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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
嬴政听到余启的说辞,颇为好奇。
“何为解放?”
余启在说出这些说辞之前,就在心底整理好了措辞,此刻,用一种很是随意的语气,向着嬴政解释道:“九州一体,我等天下各国之人,都是炎黄之子孙,周王朝失去天命,使得天下分裂成为多个国家,诸国混战,黎民百姓苦不堪言,但若是追溯源头,各国之人,其血脉都是同根同源,秦王认为此言对否?”
嬴政愣了愣,虽然余启依旧没有说什么是“解放”,但这等说辞,他还是认的。
上古有八姓,继而衍生出了很多氏族。
秦国和赵国,若是追溯下去,便是同一个先祖。
而各国之先祖,若是再往上追溯,炎黄,始终是绕不开的两位存在。
“此言是对的。”
嬴政沉声向着余启说道。
余启继续道:“各国虽然文字不同,习俗不同,乃至语言都不同,但既然拥有着同样的祖先,那么各国之战,就可以理解成为同族之间的内战。”
“因为内战,加上同族之中,还有很多昏庸无道之人,其余各国黎民百姓日子并不好过,他们的民众先是受战争影响,日子本就艰难无比,又饱受上层贵族之压迫,可谓是生不如死,那些贵族,只顾自己享乐,根本不顾底层民众之死活。”
“同时,在其余的国家,也不似秦国一般施行了军功爵制,底层民众,就算从军,其功劳也都被上层的贵族给夺走了,根本没有任何上升的空间。”
“秦国,秉承天命,乃是如今天下最为强大的国家,底层的民众又有上升的渠道,既然天下各国都是同根同源,那么,作为如今最为强大的宗长,秦国自然要为那些受苦的同族之人主持公道,将那些无道的贵族铲除,让他受苦民众,都成为秦国之子民。”
“解开束缚在他们身上的绳索,让他们不再遭受苦难。”
“这便是解放!”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和秦王最初的目标其实并无区别,秦王从一开始,就想要覆灭所有的国家,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
“但,兵法之中,讲究师出有名,灭国之战,我等为何不能够也打出大义的名号呢?”
“秦灭诸国,并不是真的要覆灭他们,而是为了讨伐那些无道的君主、贵族,为了解救同族之人。”
“当国与国之间的界限被淡化,当同族之间的认同感生出之后,自然也不会存在所谓的国仇家恨。”
一番话语,让嬴政露出了若有所思之意。
虽然,目标还是那个目标,是为了覆灭山东六国,统一天下,但经过了余启这一番话,战争的动机却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什么无道战争,而是为了拯救天下万民所进行的“解放”战争,这不由让嬴政想到了自己此前的遭遇。
在那些谣言之中,自己诛杀嫪毐,都能够变成诛杀忠臣。
这便是言语的力量吗?
嬴政又想到了那个着名的悖论。
源于名家的“白马非马”,公孙龙子以其颠倒黑白,本以为名家的诡辩术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言语再强,也不如手中之兵刃厉害,眼下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名家,亦是有其可取之处。
或者说,诸子百家,各门各派,能够存在,都有其道理。
……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余启成为了章台宫之中的常客。
上辈子作为一个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键政”,余启可谓是天文地理、古往今来,什么事情都略知一二,不能说精通,但都能够聊上那么一聊,甚至于连修蹄子都能够说上一二。
在进宫期间,他和嬴政所聊的,当然不止是发动舆论战,借助舆论的力量,让秦国的无道战争变成有道之战,还和嬴政聊了经济学、天文、地理等各种知识。
有些知识,嬴政是听进去了,而有些,嬴政并不能够理解。
毕竟相隔两千多年,时代的差距放在了这里,嬴政若是全部都能够听懂,那他实在是天纵奇才。
不过,就算无法完全听懂。
余启如此博学,也是让嬴政惊为天人,这又一次刷新了他对余启的认识。
在新郑初次见到余启的时候,余启是罗网杀手打扮,除去实力高强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后来在相处过程之中,他渐渐意识到了余启的不同之处。
惊鲵这位罗网天字一等,在余启的面前都是以余启为主。
此后,在相处时间越长之后,他越发体会到了余启的强大,更是为余启淡泊名利的性格而折服。
本来也没有什么。
直到这回,余启又显露出其博学之后。
嬴政越发坚定了信念。
一定要将余先生留在秦国,余先生若是在他的身边,对他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这一天,在和余启又一番畅谈之后,嬴政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如果秦国都是余先生这样真心为寡人着想的人,那就好了。”
“可惜的是,很多人凭空受着厚爵,享受着万民供给之食邑,却只想着个人私利,和寡人作对。”
嬴政言语之中有些愤怒。
很快,余启就知道了嬴政愤怒的缘由之所在。
当日,有人在天下之间传播谣言,继而引得朝堂之上很多不知缘由的臣子,纷纷和嬴政作对,一直到嬴政亲自去往雍城迎回太后赵姬,这些风波方才成功消弭。
在那之后,嬴政看似不再追究那件事,暗地里,却一直在探寻谣言的由来。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
谣言并不是从山东六国传过来的,而是先从秦国传到山东六国,又传回到秦国之中。
天下之间,有能力在短时间之内做到这种事情的,并没有多少人。
在秦国之中,刚好有那么一个。
那就是,吕不韦。
吕不韦曾经养望多年,门客众多,他们门客之中不乏山东六国之名士,在其被罢相之后,山东六国更是数度邀请他前去出仕。
他以为自己让人散布谣言的事情做的很隐蔽,却仍旧是被“罗网”给查了出来。
曾经,吕不韦执掌罗网,却看不上罗网这等杀手集团,所以被嫪毐所利用,而现在,又是罗网,查出了吕不韦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