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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白大小姐回来了!”
“这哪里还需要听说,昨日我亲眼看到她骑马归来,只是不见禹王的身影。‖!”
“说不定禹王也回来了,只是没有被人瞧见?”
“白水珑丧心病狂,将禹王掳走,禹王不从,她就将禹王杀害,竟还敢回来!”
“哎,这西陵,这祁阳城,只要有白水珑在的一天,就无法平静。”
祁阳城的百姓们一声声的议论着,所论的事情八成都和白水珑有关系。
华阳郡主府。
这时候水珑才晨练完,洗完澡坐在树下休息。
白千桦一脸恼怒的从大门走进来,大步跨到水珑的身边,劈头就说:“太可恶了!他们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个个唯恐天下不乱,将一切传得跟真的似的。”
水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是祁阳城百姓们的议论传言。
这些传言在她听来也算半对半错了。
虽然长孙流宪不是她掳走,却和她有关系。虽然长孙流宪不是她杀,不过他现在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不过听到她走了之后,那避暑山庄就被一场大火烧尽,以长孙荣极的性子,会去管长孙流宪的死活吗?
“姐,你想到了什么?”白千桦见她眼波晃动,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难道禹王的是粽真的和姐有关系?
白千桦这样想着,随后又想:有关系又怎么样,当初他那样辜负姐,受到姐的报复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若禹王真的被姐杀害,事实真相又被查出来的话,姐可就要危险了。
“姐,这段日子你回将军府住吧?”白千桦又说。
“怎么?”水珑问。
白千桦说:“无论事情的真假,终是人言可畏。现在大夫人刚过世,留在家中才是应该。还有郡主府现在的守卫不够将军府森严,若是再遇到绑架的事情可怎么办。”
“不会。”水珑脱口说。
话语说完,她心头一顿。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长孙荣极似乎过于信任了。
他们十天之约的游戏不过一时提起,完全口头上的约定,没有任何的证明。事情过后,她竟然毫不怀疑长孙荣极会毁约,连一点多余的警惕心都没有……
这不正常!
“姐?”白千桦见水珑又走神了,不由皱了眉头。
自从回来之后,姐老是会走神,失踪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千桦很想知道那些天的事情,可是水珑不说,他问了也没用。
“不用了。”水珑神色看不出一点之前走神的模样,随意说:“白水珑是什么人,整个西陵都知道,没必要去做那些给他们看。”
白千华还不放弃,“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是暗中打姐主意的人。若是再有人来……”
“不会。”水珑摇头打断了他。
白千桦见她决意已定,便不多说了。
他是想留在郡主府与和她居住一起的,可是每日除了去国子监上学外,还要被白将军亲自训练,长时间居住郡主府实在不妥。他的身份也无法做到和白水珑这样洒脱轻松,名声对于他这个将军府嫡子还说,还是挺重要的。
“我知道了,不过姐,有时间你也要来看我啊。”白千桦说道。
他眼睛闪亮的盯着水珑,不自觉的撒娇口气。
水珑笑了笑,“好。”
白千桦得了这个承诺,便笑开了。
一直到中午时,白千桦才有事离开。
他走后,水珑一直坐在原处没动,手肘搁在扶手,手背撑着下巴,一副走神发呆的模样。这一坐,却坐到一个时辰,让沐雪看得也不由的迷惑担忧,轻声问道:“珑姐姐,发生了什么让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吗?”
水珑点头又摇头。
她这样,沐雪就更不明白了。
一会儿,水珑才问:“你知道师傅除了春意楼外的势力吗?”
沐雪一怔,没有想到水珑会突然问这个,摇了摇头说:“不知,师傅向来神秘。不过,我想,师傅无论如何都是为珑姐姐好的。”
“嗯……”水珑没有多问,她在思考昨日被凤央救走后的事情。
昨日跳海逃离,凤央亲身而至,在水珑的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当时他们一路游海,没有多远就到了凤央早准备好的船只上,接着赶回祁阳城。
凤央没有询问她任何的事情,只交代她继续想办法得到凤眼果。
她也询问了他些问题,可都被他避而不答。
师傅真的很神秘啊。
水珑眯着眼眸,面无表情也是一种表情。
这些事情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弄清楚明白的,还是先把实力和势力提升上去才行。
两天后,郡主府被人送来了一件礼物。
这是一件红木大箱子,箱子四处还穿着孔儿,体积之大将个人装进去也不为过。抬着箱子送礼的人将箱子和一封信交给郡主府的守门人,便快速的离开了。
如此之举让郡主府守门的人实在难办,只能将事情通报进去。
水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正沐浴完用吸水的布巾擦拭着头发,饶有兴趣的走到大厅,看着被放置在大厅中央的红木箱子。
“小姐,这是信。”沐雪在外人面前总是称呼水珑小姐的。
水珑将信接过来,没有急着打开,却叫人打开箱子。
一名男仆走中央,用力将箱子打开,然后看到箱内之物,惊叫了一声,急忙的后退。
他这一叫一退,立即引发了众人的好奇心,个个都伸长了脑袋,朝箱子内看去。
水珑也看到了箱子里的事物……不,该说是人。
这箱子里装着的是个人,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团布,静瞪着双眼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水珑认识的——白将军府付姨娘娘家的嫡子,付啸泗。
水珑看到这一幕,心底已经有了丝丝的明了。
她打开手里的那封信,看着信纸写了不少话,全是好听之语。不过简单翻译过来便是:他们将付啸泗交给她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便她,只愿她消了气,能够帮助付姨娘成为将军府新的大夫人。付姨娘当了大夫人之后,一定会好好的报答她。
水珑才回来祁阳城,却知道白将军府的大夫人卫氏死了之后,白将军就没有再立新的正室。不过想都想得到,白将军不动声色,他后院里的那群女人又岂会安安分分。
“付家嫡系那边是不是又生了个种子?”水珑对沐雪问道。
沐雪摇头,接着说:“不过听闻,付家嫡系的大小姐正在招婿。”
“入赘的上门女婿?”
“是的。”
“难怪。”水珑将信放在一边,看向下面的付啸泗,轻柔说:“你被放弃了。”
这句话就跟尖刀似的刺入付啸泗的心坎,令他面庞都失了颜色,眼里的情绪复杂至极。他先怨恨的瞪着水珑,转眼又化为绝望。
他恨水珑,因为是她将他的命根斩断,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可是事到如今,许多事情他都看得更清楚明白了。如果当初他没有听他人挑拨,去寻水珑的麻烦,欲想杀死她的话,他自己也不会遭受到这些。
比起仇恨水珑,他更仇恨付家。
他不是付家的嫡子吗?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吗?为什么这样对待他!正如水珑所言,他被放弃了!
“呜……呜呜呜!”付啸泗嘴里发出悲鸣声,泪流满面。
水珑看了一眼就懒得再看,吩咐人说:“将他松绑丢出去。”
付啸泗惊讶的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水珑。白水珑竟然要放了他?这怎么可能!?
水珑自然不会向他解释自己的心思。
她凶狠却不弑杀,断了付啸泗的命根,是因为当初他先招惹了她。现在对方对她毫无威胁之力,她也不至于为了当初那么点恩怨就杀了他。
何况真的杀了他,还会惹了一身腥。
这付家和付姨娘信里说要与她合作,实际也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单用一个付啸泗和一个空口承诺就想她帮助他们?实在笑话!当她白水珑是四岁痴儿不成。
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将军府那个恩怨地,就懒得再去管这大宅院的事。
水珑的身影很快消失大厅内,留下付啸泗还思想恍惚,不明白白水珑为什么这么简单放了自己。当下人帮他松绑取下口布后,赶出了郡主府才回神过来。
他望着郡主府外祁阳城街道的景色,一时竟然恍惚得不知所措。
他现在该何去何从?
付家?
付啸泗自嘲怨恨的一勾嘴角。这样的他还回得去了吗?付家已经放弃他了,他回去还有用吗?哪怕他们放他进门,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一定差劲至极。何况,他自己也不愿回那里。
付啸泗此时此刻最恨的反而是自己。
从小到大做尽狗腿之处,纨绔好玩,当一无所有时,竟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天下之大,必有我付啸泗容身之地!”付啸泗仰头望天,将又激涌出来的眼泪都吞回去,望着付家府邸的方向。明明连付家府邸一个楼俨都看不见,却死死盯着,似乎已经将里面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声如至牙缝挤出,“付家,付福初,还有那些所有欺我辱我之人,你们最好祈祷我不要出人头地,否则我必将回来将他们给与我的欺辱十倍百倍的奉还!”
郡主府守门的几人面面相窥,都被付啸泗这狠戾阴森的声音吓了心头暗跳,眼看着他步伐沉重的离去,那虚瘦的背影孤峭。
这一刻,他们不由的想,那些曾欺他辱他的人真的该祈祷这人不要出头,否则将来真的会遭受一场苦难了。
付啸泗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少的人关注,只有少许的百姓偶然看见了他的遭遇。
这时一座茶馆里,一位百姓聊天时说起他看到付啸泗去了趟付府,然后被人打了出来,接着就他们在大门口争吵声,那意思好像是付啸泗回付家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付家的人说他的一切都是付家给的,哪里有他自己的东西之说。
付啸泗发疯般的闹,就被付家后门的门卫给打了,最后付老爷亲自来到了门口,说了一声:“从今日起,你我父子两人恩断义绝,付家没你这样的扶不上墙的烂泥。”接着丢了一锭银子他身边,神态鄙夷冷漠的转身离开。
这个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老刘夸张的对好友说:“你不知道,那付家公子可算是气疯了,在地上又哭又骂,跟泼妇似的。付老爷丢给他的那银子,还没有被他拿到手,就被门口的守卫给抢了,抢走了他的银子不说,还往他身上吐口水。啧啧……”
“付啸泗本来就是恶棍,有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一个旁听的人说。
老刘眼珠子一转,又说:“这事看到的人不多,付老爷走后,大家也都散了。不过还是我聪明,留到了最后,跟着那付啸泗走了一段路,然后看到付家有个小丫头跑出来,在一个巷子追住了付啸泗,交给了他个包囊。”
“哦?”大家来了兴趣。
老刘左右环顾,悄悄说道:“我看到付啸泗似不想要,与那丫头推拒,包囊里就露出了点东西。我可看得清楚,那是女人的项链,白珍珠的,可亮了,肯定值钱得不得了。那包囊也鼓鼓的……”
话说到了这里停下,与他说话的大伙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一人也悄声问。
老刘一本正经的说:“付啸泗作恶多端,平日可没少欺负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我听说他身怀武功,可是却也就比普通人厉害些,我们这些人合起来,总该打得过他的。”
他的好友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声,“你真的看清楚了,那包囊真的……”
老刘重重点头,“我真看清了,我还看见他往城外走,现在这会儿应该没有走远。”
他与几人对视几眼,然后一起付了茶水钱,往城外赶去。
“公子?”
这小茶馆不远处处就有一座茶楼,茶楼二楼的一间雅间里,窗户正好对着这小茶馆,里面坐着人也正好将老刘他们话听得清楚。
“呵,这就是人的虚伪,分明是去做贼,非要将自己说成为民除害的侠盗。”
方俊贤冷笑说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划过冷意。
这时一人走进了雅间里,对他恭敬说:“公子,华阳郡主府那边回绝了您的邀请。”
“该死的白水珑!”方俊贤冷酷的神情化为恼怒。
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敢说话。
方俊贤喝了一口清茶,略沉了心中怒气,问:“我放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人说:“没有任何的线索。”
“把话说清楚点!”方俊贤声音冷得似能掉出冰渣子。
“是。已经可以证实,东沧海那边的焚地原该是座占地不小的山庄,从山庄被焚得痕迹来看,并不是别人的蓄意纵火,反而是这座山庄的人主动放火,否则不会烧得如此干净,又没波及周围山林。”
方俊贤点头,眼弧如刀,“庄子的主人不知道是谁?”
“不知。不过属下得知之前江湖中也发生了几起同样的灭门案子,说不定与这山庄有关系。”
“难道说长孙流宪是被江湖中人掳走的?”方俊贤皱眉。
他知道长孙流宪和江湖中人有些联系,不过根基大多还是放在国家之中,也没有什么江湖中的仇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被江湖人掳走呢?何况他失踪的时间正好在白水珑之后一天。
“……武王那边呢?”方俊贤忽迟疑的问。
他心中还有一个猜想。
玉坠,一日之期。
由记得当日长孙荣极的言行,毫无所惧的对长孙流宪的屈打,以及那冷酷的告知:一日将玉坠归还。
这些都能够很好的和长孙流宪失踪联系在一起。
“武王府毫无动静。”
过于简单的答案预示着毫无所获。
这让方俊贤眉头皱得更紧,被他握在手里的白瓷茶杯也出现道道裂痕。
◆
“白水珑,你给我出来!”
时候接近中午时,华阳郡主府被人硬闯进来,紧接着就是用内力扩散的喊叫。
这闯门的人容貌艳却不女气,眉宇犀利如剑,身着黑紫衣袍,腰系双佩,行走间衣摆荡漾,颇具风流潇洒之气,不过过大的步伐昭显了他心中的急怒。
水珑懒懒倚靠门沿站着,冷眼望着向自己走来的方俊贤。
方俊贤也看见了她,脱口便说:“昨日我邀请你一聚,你为何拒绝?”
“你请我就必须应?”水珑冷淡说。
她冷淡的口气让方俊贤一怔,甚至觉得陌生又熟悉,回想起来才发觉,他似许久没听到水珑这样的冷言冷语了。
前段日子,哪怕他嘴巴被烫,脸面被损,可对方都是对他轻声细语着的。
这时水珑的冷漠的态度,让他许多话都不自觉的有些难以脱口,心中暗骂一句:她莫非真的疯癫了,怎么性子一时软一时硬,真不招人喜欢。
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更似不满委屈水珑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你这是什么态度!”方俊贤声音也冷了。
水珑淡说:“你大摇大摆的闯我家门,还想我有什么态度。”
海盗头子对于地盘意识可是很重的。
华阳郡主府现在算是她的定所,里面都是她的人。自己的地盘被人闯了,她没有直接动手都算是轻的了。
方俊贤动了动嘴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他这样硬闯人家门的事的确失礼,何况还是一个郡主单独居住的府邸,被外人瞧见了必又是一番的风波谣言。
可他也没办法,谁叫水珑就是不出去见他。
“进去说。”方俊显望了眼周围,朝大门走进去。
水珑见他神色凝重,也没有阻止。
两人一起进了大门,围桌而坐。水珑挥挥手,让里面的人出去,独留下了沐雪。
方俊贤本连沐雪也不想留下,可水珑的态度让他明白,沐雪是她信任的人,便没有出口驱赶。对水珑开门见山就问:“流宪在哪?”
“不知道。”她也知道自己离开后,山庄就被烧了,长孙流宪的去向,她的确不知道。
方俊贤盯着她皱眉,觉得她不似撒谎,劈头又问:“武王在哪?”
“不知道。”
“那你总该知道前些日子,你自己去了哪里,又或者该说被谁绑去了哪里吧?”
“我什么告诉你?”
“白水珑!”方俊贤拍桌而起,居高临下的瞪着她,“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现在全城都传遍了,都说禹王是被你掳走甚至杀害,你可明白无论你多天才,皇室的威严都不容侵犯,这些的谣言一旦被传得以假乱真的话,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真不了。”水珑淡淡说道。
方俊贤有种自己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怒意上头,又口不择言了,“你要有自知之明,如今的你虽坐拥郡主府,可在已不是往日的那个少年武学第一,以你的年纪别说再当第一,哪怕是练回往日的武学功底,都需要不少年的时间。”
“现在的你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华阳郡主,你对国君和西陵的价值随着时间的过去,就如你的名气一样,渐而消减,这样的你还怎么获得国君的宠信,获得国君的纵容!”
方俊贤双手撑着桌面,倾身向前,对水珑缓缓说:“你已从云颠跌下了谷底,如果我现在对你出手的话,你连反抗都做……”不到!
一柄雪亮的匕首搁在他的脖子脉搏处,成功的让他停止了那些诛心的毒话。
水珑抬起眼睫,轻轻的说:“你可以试试,是你对我出手的快,还是我的刀子快。”
方俊贤凝眉。他竟没有注意到她何时出手。
水珑刀子近了他一分,猩红的血流过雪锋,令方俊贤闷哼一声,心底也略寒。
“你今天来找我,无非是为了长孙流宪。”水珑说。
方俊贤没有吭声反驳。
“你这么急着找长孙流宪为了什么。”水珑的话语似询问,口气却听不出任何询问的意思,轻笑说:“因为你方家支持的是长孙流宪对么。”
方俊贤双眼一瞪,很快恢复了正常,冷声说:“你在说什么?”
水珑不理会他的装傻,收回匕首,说:“该说的都说完了,滚出去。”
方俊贤心中不愿,本来他想要问的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答案,如今又被水珑突然的一句话给逼出更多的疑问。她知道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武王对她说了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疑问浮上他的脑海,方俊贤忽然翻身,一手抓向水珑。
水珑敏锐的躲开,手中匕首朝他射去,再一脚踹起凳子。
砰——
凳子支离破碎,方俊贤左臂手袖被划破,沾着点点血迹。
“你内力怎么恢复的这么快,连反应也比以前更快了。”方俊贤惊疑说。
他本以为之前水珑制住他,是因为她出其不意,自己才一时失身没有避开。这回突然出手,本来以为可以轻易抓住水珑,却意外的发觉水珑的内力竟比预料的超出许多,尤其是反应更比以前敏锐不止一点半点。
水珑站在不远处,眼眸冷柔,令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方俊贤心神一跳,撇开了目光,低嘲说:“不过比起当初,始终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水珑依旧不言。
方俊贤顿觉没意思了,见水珑那般疏离又幽深的眼神,他心情忽有些患得患失,失落着神秘,纠结着什么。
“白水珑,无论你知道了什么,我却要告诉你,面对对手,我不会手下留情。”方俊贤低沉说道,甩袖离去。
原来的白水珑痴恋长孙流宪,永远站在长孙流宪这边,他和她自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敌对。可现在物是人非,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珑姐姐。”沐雪轻声唤道。
水珑对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一双眼睛望着门口,幽幽的低喃,“让我不自在的人,也休想自在。”
一场国储皇子之争而已,偏要弄得好像多神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么。
“沐雪,明天把西陵官员的情报都拿来给我。”水珑踢开碎在脚边的断木。
这世道并不是单有武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好的。”沐雪点头。
……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对水珑来说每天都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练功便是处理产业上的事情。每天过得看似规律简单,实际上忙碌的不行,所以当沐雪对她说起外面谣言时,她根本就没有去在意,只说碍不到她的生活就无所谓。
只是当一道太后懿旨传到华阳郡主府的时候,水珑就不能不管了。
这太后懿旨内容再简单不过了——喧水珑去皇宫祥明宫觐见。
这道懿旨下来,水珑不得不放下手头上事务,坐上了去皇宫的轿子。
轿子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停下,水珑从轿子下来,一眼扫去满目繁华,倒没有任何震撼之情。这皇宫建筑虽然庄严奢华,可毕竟是见过百层高楼各种奢华的现代人,最多只为这皇宫风景雅致赞叹一声。
“华阳郡主情随奴才走。”穿着蓝色宦官服侍的张公公恭敬说。
水珑下轿子的地方离太后居住的祥明宫还有些距离,步行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到。
这祥明宫水珑记忆中小时来过一次,太后的模样也模糊记得,小时那次对待她也是颇为喜爱似的。
“太后请华阳郡主觐见。”前去通传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请水珑进去。
水珑走进宫门,没多久就走到了一座殿堂门口,还没走进去,一眼就将里面的阵势给瞧清楚,心知这回又该是场闹剧了。
“华阳怎么不进来?”
里面穿来一声女子磁性淡雅的嗓音,单听声音就知这说话的女子年纪不小了,声虽淡雅却没有少女的脆亮,反而有种岁月沉淀出来的雍容沉着。
水珑跨过门槛,走进殿堂里,对高坐上头的人说:“华阳拜见太后。”又侧身对一边的女子说:“拜见皇后娘娘。”
这里面不止有太后和当朝皇后两位西陵最尊贵的女子,周围还端坐着几位当朝贵妃。只是以她们的身份还不至于让水珑行礼问安。
“赐座。”黄太后说。
两位宦官搬来椅子,又听黄太后说:“放哀家身边来。”
这一句话说出,下面贵妃们的面色都变了变。
宦官闻声听话将椅子放在太后身边,不过不是持平的,而是略下一些。黄太后对水珑招招手,脸上的笑容慈爱,说:“来,华阳,坐哀家身边来。”
这椅子已赐,且摆放好了,又经太后亲口呼唤。水珑如果不坐就是不给太后脸面,等于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的脸。可若坐了,那就等于她与皇后持平,必让在场的女子们暗怀心思。
水珑神情不变,走上台阶,坐上椅子。
黄太后拉着她的小手,笑着说:“好些年都没有再见华阳了,不知不觉华阳就这般大,都到嫁人的年纪了。这时看到华阳啊,不由就让哀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哀家都老了。”
水珑看着黄太后。
她年纪的确不小了,记得今年她正好六十,生辰大寿还没到。只是她保养得极好,脸庞皱纹并不明显,肌肤也还有光泽,施着淡淡的粉,一双眉眼依旧富有神采,看上去顶多三十好几。
她头发梳着简单的发鬓,插着几枚玛瑙玉簪,素雅又庄重。她的衣着也不繁重,红的衣料金丝的绣花,矜贵却不奢华。
这个是极美的女人,饶是不再年轻,却魅力不减,比少女多了份风情犹存的成熟优雅,却并非少妇的那种妩媚多情。她的魅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失,却是随着时间的累积而沉淀,成为比容貌更吸引人的气质。
水珑能从黄太后如今的容貌猜出她年轻时的倾国倾城。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能够生出长孙荣极那样天人容貌孩儿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美。
“太后不老,还很迷人。”水珑侧头微笑。
她这话一出,全场静得诡异,连黄太后也愣住了。
这话的内容不奇怪,谁说也不奇怪,可出至水珑的口,那就太怪得不能再怪了。