这阵子沐家的窑矿订单骤多,再加上先前和廖家争斗时用了不少的窑土,导致如今窑土严重不足。沐云这才亲自出马。只是悉不知就在沐云出事的这几天,沐家的窑矿崩了。这本来并不算是什么,可偏偏白纸黑字,上面标明的交付瓷器的最后日子就在今日。不然就要赔付五千两纹银。五千两纹银并不是小数目,何况还关系到沐家商铺的信誉。
因为沐云不在,原本颍州沐家上下就乱成一团糟,廖家竟又在此时过来说可以襄助。五千两银子不在话下,即便是瓷器也可以暂时用廖家的替代,只是颍州的沐家铺子就要归到廖家的手里。从此颍州再无沐家的名号。
这岂不是明晃晃的落井下石!!
南耀珵的嘴角抿起,周身寒意四溅。
掌柜一个哆嗦,立刻就后悔了。“草民……”
“沐公子走前可有什么安排?”
唐蓁蓁忽的问了句。
掌柜乍然就觉得阴沉的天色中透出来一道光线,立刻的回,“有,沐掌事走时留下一个盒子!”
掌柜赶紧的去拿。
没一会儿,掌柜拿过来,盒子不大,上着锁。
唐蓁蓁拿过来,很轻。
南耀珵看了眼,“云和!”
门外,一道身影如雾的窜过来,一枚小巧的金色钥匙出现在南耀珵的手中。
掌柜的眼中一亮。
南耀珵把钥匙插进锁里,盒子打开。
里面一张薄绢,上面还有字。
南耀珵拿起来,幽深的眸光潋滟,看不清神色。
唐蓁蓁靠近,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低低的呼了口气。
“这是什么?”南耀珵抖了下薄绢。
唐蓁蓁看了眼那个掌柜,凑在南耀珵耳边,吐出两个字。
南耀珵微微凝眸,抬眼看向身边的女子。
“奇怪我怎么知道?”唐蓁蓁问。
南耀珵挑眉,
唐蓁蓁双手合十,“上天庇佑!”
南耀珵,“……”
远处的掌柜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翘首以待。
看到南耀珵把薄绢放回盒子里,掌柜脸色顿时黯然。
只是就在此刻,唐蓁蓁轻轻开口,“我有办法!”
*
事关江南百年旺铺沐家铺子在颍州的生死,不少人在旁处小心的瞧着,尤其是在那几名身怀白纸黑字的掌柜进到沐家铺子之后,连带沐家铺子旁边的小店都变得人满为患。
一炷香之后,一驾轿子缓缓的行了过来。
顿时,四周的议论声就小了大半儿,随后轿子的轿帘微微的掀了开,一张年过四旬,踌躇满志的面容显了出来,正是颍州廖家铺子的掌事人廖顺生。
看到轿帘掀开,一小子快手快脚的过来,谄媚的弯腰躬身,“廖老爷!人都进去了!咱们的人也在里面!”
“好!”廖顺生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点头。
随后转头再看前面沐家铺子。
仍是那方向,仍是那位置,只是一向看不顺眼的招牌好像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上面硕大的“廖家铺子”的四个字,明亮耀眼。
*
沐家铺子的内堂。
沐家掌柜一脸恭谨的立在一侧,正中的主位上,一女子端庄秀丽的坐在当中。
左首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沐家掌事的事情,他们都有所听闻,连沐家的当家主母这几日就要前来颍州也是听说的了,只是怎么也没听说现如今这颍州沐家竟是由一女子掌管。
“不知这位小姐……”
为首徽州赵家老爷拱手,却是还没说完,就看着那女子拿出一物件轻轻的放到桌上。
轻盈的玉佩剔透明亮,镶着圆环的半月的形状灼灼入目。
赵家老爷瞪大了眼睛,从商十多年的小商小贩或不认得,他可是认得的,这枚玉佩应该就是沐家的传家之宝半月诀。
虽说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谁,可能拿出这枚半月诀,那在沐家还是说得上话的。
其他的人也是见多识广,各自的脸上都露出些许讶然,抑或者不可置信的神色。
拿出半月诀的唐蓁蓁弯唇轻笑,目光却是一一的在那几个人的身上掠过。
他们也是从商多年的人物,早就练就了各种泰山压顶不崩于色的本事,只是比起她这个从底层,日以继夜不知道多辛苦,又多艰难的爬上金领位置的她来说,还是差点儿火候,至少她寥寥几眼就看出来在场的这几位当中有几人根本就是心怀不轨之念。
“小女不才,蒙沐公子看重,腆居此位,此番若非沐家有难,小女也不会步出闺门。”简单说,她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居家小姐。
“诸位的来意,小女略知一二。且不论日后沐家与诸位如何,承蒙诸位看重沐家百年的字号,多年经营交易才有了沐家如今,小女在此多谢诸位!”
唐蓁蓁起身行礼,端庄舒雅的姿态挑不出半分的错儿。
只是众人看着唐蓁蓁的举动只觉得后脑勺隐隐的发凉。什么叫“日后沐家与诸位如何”?什么又是“沐家如今”?这哪里是感谢,根本就是在指着鼻子骂他们!
为首的赵老爷先站起来,拱手行礼,“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等今日虽是如约前来,可沐家掌事的事情我们也是知晓,如今沐家有人可做主,我们也就是放了这份儿心。毕竟沐家百年的名声在这里,总不能毁于一旦!”
不吭不卑,甚至力压她刚才的那几句话。
唐蓁蓁弯唇,笑的越发的温和,“赵老爷说的不错,所以今儿小女正是为解决此事而来!”
唐蓁蓁扬了扬下巴,沐家掌柜拿出单子,各自的送到眼前这几位掌柜的手里。
“既都是沐家的老客,小女这里就不隐瞒各位,前日沐家瓷窑崩陷,是以各位的瓷器便不能如期相送。不过,在这里,小女已经按照诸位的轻重缓急各自先送一部分,至于剩下的那些……”
唐蓁蓁顿了顿,抬手放到自己身侧的一个盒子上。
“就用这个与诸位做个交易!”
赵老爷一开始并没有细看手里的单子,照着他原本的意思,只是担心沐家没有主事,会耽误了自己的生意,只是看眼下沐家已经有了主事之人,尤其虽不过女子,可那淋漓的气势丝毫不逊于男子。也就放了心,只是听唐蓁蓁说了,这才多看了几眼。
不过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为这上面所写萌生了几分钦佩。
不仅仅是先送一部分,而是相送的那些瓷器恰恰都是他最迫切想要得到的,或许不是最值钱的,却是他那边卖的最好的。徽州和颍州相距几百里,能了解的这般清楚,不愧是百年的世家。
“不知这是什么?”赵老爷问。
唐蓁蓁微笑,“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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