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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满面忧愁,对林月说了族长来曹家的意思。曹轼很不耐烦,你曹金全不解决问题,反而叫来儿媳妇,你对儿媳妇啰里啰嗦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想拖延时间?
曹轼呵斥老爷子,曹秀才都已经说善哉了,你还在啰嗦什么?林月一听曹家文说过善哉了,就用寻问的眼神看看老爷子,老爷子无奈的点点头,满面忧伤。
李赐克站在旁边,听说补习班要收归曹家祠堂,心里就很着急,想起徐监丞说要请他当补习班教头,还给双份工钱的承诺,如果补习班被祠堂升级了,自己拿双份工钱的好事不就黄了?
李赐克脱口而出,徐监丞也要办班....!
李赐克话刚一出口,曹轼突然站起身来,一步跨到李赐克面前,他早就想打这个贱人了,现在听李赐克如此一说,扬手就给了李赐克重重两个耳光。
李赐克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两眼怒视着曹轼,李赐克虽然是徐监丞刚刚聘请的教头,但现在是在主子家里,李赐克哪敢反击主子家尊贵的族长?
曹轼咬牙怒骂,徐监丞关我鸟事?孽畜!
林月见李赐克挨打,心里也是一股怒火像压不住的火山要喷发出来。人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曹轼当着我爹的面,当着我的面打我家的人,叔可忍婶不可忍!
林月就对李赐克一瞪眼,你代徐监丞受过!该打!
大家都愣了一下,族长打李赐克,怎么是李赐克代徐监丞受过?
林月不再理会李赐克,转而面对曹轼,平静的问,拿一千两银子给族学捐资助学,或者将补习班升级,我们再五五分成,只能二选一吗?
曹轼对刚才林月训斥李赐克的话也很懵逼,但现在听林月问起补习班的事,自然就没有必要将林月训斥李赐克的话放在心上。曹轼不屑的反问林月一句,你说呢?林月笑笑,对曹轼说,我们哪里拿得出一千两银子?二选一,我们就只能选补习班升级啰!说完,又看看曹轼。
不过,看在族长亲自登门的份上,我们怎么好意思与族长分成?这样吧!林月话锋一转,族长给二两银子即可,我们租的那四合院和院里的家具都不要了,那补习班,你们爱咋的咋的,我们以后与此无关,这算是我爹给家族做的一点贡献吧?
曹轼和曹金狄一听,感觉大脑思维一时转不过弯来,刚才还腥风血雨,现在突然就五彩斑斓现彩虹了?两人对视,一时回不过神来。
曹金狄小心问林月,就这么简单?林月笑笑,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曹金狄又问,为什么只要二两银子?林月说,给个心理安慰即可。什么叫心理安慰?没听说过,但大家都明白那意思,就是给个安慰罢了。安慰什么?安慰谁?没人再问。
曹金狄不放心,这么便宜的事,如果没有立字据,万一反悔了怎么办?口说无凭,我们还是写个租房合同吧?曹金狄拿笔就写了一份租房合同,大意是,曹家文同意将四合院转租给曹轼,转租费连同院里的家具,由承租方给付二两纹银。写完,林月看看日头,说现在是午时,你们将落款时间写详细一点。
曹金狄又在落款处添了午时两个字。写完,曹轼签了字,林月对曹家文说,该你善哉了。
有娘子发话,曹家文不假思索,也签了字。曹金狄掏出二两银子给曹家文,曹家文依然看都没看,就直接递给了林月,林月接过银子,唉!二两银子太少了,虽然很少,很少也是银子呀!林月将银子揣进兜里。
曹家文不到两个时辰就签了两次四合院的转租合同,难道曹家文就没有疑问?那是因为曹家文见爹和娘子都在场,就更不将自己置身事内,听见娘子说该你善哉了,就毫不犹豫签字,至于签的什么内容,有爹和娘子把关,曹家文原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现在更是一万个的没心没肺。
曹轼感觉自己在做梦,原本以为今天要让曹家文交出补习班会非常困难,没想到,老爷子叫来那个小女人,居然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一个人财运到了,拦都拦不住,稀里糊涂就能发大财!再看看林月,嗯,这么懂事的小女人被浸猪笼可惜了。
曹轼和曹金狄在老爷子家里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两人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也不向老爷子告辞,一前一后扬长而去。两人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在街上找个小酒馆,喝酒庆贺庆贺。
看着曹轼和曹金狄离开的背影,李赐克很是失落,自己在徐监丞手下当教头拿双份工钱的事黄了,还被曹轼打了耳光。李赐克摸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哀哀的说,这下什么都完了。林月一听,转头看他,笑着说,才刚刚开始,怎么就完了?
回到家,林月问李赐克,曹轼打了你,你咽得下这口气?李赐克咬牙,我恨不得咬死他!林月笑笑,说你又不是狗,你怎么咬死他?李赐克说,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林月说,那你还不快去找徐监丞?李赐克心里一惊,我被曹轼打了,找徐监丞有什么用?
林月见李赐克懵逼,忍着笑说,你将刚才发生的事讲给徐监丞听,说曹轼骂徐监丞是孽畜,还抢了他准备办补习班的四合院,徐监丞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赐克瞪大眼睛听着,猛然醒悟过来,以百米冲刺速度向官学跑去。
曹轼和曹金狄在小酒馆里喝了酒,两人虽然没喝醉,但也喝得微醺。离开酒馆,边走边嘲讽着老爷子,曹金全搞不定的事,叫小儿媳来做决定,女人哪能处理这么大的事?女人没见过钱,居然二两银子就将四合院转租给我们。
两人说着四合院,就走到了四合院门前,院门紧锁着,曹金狄推开一条缝向里张望,四合院现在是曹轼和曹金狄的了,以后就指望这四合院发财了。不过,从门缝里看,只能看见院里很小的地方,曹金狄四下看看,见墙脚丢着一根尺把长废弃的铁棍,曹金狄将铁棍捡起来,用铁棍将门锁一撬,那门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没费多大劲,只听咣当一声,门锁就被撬开了。
曹轼和曹金狄将门推开,正想进院去看看,猛然听见一声大喝,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撬锁进屋!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李赐克带着两个捕快正向他们跑来。曹轼和曹金狄自感不妙,撬锁进屋被逮了现行?
李赐克指着两人,对捕快大喊,就是他们两个。
捕快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手指粗的绳子,一听李赐克指认了两人,两个捕快冲上前来,二话不说,一人按住一个,将两人结结实实捆了起来。曹轼和曹金狄两人的酒醒了,吓得大叫,那院子是我们刚租过来的,我们只是想进去看看,没做违法的事,为何抓我们?
两个捕快也不说话,只是拖拽着两人向县衙走去。
捕快在大街上抓捕人犯,这是仓西县的大新闻,人们跟在捕快后面向县衙涌去,看热闹的人当然也有曹家家族的人,有人就飞跑回去,将族长和曹金狄被抓的事告诉了曹轼的儿子曹金志,曹金狄的儿子曹家金,两人一听自己的老爹被捕快缉拿,吓得脸色骤变,向县衙飞跑而去。
两人跑到县衙,只见县衙大门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两人拼命挤进去,见县令龙之源威风凛凛坐在审案桌后,大堂两边站着如狼似虎手杵水火棍的两班衙役。徐监丞坐在堂下的椅子上,堂下跪着三个人,两个被绳索捆绑的人是曹轼和曹金狄,还有一个跪着的人是李赐克,李赐克虽然是原告,但没有功名的原告也是要跪的。
龙之源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对跪在堂下的人大喝一声,堂下之人因何事成为被告,快快招来。曹轼大叫,请大人明断,小人因何事成为被告并不知情,冤枉呀!
龙之源冷笑一声,厉声问李赐克,你是原告,你说为什么要告他们!
李赐克跪地指着曹轼大声禀告,他骂徐监丞是孽畜!又指着曹金狄禀告,他将徐监丞租的四合院门锁撬开,意欲入室偷劫院里的东西!李赐克状告曹轼曹金狄就这两项,一个辱骂朝廷命官,一个撬锁进屋意欲偷盗。
曹轼对着李赐克大喊冤枉,我哪里骂过徐监丞是孽畜?我骂的是你。
龙之源喝问,你说你不是骂的徐监丞,你的证据是什么?
曹轼傻眼了,骂人的话哪里有什么证据?龙之源向李赐克再喝问一句,你将当时具体情况再说一遍。李赐克说,我告诉曹轼,说徐监丞也要办班,李赐克学着曹轼骂人的腔调,徐监丞办班关我鸟事?孽畜!说完就看着龙之源。
当时我听他骂徐监丞是孽畜,就帮徐监丞说了两句公道话,结果曹轼就打了我两个耳光。李赐克指着自己被打肿的脸,请龙大人验证,我的脸就是被曹轼打肿的。
龙之源喝令衙役,验伤!一个杵作上前,盯着李赐克的脸看看,大声禀报,原告脸上有被打伤至肿胀的伤情。
龙之源问曹轼,李赐克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吗?不待曹轼回话,龙之源又问,刚才原告说的话,是你当时说的原话吗?曹轼赶紧申辩,我骂孽畜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李赐克的。曹轼说骂孽畜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李赐克的,言下之意,他骂的不是徐监丞而是李赐克。但眼睛看谁,属于没影没形的东西,这算什么证据?曹轼如此申辩,谁会相信呢?不仅龙之源不相信,就连看热闹的人都不相信,那话连起来一说,曹轼就是骂徐监丞是孽畜!
龙之源将惊堂木在审案桌上重重一拍,大胆,居然敢狡辩!徐监丞是朝廷命官,你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再大喝一声,拉下去,先打十个大板!
两班衙役喊一声堂威,威武!将曹轼掀翻在地,举起水火棍就一五一十打起来。虽然只打十下,但这十下是真打呀!每打一下就痛得曹轼撕心裂肺。曹轼被打得厉声惨叫。曹金志吓得腿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打完十个板子,曹轼就趴在地上哀嚎。徐监丞是有品阶的朝廷命官,是朝廷命官就不能辱骂,辱骂朝廷命官,按照《大清律》,轻者杖责,重则服终生劳役,所以,龙之源判得没错,曹轼该打!
打完曹轼,龙之源看看跪地的曹金狄,你为何要撬锁进屋?
曹金狄见曹轼挨了打,吓得上牙磕下牙,但想想又理直气壮了一些,撬锁进屋有什么错?我自己租的房子,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有什么错?李赐克告他撬锁进屋,只是想报复他们而已。
曹金狄抬起头来,语气就显得正气凛然,那四合院是我们租的,进自己的屋不为偷!
龙之源惊愕,那四合院是你租的?曹金狄点头,说我有租房合同。龙之源看看徐监丞,徐监丞不是说他已经和曹家文签了租房合同吗?曹金狄怎么说他也签有租房合同呢?
徐监丞将他与曹家文签的合同递给龙之源,说请龙大人过目,这是我和曹秀才签的租房合同。曹金狄一看徐监丞拿出合同,他也大喊着,我们也和曹秀才签得有租房合同!并示意合同在他衣兜里。
龙之源叫袁师爷将曹金狄兜里的合同拿出来。
龙之源看看两份合同,两份都有曹家文的签字,这是怎么一回事?龙之源依然疑惑的看看徐监丞。徐监丞说,我和曹秀才是巳时签订的,曹金狄的合同是午时签订的,我们和曹家文先签,曹金狄他们后签,中间差了一个时辰。既然曹秀才巳时已经和我们签了合同,说明那四合院已经是我们租的了,曹家文就没权力再与曹金狄签合同,不是先租就先有租用权吗?
徐监丞这话不错,但当相同内容的两份合同出现纷争,需要县令判决的时候,按照有关规定,就应该是后签的合同有效。不过,曹家文巳时和徐监丞签了合同,才过一个时辰,又和曹轼签合同,这种一女二嫁的行为,官府难道不追究曹秀才的责任?
龙之源将惊堂木高高举起,正准备大喊一声,传曹家文!手臂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的眼前出现了刘奕杰的身影,刘奕杰与他交接工作的时候,当着曹老爷子的面,请他多多关照曹家,还有,刘奕杰的狗屎运好像也与曹家有关,嗯!曹家与刘奕杰的关系水太深,曹秀才虽然一女二嫁,但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为好,不趟这浑水就不会湿鞋,不湿鞋就不会发生意外。
龙之源将举起惊堂木的手臂默默放了下来。
追究曹秀才有风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曹氏族长和我争转租四合院的利益,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才是当务之急。
龙之源低头再看看合同内容,发现曹金狄签的合同,转租费连同家具只有二两银子,徐监丞签的合同,却付了二百两银子,两份合同的价怎么会如此悬殊?龙之源眼珠一转,厉声喝问曹金狄,你用二两银子就将那么大的四合院连同那么多的桌椅家具都租下来,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你说,价格为什么会这么低?
看热闹的人一听,都窃窃私语起来,二两银子就租了那个赫赫有名的,有官帽山有砚盘水的四合院,怎么可能?难道其中有诈!曹金狄也傻眼了,是呀,二两银子租房包括家具,确实不可能,但曹家为什么只要二两银子呢?哦,不是曹家,是那个人畜无害的秀才娘子,她说只要二两银子,还说就算是老爷子为曹家家族做的一点贡献。老爷子为什么要做这种没名没分的贡献?曹金狄突然感到后背吹来一阵阵凉风,这风太凉,凉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龙之源冷笑一声,拍拍曹金狄的那份合同,阴阳怪气的说,你这份合同没有业主的签字,而且二两银子就能租到一处带家具的四合院?你再去租一处我看看!你和曹家为什么会签如此不公的合同,我没时间细究,想必曹轼打曹家家仆,一定是你们杀鸡给猴看,逼迫曹家人的结果。
李赐克一听,赶紧磕头,喊一声,龙大人英明!
龙之源继续说,合同价款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就说明合同内容显失公平,不公平的合同,就是虚假合同!龙之源充分行使自由裁量权,在没有甲方曹家文到堂的情况下,大声宣布:曹金狄持有的这份合同,是犯罪嫌疑人给曹家施压,迫使曹家财产遭受损失的虚假合同,按照相关规定,虚假合同一律无效!宣布完,郑重其事将惊堂木在案桌上重重一拍,这一拍就是一拍定音。
看热闹的人群立马就有人鼓起掌来,大声喊着,龙大人判案正确!龙大人判案英明!
曹金狄与曹家文签的合同被县令判为虚假合同,虚假合同就是无效合同,那么,徐监丞与曹家文签的合同就是有效合同,合同的性质定了,其他事情就好定了。四合院属于徐监丞所租,曹金狄撬了四合院的门锁,就是撬了徐监丞家的门锁,撬门锁一定是意欲进屋偷窃,而且偷窃被抓了现行,虽然偷窃未遂,未遂仍然是偷窃,所以,龙之源再历喝一声,你撬锁进屋想偷窃什么?偷什么偷?拉下去,先打十大板。
两班衙役吆喝一声,将曹金狄掀翻在地,抡起水火棍,又一五一十的打起来,打得曹金狄喊爹叫娘。别以为打十个板子不多,衙役打板子是他们的专业,不是行行出状元,术业有专攻吗?打一下,屁股皮肉就变颜色,打两下,屁股皮肉就会裂开,打第三下,裂开的皮肉就渗出血来,打满十下,整个屁股必定血肉模糊,不能站立起坐,只能趴着。
曹家金见爹挨打,直接就晕倒在曹金志身上,曹金志掐着他的人中,好不容易才将曹家金掐醒过来。
打完曹金狄,龙之源快刀斩乱麻宣判:经审理,曹轼与曹金狄所犯罪行确凿,曹轼辱骂朝廷命官,判处关押六个月,服劳役一年,罚银一百两。曹金狄撬锁入室偷窃,罚银一百两。
曹轼和曹金狄听了宣判,都吓得向龙之源拼命磕头,这些处罚对曹轼和曹金狄来说是很重的,每人都被打了十大板,这十大板却不算被处罚的内容,被罚银子,两人也认了,但曹轼要被关押六个月和服劳役一年,则是比判罚银比打板子的结果更加恐怖。两人就拼命向龙之源磕头求情。
曹金志和曹家金见状,也赶紧跑上前来向龙之源跪下拼命磕头,请龙大人开恩,饶了家父!围观的人有不少曹氏家族的人,这时也纷纷上前跪在大堂向龙之源磕头,请龙大人饶恕他们的族长不被关押服劳役。县衙大堂一片哀求声。
龙之源见堂下跪着为曹轼求情的人多,也担心自己如果做得太过分,一着不慎惹众怒就麻烦了,只好改判。看在乡亲们为曹轼求情的份上,对曹轼关押六个月和服劳役一年的处罚就免了。两人缴清罚银即可回家。如果再生事端,必定加重处罚。
曹轼曹金狄跪地拼命磕头,谢过龙大人,谢过龙大人!
龙之源宣布退堂,拂袖而去。徐监丞跟着龙之源,也屁颠屁颠进了后院。
曹金志曹家金则赶紧拿出罚银交给袁师爷,与曹氏族人一起,将两人各自的爹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