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意图篡位者

何事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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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考完奥赛社选拔考试,高一新生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入学之后第一次月考又接踵而至。这时尚未脱去初中习气的新生们终于明白老生们为什么经常说在淮安府中学习、睡觉和社团活动只能三选二,短短一个月时间,九门课程每门进度都超过本学期的三分之一,而且老师授课内容不时会超出课本的范畴。

    比如语文课讲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上课你就老老实实讲人物生平、字词含义、句式用法、思想内容嘛,谁知老师兴致勃勃讲了两堂课国初那场著名的“兰亭论辩”,真正的《兰亭集序》只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篇文章就算讲过了,直接开始下一节教学内容。

    再比如化学课讲原子核外电子分布,预习过的学生都知道这可是整本教材中的重中之重,要大讲特讲才行,结果老师却眉飞色舞地说起了当初国父孙元起一个人在京师如何如何困窘、卢瑟福又是如何如何慧眼识珠、两人在什么样条件下进行载入史册的伟大会谈,从而导致整个科学界风云变色。说到兴起处,老师在台上手舞足蹈吐沫横飞,简直恨不得早生一百年与孙元起、卢瑟福坐而论道,共同参与到那场轰轰烈烈的科学变革中去。可是尊敬的老师你造么,您是教化学的,不是教历史的!难道不懂历史的化学老师当不了好校长?

    不少学生和家长都曾向老师、班主任乃至年级、学校反映课程内容超标问题,学校和年级的态度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而老师和班主任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很多人都是不假辞色把学生骂得狗血淋头:“你们来学校学习就是为了应付考试?不考的东西就不想学、不要学?如果真是这样,你们何不买套教材回去自学,两三年后直接参加考试?既省掉学杂费,还不用来回奔波,我们也不必如此浪费口舌。

    “再者说,你们怎么就知道学的东西考不到、用不上?要知道冰山露出水面只有他全部体积的八分之一,考试与知识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像国民大学去年自主招生有道题目问我国社会学奠基人是谁,如果没有日常讲授造就丰富的知识储备,你们知道怎么回答?若是你们想找照本宣科的老师,学习书本上的死知识,大可以现在就转学去实验中学或第一中学嘛!”

    江水源对于这种全新的教育方式倒是甘之如饴,毕竟书本上知识早已烂熟于心,如果老师在课堂上照本宣科的话,真还不如买套教材自己回家看去,省得风里来雨里去浪费时间。

    本来江水源对于这种月考是不屑一顾的,总共才学了一个月,能有多少新知识点值得考试来检查?无非是学校以此增强学生的紧迫感,督促他们尽快熟悉并融入淮安府中的学习模式中来。既然考试已经失去查遗补漏的功能,成为鞭策学生的工具,对于志在求学问道的江水源来说自然兴趣乏乏。

    但烦人精吴梓臣探听来的几则消息却让江水源立即对这次月考空前重视起来!

    那是奥赛社选拔考试后的星期一傍晚,在社团招新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吴梓臣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江水源扯到操场上,顾视左右无人才低声问道:“老大,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班上有些异常?”

    “异常?”近来江水源课上课下一直埋头看书做题,有空就去国学讲谈社翻翻那些典籍,真还没注意到班上有什么异常:“没感觉啊,怎么了?”

    “你居然都没发现?真是反应迟钝、后知后觉!”吴梓臣皱着眉头批评道,“据我所知,近来班上好几个同学都在蠢蠢欲动,私下联络以前初中的同学校友,意在此次月考之后竞选班长职位,颠覆老大您的统治政权。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危机意识?”

    早在江水源上任之初,朱清嘉就已经特别指出他这个班长是临时指定的,真正的班长要等到大家相互熟悉后再另行选举,时间暂定在第一次月考之后。没想到他们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密谋在月考后打出翻天印,颠覆统治全班不到一个月的江氏政权。

    说来也是,能考进淮安府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以前初中班上的班干部,随便在哪个班扒拉扒拉都能找出好几位前任班长。这些政坛元老怎么可能安心听从一个既没有治班经验、又没有武力威慑的小屁孩吆五喝六?这几个星期他们能蜷缩不动,没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已经算是非常收敛的了!

    可是江水源对他们的小动作毫不在意:“既然他们想当班长,那就由着他们去呗!反正从一开始我就不想当什么班干部,浪费时间不说,还吃力不讨好,要不是班主任威逼利诱,我才懒得当这个什么狗屁班长。现在有人跳出来顶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恨不得立即给他颁发一个一吨重的大勋章,怎么可能会有危机意识?”

    “你啊、你啊!”吴梓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别人想要竞选班长,你这个前任班长就不做任何抵抗乖乖让出宝座?像我还有蔡小佳、魏处默等人跟你玩得比较好,自然知道你是视功名如粪土,不屑于跟这些人争什么狗屁班长。可是班上其他人,还有老师、班主任、其他班级的同学会怎么想?以为你是道德高尚、谦恭礼让,还是以为你不得人心、不敢应战?”

    江水源顿时默然以对。本来在他眼里班长职位比擦脚布还不如,但现在被吴梓臣提高到关乎自己尊严名誉的高度,他却再也无法淡定。是啊,自己班长职位如果被人取而代之,柳晨雨会怎么想?浦潇湘会怎么想?赵康夫那家伙又会怎么想?

    吴梓臣又趁热打铁道:“老大你最近有没有发现班上排前几名的何田田、朱峰他们学习明显刻苦认真许多,连眼睛都是红得跟兔子似的?听说他们这些天经常熬夜到夜里一两点,就是想要在这次月考中一举打败老大您,从而问鼎班长宝座!”

    是的,在以学习为中心、以分数论实力的中学阶段,惯例都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人担任班长,比如初中时的柳晨雨,再比如现在被班主任临时指定的李知礼和自己。如果班长成绩在班上不是名列前茅,姑且不说他能不能当上班长,只怕他当上班长,发号施令起来也没有底气!这也是何田田、朱峰他们为什么想要在月考中拔得头筹的原因。

    虽说江水源对班长职位不屑一顾,但自己弃之如敝屣、主动让出来那叫高风亮节,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再从手上抢走,那叫实力不济怯懦无能!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血气方刚的江水源尽管怀疑吴梓臣有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成分,却依然无法对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坐视不理。所以他决定用分数来捍卫自己的尊严,要用大比例的分数悬殊向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证明,究竟谁才是高一二班真正的学霸!

    江水源觉得只要自己足够认真、足够仔细,或许在考试中无法一定胜过不动如山的石佛李知礼、不苟言笑的班长柳晨雨,但要胜过全年级三十名开外的何田田、朱峰等人,应该易如反掌!

    想到此处,江水源不禁冷笑数声:“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连等都不愿意等?就算他们真想当这个班长,也得先问问我愿不愿意让再说!”

    吴梓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老大威武霸气!”

    下定决心后,江水源又问吴梓臣道:“这些小道消息你都从哪里得来的?怎么魏处默、蔡小佳都没发现跟我提起过?”

    吴梓臣撇撇嘴嘴道:“小弟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平常最喜欢到处看看美女帅哥、打探打探各种小道消息,有志在本学期编写一本畅销全校的《淮安府中名花异草点将录》,自然会对这些人的异动了如指掌。而蔡小佳每天埋首书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恨不得一分钟掰作两分钟用,别说何田田他们有情况,就算外星人降临地球,估计她都是全班最后一个知道的!而魏处默那厮,别说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跟你说的,说不定他还巴不得你下台落马呢!”

    江水源再次沉默,不过马上就换了个话题:“你不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好,你一提起我还正好想要问你呢!话说你到底想去哪个社团?该不会挑来挑去,最后真和那位师兄一样去天鹅芭蕾舞团吧?你要知道不参加社团活动,最后社会实践可是零分!”

    提起参加社团,吴梓臣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立即蔫了下来:“不是我不想进社团,而是各个社团都不要我,我能怎么办?要不老大您给我介绍一个?”

    参加社团不仅跟自己兴趣爱好有关,还关乎社会实践分数和将来文理分科取向,别人怎么好乱出主意?江水源本来想拒绝的,但想到自己是班长,他是班上同学;尽管不承认,吴梓臣还是自称小弟,尊称自己一声老大;两人还勉强算得上朋友,实在不好置之不理。想了半天才试探着建议道:“听说现在校报社还在招人,你不是喜欢打探校内八卦新闻么?你去了绝对是物尽其用,而且可以光明正大地采访那些帅哥美女,有助于你编写《花草点将录》,岂非两全其美?”

    吴梓臣闻言大喜,连连点头道:“我听老大的!”

    江水源绝对没想得自己这随口的建议,后来竟然给自己惹上一大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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