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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的空气如同凝固，草木静止。
季南河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嘴巴微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眼中涌现出了惶恐错乱，遂而是犹豫不决……
洛阳将季南河神色中的变化尽收眼底，沉默数息后，终于松开了手。
直至此时，季南河才终于回过神来，此刻身子微晃，险些跌倒在地，大口喘息起来。
“师尊……此术是弟子独自领悟，未曾经人提点……”半晌后，季南河才终于恢复了过来，低声恭敬说道。
洛阳从季南河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轻颤，此刻深深看了少年一眼，便负手背过身去，清冷的声音传出，“此阵可有名字？”
季南河闻言微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此阵是用于封禁一途，又多有阴寒气息，弟子想将其命名为，百鬼禁步阵！”
说话同时，季南河偷偷看了洛阳一眼，隐约见到洛阳闻言后，似是微微点了点头。
“此阵品阶远非你所能触及，不必再继续修行下去。”洛阳清冷的声音继续传来。
季南河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目中流露出了几分放松之色，忙不迭开口，“弟子日后绝不再触碰这百鬼禁步阵！”
便在此时，季南河只觉得眼前一花，凝神望去，才见到竟有两道虹光凭空出现，缓缓飞到了自己身前，而此刻悬浮在虹光内的，赫然是两枚精致的玉简。
通过这些时日的修行，季南河早已能从玉简中判断出气息，此刻立即便知晓，这两枚玉简中的，同样是两座阵法神通。
只不过相比于那云中、风杀二阵，眼前的这两枚阵法玉简，显然是要差上一筹。
察觉到这一细节，季南河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目光复杂，此刻再抬头望去，只见溪流对岸早已是空空如也，再无师尊的身影。
“多谢师尊！”
季南河伸手将两枚玉简收起，随即蓦然下跪，对着溪流的另一头，那石门洞府的方向，深深一拜。
昏暗的洞府之中。
洛阳负手而立，神识凝视着那名恭敬行礼的少年，摇了摇头。
“百鬼禁步阵么……”洛阳此刻收回目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此阵看似是由云中、风杀二阵融合而成，但其中的融合手段，多有高明之处，如今的季南河，还做不到。”
更加重要的是，能够将两座结丹境阵法，融合为一座阴寒阵法，此人定然常年修行阴幽功法，故此对于这种气息，极为熟悉。
据洛阳所知，季南河在拜他为师前，仅仅修行过季家的嫡传功法“四季生灵诀”，而四季生灵诀，季南河才只修炼到了夏字卷，根本接触不到阴寒的冬字卷，更别提是以此来融合阵法。
“不惜欺瞒师尊，都不愿揭晓此人么……”
洛阳看着此刻已经起身，向着山下走去的季南河，摇头笑了笑，但很快的，这缕笑意，便骤然间凝固住。
转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萧索肃穆。
“此次是看在季南河的面子上，若是再敢插手洛某徒弟的修行事……”
洛阳的眼中划过一抹杀意。
……
……
两个时辰后。
玉树岛季家府邸。
“少爷，大祖让你去宗堂见他。”一名头裹蓝巾的下人脚步匆匆，似是已经在季家府邸门前等候许久，此刻见到终于返回的季南河，连忙上前说道。
从古禁山回来的这一路上，季南河心事重重，始终回想着先前在山上的那一幕，心中滋味复杂，直至此时才意识到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大祖……”季南河目中复杂更浓几分，挥手便让下人退下。
在季家，其实尊威最盛的并非是季南河的父亲季东临，而是那几位祖辈的老人，平日里则是以祖字称呼，而这大祖，则是季南河的二爷爷，也是如今季家的大长老。
在这一辈，季南河的爷爷早年去世，也正是因此，二爷爷才能坐上大长老的位置，掌握着季家的生死大权，同时也是因此人修行天赋绰约，乃是季家唯一的筑基境强者，所以大长老在族中的地位，极为崇高。
“南河见过二爷爷。”季南河止步在宗堂前，揖手行礼。
宗堂摆放着季家历代先祖的灵牌，乃是家族重地，内外终年安静，含有嘈杂出现。
“进来吧。”
就在此时，一道略微沙哑的苍老声音传出，隐约带着几分喜悦，而那扇紧闭的宗堂木门，则是吱嘎一声自行打开。
季南河迈步进入，来到了幽暗的宗堂内部，只见在摆放着一块块灵牌的桌案前，正有一名黑衣老人，面容沉寂，盘膝坐在一块丝绸蒲团上，此刻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望了过来。
此人，正是季家大长老——季夏。
“二爷爷唤南河前来何事？”季南河再次行礼，出声询问道。
大长老在季家的地位极为特殊，性格古怪多变，即便是当初张扬跋扈的季南河，也唯独不敢对这名老者有半点冒犯。
季夏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眯眼温和道：“你是家里的唯一嫡系，如今虽是跟随了那古禁山高人修行，但二爷爷心里终是有些放心不下。”
季南河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即平静道：“多谢二爷爷关心。”
“你从小修行天赋出众，尤其是在阵法一途，如今能够一改从前心性，二爷爷很是欣慰，也会在此途上给予你帮助。”大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顿了顿，“那古禁山高人……可又给了你阵法？”
大长老的声音温和，这番话就像是一位寻常长辈，在给晚辈亲切问候，可季南河却是闻言沉默了半晌，平静的眼中又一次流露出复杂意味。
但是很快，季南河不经意回想起了洛阳的身影，目中的复杂逐渐消散，转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坚定。
“谢过二爷爷美意，可南河希望能凭借自身领悟阵法。”季南河抬起头，目光清澈，注视着大长老说道。
此言一出，大长老显然没有料到季南河会这般回应，一时间愣了愣，宗堂的氛围更是如同凝固。
“你就不想让你那师尊……见到你的天资？”大长老微微眯起了眼，苍老的声音隐约低沉了几分，“之前若不是老夫发现，并且给予你提点，你以为就凭你这点本事，还能自悟阵法？”
季南河低头陷入了沉默。
没错，他之所以能够领悟出那百鬼禁步阵，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长老的提点，当日季南河仅仅是心生感应，尚且不能将百鬼禁步阵彻底悟出，好在那时大长老莫名出现，这才帮助季南河将此阵悟至圆满。
当时，季南河一心想以这自悟阵法，换来师尊的欣慰，一时间未曾去在意，常年闭关的大长老，为何会突然出现。
季南河自幼心思聪颖，如今再次来到了宗堂，自然是将一切都看清了。
或许，大长老根本不是为了要帮助他，更加不是为了让他搏得师尊喜悦，而是为了……阵法！
季夏身为季家大长老，饶是季东临平日都不愿与其有过多接触，更是当初无法无天的季南河，唯一畏惧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季南河深深吸了口气，认真说道：“南河心中确实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成长，换来师尊的夸赞。”
“但是师尊曾说，修行事，无关资质，无关根骨，无关悟性，无关他人，仅是自身生死，自身事。”
“南河向往强大，却不希望是借助外力。”话语至此，季南河眼中的犹豫彻底消失，此刻揖手行礼，“告辞。”
随着宗堂木门重新关闭，幽暗的宗堂内部只剩下大长老一人，独坐于蒲团上。
他苍老的脸上一片阴沉，神识注视着离开宗堂的季南河，重重冷哼一声。
“短短半年不到，便让这欺软怕硬的东西发生这般巨大的变化，究竟是何方神圣……”
“呵呵，不过是略懂阵法之道罢了，待到老夫这次出关，便叫你将这些阵法，全部吐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