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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忽然觉得有些牙疼,饶是她经验丰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周延z这一番骚操作。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比你好不容易瞅准了对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碰瓷,结果目标人物比你更早一步倒在地上,并且反手抓住你的裤腿……
好在一个沙包及时砸到她头上,敌军全体欢呼雀跃,一哄而上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砸到了砸到了!”
“哈哈我们赢了!”
“姐姐,糖葫芦!”
瑶光顺势收回视线,被这些孩童簇拥着往街上走去,兑现之前的承诺。不过她时刻谨记着‘做戏做全套’这一点,一边走着回头望着画舫,匆匆一眼,显露出担忧的意味。
……
另一边,红袖落水引起一阵喧哗。
秦管家一张脸黑如锅底,一边安排懂水性的下水去捞人,一边给周延z赔罪。
后者脸色同样很差,两条眉毛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一般,不断拿手去拍方才被碰过的地方,就跟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视线则是始终盯着岸上,眼神都没施舍半个给旁人。
秦管家之前只觉得这位爷有些沉默寡言,现在才知道生起气来气势这般的骇人,不由心中颤颤。
忽然听得冷冷的一句,“靠岸!”
秦管家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点头应下,“是是是!”
画舫很快靠岸边停下,周延z勉强扯出笑容与商会众人辞别,转身后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眼神凌厉仿佛带着刀子似的,大步跨上河岸,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后,船上其他人哄笑开来。
“倒是没瞧出来,这姓严的小子是个惧内的!”
“这话说的,给你一个那样的妙人儿,你能不哄着?怕是要星星要月亮都摘给她哦!”
“毕竟年轻气盛,不过这样倒是让人放心多了。”
……
周延z找到瑶光的时候,她正被一群孩子簇拥着,站在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眉眼温柔,笑意吟吟,白皙细腻的手与红艳艳的糖葫芦形成鲜明对比。那个小贩都看得呆了,路人亦是不断回头看她。
莫名的,周延z心中升起一股占有欲。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瑶光转头看过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见她整个人愣了一下,面上浮现出惊讶的情绪,似乎又夹杂了两分无措,站在那里,微微咬着唇看他。
片刻后,瑶光先收回了视线,低声吩咐了旁边的丫鬟两句,又与几个孩子说了些什么,而后才走了过来,到了他跟前停下,微微垂着眸,娇柔中带两分忐忑唤道,“夫君。”
看着这个人,听着这个声音,周延z只觉得心中忽然宁静,于是舒展了神色,点头应了一声,“嗯。”
……
纤细柔软的柳枝随着清风摇曳,拂过清澈的湖面,点出层层涟漪。
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来,细细碎碎,美丽却又不会过分灼人。
瑶光与周延z并肩走在河岸边上。
一路沉默。
她拿视线余光悄悄打量他,可见侧脸轮廓清晰,剑眉星目,薄唇微抿,好一副风流俊逸的长相,可惜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瑶光琢磨着刚才在岸边上看到的情况,怎么想都觉得周延z的反应太过了一些。他们现在的关系,说好听点是未婚夫妻,难听点就是金主和金丝雀,别说是在这种妻妾成群嫖还不犯法的世界,就算是在现代,那一番操作体现出来的求生欲也是强得可怕。
想来想去,瑶光悲哀的发现,除了试探以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稍微酝酿了一下感情后,她忽然停下步伐,站在原地,抬起头来看着周延z,眼眶微红,看起来既委屈又伤心。
“这是……怎么了?”周延z没哄过女人,业务十分生疏,就像是以往碰到棘手的问题时一般,下意识皱起眉头,表情看起来莫名有些凶。
“夫君……”瑶光垂下眸子,微微咬着唇,“我心中知晓你将来定然不止我一人,也明白你愿意娶我,已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该知足了,不该有妒忌之心,只是……只是……”
说及此,她复又抬起头来,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潋滟一片,“看到夫君与其他女子亲昵,我心中……”
她话未说完,忽然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微微用力带进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近在耳侧,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周延z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方才只是意外。你无需多虑,从前也好,将来也罢,只有你一个人。”
撇开可信度的问题不谈,周延z这番话,换了这个世界的女人,任谁听了都会感动。但偏偏他如今面对的是瑶光,后者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表情再度扭曲了。
被吓的。
瑶光心中警铃大作,几乎已经认定周延z是想骗她的心。
开玩笑,认识不过才一个多月,除了床上以外基本没什么感情交流,在这样的前提下,忽然有一个出生在娶妻纳妾为常态的世界的男人跟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连现代人都不怎么相信的话,第一反应肯定是怀疑他有什么不良企图。
不过瑶光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现在好像没什么值得周延z骗的吧?
算了,懒得想,见招拆招就是。
而且不管怎样,她的答案都是要符合他的期望。
于是瑶光伸手,试探着楼上了周延z的腰,而后一点点收紧,头埋在他怀中,喜极而泣,“夫君,阿瑶……阿瑶何德何能……”
……
因为疑心周延z不怀好意,接下来的几天瑶光都老老实实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不容易熬到中元节这天,周延z带着她出门到街上游玩,按照这边的习俗,最后还有放河灯这一项的,然而中途碰巧遇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弈,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便吩咐随行的丫鬟小厮陪着她回府,自己与谢弈一道,匆匆离去。
瑶光直觉是有事发生,不过她完全没有要去探究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带着丫鬟和小厮回家。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知道了夜里发生的事。不是周延z告诉她的,而是从李尚诚口中得知。
一大清早,她才从睡梦中醒来,便听丫鬟来禀,说她父亲在外求见。
瑶光琢磨着‘求见’这个词,一边让丫鬟去把人请进来。
没过多久她就见到了李尚诚,从这个男人的表现,她很容易就明白了,为什么一个父亲见女儿,需要用到‘求见’二字。
原主仅有的记忆中,这个男人曾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那种打量的眼神,让人下意识联想到庄户人家看着栏中家禽牲畜时,也是一样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仅存利益。
而现在,他神色带了几分狼狈,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瑶光,再三斟酌之后,询问道,“阿瑶,你可知你夫家的身份?”
周延z的身份,瑶光早已从书灵那里打听到了,不过现实中还没有人跟她说起,她当然只能摇头否定。
而后便听李尚诚接道,“严公子他本名周延z,乃定远侯世子……”
周延z是定远侯世子,与他相交的谢弈,则是谢太傅家的公子。二人化用商贾身份,是奉旨来查秀水城官府与水匪勾结作案,劫掠过往商船的案子。昨天夜里,秀水县令林知远借上元节做掩护,暗中与水匪接头,被事先埋伏在附近的周延z与谢弈等人捉了现行。
四海商会亦有不少人牵连其中,李尚诚刚才攀附上的元家,便是其中之一。好巧不巧的,他才投了钱进合作的生意里去,那几乎是他的大半家财了。原本指望发一笔横财,如今却是全打了水漂。
元府里的那个女儿是不能指望了,这个时候,他就想起了还有一个李瑶,这个他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女儿,反而成了最有出息的,攀附上了定远侯世子。
……
“父亲今日来,是为何事?”瑶光微微垂眸,一如李尚诚记忆中懦弱没主见的样子。
李尚诚见此,心下稍安,用一种沉痛悔恨的语气道,“阿瑶,你本该是我李家嫡出的女儿……只怪顾柔的那个毒妇!是父亲对不住你啊,阿瑶!”
他说得语焉不详,却又不忘将过错往顾柔身上推,无论表情语气,听起来都是那般的真切,若是不知情的人,很容易会被他伪装出来的假象所蒙骗。
可惜瑶光什么都知道。
不过她并未第一时间揭穿李尚诚,反而十分配合的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声音颤颤,“父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尚诚不疑有他,将编了一夜的谎话,一股脑说与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